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子虽小,可此时也有了点警惕之心。他摇摇头,不干。
他们是早上出的门,中午到的县里,到晚上七点才找到车带他们去他们要去打工的城市。那是个面包车,没牌照,是个黑车。
半夜,黑子正搂着钱睡觉,突然试到有人抢他怀里的东西,他本能的抱住,猛的睁开眼睛,却看见一个人的拳头朝他的头砸了过来,然后他便不省人事。再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扔在荒郊野外,四下无人,他的钱被抢了,身无分文。一个半大的孩子在这种地方难免害怕,他一边哭一边走,走了不知多久才走出来……
他是个孩子,没人会用他干活,所以他只能去要饭。他不知道要饭还要有“地盘”之分,被打了好几次才知道东躲西藏,每次要饭都如同老鼠过街一般。
有一天他要饭经过了一家麦当劳门口,透过落地的玻璃看到里面有一家三口正吃的开心,孩子手舞足蹈,家长则一脸宠溺的看着他,时不时还为他抹去嘴边的番茄酱汁……
他想爸爸妈妈了,他不想要饭了,每天都有人打他,他总是吃不饱,他很害怕。他想回家,可是他却没有家了……
他的哭声引来了很多人,也引来了麦当劳的店员。那个店员还是蛮善良的,她用自己的钱给他买了一个汉堡包,然后轻声告诉他:“别哭啦,吃完了赶紧回家!”
他说:“姐姐,我没家了。”
这时领班赶来,训斥那个店员要她赶紧回来工作。
黑子抹抹眼泪,说:“对不起,我给你惹麻烦了……”然后他握着那个汉堡包一溜烟的跑了。
那个汉堡包他吃了三天,第二天的时候已经有些?1 に苛耍谌旄纱喽急渲柿耍墒撬缘奶乇鹫湎А?br /> 后来……他跟着小混混混过社会,做过古惑仔,也进过几次拘留所,也去饭店当过服务生,去酒吧做过服务生,去KTV做过保安人员。万幸,当时他的老师在他父母死后带着他办了一张身份证,而那次他们只拿走了钱,关于他的身份证和户口本他们兴趣缺缺,所以他才可以买车票或是找工作。
再后来,他被骗进了传销。
最后他逃了出来,这一逃,就逃到了它附近的城市——北京。
他来这也做过很多工作,可惜都未长久,最终他来到了洪都新府,如今也成了别人口中的一声“虎哥”。
也是因为穷过,从小到大没穿过什么好的用过什么好的,所以他现在有钱了就特别爱买东西,购买力在我们十几个人中绝不算差的。
……
他讲的时候倒是很平静,末了,他说:“好久都没给我爸妈扫墓了,呵呵……就算扫了又如何呢?只是怕他们不会认我这个儿子了。”
作者有话要说: 既然仇报完了,那么可以说说洪都新府那点事了,喵~→_→
☆、Chapter40(4.12)
而他也知道我有男朋友的事情,他并没有拿这个当话题,表示排斥或是支持。他的态度很平静,也给了我很大的自由空间,我很感谢他。
说实话,黑子是个很不简单的人,他从小吃了那么多的苦,走过那么多的弯路,人情冷暖早看了个遍,什么事情心中都有个计量。虽然他现在在洪都新府混的并不是大红大紫,风生水起,可是名气也是有的,而且也没人敢惹他。我是知道的,他比较低调,明哲保身,他背后的靠山到底有多硬只有他自己知道,而他能有这些收获也自有他的道理。他很会揣测人心,听到我对于李瑾泽的事情只是寥寥几句话带过后,他便明白我不愿这种圈子里的人与他接触过多,所以他也干脆没问我是否要去看看他之类的话。
典立手底下的一群人也没什么改变,就像先哥也不会出现在包厢里,而在包厢里的也不会出去。
该吹水的依旧吹水,自己每天说着又去哪吃饭了,哪个客人又送了他们什么,自己可以做多久,技术含量有多么高。他们互相吹捧,互相攀比,而我和黑子两个人从不参与他们的对话,一般他们说这些的时候我们多半是在玩手机或者是修手指甲。
黑子有靠山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事,毕竟他在这待了一年半了,比有些人的时间还长。可是我不同,我的底细他们都知道,我虽然火,但是并没有什么真正能依靠的人。
他们有些人已经过气,可是我却还风头正盛,他们自然喜欢拐弯抹角的讽刺我。
“阿汶,你昨天的那个客人很猛啊,那时我要吃两粒药才能满足她,你这小身板行么?”
我微微一笑,道:“我只要一粒就能让她跪地求饶。”说罢,我挑衅般地看看他的手指,又看了看我的手指。别的我不敢说,可是在洪都,还没哪个人的手上功夫比我强。
那人语塞,为了不丢脸,他低声骂了句:“……操,装什么装……娘娘腔……”
我笑笑,不以为意。
“你们看,昨天那个客人送我的戒指。”一个人伸出手,旁边人皆夸赞道:“哇,真漂亮,很贵吧!”
“还是卡地亚的,够大方啊!”
“你什么技术把她哄得那么开心?”
那人清了清嗓子,道“其实我还是有点不满意,下次我要让她送我那个两克拉的。”
黑子翘着二郎腿总牙签扎水果吃,闻言,我俩相视一笑。
黑子低声问我:“你笑什么?”
“我笑屁,你呢?”
黑子噗嗤一声,笑容更大:“都是屁,都是屁……”
我耸耸肩,最好不要在同行面前夸自己,大家几斤几两,谁不清楚呢?
就这样继续了几天后,一个人打破了我们之间的平衡。他叫阿木。
关于他,真是个神奇的存在,生活中是一定有这种人的,可是我不知道他这种人怎么会来洪都新府?不仅是我,大家都发出了这样的疑问。
我跟典立私下聊天的时候问过他两句,他道:“这是一个关系很好的朋友硬塞给我的,这是他外甥。”
“……让自己的外甥去卖?”
“有什么说不过去的吗?”典立淡淡的问我,眼中还有些迷茫。
“……”难道你觉得说得过去吗?但是这句话我没跟他说。我想想道:“要是洪都地名声被他弄臭了怎么办?”
“不是还有你们吗?”
“……”我沉默片刻,复问:“那他被客人弄死了怎么办?”
“那就不关我的事了。”
对话结束。
……
阿木长得清清秀秀的,有种“小家碧玉”的感觉。他刚进来的时候,大家都愣了一下。最后阿武先开口问:“你是来卖的?”
“嗯。”他点点头,话很少。
“好一个高冷小仙子。”欺负新人的传统还没丢,只不过这次的主角不再是我。
在此期间,阿木坐的笔直,一言不发。黑子低声问我:“你觉得怎么样?”
“我觉得这个人有点怪。”
“我感觉也是,不像是个很有骨气的人……”
他可能是看出来了整个包厢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没有跟大家一起欺负新人,于是一屁股挪过来,对我笑了一下,道:“我叫阿木,你呢?”
我愣了一下,然后道:“阿汶。”
“你呢?”他问黑子。
“黑虎。”
听完黑子的话,他一阵爆笑,然后道:“你这个名字好土啊!!”
不仅是黑子,全场的人都愣住了。在这里,就算不叫黑子一声“虎哥”,也是玩叫“阿虎”的,像他这样的……还是头一个。
“我以后叫你蚊子行不行?”他问我。
我有些发愣,这样的人……他是怎么想着来做这行的?
估计所有的人都和我想到一块去了,他们早已目瞪口呆,说不出话。
惊讶转瞬即逝,我拍下他搭在我肩膀的手道:“我和你不熟,名字不要乱叫。还有,我的肩膀很贵,一般人摸不起。”
他尴尬的收手,然后脸变得通红。为了挽回面子,他小声抱怨了一句:“有什么可牛的……再牛不还是出来卖?”
有人讽刺道:“你不也是出来卖?当了婊Ⅰ子还挂什么贞节牌坊!”
阿木仿佛重新有了底气,他道:“我和你们可不一样,我可是大学生。”
“呦,这么牛,清华的还是北大的?”
他闻言气的脸通红:“别问了,反正就是比你们这帮没念过书的强!”
此话一出,戳了所有人的软肋。
他这种性格,在外面可能都不会混的很好,但是起码还能活下去。可是我不懂,他为什么会来这种吃人不吐骨头渣的地方。听典立的话,他以前也是做过的,但是这种人怎么会活到现在?
有人呦幽幽的说了一句:“在这可用不着老师教的东西~”
全包厢的人笑的不停。
其实当你步入社会的时候就会发现,如果有人想看你出丑,那么他不会告诉你你的错误,哪怕是用批评的方式。
那次接客,所有少爷都没抢阿木的生意,我和黑子不会参与这种事情,但是也不会告诉他。我们何苦为了这样的一个人明目张胆的和所有少爷作对?这不现实。
他们的用意我知道,他们故意让阿木有与客人接触的机会,因为从阿木这张嘴和情商来看,他一定会被客人收拾的很惨。
不得不说,阿木在床上还是有两下子的,但是……他过得并不舒服。
只是五分钟,他就已经被打的晕头转向。他的客人是个又老又丑的肥婆,这都是很正常的事情,可是他却刚开始就对她露出嫌恶之情,还告诉她要减肥。
能来洪都新府的客人不是有钱就是有权,偏偏这样的人都难伺候的很,你接受他们的恶趣味还来不及,还敢公然反抗他们?
当然,被触过霉头的那个女客人没什么人敢接了,当晚阿木就被典立拎出去一顿教训。
下班后,大家看着狼狈无比地他,笑问道:“怎么样?大学生?老师教的都对吗?哈哈哈!”
周围人哄堂大笑,阿木咬唇不语。
因为今天我动作有些慢,所以才留到了最后,黑子嫌热,便去外面等我。阿木见四下无人,便走过来,道:“我知道,你和他们不一样。”
我看了他一眼,然后继续收拾东西。
“我知道你看他们不顺眼,对不对?”
听到这……我淡淡的对他说道:“我们都是洪都新府的人,整日在一起,关系自然不坏。”呵呵,想三言两语就把我归顺到他那里,攀着我与其他少爷为敌?我笑了一下,真是不自量力。
“可是你并没和他们一起欺负我。”
我看了他一眼,道:“不是我没和他们欺负你,而是根本没人欺负你,希望你可以认清这点。”我刚走出几步,又停下,道:“我也劝你改改你这些毛病,这对你没坏处。”起码不会让你连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多的话我不会再说,告诉他这些已是仁至义尽,至于他能不能明白,是否照做那都是他的事。
不过,看样子他不会明白。
果不其然,他在我背后说道:“他们会得到报应的,我舅舅可是很厉害的人!他很有势力的!”
听到这我忍住笑意,也没理他,常速走到门外。阿木,你真的不适合做这行。
黑子问我笑什么,我对他简单的说了一遍。
他听后笑骂道:“妈的,智障。”
我眨眨眼睛道:“他还是个孩子~”
“可惜这不是幼儿园~”
“真不知道他这种脑子做这行是怎么活到这么大的。”
电梯门打开,外面的服务生道:“汶哥好,虎哥好。”
“可能‘大学生’的运气都比较好吧!”大学生三个字,他加重了语气,变成了特指,有些戏谑之意。
“听立哥的意思是被人玩死算了,反正他只答应他舅舅要着他,并没说要保护他。”
“看样子他舅舅也不准备管他了,也是,有这么个外甥,放在我身上也愁……不过他来了也不错。”黑子说:“起码别的少爷都很团结的耍他,并没什么心思针对你了。”
“他舅舅是……?”
“风暴迪厅的鸭头,以前和立哥是同行。不过你不要听阿木吹牛逼,根本没多厉害好吧?前阵子还被人追债呢,满世界的躲,还是立哥借了他两百万还债,这才又敢出来蹦了。”
我以为典立从不留无用之人,人也冷漠狠戾,手段雷霆,但是没想到他还有重情义的一方面。虽然他不管阿木的死活,但是还是答应了好友的请求,要知道,这对他来说可是很不容易的事,毕竟进了这个房门,阿木也算他带的人了,阿木犯错,对他的名声多少会有些影响。而且再说句实话,这个社会,反悔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哪怕你之前对那个人恩重如山,特别是风月场中的人,早已习惯了尔虞我诈,勾心斗角,薄情无义。
黑子仿佛看出来了我在想什么,他道:“其实,这人和事情哪有那么绝对的呢?”
我叹了口气,然后和他上了服务生为他从停车场提出来的车。
作者有话要说: →_→原来没想写阿木这一段的,但是洪都霸道那么久了,怎么也得让它接个地气来个缓冲,大家也都歇一歇,因为后面会有冲击波~~~
→_→再者就是突然觉得洪都少爷都是炸毛小傲娇,欺负新人手段并不黑到没朋友吧!
→_→然后再跟没收藏的要个收藏,以前我以为第一章说一下,你们就会记得的……然后我以为木有什么人看的。。然而今天我才发现,从点击来看,亲爱的们好像并没多少弃文的,那么你不弃坑,我还更新辣么勤快,为啥还不收藏嘞?(好奇平时都是怎么找文的呢???)
→_→最后,《机长大人早上好》发了个开头章节,大家可以移步去看一下,戳开我专栏就可以找到了,喜欢的就先收藏着,更完《信仰》再更那个。毕竟我这个人~填起坑来,坑品不错吧~么么哒~~~
☆、Chapter40(4.13)
和黑子逛了一下午街,在上班之前由他把东西送回家,我则去医院看一下李瑾泽。
如今他就是我的信仰,只要看到他还活着,我就能坚持下去。
虽然我赚的不少,但是开销也很大。尽管我现在是已经攒了一笔钱了,可是要就此收住却是不行的。如今他还没醒,每月的医药费护理费等杂七杂八的就有十几万,而我要做的就是,在他没醒来、我还做的动的时候继续做,到了我实在做不了的时候,如果他还没醒,想必那些钱也够他这样活到老了。
我轻轻握住他的手,柔声道:“瑾泽你快点醒来,我已经快忘了你眼睛的颜色了…。”
他还是安安静静的躺着,而护工看我来了早就出门避开了,所以这里只有我一个人,自在的很。
他的手冰凉的,我想起来以前我发烧的时候打针,他坐在我床边为我暖手。
我合住他的手,静静的看着他。
夕阳柔淡,云卷漫舒,轻风逸逸,岁月无暇。
此时我突然想到了一首诗,“草在结它的籽,风在摇它的叶,我们不说话,站着就十分美好。”
过了不知多久,我低头看了眼腕表,然后对他轻声说道:“瑾泽,我要走了。”然又后突然想起什么似得,我玩心大起,伏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句:“老师,我爱你!爱你一万年,爱你经得起考验,我要和你结婚和你有个孩子!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满足了恶趣味后,我仿佛得到了偌大的满足,带着一脸微笑来到洪都新府,服务生向我问好的时候我还好心情的对他笑着点了点头。
黑子早我一步来到洪都新府,他还是老样子,坐在沙发最角落翘着二郎腿玩手机。看到我这幅样子,他一边玩一边打趣道:“呦,汶哥的春天来到了~”
“去你的!”我笑着锤了他一拳。
“没事没事,哪个少男不怀春?”
我瞥了他一眼,纠正道:“是少女!”他没看过什么书,偶然听我说过这句话还记错了。
“哦哦,差不多差不多。”
正说笑中,阿木走进了包厢,今天他穿了件骚粉的衬衫,打着绿色的领带,白色的休闲长裤,黑色皮鞋。
“红花配绿叶~”一个少爷说完,另一个少爷马上接口道:“白云配黑土~”其他的少爷都笑了,又有一个人戏谑道:“真接地气~”
阿木也不理他们,而是一屁股坐在我身边,道:“蚊子。”
我不理他,依旧和黑子玩手机。
“蚊子!”他把头伸到我面前,我推开他的脸,道:“我有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