志怪者完本[灵异悬疑]—— by:西境

作者:西境  录入:10-26

谢宇伸出手指:“祝我好运。”
滴滴滴滴。
二人屏息静气……
喀啦,锁开了。
卫远扬转动把手推开厚重的大门,滑轮移动的嗡嗡声中,一团白雾扑出来。
冷气渐渐散开,电筒光圈开到最大。
“里面有人!”卫远扬低呼。
“别激动,那是你自己。”谢宇无比冷静。
“这什么玩意?镜子?玻璃?”卫远扬走过去,对面是一个高大的反光体。
再一摸,冰。
八块巨大的冰砖摞在房间正中,每块都是集装箱大小。
“这到底干啥使的!”卫远扬凑近了往冰里一看。
鼻尖竟对着一张狰狞的人脸!
“我/操!”卫远扬瞬间跳开两米。
再抬头一望,冰块里冻着的全是人,好似一个挤满的泳池瞬间冻结,凝固了所有的挣扎姿势和惊恐表情。
“这——!”卫远扬整个呆住。
“槲寄生、灵魂保存、细胞冷冻、人体记忆胶囊。”谢宇举起微型相机连按快门,“事实如铁,罪证确凿。”
“不好!”卫远扬一看时间,“快走!就剩3分钟了!”
谢宇又拍了几张近照揣起相机,后脚刚踏出金属门,忽听警铃大作!
“怎么回事!”卫远扬大惊。
“不管了,先跑!”谢宇一口气冲上楼梯,刚刚移开的地面竟渐渐闭合!他一个箭步跃出去,拖过墙角的椅子卡住,卫远扬掐着最后的时机跳出来。
“什么人!”走廊里一声大喊,三个保安撞了进来。
谢宇转回身,一记膝撞放倒一个,卫远扬几拳将另两人撂翻,红色的警笛响遍楼内,越来越多的脚步逼近了,二人以最快速度奔回二层,从进来的那扇窗子跳了出去。
还没等他们喘口气,就听咻一声,身旁的墙灰迸裂开——
卫远扬朝远处一看,几个黑制服已经包抄过来,手中举着不是别的,正是标准配备的格洛克手枪。
“快走!”谢宇狠狠推他。
咻咻几声响过,身旁脚下四面开花,两人顾不得许多冲过大楼的转角!眼看前方就是水岸,他们总算感到一线生机,刚跑出两步,忽然被埋伏的人扭住胳膊,哗啦拖进了灌木丛!
谢宇运上力气正要回击。
“别动!”那人紧紧攥住他手腕。
既视感闪过,他瞬间认出对方是谁。
“老齐!”卫远扬大喜。
“安静!”齐谐低斥,随即一挥剑指。
远处扑通两声,好似有什么重物掉进了水里。
“在那边!”黑制服听见动静,换了方向往岸边追去,虽不见人影,他们还是向水里开了几枪,接着拿出对讲机,说疑犯已入水逃脱,要求码头出船拦截。
几分钟过去,追兵总算散了。
长舒了一口气,卫远扬扭33 头看着齐谐:“你怎么在这?”
齐谐反问:“我怎么不能在这?”
“你不是在上海吗?”
“我不能回来吗?”
“哦。”卫远扬没话了。
谢宇低声:“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问题是我们怎么出岛。”
齐谐踢了踢草丛里的三套水肺,笑问:“游泳会么?”
谢宇不屑回答:“人类必备技能。”
夜湖无浪,似一块漆黑的玻璃幕墙,毫无预兆,啪地迸裂一角。
三人破开水面,撑上岸来,归心堂的车已等在路边,径直将他们拉到蓝景轩。
“好久没回来,还挺想念的。”齐谐打开灯,向屋里环顾一圈。
“这有啥好想念的,想念被软禁的感觉?”卫远扬脱了衣服对花盆拧水。
“你要看他是和谁一起被软禁在这。”谢宇掏出微型相机检查着,下水前捡了两个塑料袋把它包住,所幸现在还能打开。
“你们聊着,我去洗澡。”齐谐走了。
“一语中的。”谢宇不忘自我评价。
“对了。”卫远扬将衣服一挂,拉开椅子坐下,“那冰块到底是什么玩意,真特么瘆人!”
“卷柏计划,一项愚蠢的实验。”谢宇翻着照片,“某些科学家以为只要将活人冷冻,再解冻时他们就能复活。”
“嗯?”卫远扬摸摸下巴,“好像国外是有这个技术啊?虽然解冻的方法还没确定,已经有一些志愿者参与了,希望科技发展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就有办法把他们复活。”
“因为他们的冷冻剂是液氮,不是自来水。”谢宇嘲讽。
卫远扬凑过来看他拍的照片:“这些人的衣服像上个世纪的啊。”
谢宇回想一下:“风铁设定槲寄生计划始于2959年,我猜想这可能是1959年前后的事。”
“等等。”卫远扬拿过相机往前翻了一张,“你看这两个冰砖和其他不太一样,其他里头的人都拼命挣扎,这两个却站得很整齐,眼睛闭着好像在睡觉。”
谢宇放大了一些,那些人的头发都向后脑挂去:“可能这些人原本是躺着的,冻住之后才连人带冰竖了起来。”
“而且啊。”卫远扬又仔细看了看,“其他的冰里男女老少什么人都有,这两个都是一些中老年人,穿得还很体面,像一群文化人。”
“也许可以这样推断,这是两类不同的冷冻者,一类是随机且被迫的,所以很混乱;一类是经过筛选且自愿的,所以很统一。”
说话间浴室门开了。
“上次没带走的,凑合穿。”齐谐将几件干净衣服扔过来。
谢宇和卫远扬轮流冲过澡,归心堂的人送来宵夜,饱足过后已近半夜三点,历险的亢奋彻底消退,疲惫感全数袭来。
倦态的静谧中,铃声骤然响起——
谢宇一个惊坐睁开眼,发现天已大亮,自己竟在沙发里睡着了。
摸过手机,他清了清嗓子恢复常态:“喂。”
“谢宇吗。”一个不友善的男声。
“怎么。”他皱眉。
“你妹妹在我手里。”那人突然说,“限你中午十二点前到轮船码头报到,一个人,带着那些照片,不许报警,否则你知道后果。”
谢宇心中一惊,语气仍然极力克制:“我怎么相信你。”
“哥!”对面一个熟悉的声音,还是蛮不讲理混合着不耐烦,“什么十二点前!你半小时之内给我赶过来,不然你就死定了!”
“喂!”谢宇喊。
对方已经挂了。
“咋了?”卫远扬被吵醒,打着呵欠爬起来。
谢宇说出七个字:“我妹妹,被绑架了。”
“啊?!”卫远扬瞬间清醒,“你妹被、被绑架?”
“对方一定是特信部的人!”谢宇在客厅里翻找着相机,“他要我带着照片去轮船码头,时限四小时,不许报警,否则撕票。”
卫远扬咬牙切齿:“这群王八蛋!真他/妈无耻到家!”
“你看到我相机了吗!”谢宇一把掀了沙发靠垫,没有。
“这儿呢。”背后传来声音。
齐谐从卧室里走出来,手里晃了晃,谢宇几步冲过去,伸手却扑了个空。
“你冷静一点。”齐谐语气平缓,“若然照他说的做,你这一趟就是送死,他们会先杀了你,毁了照片,再杀你妹妹。”
“我很冷静。”谢宇盯着他,“把相机给我。”
“不给。”齐谐说。
谢宇无法,只能硬抢,气急之下动了真功夫。齐谐也不客气,闪身把相机扔给卫远扬,腾出空反手一拧,将谢宇按在墙上。
“首先你妹妹根本不在轮船码头,而在轮渡仓库。”齐谐语速稳定,咬字清晰地说,“他们调你走弯路就是想甩掉援兵,顺便消磨你的意志。其次,她现在十分安全,没有被侵犯也没有被剁小指。第三,对方不是一个人而是二十个,分四组埋伏,人人持枪,一旦你进入指定位置,就会有三个狙击手同时瞄准你的脑袋,倘若你不想谢鑫看着你的脑浆飞出去,就立刻给我冷静下来。”
卫远扬大脑死机:“老齐你咋知道得这么详细!该不会你和他们是一伙的吧!”
齐谐松开谢宇:“点头摇头告诉我的。”
卫远扬冷汗直冒:“你这个挂开得有点大啊。”
“好了,现在还有1小时50分钟。”齐谐看过钟,“对方的枪太多,我们一己之力很难确保人质安全。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是明处理,报警获得支援,二是暗处理,从归心堂调拨人手。”
谢宇的理智重新运作:“不能报警,特信部可能和警方有联系。”
“那我找归心堂要人。”齐谐拨通电话,让对方迅速拨一队“清洁工”,要精英,要带枪。
“他们会给人吗?”谢宇突然反应过来,这等于让归心堂和特信部撕破脸,把矛盾摆上台面正式开战。
“荀爷也不是那么有耐性的人。”齐谐玩味地笑,“到子弹射出去的时候了。”
☆、胜败
挤压在一栋栋新建筑背后,是空无一人的轮渡仓库,这里倒闭多年,已经成了废品堆场,外墙上用白油漆写了一个大大的拆字,卷闸门也坏了,掀起一个角,刺进外面的灼眼日光。
谢鑫的眼睛被蒙着,坐在一张椅子里,双手双脚铐住,嘴也被胶带封上。
她只能闻到灰味,听见远处的蝉鸣,数出前方有四双脚在警戒地踱步,对讲机不时传来一些杂音。
喀啦,一只皮鞋踩到玻璃碴。
停了。
下意识抬起头,她似乎可以透过眼罩看到一个身影,切开那道灼人的白光。
稳固,挺直,坚定。
“站住。”某个声音说。
对面的脚步停下来。
“照片呢。”声音问。
“在这。”是她哥哥。
“有备份吗。”
“没有。”
“扔过来。”声音命令。
“先放人。”谢宇说。
谢鑫感到后脑被什么抵了一下,应该是枪。
“住手!”谢宇喊。
片刻之后,远处有个东西被放在地上,哗啦——,滑到她脚旁。后脑的触感消失了,持枪者可能要去捡那个东西。
就在这一瞬间,只听咻!重物倒下去,接着砰砰几声枪响,一切安静。
完全不像电影里宏大激烈的枪战场景。谢鑫这样想着,她不清楚周围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事情可能结束了。
“放心,已经没事了。”
终于,谢宇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平时没有的温和。手铐脚铐随之解开,她唰地拉下眼罩,刚刚适应光线,第一眼就看到了脚下的尸体。
侧脑被开了一个洞,脑浆和碎骨喷了一地。
“害怕?”谢宇问。
“老子什么时候怕过!”高跟鞋狠狠踹了尸体一脚,“敢绑我,作死!”
谢宇笑了笑,这才拾起尸体手里的相机。
谢鑫对他上下扫了几眼,确定谢宇没有受伤,再往周围看去,前方和楼上的夹层倒着许多穿黑制服的尸体,另一些人正把他们抬出仓库,习以为常地扔进一辆厢式车,好似是环卫工人每天扔着垃圾。
“这都是什么人啊。”谢鑫皱起秀眉。
“死了的是坏人,其他的是好人。”谢宇随便地解释。
谢鑫也懒得追究,要往门外走,忽然一个趔趄。
谢宇扶住她:“怎么了?”
谢鑫揉揉脚腕:“之前扭到了。”
谢宇二话没说把她背起来,走了两步问:“你是不是变重了。”
谢鑫没好气:“当然变重了,你上次背我是小学六年级。”
“可能你没有听出来。”谢宇语气认真,“我是换了一种方法在说你胖。”
谢鑫对他背后狠拍一巴掌。
谢宇面无表情:“请不要攻击你的交通工具。”
谢鑫哼地一笑:“那些人让我打电话叫你过来的时候,我就跟他们说,我哥这个人超级讨厌,狮子座O型血,死要面子,脾气又差,还小心眼,你们用这种方法来威胁他,就得做好被他弄死的心理准备。”
谢宇跨出门口:“拍马屁是没用的,我从来不吃这一套。”
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
齐谐在蓝景轩翻开报纸,版面上的新闻还是家长里短,卫远扬回了大队,也没听到同事有任何议论。一场死亡二十人的交锋被完全抹平,不走漏半点风声。
只有当事人知道,平静表面下流淌着暗涌,波纹如刀。
谢宇在电脑前已经坐了七个小时。
他十分清楚自己正在敲打的文字会击出怎样的回响……
“槲寄生计划始于2959年,A国政府为了保存本国的文化意识思想,开发了人体冷冻技术。当局者选取具有特定思想的人类,让其假死,等末世冲击过去,新文明开启时再行复活,希望借此延续A国的群体意识。然而由于技术不成熟,在2960年,第一批志愿者200人全部死亡,计划被迫中止。2975年,A国当局者为了消灭异己又将计划重新提出,以科学为名,行屠杀之实,约600人被迫参与冷冻,死在实验室中。事实上,槲寄生计划并不是风铁的杜撰,它原名卷柏计划,真实发生于上世纪中后期。卷柏计划实验室于1959年在北京中科院成立,后迁移至华中分院……”
文字考证,现场照片,以《<槲寄生计划>的考据与原型》为题,从西境的读者圈开始,席卷整个网络!
《槲寄生计划》的未完结局,风声如铁的突然死亡,一切离奇谜团全部解开了。各大论坛发帖量剧增,网友纷纷举行悼念活动,祭奠一位素未谋面、为真相而战的写手。另一方面,西境二字牢牢占据搜索榜,出版社紧急加印《三城》系列,新连载创下销量新高。
然而。
在这场风暴里,本应处于中心位置的西境却退居边缘。
没有表态,没有感慨,没有参加悼念活动,连《考据与原型》一文也是客观地陈述事实,不带任何情绪渲染。
只有开篇第一句话说明立场:
“谨以此,向写手风铁致敬。”
以仓库事件为□□,归心堂展开全面进攻。
媒体、学校、商界、政界,先前摆放的一个个棋子连点成片,汇成大军直压前线。一日,公关部雇来水军火上浇油,煽动百名网友聚集科学岛悼念风铁,保安人员阻拦不成,发生小规模骚乱。巨大的压力之下,高层终于无可忍耐,撤销特种信息部韩部长一切职务,由原高副部长接替。
“而这个高副部长么,从来都是荀爷的傀儡罢了。”蓝景轩里,齐谐笑着点破。
“我现在有一点搞不懂。”卫远扬叉起下巴琢磨着,“特信部为啥不把那些冰砖销毁了,非要留着这么大一坨犯罪证据,还在放在自家地下室里头。”
“因为科研所绝不承认卷柏计划彻底失败。”齐谐说,“他们的学者一直相信,有朝一日能找出解冻的办法,把这些人全部复活。至于这是一种赎罪还是一种托辞,就没有人知道了。”
卫远扬无奈叹了口气。
“总而言之这次感谢你们的帮忙。”谢宇说。
“不必言谢,份内之事罢了。”齐谐无所谓地摇起折扇,“荀爷给我开那么高的工资,不把事情办成了对不起人民币。”
谢宇感觉蹊跷:“什么意思。”
“你来上海调查的第一天就被归心堂发现了,后来荀爷叫我过去,说这个愣头青值得利用,你就跟在他旁边,时不时透点内/幕,适当时候帮他一把,完事了我们好拿他来对付特信部。”
谢宇轻哼:“难怪你一反常态地积极。”
“我积极吗?”齐谐问。
“积极。”谢宇说。
齐谐抵着折扇想了想:“嗯,起初我也消极怠工来着,后来看你着实太蠢,查来查去也捏不住要点,才把归心堂和特信部的内/幕和盘托出,你那句话怎么说的?——维特注定死于绿蒂。”
“原来如此。”谢宇了然。
卫远扬看看两人不知所云。
“对了。”他忽然一拍大腿,“老齐我有个事问你啊,我前段时间看到一辆无头出——”
“时间差不多,我该走了。”齐谐也不知是否故意,打断他的话站起来。
“啊?你这就回上海了?”卫远扬立刻忘了问题。
齐谐整整前襟:“我周末有课要讲。”
“你不用回家一趟吗。”谢宇问。
“我正在回家。”齐谐说。
“我是说北陵路的家。志怪斋。”谢宇强调。
齐谐知道他话里的意思,笑了笑不做回应。
医大附院。
一群人开完会昏昏沉沉地走回科室,丁隶路过护士站忽然被姜妍喊住,说是刚才有人送东西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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