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奇心比生命还重要的房东回家后,一定会拆信,局也就顺理布下了。道情没有料错,给了自己足够的时间,又充分防止意外发生,挺万无一失的。不过,艾尔是个“事故体质”这一点,道长接触他时间较为短暂,还没有机会知道。
刚能下地,艾尔就被老爸扔到田里,负责夏末的看管和采摘。他带着草帽穿着帆布裤,天天干体力活,还要点一遍新发的财,冒险的事也就暂时搁下了,并且晒成了棕红色。
庄园主到傍晚总是心神不宁,有种被盯上的感觉。
野地田间看来看去,就只有帮忙劳作的雇工和老爸。“错觉吗?最近一到夜里就容易疲惫。”
远远监视着猎物的是一头硕大的花豹,豹子身躯庞大,因为保护色的缘故,很难被看到。在一棵茂密而粗壮的橡皮树的枝杈间,豹子蹲伏守望着。
风之祭祀被打断,祭祀的信物被这个人类戴着,却不肯完成仪式,已经救了他的命好多次,每次都是因为这样那样的缘故,最后还是放过他了。
守护者·斑爪心里有些烦闷,也许是因为不想要这个人类作祭品,他才一直拖延的。但神灵并没有中止仪式,那么身为守护者的自己,也不该因为这个外乡人卑鄙贪婪的品行而如此抗拒……怀着复杂的心情,大酋长继续以化身的样子徘徊在人类领地周围,他在这个形态的时候,清澈的神灵之眼,能看到很多人类形态的时候所看不到的东西。
夜幕降临,艾尔头上的灯火更加明亮了,在茂密的青谷地前头的窝棚里,闪闪烁烁的。
“这是什么?火族的灵么?”巨大的花豹抖动耳朵,绿色的眼瞳中充满疑惑。咧开牙齿,它身上浮起一个使灵,风的精灵是部族的力量根源,风灵能飞出很远,将守护者的感知扩展出去。
风灵一接近那圈火焰,顿时被卷进去。艾尔重重打个喷嚏,头上的烛火更旺盛了。
野兽在远处吓了一跳,爪子在树上抓出深深的痕迹。绿瞳眯起。
“这么激烈的反噬,难道是邪灵?这样祭品会不干净。”花豹的尾巴烦躁地来回甩动,想着应付的方法。
命运在某个地方分散,又像是纺锤中合二为一的线头。
没有对错,也不一定需要后悔。巴诺卡在费诺的故事结束之后,心里已经有了成算。
“是这样啊,那他又想得到什么呢?艾尔里克吗?但我不会给他,这是确定无疑的。”还是将白王当做自己的东西的绿王,并没有改主意,反而幸灾乐祸的看着和盘托出的人类那带着期待的神色。他知道这个人不会轻易杀死唯一到手的信息,但假如自己三缄其口,又能怎样呢?那也是一场类似决斗的较量。
费诺自然也能从人鱼不擅掩饰情绪的眼神里,看到端倪。
“我找到了方向,找对了人,只是他并不合作,甚至对我提出的自由都不屑一顾。又一个不肯做交易的人,见的多了,难免厌倦。”曾经的后宫总管,遇到过很多这样的人。确切的说,他当时的职责就是让一些人改变主意,收起傲慢,天真,侥幸,无论曾经的身份是什么,在后宫中只有苏丹的奴隶。
于是费诺站起身,少年仆役扶着他的手腕。
“陪我更衣。”
“是。”
巴诺卡看人类离开,摆弄起脖子上的项圈,人类为了问话,倒是没有割掉他的舌头,但这个项圈显然是有机关的,随便唱歌大概会被压碎喉结吧……
这么想着,巴诺卡还是不管这个了,他的手往下伸,刚才在人类面前,他不想当面抚慰自己还被麝香果影响的身体,现在手没有被锁回去,自然先让自己舒服一下再说了。
手腕上还套着镣铐,挺不方便,巴诺卡熟稔地伸手指,把勃起的器物从囊袋里挤出来,带出一股滑腻的龙膏。漂浮在水面上。麝香果的香味和龙膏的香味混合在一起,掩盖了船舱中木头和铁锈的味道。巴诺卡垂眼看看自己那巨大而艳丽的玩意儿,手指撸动,发出隐忍地闷哼。他其实很少自己解决欲望,多数时候他旺盛的欲望都会用来满足整个族群的雌性。
蓝色的鱼尾在发情的时候,光泽尤其的灿烂。尽管巴诺卡不情愿,但苍白的胸膛和腹部还是渐渐的更加涨红,高潮来临了。锁链声伴随着喷射时候急促的喘息,让巴诺卡觉得格外羞辱,“呸,最近我是走了什么乌贼运了。”
说到运气,菲丽好好的研究关于人类和人鱼的誓言之后,巫师长的工作还是有了一点进度。在“人类是否真的可以和人鱼盟约”这件事上,疑点还是比较多的,只有壁画上的遗留传说。但没有流传下来的巫师法典记录这些远古法术。菲丽在废弃的宫殿神庙里翻找了很久。终于找到了一个放在祭坛墙壁中的水晶球,那是法典的记录方式之一,应该有很多关于仪式和古老法术的讲解。
“我就算真的找到,也不会告诉吾王的。”菲丽想着,她是认真的,西瓦尔对人类的态度,怎么看都不像是一时的情欲造成的,虽然说王最近确实沉迷肉欲,可是他似乎已经无心参与红族的事物了。好几次菲丽提出要回去接红族的时候,西瓦尔都说出了可以重新选择王的话,真是相当令人不安。
美罗作为侍卫长,想得更多一些,她看到这半座城市之后,觉得擅长采集和编织的红族,假如在这里栖息会很舒适。在红王几乎无所事事的日子里,她确认一了下巴诺卡的去向,以免节外生枝。向海豚和虎鲸们打探了消息,得到了不久前有人鱼在大岩礁那里出现,往地下洞穴去了。她探查了一番,觉得巴诺卡应该还活着。人鱼的生命力其实十分旺盛,只要不是致命伤,恢复速度快得要命,甚至在雄性身上,原来的伤疤会覆盖上更厚实的鳞片,从而使得身体更坚韧。比起来如果不是西瓦尔的新魔力,最起码三五十年的磨练,西瓦尔才能赶上巴诺卡的强悍。
现任白王在巴诺卡被击败之后就心情很好,帮着美罗修整墓园通道时说:“你们去红族的话,我去绿族,把艾尔里克带回来。他已经不是绿王的俘虏了。”
美罗说:“我觉得她怀孕了,你认为她会舍弃孩子吗?”
“那就一起带回来。”阿扎克果断说。
美罗留下了菲丽,和白王阿扎克一同,启程回去瞧瞧情况,临走与西瓦尔告别,美罗希望西瓦尔可以同行的,可是当她看到红王与人类相处的模样,她认为暂时是劝不动的。性格干脆的侍卫长于是就不提要求了。
这次孤身跑到这么远的地方,对从来都是群居的侍卫长和巫师长都是一种考验和磨练,她们更成熟了,不再惴惴不安。
“那么再见了,请照顾好吾王。”
跟族人告别后,白王带着美罗和侍从,钻进洋流。人鱼在海里的移动,阿拉达的速度比海豚和蓝鲸更快,广阔的绿翡翠海和蓝宝石海,对他们来说就是日常活动范围,回到绿族的地盘只需要七八天时间(取决于气候和洋流还有体力)。当白王和侍卫长越过人类的航线的时候,在他们的头顶,迪曼的三桅巨帆船白月号,也缓缓的由新大陆回航,向着安他的摩尔港去。只是他们对彼此的行程都一无所知。
白王到达了绿族和白族的地盘,首先看到的戒备森严的岗哨。
两位王都失踪,红族和绿族由于相处的日久,逐渐放下了彼此的戒心,人鱼族合群的天性,让她们很快找到了协作相处,一起生活的方式。连岗哨都是轮流分布的。
“啊,是苏拉。”美罗叫出了守卫的名字。
“美罗!你现在才回来!找到西瓦尔了吗?”急性子的侍卫急忙问。当然,并没有忘记看到白王时候的礼节。
他们被侍卫长苏拉带去见了艾尔里克。艾尔里克的孩子已经出生了,还在水泡里。
艾尔里克看到阿扎克十分惊讶:“妹……,弟弟你怎么来了?还有美罗,你找到西瓦尔或者碰上巴诺卡了吗?”
美罗上前诉说了来龙去脉。特意指出自己亲眼看到巴诺卡如何被红王一对一的击败。
“我……没想到是以这种方式。”艾尔里克皱眉,他以为西瓦尔被侮辱而想复仇,那可能要花十几年的时间才能办到。或者等巴诺卡盛年过去。但西瓦尔似乎决心更大,他运气也相当的好。
“那么……巴诺卡他到底还活着吗?”
“我看是死了。”白王阿扎克乐观地说。
“只要没见到他的尸体,你不能确定,他非常强壮,复原能力比我们之中任何一位都好。”艾尔里克严肃的说,她与绿王相处日久,更了解这种强大。
阿扎克不屑地说:“巴诺卡不敢来送死,姐姐。我要带你离开,回我们自己的族群去。你不用再做他的囚犯了!”
“……大概不行。”艾尔里克温柔地牵起弟弟的手。“正如你说的,击败了他的红王有权利领导红族和接收绿族。我必须替红王暂时先管理好两个族群,不然你认为现在谁来为我们这些人下决定和考虑部族的事情,照顾每个人?”
“……”阿扎克吃惊地看着姐姐。“艾尔里克……你……打算……”
“苏拉正当盛年,足够强壮,假如她先开始变化的话,就是她了。而假如海神没有忽视已经生过两个孩子的我,我也会是候选人之一。”白王的眼神清澈,神色镇定。阿扎克的表情维持了半天,静静思索。
“啊……是因为你的孩子在这里吗?我可以带走她们。”阿扎克懊恼地问。
“不全是因为这个,我被白族期待,最后却变成了失败者和俘虏,我无法再回去了,请替我照顾好她们。”艾尔里克微笑,“道歉的话,当时我已经讲了不少了。”
“你不会希望巴诺卡再回来吧?”
“如果他回来,那么得做好重新挑战的准备了。”艾尔里克说,“这得听从命运的安排。”
庄园主在夜里的窝棚里睡觉,今天轮到他看管玉米田。他晚上睡得迷迷糊糊的,突然被惊醒了。
“什么声音?”他爬起来,顺手拿起了猎枪,现在燧发枪还没有在梅里特普及,那是御前火枪队才用得起的东西,农民还是用着火绳枪。艾尔总觉得一阵心悸,穿好外套端着枪走到外面,防风灯挂在腰上。
“我最近是太疑神疑鬼了吗?”顶着长大了一圈的符咒蝴蝶的庄园主,一直走到了田边的树丛附近。不放心地看看是不是有豪猪在。那东西挺难对付的。
接着,他遭到了袭击。
几乎没有任何声响,他的枪突然被巨力扫开。掉到了草丛里。然后他就被扑倒了,一只巨大的丛林花豹踩在他身上。他想要呼叫,不过还没等他喊出第一声,花豹就精准地侧头咬住了他的脖子。
“完了!”艾尔只觉得脖子上压着一股热气……有一点点疼,那是利齿抵在皮肤上的感觉,喉结和声带都被尖牙和粗糙的野兽的舌头顶着。
“……”艾尔尽责的成为一个安静的猎物,躺着没动。当然,沉重的花豹压着他四肢,他想动也是很难。
“为什么……没咬死我?”艾尔心里还在纳闷。
突然豹子放开了他的脖子。艾尔凭着本能,没有立刻再尝试呼救,而是近距离看到了一双凝视着他的兽瞳。
“……你是……之前……的?”艾尔看到这双碧绿的瞳孔,想起自己从前惊险的遭遇。
豹子呼哧地喷了他一鼻息,突然从他身上下来,然后近距离盯着他看。
艾尔小心地爬起身,想去拿枪,但黑灯瞎火,根本看不到,灯早就灭了,只能看到月光下豹子的轮廓。
“不想吃我……”艾尔纳闷。
花豹朝他警告地低吼了一声。
“找我有事吗?”他不确定动物的灵性能有多大,虽然刚才没咬死自己……花豹转身,转到他身后,朝他低吼。然后又纵到他前面。动作行云流水,艾尔看到这敏捷的身姿,目测自己无法徒步逃走。
“这个姿势是让我跟它走吧……”被再次低吼着威胁。艾尔被迫跟上豹子。他得稳住了这只野兽再伺机逃掉……现在么……他喊一嗓子就跑是二缺行为,三步内就要被扑倒,而枪都不在了,就算在,目前手里这种火绳枪,跟豹子没拉开四五十步的距离纯属找死。要问艾尔这么经验丰富的猎手怎么会想不到这点而冒失的出来查看……那是因为最近他失眠,精神有点恍惚。
斑爪押送着外乡人,觉得自己的决策比较明智,用人类的外形,这个人类丝毫不会感觉到震慑,只有敌意,随随便便就不自量力地攻击,但野兽的外形,人类则突然像是了解了实力差距似得,很懂得屈服。也省的他老是要弄昏这个人类了。
于是一人一豹就这么走进了丛林。
晚上的丛林,艾尔从来不敢深入,各色荧光植物和昆虫发着微弱的光,照亮了只有风族才认得的路途。
艾尔惊讶的发现这条开辟过的小路有点熟悉,——他想起了巨石阵。
巨石阵是风族的活动范围,他们上回探险到这里,看到那些奇怪的石头之后,被风族袭击,就再也不敢前进了。
上回来这里的时候,风族似乎在进行什么奇怪的仪式,他们的突然闯入,惊动了哨兵,然后就一团混乱,现在艾尔已经想不起具体发生了什么了,就记得自己趁乱拿走了一件正好在他手边的兽齿项链。
想着有的没的,艾尔的好奇心已经战胜了被野兽威胁的担心,他跟上花豹的脚步更主动了。
直到他们来到巨石阵。
这次这里空无一人,周围插着风族的图腾,中间的巨石并不知是天然还是人工的,三块搭在一起,形成了一个空间,在底下正有一堆篝火。很多兽骨挂在上面,林间风动,发出细微的声响。就像音乐的拍击。萤火虫在这片没有水的石滩上飞舞,艾尔忍耐对美景吹口哨的轻挑行为,想着身边还有个意图不明的豹子。
但当他回头,发现带他来的豹子居然不见了。
接着,巨石阵的顶部,站起一个人影,那个人影草率的往身上围了个东西,就以不可思议的敏捷从倾斜的巨石上爬了下来。
“啊,又是你!怎么老是你!”艾尔顿时往后退,满脸都是戒备和愤怒。“你想干什么!红人!你让你的宠物骗我到这里。难道想吃人肉吗?”
(不知道为什么,这些外乡人总以为我们吃人肉,是因为村子门口的头骨吗?那些是祖先守卫啊。)斑爪有些郁闷。他伸手臂指了指对方。
“完成仪式。你答应过我。”
“啊?”
“你的伤已经好了,你需要净化。”
艾尔一脸状况外地指了指自己:“你说我?”
“雅尔达罗姆,”土著宽大的手掌划出一个特别的手势,“在你们的语言中,指的是风,向风的神明献上祭品。这是你许诺过要做的。”
“不,我没有!”
“看看,你的胸前……”
艾尔摸了摸胸口那个吊坠,心虚地说:“那是我捡的啊。跟许诺有什么关系?”
“你在选择仪式上,拿走风之牙,你已经答应了要献上自己。现在你必须……”还没说完。
艾尔已经掉头就走。豹子他是不敢乱动,人嘛,他对自己的速度还是有自信……然后就没有了。当他转身朝前跑出十几步再回头,迎面一头花豹就把他掀倒了。
“疼!……”地上都是石头,艾尔磕到了脑袋。这还不是最惨的,花豹二话不说撕着他的皮腰带,用极其野蛮粗暴的方式把他拖拽到了三块巨石中间的篝火前,这里有一块阴刻着古老图案的光滑石板,豹子把他拖到石板上才停下。
“呃……”艾尔呻吟出声,伤还没好透,这下又要浑身淤青了,再看花豹,却吓了一跳,他刚才是不是眼花,站在他面前,在篝火下的是那个土著,花豹……呢?土著没有穿刚才的围腰。他是赤裸着的。修长健美的双腿间,性器垂着也尺寸十分傲人。刚才的围腰布为什么会不见这件事引起了艾尔极大的惶恐:“等等,让我理清思路!刚才发生什么了?我似乎看到了一件很疯狂的事情,但太黑了……也不能确定。”他隐隐猜到了点儿端倪,又不敢想下去,觉得不可思议。
斑爪从跪姿起身,严肃地说:“脱掉衣服,让我替你画上神灵之图。”他拿起一个瓦罐,里面是粘稠的红色染料。
“你干嘛,我不要……啊!”没等艾尔站起来,对方就摁住他开始剥掉衣服。这场面无疑非常令人难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