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脑子里过了什么东西,最直观的感觉就是——好像有人在他心上套了一件儿棉袄一样,暖烘烘的。
“你以后发了津贴,先管自己吧。妈上次给建国做事儿的钱还是你出的,份子钱你也没要,已经够我们花了”,按照剧情里的时间线还有四五年才能和高家扯清楚关系,或许会提前,但这段时间她会保护好她的私有财产不被侵占。
“哥?你在听我说话吗?”那边久久的没回答,林约说了半天之后问了一句。
“我听着呢。”
见不到人了,她才发现其实他有一把好嗓子,大概因为这世当兵还有股子方正板直的感觉,特别——特别正经的那种,她眉眼微微一挑,声音突然有种媚而软的感觉,“哥,你伤口那儿还痒吗?痒了千万不要挠,越挠越好不了。”
原本温馨的气氛一扫而空,高建君突然觉得——真的开始痒了。从下腹痒到了心里。
“你那儿的肿下去了吗?”那边的声音透着关心,他几乎能想到弟妹挺翘鼻头上两颗满含担忧的眼珠子,“我听说肿要是好久下不去得让人吸出来,哥——”高建君脑子里马上就冒出了那样的场面,他觉得自己真是个禽兽,不能再想了!她是你弟妹,是你的亲人!
可人要能控制住自己的脑子这世界的千姿百态就也没了,“还……还好吧。”
“等你回来我再帮你揉揉。”林约憋住笑,“我觉得揉一揉还挺管用的,哥,你揉了之后能舒服点儿吗?”
“还凑合吧”,不敢再说下去了,高建君连忙道,“一会儿还要训练,不说这么多了”,又舍不得就这么挂了电话,他又道,“你刚离开家,身上没点儿钱不行。我每个月给你邮点钱,你一个人来取,这几天冷,多买几件儿衣服穿——不要总过来打电话,省的走路走的脚疼,有事儿的话给我写信。”
说完仿佛是怕对方在问点儿什么,他很快放下电话,又扯着刚放在一边儿的帽子正正的放在头顶。外头接线员冻的浑身直打哆嗦,正奇怪今儿这人怎么打了这么长时间,刚往回偷瞄就看有人推门往出走,军绿色的裤子,刚训练完还没冷,上面是件黑色背心儿,紧紧的绷在背上。
和以往不一样的是他脸上居然还冒着红,脸色也不像以前那么黑沉沉的,接线员大着胆子搭话儿,“今儿接完电话心情不错?”
“有吗?”高建君套上手上提的外套,“不是说今儿降温吗?怎么感觉不冷。”嘟囔一句之后他很快跑开了。姿势还挺活力。
有吗?笑把脸上褶子都快撑开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妈良心发现给他娶了门新媳妇呢?
那边挂了电话之后林约也放下了电话,她低着头,嘴角还带着笑。她虽然一直不肯承认自己爱上了一个每过一个世界都会失去记忆的程序——可这这组程序真的是太惑人了,他高贵时清朗,他霸道时令人无所适从,现在正直了,又忍不住的让人想撩。
“如果他是个满脸麻子的丑八怪,我一定不想撩他”
“如果他太重了,我一定撩不动他”
“如果他活儿不行,那我肯定也不会撩他”
之前在床上已经和人酣战三百回合的老少女觉得最后一点才是最重要的,毕竟女人有时候也会——X冲动,谁让他器大又活好,回想起之前紧绷壮实,排列了整整一排的蜜色腹肌,林约又一次悔恨起来,就不该给他撸,现在人都吓跑了!
悔恨完自己又悔恨他。
等走到了路口,闻到了一股子刚出锅热包子的香味,她的脑子才重新开始转动考虑起了正事儿.这个世界既不像陈城那个世界那样没有秩序,也不像自己当皇后那样纯靠阴谋诡计——这是已经具备了初级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由无产阶级和工人领导的世界。
而她不是工人,她属于连地都没有的无产阶级,当然,高建君也没有。
她现在勾搭大伯可并不想整一段儿露水姻缘,毕竟两个人要留在这个世界过完一辈子的,所以温饱现在是第一要义。高建君那件军大衣真的是又丑又薄,白瞎了他那身皮囊,还有他整个人虽然看起来壮,但身上肉却不多,听说这几年哪儿都吃不好,不知道他在部队吃的饱吗?
正想着林约突然双手环抱住自己的身体,狠狠打了一个喷嚏。系统并不想让宿主无所不能,所以她也会受伤——也会喷鼻涕,她不仅没纸,也没钱买纸,要拿袖子擦吗?
又冷又饿又没钱,总而言之,她现在除了知识一无所有。
林约走到包子铺跟前,盯着面前热腾腾新出炉的包子,口水流了一地。包子皮儿很薄,又不像后世那么小,颤悠悠的里面的馅儿好像要涌出来一样——往前推一年还山珍海味的林约指定瞧不上这个,可现在她是个穷鬼。
这几年是个体户的春天,底下包包子的老板虽然老被镇上邻居瞧不起,但钱真不少挣。抬头就看见一长得挺俊的小姑娘死死盯着自家包子,她身上的衣服不怎么好,脚上鞋也是破的,一看就没钱,不过不论什么年代脸卡这种东西刷起来都不费劲儿,“丫头,要来一个吗?叔叔请你。”
林约捧着包子往回走的时候心里已经有了初步的计划,现在高建君还在部队当兵,挣钱买房的事儿只能暂时她来干——毕竟等他当兵有了路子有银子估计都是几十年后的事儿了,至于他亲生父母的钱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
一边小口的啃着包子,林约一边儿在心里扒拉着自己的算盘珠子。心里想的事儿多了当然也顾不上看路,正准备拐弯凑巧了弯道处也有人拐过来,林约自个儿躲开了包子却顺着手飞出去了,老板实诚,里头还裹着油的肉馅儿一并飞到了对面那人衣服上。
“小晴,你没事儿吧?”旁边男人连忙把女人身上的肉馅儿粘起来扔掉,又指责林约,“你走路不看道吗?”
林约确实是没看道儿,虽然心疼包子也没怪对面儿人语气不好,“对不住,我今儿——”她头刚微微抬起来,对面李卫国在一开始的愤怒之后就认出了她,立马咋咋呼呼道,“好啊李大丫,原来是你,你是不是诚心的!”
林约一开始还没明白这人什么意思,直到对面的女人开口说话。
“行了卫国,别为难小姑娘了”,孙晴穿着一件格子呢绒外套,里头穿着健美裤,蹬着小靴子,在一众花棉袄的农村女性中分外亮眼。有了前世的记忆后嫁人前她攒了不少钱,皮肤也被养的水嫩。看了眼林约,她穿着破烂的花棉袄,冻的鼻头通红,心里也稍微生出了那么一星两点的愧疚。
上辈子她和李大丫都是村里有名的漂亮姑娘,可她所嫁非人——李大丫却嫁给了李卫国,孙晴到现在都记得她三十岁手都皲裂了,可李大丫却还嫩的跟个小姑娘一样。所以重生之后,她想尽办法的嫁给李卫国,又怕李大丫这儿有什么变故。
毕竟她和李卫国是前世有名的模范夫妻,求着她妈说媒把李大丫说给了高家,但她也没想到她一嫁过去高建国就死了,“大丫,你怎么穿这么薄,不冷吗?”有心里的愧疚在,孙晴很快提起自己手里的布口袋,“这是我的旧棉袄,我今儿刚买了新的,你要不然穿上,里头棉花还是去年刚弹的。”
“哟,做好事儿啊?”林约接过来那布口袋,上下翻看了一眼,“做好事儿怎么不把你身上那衣服脱给我?我看它挺暖和的。”
孙晴没想到她会这么说,她以为李大丫至少也会感激她?
“李大丫,你还真是贪得无厌。”李卫国眯起眼睛,李大丫确实长相漂亮,但是比起孙晴来说内里就是一个草包,尤其现在还贪得无厌的厉害。
林约擦了擦手,压根懒得搭理李卫国,“你想帮我,你有什么资格帮我?你抢了我未婚夫现在用我未婚夫的钱帮我?”坑了人一把现在来扶人还想要被她坑的人做出感恩戴德的表情,“今儿真是浪费我一个包子。”
“你够了”,李卫国将颤抖的孙晴搂进怀里,“李大丫,就算没有小晴我也不娶你,之前我落魄的时候你怎么不说帮帮我,不就是贪我们家钱吗?”他说这话的时候孙晴抖的更厉害了。
“呸”,林约高高扬着下巴,嘴边的嘲讽活过来一样,“图你家那三砖两瓦?还不愿意娶我,拉倒吧,谁愿意嫁你这种玩意儿!擎等着吧,谁比谁过的好还不一定呢!”说完这句她甩着破烂的棉袄昂首阔步的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27章 ~连载
就她那一身衣服破破烂烂,还把个包子当山珍海味的姿态,后面的两人又怎么会相信她说的话,但就算不信,李卫国也气的不行,李大丫哪次见他不是羞答答垂眉低眼的,这次指着他鼻头骂,还说瞧不上他家那三砖两瓦?
她瞧不起?她还瞧不起了!
后面孙晴死死的拉着李卫国才没有让他上去争辩,“卫国,还是个小姑娘呢,用不着跟她置气!”她这么劝李卫国,也这么劝自己。
“走吧,鞋子还没买呢”,李卫国家做跑货生意的,最近刚好和酒店有合作,所以两个人今儿才出来买两身儿正经行头。孙晴重生之前曾经做过点心师,即便只是普通的民间点心,但——十多年后的东西怎么都比现在的精致,论起口感她也能保证现在没人比的上她的手艺。
跟她置什么气呢?
孙晴痴迷的看着自己的丈夫,她只要过好自己的日子就可以了。
这年头什么都刚刚建设,也什么都不发达。高建君给林约邮的钱在半个月以后才到,一起来的还有他给家里的二十块钱补贴,王翠萍撒泼坐在村口传达室那儿非说是那老头子贪了他们家的钱!以往每个月都有三十五块,现在直接少了十五!
那老头儿传信送信一辈子,还没遇到过这样的事儿。当即也是气的脸红脖子粗,“你自个儿瞅瞅,这是你儿子的信,信里明明白白的二十块钱!我分文不少的给了你你还想咋的!”也是气极了,那老头子随口就道,“照我看一个月十块钱都多给了!就你们家对建君那样子,指定不是亲生的!”
他就随口这么一说,可耐不住王翠萍自个儿心虚,顿时就吵嚷开始。
林约也从另一个年轻人手里拿到了高建君给自个儿的东西,没人注意力在她身上。
信和钱分开装着,林约一边儿拆信封一边儿大致掂了一下那些毛票的数目——大约五百多块钱,这么多?林约摩擦着下巴,良心不安给她的过夜费,毕竟作为一个大伯他给已经死了丈夫的弟媳这么多钱一点都不合常理。
想到这儿林约勾起唇角——这都快是他全部家产了吧?他把他整个身家都给她了,接下来是不是该整个人了?
单手蜷起扣着桌面,作为一个对大伯有小心思的弟妹,她现在该怎么样回信才能撩动大伯那颗正直的心呢?半个月不见了,还有点想他,犹豫了半天,她决定过几天再给他回信。
对于这些钱林约倒是没有犹豫用法,买了精细的面粉和砂糖后,自己又磨碎了一遍后做成后宫中妃嫔最喜欢的小口酥点心——拇指一样大小,这也是宫妃爱吃的原因,最重要的是吃起来姿势优美,装逼又显得不做作,成功人士必备。
林约做好第一笼成品后,又给自己置办了一身儿行头,去了县里招待重要来宾的酒店。她就站在门口的招待处,提着木盒子,斜靠着,黑幽幽的眼珠子含笑的看着柜台上一身制服的服务生——滴,脸卡。
“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这所酒店专门为下来视察的领导人服务,里头的服务生素质也堪比后世五星级酒店。
“送给你”,将盒子里的点心递给了服务生,林约眼尾慢慢勾起,“记得要和同事分享。”说完这句话后她就退身准备离开,宫廷的点心味道逼格都有,这种酒店类似一个小宫廷,又怎么会不喜欢这种点心?
只要是个有上进心的管理人员都不会放弃这次机会——至于这个服务生,有戴百达翡丽手表的服务生吗?
林约出了酒店门儿就想去外面百货商场给高建军买件羊毛衫,马上到冬天了,那边的西北风据能把人骨头刮碎。
她在百货商场挑挑拣拣的这段时间,原先酒店那个服务生大冬天淌了一脑门子汗找她。他本来还为美女送礼荡漾的一颗心脏都有点不安份,没想到点心还没吃到嘴里他爸闻着儿味就来了,吃了他的点心不说,还给他下通牒,“找,找人,找不出来你这个月的工资就扣光!”
最终林约的点心获得了一千块的酬劳——当然不止是一盒,她要在一个月内的时间帮酒店供货,还要保证点心不能外传。当然酒店一开始只想要点心的做法,可林约又不傻,买断哪儿有分成划算?点心这种东西可不是一锤子买卖。
和酒店签订了暂时合约拿到钱之后,她很快将自己钩好的衣物连同腌制晾晒好的肉干给高建君邮了过去,两个人离得太远,除了在纸面上勾搭林约也用不了多少心思培养感情,只好把全部心思都放在现在的事业上。除却一开始的小口酥点心之外,她还另外做了很多价格和味道一样精美的糕点——当然,也有比较廉价的大堂食物。
她需要多点钱给自己男人不停的送到来自家的关怀——还要攒够钱才能跑去找他,至于理由她都想好了,不堪婆婆虐待前来投奔大伯的可怜小媳妇??
王翠萍觉得自己很无辜:她倒是想虐待!面儿都见不上怎么虐待!
高建君不知道林约的烦心事儿,在通讯不方便的情况下,他收到弟妹信的时候已经到了深冬,也是刚训练完,外头专门给士兵接收家里寄过来东西的门卫喊了他一声儿,“高连长,你家里人给你送的东西,一会儿吃完饭过来拿!”
高建君听着话耳朵尖微微一动,立马从饭桌上起身。跟他同桌儿的赵常脸上的表情跟见了鬼一样,“真奇了怪了,从老家到这儿都七八年了吧,从来没有见过老高家里给他送任何东西。”
“良心发现了呗”
“要发现早发现了”,赵常嘟囔了一句,继续埋头扒饭,“不管了,反正没要钱就好——又全特么素菜,老子都快活脱脱吃成羊了。”
高建君擦了擦手,才从门卫手里接过信,信封上面的字迹很娟秀,但似乎信的主人识字儿不多,好几个生僻点儿的字直接用汉语拼音代替的,他看着嘴角就忍不住笑,“嘿,别在这儿傻站着!后面还有人排队等着领东西呢!”
门卫老头一看就很懂行情,“刚结婚吧?老婆给送来的?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
高建君板着脸没答他的话,很快把林约送来的一大包包裹全反手提在背上离开队伍,走路上的时候他就没忍住把信拆开看了,莫名的有些紧张,但等他看完了信,原本还稍显凌厉的眉头一点点的冰消雪融——所有的内容都被无视了,就后面一句。
“大伯,我有点想你了。”
来来回回盯着这句话看了很久,又品出了别的感觉,她还是不知道——高建君垂下眸子,脸上表情有些郁郁,她知道会怎么想他?
“老高,你这脸变来变去的都快成八国联军地图了”,宿舍赵常和另外几个战友都在,前几天连续训练,今天有半天的假期,“背上背的什么东西?这么大一包!”
“家里人送来的。”高建国把包打开,还来不及把弟妹给自己做的毛衣毛裤扒拉出来,几个好久没沾肉味儿的嗅到里面甜腻的自酿肉铺一窝蜂的都钻了过来,“老高,快,快,给我分点儿!”
高建君从这一帮子疯狗中退出来,几个人哄抢食物,他一个人摸到厕所,偷偷换上了弟妹送来的毛衣毛裤,就一个感觉——暖和。
“弟妹这手艺可真不错?”赵常不知道从哪儿钻出来的,刚吃完食儿的爪子一下就摸上了高建君的新毛衣,“瞧这线头,比我家那位弄的好多了。”
“别胡说”,高建君随手挥开他的手,将毛衣脱下来,叠整整齐齐又放在了床头。
或许也不是不可以——瞎想什么呢。他摇摇脑袋。
——
从冬天快到早春儿,王翠萍烦自己的媳妇不听自己的话,又舍不得把她赶出家门,最近已经在相看对象了,这段时间在自个儿家又长开了,养的胸大屁股圆的,又还是个雏儿,彩礼怎么说都得五百块以上,倒手自己至少都能净赚三百。
但她又实在见不得她那副倒霉相,之前天天见不到人,等想找麻烦了人又天天搬着个凳子捧着本书坐门口晒太阳——懒洋洋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养了个大小姐。王翠萍本来想着把她塞到后面那老屋让她一个人单过,倒时候没水又没粮的,还能乖巧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