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茯苓在后院站了很久。走到外面时,伊千重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抱着小冬瓜,两人聊得很开心。
她看了他们一眼,什么都没说,失魂落魄地走出药铺。
“娘亲,你怎么了?等等我!”小冬瓜从伊千重怀里挣脱,迈着小短腿追上孟茯苓。
“娘亲?”小冬瓜握住孟茯苓的手,头一次见她这般,有些不安。
小冬瓜的手又小又软、还暖暖的,令孟茯苓的眼睛逐渐恢复清明,她摸摸小冬瓜的脑袋,笑得很苦涩,“娘亲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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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行的目的已达成,孟茯苓和小冬瓜只在岛上逗留了两天,把岛上需注意的事项交代完,孟茯苓就与小冬瓜踏上回京之途,至于岳韶清和薛氏就留在岛上。
抵达京都城当日,距离皇上限定的两个月之期,还剩下两日,孟茯苓和小冬瓜也不急。
孟茯苓心情本郁烦,一路上。小冬瓜想尽办法哄她开心,现在已经恢复过来了。
“娘亲,我们终于回来了。”一入城,小冬瓜就掀开车窗帘子,探头往外张望。
“小冬瓜是喜欢岛上,还是这里?”孟茯苓明知故问。
“娘亲这不是废话嘛!当然是岛上——”小冬瓜话还没说完,脸色顿僵。
“怎么了?可是看到合眼的小美人了?”孟茯苓开玩笑道。
“娘亲,不是我看到合眼的小美人,而是葫芦。”小冬瓜毫不犹豫就选择出卖祁煊。
“你说什么?”孟茯苓疑惑地探过头,顺着小冬瓜的目光,往车窗外望去。
这一望,可不得了,激得她火冒三丈!祁煊与一个容貌姣美的女人,在门外有说有笑。
要知道,祁煊除了对她,何曾对其他女人有过好脸色?而且,还这般和颜悦色。
“娘亲,葫芦笑得好开心!”小冬瓜偷笑,心道葫芦这下可要倒霉了。
孟茯苓暗暗咬牙,见那女人上了一辆很奢华的马车,祁煊还目送着,心火更是蹭蹭直烧。
那女人到底是谁?为何能得祁煊另眼相待?
孟茯苓越想越觉得那女人面熟。就是一时想不起是谁。
她没发现小冬瓜面上多了一抹狡黠之色,他是认得那女人,偏偏不明说。
祁煊正要进府,转头,便看到孟茯苓的马车行驶过来,面上瞬间显出狂喜,“茯苓!”
他欣喜若狂,一时忘了不能让孟茯苓知道他的脚能站起来,正要从轮椅上起来,一旁的风临急忙按住他的肩头,“将军,你的脚啊!”
经风临这么一提醒,祁煊才冷静下来,不怪他会如此激动,孟茯苓和小冬瓜离开快两个月了,他可谓是日思夜想、几乎是数着日子度日。
可当孟茯苓下车,对上她布满寒霜的脸时,祁煊心道不妙,她肯定是误会了。
“茯苓,你不是传信说明日才到吗?我还打算明日到城门口等你呢。”孟茯苓的脸色太冷,令祁煊心里一阵咯噔。
“怎么?我回来,你不高兴?不提前回来。怎知你有美人相伴,日子过得极其滋润?”孟茯苓冷声道。
“哪有?除了你,其他女人都入不了我的眼。”祁煊辩解道,待孟茯苓走近时,拉住她的手。
“哼!”孟茯苓冷哼一声,甩开祁煊的手,径自拉着小冬瓜走进府门。
“茯苓,你误会了!我和三公主没什么。”祁煊着急不已,恨不得直接从轮椅上站起,去追赶孟茯苓。
孟茯苓在气头上,没听到他说出那女人的身份。只加快脚步。
“葫芦,娘亲不在的日子,你过得挺不错的。”小冬瓜笑得幸灾乐祸,还唯恐不乱地给祁煊插上一刀。
“臭小子胡说什么?”祁煊气得牙痒痒的,真想把小冬瓜的屁股打烂,看他还敢不敢乱说。
“我没说什么啊,只是说你过得不错嘛!”小冬瓜回头冲祁煊扮了个鬼脸,转而,又露出无辜的笑容。
“风临推我进去!”祁煊火大了,让风临推他进府。
看了好一会戏的风临,贼贼一笑。双手捂住腹部,“哎哟!将军,我肚子好疼,不行!我受不了了,得去上茅房。”
风临说完,溜得比兔子还快,哪里像肚子疼的人?
祁煊无法,只好让侍卫推他进去,在心里给风临记上一笔小黑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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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冬瓜,你认识那女人,对不对?”孟茯苓直往住处而去,途中,突然问道。
“娘亲,你忘了?你也认识她啊!”小冬瓜明知孟茯苓忘了,还故作不解道。
不过,孟茯苓是何许人?小冬瓜好歹是她生的,她自是猜得出他心里的小九九。
“好啊!跟娘亲耍花腔,讨打是不是?”孟茯苓佯怒,抬手敲了小冬瓜的脑袋一记。
其实她是信任祁煊的,只是乍看到祁煊一反常态,和其他女人有说有笑,醋意顿起。
憋了满腹的火。在见到小冬瓜一副唯恐事态不乱的样子,便逐渐消退,觉得小冬瓜反常。
正常情况下,若祁煊真的敢做出对不起她的事,小冬瓜肯定站在她这边、怕她伤心,会极力安慰她才是,而不是一味的幸灾乐祸。
“哎!我哪敢啊!”小冬瓜抱住脑袋,嚷嚷着讨饶。
“快说!那女人是谁?”孟茯苓依旧板着脸,追问道。
“好啦!我说、我说,她是我三皇妹尚芷柔。你放心,葫芦和她没什么的。他们平时也没有来往,今日恐怕另有隐情。”小冬瓜如实道。
“原来是尚芷柔。”孟茯苓听到是尚芷柔,火气奇迹般的全消了。
孟茯苓这才想起来,当初刚进京时,她和小冬瓜就被尚启昊叫到他府上,他本来要为难他们,幸亏三公主尚芷柔出言相帮,他们母子才安然离开二皇子府。
她也只见过尚芷柔那一次,都过了这么久,自然忘了尚芷柔的长相,刚在马车上也只是远远一窥。便没认出来。
孟茯苓记得尚芷柔和尚启昊是亲兄妹,性情却截然不同。而小冬瓜前身与尚启昊虽是敌对,但和尚芷柔的关系却不错,她一碗水端得很平,从不偏帮哪一方。
可尚芷柔自幼体弱多病,甚少出门,今日为何亲自上将军府?到底有何事?
“娘亲想知道她来做什么,可以问葫芦啊!”小冬瓜小脸凑到孟茯苓面前,笑嘻嘻道。
“不问!”她要等祁煊自己来解释,自是不会去问他。
这个答案早在小冬瓜的意料之中,他大眼滴溜溜地乱转一圈,“娘亲,咱们打个商量好不?”
“商量什么?你该不会想整葫芦吧?”孟茯苓蹙眉,?9 傻乜醋判《稀?br /> “咦!娘亲,被你猜中了!你越来越聪明了!”小冬瓜大方地承认了,还不忘拍孟茯苓的马屁。
“什么叫越来越聪明?你娘亲我本来就很聪明。”孟茯苓情绪已稳,有心情与小冬瓜开玩笑了。
“对!娘亲本来就聪明!”小冬瓜很配合地点头道。
“说吧!你要怎么做?”孟茯苓捏着小冬瓜的脸,心说,这小家伙一逮到机会就想整祁煊。
“我要、娘亲,葫芦来了。”小冬瓜正要说出自己的整人之计,就看到祁煊被侍卫推着,追过来了。
“来了就来了。”孟茯苓淡声道,没有回头。
祁煊见孟茯苓没回头,以为她还在生气,更加着急,“茯苓!”
☆、第231章 安了什么心?
“茯苓,听我解释,我和尚芷柔没什么。”祁煊真是急得不行,想拉孟茯苓的手,可又离得太远。
孟茯苓脚步未停,进了院子,又走入寢房,任祁煊如何着急,都没搭理他。
“葫芦,我和娘亲舟车劳顿,还要歇息,你就别打扰我们啦!”小冬瓜走到祁煊面前,看似一本正经,眼里却泄出了笑意。
“臭小子,你有胆再说一遍!”祁煊恼得不行,抓住小冬瓜的手,将他扯到近前。
“葫芦,你可真能耐,娘亲刚回来,你就惹她生气。”小冬瓜打趣道。
“你明知就算死,我也不可能做出对不起茯苓的事,还故意添乱。”祁煊现在是又急又气,偏偏又拿小冬瓜没办法。
“啧啧!这话,你自己跟娘亲说吧!”小冬瓜幸灾乐祸道。
“哼!想看你老子的戏。没门!惹急了,我把你卖到小倌馆去!”祁煊恼火之下,故意吓唬小冬瓜。
每次祁煊自称是小冬瓜的老子,小冬瓜都会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这次却不当回事。
“你要是敢卖了我,娘亲肯定不会原谅你!”小冬瓜扮了个鬼脸,趁祁煊愣神之际,抽出自己的手,蹬蹬地跑开了。
“臭小子,你给我记住了!”祁煊说着,就命人推他进寢房。
他进去后,见小冬瓜凑在孟茯苓耳边说着悄悄话,孟茯苓面上已恢复常色。
祁煊心里泛起一阵醋意,心想,即便小冬瓜是孟茯苓生的,可他体内毕竟存着成年人的灵魂,整日腻着孟茯苓,实在不妥。
见他们假装没看到他,他便假咳几声,“咳咳…………”
不理他?继续咳!
还是不理?
孟茯苓眼皮未掀,当做没看到祁煊,小冬瓜嘻笑道:“葫芦,你嗓子出问题啦?要不要让风临给你看看?”
这小子在暗骂他有病?祁煊俊脸一沉,冷幽幽地瞥了小冬瓜一眼,“你先出去,我有话和你娘亲说。”
“有什么话,不能当着我的面说?”小冬瓜撅着小嘴,委屈道。
“臭小子,你当小孩子当上瘾了,是吧?”祁煊故作凶相,恶声道。
“娘亲,你看葫芦欺负我,好凶啊!”小冬瓜一副‘我好怕怕’的样子,整个身子都缩到孟茯苓怀里。
祁煊看得碍眼,这臭小子越来越会装了,扮小孩的功夫是炉火纯青。
可怜他近两个月没见孟茯苓,而且,她还误会他。
他还想跟她好好解释一番,征得她原谅之后,再和她好好温存,奈何中间横插了一个小冬瓜。
总而言之,祁煊将小冬瓜当成超亮电灯泡了。
孟茯苓将祁煊的反应看在眼里,暗暗偷笑,却故意扳着脸,不悦地直呼祁煊的本名,道:祁煊!不准凶我儿子!”
见孟茯苓这样,祁煊什么火气都消了,暗骂小冬瓜一声后。拉下‘老脸’,学小冬瓜那委屈样,“茯苓!”
呃?孟茯苓和小冬瓜面面相窥,顿了一会,孟茯苓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哈哈………”
小冬瓜刮了刮脸,“不要脸、老不羞,居然学我!”
“学你又怎样?”祁煊大方承认,不以为意道。
他算是看透了,只要能讨孟茯苓开心,面子又值几个钱?
孟茯苓见他们‘父子’俩斗嘴,心里似淌过一道暖流。
她喜欢这样的日子,简单、又幸福,如果没有人损去性命更好。
祁煊见孟茯苓笑了,终于松了口气,方道:“茯苓,我心里只有你,万不可能看上别的女人。”
孟茯苓没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祁煊,想听他下文。
“你认识尚芷柔的,她是三公主,过几日是皇上大寿,周边几个小国的使臣已陆续进京,她喜欢临国的七皇子,要我帮她牵线。”祁煊如实道。
孟茯苓挑眉,在回京的路上,就听小冬瓜说了,皇上的寿辰将近,周边各国都派了使臣,前来贺寿。
半年前,本朝因邪尸一事而大乱,被祁煊镇压了。后来,祁煊双脚已废的消息不胫而走,又引得各国蠢蠢欲动,认为祁煊已不能再带兵打仗,没什么可惧的。
但祁煊与孟茯苓自从在一起后,便存着日后局势大定,就辞官的心思,早就暗地里培养可用之才。
即便祁煊没有亲自出面,依旧能将作乱的敌军打回去,是以,各国方安分下来,投以求和之意。
好比这次皇上大寿将至,各国都派出使臣。
久未出过公主府的尚芷柔近来身子渐好,于前两日出府,偶然间遇到临国的七皇子赵天临,竟对赵天临一见倾心。
碍于女儿家的矜持,尚芷柔不敢主动有所为,今日才登府向祁煊求助。
赵天临虽贵为皇子,却骁勇善战,曾与祁煊兵戎相见,败于祁煊之下。之后,两国交和,赵天临和祁煊也算不打不相识,成了朋友。
这事广为流传,甚少有人不知,所以,尚芷柔才会请祁煊帮忙。
“只是这样?”孟茯苓还是不怎么相信,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当然,我就是骗谁。也不敢骗你!”祁煊点头,眼神暗闪一下。
小冬瓜也有些不相信,“三皇妹性子柔弱、善良,脸皮子又薄,怎么可能主动跑来让你牵红线?”
孟茯苓点头附和小冬瓜,“葫芦,你真的没骗我?”
“你怎么不信?不然,你去找尚芷柔对质。”祁煊无奈道。
“对质就不必了,暂且信你,要是我发现你说的是假话,哼哼!”孟茯苓说到后面,故意冷哼两声。假意威胁祁煊。
既然祁煊解释了,她也相信他,没必要揪着不放。
“娘亲,你这么快就原谅葫芦?太快了,你应该晾他几天。”小冬瓜似有些失望道。
“臭小子,你给我闭嘴!”祁煊怒喝,狠瞪小冬瓜一眼。
“啧啧!闭嘴就闭嘴,反正我知道有人恼羞成怒了。”小冬瓜嘴上说要闭嘴,还不忘揶揄祁煊。
祁煊深吸口气,不再理会小冬瓜,而是深情地看向孟茯苓,“茯苓,我很想你,你可有想我?”
刚说要闭嘴的某冬瓜又插嘴,“娘亲有我陪,想你做什么?”
“你给我滚进宫,上交卫龙令!”还让不让他和孟茯苓说话?祁煊实在受不了了,唤了侍卫,要把小冬瓜扔出去。
刚好这时,有属下来禀报说赵公公亲自来传旨,点名要小冬瓜一个人进宫,还特别交代祁煊和孟茯苓勿陪同。
“看来他一直留意将军府的动向,我和娘亲一回来,他立马就知道!既然如此。我自己去就好。”小冬瓜一副了然的样子。
“不行,万一皇上拿到卫龙令,又不放小冬瓜出宫。”孟茯苓很不放心,还想让龚烈帮她易容成侍卫,陪小冬瓜进宫。
“放心,他不会强迫我的!”小冬瓜冲孟茯苓投以带有安抚之意的笑容。
祁煊也道:“京内聚有各国使臣,皇上不敢在这节骨眼上,弄出什么幺蛾子。”
他说得极为肯定,孟茯苓才觉得安心些,终于不再坚持了。
小冬瓜一走,祁煊就对孟茯苓展开双臂,笑得极为宠溺,“茯苓,抱我!”
此时,祁煊真的恨不得推开轮椅,将孟茯苓扑倒在身上,好好疼爱一番,以慰相思之苦。
孟茯苓火气已消,倒没有矜持,款步走向他,弯下腰,搂住他的脖子,却没有坐在他腿上。
其实,她何尝不想他?想他双腿不便,有没有按时服药、风临他们有没有好好的照顾他。
真好!她相信他、不和他闹脾气了,祁煊眉眼间是化不开的宠溺,大手扶住她的纤腰,将她拉入怀里。
“别、唔——”孟茯苓怕压到祁煊的腿,刚要让他松开她,他灼热的唇就贴了上来,双手更是不安分………
“茯苓、茯苓,我好想你…………”祁煊低念着孟茯苓的名字,声声包含着浓得腻人的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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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冬瓜在宫里待了很久,皇上留他用膳,直到晚间才出宫。
他是板着小脸回到将军府的,孟茯苓见他这样。自是猜到皇上食言了。
“娘亲,他怎么可以说话不算数?”许是孩子当久了,小冬瓜一见到孟茯苓,就露出委屈的一面。
“这老家伙太无耻了,居然食言!”孟茯苓怒了,反正在场没有外人,她干脆直呼皇上为老家伙。
她想到自己和小冬瓜花费那么多时间,奔波两地,好不容易才拿到卫龙令,结果,皇上却不肯兑现承诺,怒得不行。
祁煊轻抚孟茯苓的背,以示安抚,才问小冬瓜:“他故意拖延?”
做了这么久君臣,祁煊很了解皇上,知道皇上定不会直接反悔,应该是使用拖延之术。
“没错!他说你辞官一事,待他大寿之后再议。至于我,我一提起要和你们一起离开京都城,他就故意转移话题。”
小冬瓜皱着眉头,小脸也快皱成小包子,不再带有半分玩笑之态。
“别想太多了,路到桥头自然直!”孟茯苓不忍小冬瓜烦心,强扯出一抹笑意,安慰他。
祁煊思索了一下,道:“既然他有意食言,那只能逼他兑现了。”
“逼?”孟茯苓听到一个逼字,心间一跳,隐感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