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容外室残害正妻,官员罪加一等,按律四十大板。
“郑宛,我当真是小瞧你了。”丘壑面目沉痛,一旁的三公主已经被衙役拖走,今日事一过日后她在皇室中再无地位,于他的前程也再无任何帮助。郑宛这个蠢妇!
郑宛淡淡瞥了他一眼,“你瞎了眼,我盲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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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公主伤人入狱,可事情还没有完。
远远没有完,丘壑依旧高高在上。在天下百姓心中他后宅不合,可依旧是瞩目的大才子,男人风流本就寻常——在火光的映衬下,郑宛眉目幽沉。丘壑一日不摘下伪善的面孔,她便一日不得心安,一日不得心安,她日日如处地狱。
“你有什么计划,我可以帮你。”这是道女人的声音,柔柔的,但在沉沉月色下却也透着股诡异。
郑宛却没有害怕,她心中被仇恨填满,再也容不下别的东西,“你是谁?”
“自然是有人要我来帮你。”那声音缓缓道,“你想要一直这样过下去吗?明明是丘壑对不起你,可风头过去处日艰难的却仍旧是你。”
“我不服!”郑宛捏着自己的手腕,过了半天之后却又无力的垂下,“可那又能怎样,我状告三公主,皇帝碍于天下舆论处置了公主,我也报了仇。但我终究是个女子,我父亲因为我与丘壑生了间隙,他看不惯我,连带着我母亲都在府里被人排挤。”
只是因为她被皇帝夸了一句刚硬不让须眉,否则29 怕早被父亲和哥哥扫地出门了。
她为状告公主在众人面前袒露身体
“丘壑为人机敏,但他也有他的弱点,这个你最清楚——”那女子又道,“我主子从前太过看重他,经由你这一次却突然醒悟,他既然敢于三公主苟*且,又哪里是忠心为他?”
皇帝不顾皇家颜面处理公主,哪里只是为了堵住幽幽众口。更多的是因为这个公主本来就与她很多间隙,甚至她的母亲差点夺走他的皇位。
“而且他连原配糟糠都不管不顾,狼心狗肺,也不像一个忠心之人。主子有了嫌隙才开始排查,也才发现如今他在朝中声威过大,竟一呼百应,着实让人烦心。”
郑宛聪慧,如何听不出来她口里的主子是谁,“自然愿为阁下分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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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是这个朝代,在这种事情上行错踏差只要他不承认对原配疏于照管,没有人会骂丘壑——毕竟他是一个劳苦功高的清官。
丘壑自然也知道或许他有对不起郑宛的地方,可在这样一个世界,他能给她别的男人都给不了的爱情,毕竟他是真的爱她——可他也需要她的付出,他要高位,他要权利。
“邱郎今日下朝早了,怎么又喝起了酒?”一旁的女人柔柔的笑着,丘壑有些恍惚,便直接伸手将她拉入自己怀中,“小荷,陪我喝一杯。”他不爱公主,他爱的是郑宛,可郑宛离开他了,她便只能找到这样一个和她相像的。
被叫小荷的女子柔柔应下,又听他在耳边抱怨,“我对她不好吗?现在外人都在说我薄幸?我如何薄幸了,天底下男人哪个不是三妻四妾,我却只有她一个有名分的妻子?”
小荷摸着他的头,听他慢慢抱怨,只等他最后醉的不省人事的时候才缓缓道,“起码旁人给了妻子应有的尊重,而你带给她的是屈辱。”待他昏昏沉沉又睁开了醉眼,小荷便又灌起他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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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过了几月,突然传来副相病重的消息。
皇帝大哀,到副相府中亲自看他,又找人分担他现在的事务,让他好好养病,不用操劳朝事。丘壑原本淤堵心口中的血堵的更是厉害,皇上这是在卸他的权利。偏偏这时郑宛又回来了,重病归来——她忠贞礼仪全都做全了。
她喂他吃今天的药,又道,“若你不这么自私,或许结果不该是这样。”说着她又翻看起了旁边的奏折,副相虽然不上朝,但这个位置却没空下来,郑宛为他枕边人,帮他处理一些事务再寻常不过。
“郑宛!你——”丘壑抬不起身子,他如今刚过二十五,却已半头白发,“为何这样对我,我对你不好吗?!”勉力说出这句话,他便跌在床上吁吁喘气。
“你对我好吗?”郑宛挪到书桌前,自己给自己研磨,“你对我好将我放置柴房不闻不问?对我好任由她欺负我?对我好?”
“你一个妇人懂什么官场上的事儿?!”丘壑大声道,“失去一个孩子怎么了,待日后我爬上高位,我所有的孩子都要叫你母亲——你!”
“我是不懂”,她回头看着他,“所以我让你看着,我是如何不用你的方法,一步步走的更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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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相病重,原本和他情深的三郡主离开府邸,反倒是原配夫人对他不离不弃,日日为他念奏章,照顾他数载——郑氏原本就出身,学富五车,这几年帮助副相与其门生处理朝事从初次的慌乱到日后的有条不紊,样样可见其蕙质兰心。
副相病重第六年去世,时年郑宛虽还是诰命夫人,却已经代替了他在百姓中的地位。
“这就是你想要的?”丘壑看上去如同行将就木的老人,“我小瞧了你,你勾搭他便是为了现在——你的野心比我还大!”
郑宛原本的怨气在日复一日的诗书洗涤中已渐渐不知去向,她面容恬淡,“副相高看我了。”
她原先所求是一个好丈夫,现在所求的,不过是一处心安。她知道他快死了,“我这一生,再不会嫁旁的人,我是真心爱过你,可是你太小瞧我了,丘壑,你不把你的妻子放在心上,也不把我的怨恨放在心上——你口口声声说爱我,却从未拿我当与你平等的妻子看待。须知我也是人,我也有恨。”
丘壑原本想说她蠢,一个女人一生的美妙时光都被她自己耽搁了——可罪魁祸首又是谁?
是他。
如果当日他没有将三公主迎进府里,又在她欺辱她时站出来呢?
丘壑很清楚自己一直爱郑宛,他所做的一切不过是想爬的更高的同时,也能给她更高的位置。但同样的,他也从未将身后作为他附属品的她,他未曾将她的想法放进心里。
可他又觉得不该是这样,她不是爱他吗?她应该愿意为他付出一切,做他青云直上的扶梯——他蓦然瞪大眼睛,年轻时誉满京城的副相便这样去了。
郑宛陡然觉得有道无形的枷锁离自己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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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宛一生都未嫁人,她也并非贪图权利之人。丘壑去世之后,她便解散了副相府中的门客,原本树大枝叶繁的丘家一夕之间便就没落了——而后她又雇了一个车夫,载了一马车的书籍缓缓离开繁华的京都。
“丘夫人要走?”到关门口的时候,有人拦下她,“去哪儿?”
车夫揭开轿帘,当中郑宛做妇人打扮,岁月侵蚀之下她有种妇人雍容的美,又显得格外静谧,“到处走走看看。”她指着自己一车的书,“好长时间处理一些俗事,也没顾得上温习,如今脑子都堵住了,提笔不知道写些什么好。”
那人看着她,“前些日子三公主和驸马大打出手——驸马要娶一个民间女子为妾,那女子有了身孕,但最后流产的却是三公主,此后也不能再有孕。那小妾很能耐,比她当时要能耐多了,你不想留下来看她日后的惨状吗?”
郑宛听完了心绪并未起伏,“她鞭笞我害我失去孩子,早在当日我便报了仇了。如今她和我无关。”
那人顿了一下,“丘夫人该知道主子是什么意思?”她又道,“你浪费了七年的时光,女人最宝贵的七年——你早该他是什么意思。”
“我知道”,郑宛垂头,“若我如今云英未嫁,夜里或许会兴奋的睡不着。”
“他并不曾嫌弃你嫁过人。”
“我也不曾自卑。”她又抬头,比起七年前更多生了一份从容,“年纪越长我便越同情从前的我——人活于世并不是为了旁人,我之前因为身为女子而轻贱自己,以后再也不会了。”
“我不该是为了旁人活,从前我为丘壑和活,之前我为报复丘壑,现在我为自己而活。”她看了她一眼,又放下轿帘,“希望日后还能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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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个人本来该在一起的。”林约看着原本没有秩序的程序又重新走了起来,而且是朝着焕然不同的方向,“不过这样也好,谁说女人的一生就要围着男人转。”
郑宛后来游历世间明川大河,写下无数脍炙人口的诗词。她和离之后未曾嫁人,但却过得比绝大多数女子更自由,也因为她后来名气渐大,也让一开始嫌弃她和离之身的郑父重新接纳她。
只是在这个时候,显得也不是那么重要了。
楚衡本来在测量别的东西,闻言看着那串程序,“每一串程序的运行都有一个终点,她会有她的终点。”他可不能让自己的妻子和郑宛生出一样的想法,“有男人和没男人的差距你不知道吗?”
“她只是没找到一个好男人。”
林约一脸冷漠的看着楚大工程师: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
不过离他说的也差不离这个故事中郑宛与丘壑是主角,丘壑一心向上爬,这过程中郑宛不断付出却从未后悔,直到后来丘壑为了再高一位将自己的妻子献给了皇帝。
这本来就是一个虐恋情深的故事——到故事的结尾郑宛原谅了丘壑。但她却没活到三十岁就死了,人们常说的破镜重圆,可再好的修复术能将镜面恢复完整,在镜子破裂那一刹那的感触却永远不会消失。
“你加班要加到什么时候?”林约不在继续关注剧情,“早知道嫁给一个网络工程师要天天独守空床,我就应该沉迷剧情不出来。”
楚衡抱着她亲了一下,“很快。等这些程序中的Bug全部消除。”
“哦——这话你说了很多次了。”
“这次是最后一次。”这话一落他就站起了身子,“我已经调试好了,现在咱们试试。”
“what???”不是说好了坐星际飞船去旅游吗?林约一脸震惊的看着他,楚衡给她戴上头盔,“在此之前我要弥补一下我最大的缺憾。”
作者有话要说: _(:зゝ∠)_总算,彻底的完结了
小天使们下本书再见,么么哒每一个o(* ̄▽ ̄*)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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