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翊扭开头,他觉得自己已经快要窒息,一边是魏帝用长安生死相逼,一边是长安步步紧逼,路千条万条总是没有一条可以让他安心的走。
揉揉发涨的脑门儿,雪翊皱着眉轰了书房里的太监宫女们离开,转过身来对长安说:
“你总归是要成亲的!你不能再这么随性而来。”
长安看了雪翊难得一本正经的说:
“太子哥,只要你在我心里一天,我就不会去成家。”
雪翊叹了口气:
“长安别胡闹,我是你哥哥。”
“你知道我不是胡闹!”说着长安凑上去想要握雪翊的手被雪翊打开。
“不要无礼,孤不是你的宫里人!”
雪翊的话冷冰冰的激上长安心头,昨天雪翊还在他的怀里由着他抱,今天便翻脸无情,索性他也扯开了脸皮开始无理取闹。
“太子哥你不喜欢我早说啊,在最初的时候你就和我说你不喜欢我,你离我远点儿!你看见我就恶心!我一定不缠着你,可我现在放不下你了你才对我说!”
雪翊的脸越来越白,气的说不出话。长安从来没有惹他生气过,如今这张嘴说出的话来像刀子一样剌上他的心,可他又无力反驳。
指了门口无力的说:
“你出去!”
长安看见雪翊越来越白的脸便已经后悔,可他话都已经说出,是他一开始就存了闹的心,如今真的气到雪翊他反倒心疼的厉害。
咬咬牙从雪翊面前离开,心里把长瑾骂了一千遍:十七哥这个扫把星,他和十六哥吵架不够害得我也和太子哥吵架!
长安走后,雪翊起身躲进了东宫后面的花园,一个人安静坐在游廊里看雪,走之前他对宫里人交代:
“今后谁来东宫孤都不见!若是让孤知道你们把人放进来,孤要了你们脑袋!”
今后一连十天长安都被拦在雪翊宫外,他跑去正德殿堵雪翊,每次也只能看到太子仪仗,而太子早已经自己离开。
很明显雪翊在躲他。
作者有话要说: 一个没把持住差点儿让长安推倒雪翊!捂脸。
作者君专栏《李少爷和他家吴将军》说的就是吴石和李少爷的荒唐事。
谢谢大家的收藏和评论,么么哒!
☆、第十九章
长安连续十多日被雪翊拒之门外的消息被长瑾一顿饭卖给齐嫣。
齐嫣本着坚持不懈的勇气开始了勾搭追逐皇十八子长安的历程。
“十八殿下,我们去三禾山打猎吧!”
“大冬天进什么山,你让那些野兽过个幸福的年可以吗?”
“十八殿下,最近京里来了外国商团,他们带了很多没见过的野兽,我们去看吧!”
“你一个小姑娘怎么总喜欢那些个凶猛的东西,不好!不去!”
“十八殿下,今天校场演武我们去看吧!”
“今天殿下我要完成太傅留下的课业,你自己去吧。”
“哦,你不去就算了吧,今天有太子我一个人不敢去。”
长安腾地一跃而起,小石头他们匆忙跟上。齐嫣在后面追:
“长安你等等我!”
突然长安又跑回来从百宝阁上取出了赤霄剑,但想了想又还是放了回去。
长安到的时候长瑾、长熙他们也都陆续到了。
长安一眼看去校场南面的高台上,雪翊坐在正位,两边是东宫及校场各文武大臣。
今天雪翊穿着淡黄蟒袍,头上带着八旒冕冠,面前旒珠遮住他所有的表情。
校场边长安、长瑾、长熙、齐嫣四个人扎堆儿站了一块儿。
长瑾看了一眼远处缓缓走来的长晖:
“啧,今儿个稀奇六哥怎么来了?自从容妃被废后他就一直深居简出的。”
长熙摇摇头,看到长瑾腰间玉佩刘苏乱了下意识的整好。
这样亲密的动作让长安眼睛一跳,看着长熙不说话。
长熙对长安的眼神坦然受之。
长安默默乐了。
抬头看向远处的雪翊,长安眼神暗了暗,说起来,他同雪翊也有小半个月没见了。
他只是有时候听人说雪翊越来越忙,魏帝也愿意把越来越多的事交到东宫的手上。
在雪翊的推动下雪翊身边聚集了很多有才干却地位卑微的官员。
对于朝廷上的事他一向没有兴趣,也懒得去问,可漠然如他都觉得现在宫里的气氛不似从前那般轻松。
长晖带着他的伴读站到校场边,远远的往这边看了一眼。
吴石在校场中央指挥着方阵变换阵型,长安看着校场尘土飞扬,冲身后的小石头说:
“去把逐云牵过来。”
齐嫣不解:
“你把逐云牵过来做什么?”
长安一扬下巴:
“露一手。”说完飞奔着拔出兵器架上的长枪,在齐嫣的惊叫中飞上被牵来的逐云。
逐云扬蹄长嘶,长安手拿长枪坐定,长袍烈烈,声音洪亮:
“神策军将士听我号令!随我破阵!”身后两千将士齐齐应声:
“是!”声音响彻校场。
冬日晴空,天空湛蓝,马背上的长安意气风发,雪翊只看了一眼便移不开眼。
高台上吴石挥动令旗,高台下方阵立刻变换成六花阵。
中军居中,中军周围分布前军、左军、左虞侯军、后军、右军、右虞侯军。
中军前,以步军枪刀手在前,中间放有拒牌、大车。而强弓劲弩在其后排列。
同时,一阵开四门,骑兵居其中间等待开战。
而最前面有精锐先锋部队组成先锋阵抵御长安率军的冲击。
长安骑在马身向身后两千人下达命令:
“上马!”一时间身后马蹄声嘶鸣声纷纷响起。
“杀!”长安长喝一声首先催马上前,拉开阵势破阵。
纵然知道是演武雪翊还是不自觉的握紧拳头,身体不由有些躬起。
雪翊身边的魏杰凑上前:
“殿下,可有什么吩咐?”
雪翊听了有些惊醒,慢慢放松身体,挥手让魏杰退下。
这么一会的功夫长安已经带着人撕开先锋阵同阵中骑兵交上手。
校场边聚集的人越来越多,有官员,也有各宫线人,都睁大眼睛看着一场难得的较量,一边是南衙京畿禁军,一边是十八皇子长安,都想通过这次的演武看看长安是否真的如传说中那般神勇。
李正也被校场的热闹吸引过来,他看了校场中央与禁军激烈对阵的长安,摸着胡须微笑:
“一介武夫!”
而齐嫣平日咋咋呼呼一副巾帼不让须眉的样子,如今看了双方交战不由的白了脸攥紧了袖子紧张的问长瑾:
“十七殿下,长安不会有事吧!”
长瑾从前方挪开了眼打趣齐嫣:
“呦,殿下都不叫了,都直接称呼名字了?”
齐嫣一脚踩上长瑾脚趾,长瑾扭曲了脸咬牙:
“你这孩子真不懂事!你心上人的哥哥也敢得罪?”
长熙看了齐嫣一眼,微微有些恼怒:
“长安十一岁便随神将军莫白去了鲜卑,然后一战成名,如果真的那么容易出事你还能看到他吗?”
齐嫣一听到长熙表达出长安不会有事的意思后便快速扭头去看长安,话都没让长熙说完。
长瑾看着长熙坏笑,长熙只是无奈摇了头,凑近长7 瑾柔声问:
“还疼吗?”气息温热,让长瑾不自觉的红了一张脸。
毕竟是同袍演武不会真的下杀手,纵然长安将禁军逼的很急。
打到激烈处长安一把扯下外袍,大冬日露出肌肉匀称美型的上身,汗水从额头流淌,满脸的骄傲和阳光。
他摇摇望上南面高台上的雪翊,扬起一个温柔的微笑,这一次雪翊忘记扭头,只是傻傻的看着他。
那一瞬间,雪翊的心里有些厌恶眼前琉珠的遮挡。
突然,雪翊的眼镜睁大,猛的从座位上站起。
长安看到突然站起来的雪翊,惊讶扭头看向身后,一个方才被长安打急了的骑兵睁大眼睛将手中的刀捅进长安肩膀。
长安一脸不可置信,反手拔了刀,血水喷涌而出染红了胯下逐云。
校场边的人都被眼前的变故惊得说不出话。
长安身后的还在激战破阵的两千神策军被长安的血激红了眼睛。本来只是演武却因为长安的血激起了神策军的凶性,让他们仿佛重新回到了与敌交战的战场。
在长安和众人都没有回过神的时候,神策军的士兵已经全部拔出手中的刀,开始了对禁军的砍杀。
混战开始了!
校场边长熙的眼角扫到的是一人离开后扬起的蓝色袍角。
雪翊站在高台上看着眼前的场景已经顾不上长安的伤势,这是一个阴谋,一个彻底拔除神策军打击长安的阴谋。
吴石在中军指挥台挥动令旗却丝毫不管用,长安受着伤却还想制止双方相互砍杀,最后被跳下来的吴石带走。
最后,雪翊紧急调动了驻守宣武门的北衙禁军平息了混战。
长安跪在竹席上缓缓用布巾擦拭着赤霄,右肩的伤口已经被包扎,殿里的碳火呼呼燃着可侍候在长安身边的小石头还是觉得阴冷的可怕。
有铜锁被打开的声音,紧接着殿门被打开、合上。
淡黄的袍角在长安眼前浮动,长安将剑放进剑匣缓缓捧起来:
“这把帝王剑很适合你,本来打算回宫后就送你,结果一直没有机会。想不到……”他顿了顿继续说:
“想不到,最后会是在这种情况下。”
雪翊没有接过剑,只是静静的看着长安。
长安也没有看雪翊,见雪翊不肯拿剑,他缓缓放下手将头扭到一边。
“两千神策军全部被父皇诛杀。”雪翊语气淡淡,但实际这种情况下他也不可能有其他语气。
长安握紧拿剑的手,手指青筋尽显,身体紧绷,肩膀的伤口裂开,血染红了包扎伤口的绷带。
雪翊眸色一痛,坐下将长安揽在怀里,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
“不是你的错!不是你的错!”
“是我太自负!我对不起他们!”长安将头埋在雪翊肩窝,一口咬上雪翊脖颈。
雪翊仿佛没有感到疼痛,他静静望向窗外,昨夜下了一场小雪,一株小梨树被雪覆了满身。
他轻轻的向长安许诺着:
“他们不会白死,我帮你查!”
“你也不会有事,有我在。”
雪翊走后不久,小石头默默来到长安面前:
“殿下,李大人来了。”
长安冷笑,这个时候还有枢密大臣来看他。
李正进门后仔细打量了长安的寝宫:
“啧啧,这宫殿真冷,可再冷也没有殿下的心冷吧!”
长安看着李正不说话。
“两千士兵枉死这可比殿下吃了败仗还要让你觉得耻辱。”李正缓缓坐到长安面前。
长安冷眼看着李正:
“当初在天一府我还真没看出大人是个惯会落井下石的。”
李正将袖中写好的奏折缓缓推到长安面前:
“臣是来交投名书的哪里是落井下石。”
长安打开奏折,李正在奏折中说神策军一案有嫌疑应当彻查,而李正推荐彻查此案的人是大理寺卿张洛,张洛是齐太师的学生,齐嫣是齐太师的女儿。
长安将奏折推回去:
“我一个被囚在内宫的皇子能有什么是大人能够看得上的!”
李正微笑,下颌一撇小胡子微微发颤,明明是一张忠义仁厚的脸,长安却能从他的眼神中看出算计:
“殿下太小瞧自己了,毕竟只是见点儿血便能让两千神策军为之奋不顾身这一点臣是做不到的……”他顿了顿,似是在喘口气,继续说:
“更何况,殿下和臣都知道,有太子在,殿下的困境也只是暂时的。”
说起那两千神策军长安的眼神便会暗沉:
“你有什么目的?”长安已经懒得和李正周旋,不客气的问出他的问题。
李正丝毫不介意长安的无礼:
“关陇一脉需要一位皇子做后盾。”
长安丝毫不把李正的话当回事:
“你不觉得找靠山的话太子比我更合适吗?”
李正摇头:
“东宫的情形殿下不会看不出,太子对于延绵百年的世家根本不感兴趣。”
“殿下,臣知道您与太子交好,也并非要您做些什么,只是太子继位后关陇需要一个能庇护关陇的人。”
“太子没有武功,没有战功,而您虽有战功可毕竟势单力薄,有关陇一脉支持您,您才能成为太子的依仗。”
李正最后一句话明显说动了长安。
替雪翊打他想打的仗,替雪翊杀他想杀的人,说到底,他都只是想成为雪翊可以放心依仗的人。
从长安宫里出来后李正仰头看向高远的天空,宫墙再多再厚都不会阻挡他积极向上的视线。
李正哈哈一笑,甩了他朱红的官袍衣袖,嘴里吐出一句话:
“果然是一介武夫!”
作者有话要说: 长安:我只是想在雪翊面前装个13而已!怎么还装出大事了!
好像给这一章起个章节名:山雨欲来风满楼。
作者君不会说最近赶榜单忽视了老师留的作业,结果被老师罚了二十五张画!!!二十五张啊!说多了都是泪。去赶作业去。
☆、第二十章
雪翊带着人从北衙进军的驻地出来脸色很是不好看。
当日演武时刺伤长安的士兵已经在乱军中被杀,现在看上去这个案子根本无从下手。
雪翊紧了紧大氅坐上车辇眉头紧皱着,到底是谁想害长安和神策军?难道,这真的是一个意外?
长安宫里小石头急匆匆的对长安说:
“殿下,周公子回来了。”
长安站起身来:
“周彦?”
小石头点头。
长安叹口气,终于有一件能让他稍微高兴点的事了。
铜锁开合,一个身穿蓝袍因为脸颊消瘦显得颧骨很高的青年快步走进来,一见到长安便跪下痛哭流涕:
“殿下,我爷爷没了,你就是我们家的主心骨了!”
长安将周彦扶起来:
“你这一守便是三年的孝,整个人都瘦的不成样子了。”
“从前不能长久在爷爷面前尽孝,如今只有守孝三年来表达内心愧疚了。”周彦擦擦眼角泪水哽咽。
长安穿着黑色里衣,外面罩了件白色棉外袍,右肩的伤让他的行动有些不方便。
周彦扶长安慢慢坐下,然后他才坐在长安对面:
“殿下,昨日的事我都看见了。殿下此事看似意外但实际是人祸,太子殿下不也是有此想法才会请求皇上将此事交给大理寺来调查。”
长安默不出声。
周彦着急继续说:
“此事涉及禁军和皇子,禁军本是皇帝爪牙若是因为皇子开杀戒那就是谋逆。天家无情,你不是不知道皇上最忌讳什么。”
见长安无动于衷,周彦彻底急了:
“此事涉及禁军和皇子,谁有心动手一目了然。”若是长安此时被扳倒那一开始便上了长安车的周家还有什么指望。
长安看着周彦静静的说,但眼中已经逐渐聚集怒意:
“那你觉得谁最有可能。”
“四皇子、六皇子、十六皇子、十七皇子、甚至有可能是太子!”周彦快速的回答。
“啪!”一声,长安一巴掌拍上他与周彦中间摆放的小案:
“你怎能这般猜测我的兄弟!”
周彦恨铁不成钢:
“我的殿下,你对人家兄弟情深可人家未必领情,皇家兄弟阋墙的还少吗?你多处战功在身,任何一个皇子继位谁都会容不下你……”话还没有说完两人齐齐扭头看向窗外,那株从前安静的小梨树此刻正晃动不止。
周彦和长安对视一眼:刚才窗外有人。
“你先回去,有什么事你去东宫寻太子。”长安回过头来交代周彦,见周彦还想说什么长安继续道:
“我知道你什么意思,我已经被禁在宫里若是再有人打着我的旗号四处活动只怕会让父皇更加猜疑,你不如助着太子把事情查清了。我信他!”
晚上时柳依依为长安送饭,柳依依坐在长安对面见长安食不知味安慰着说:
“殿下不必忧心,今日我看到六殿下同大理寺卿张大人在一起,想必是六殿下要张大人为殿下的事多尽些力。”
长安听言手中的动作顿了顿,冲柳依依笑笑,继续低头吃饭。
柳依依为长安倒了杯茶:
“平日总见殿下对十六殿下、十七殿下亲厚,可那日殿下去东宫连件衣服都没穿,十六殿下却不让奴婢去送,也不怕冻坏了殿下”。说完微微撅起嘴,似是为长安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