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茯苓没理会李珊瑚,走上前,呵斥道:“你们丢了银子,跑到我这里哭闹做什么?”
“什么叫你这里?这明明是大辉的房子,我们到自己儿子家,关你啥事?”周婆子用力把鼻涕倒吸回去,指着孟茯苓大嚷道。
“这房子是我借珊瑚他们住的,现在我不欢迎你们,立刻给我滚出去!”连大辉他们不好赶人,那么她不介意当这个恶人。
周婆子和连时木被堵得有点发愣,村民们料想他们最后肯定会被孟茯苓赶走,觉得没什么好戏可看了,就准备回各自的家。
可是周婆子老两口不知该怎么辩驳孟茯苓,干脆死活不肯让众人走,哭闹着缠磨众人,一定要帮他们把儿子和银子都找回来。
连大辉心里再气,见孟茯苓脸色不好,也只得说道:“爹娘,天色已黑,不如你们先回去,明早起来再找大金和银子,到时候俺带人进城去询问看看有没有在赌坊,实在不成就报官!”
周婆子正捶着胸口哭个不停,一听连大辉的话,立时从地上爬了起来,抬手就给了他两记耳光。高声喝骂道:“你个没良心的畜生,那是你亲弟弟!如今他不见了,我和你爹的棺材本也丢了,你居然都不急着找,你是不是盼着他被人害死?”
连时木也是抬腿猛踹连大辉,“肯定是你这畜生勾结了贼人,偷了家里的银子,还害了你弟弟?不然,家里的银子怎么会被翻出来?一定是你起了贼心………”
连大辉似被打懵了一般,愣愣站在那里,任凭爹娘拳脚相加。
李珊瑚见丈夫挨打,气吼一声,就冲上去扯开累得气喘吁吁的公婆。
连大辉深深的望了他们一眼,便一言不发。
连时木还恨恨骂道:“畜生,定然是被我猜中了,自觉没脸………”
一个在作坊干活的村民实在看不下去了,“你闭嘴吧!这事儿怎么看都跟大辉没有半点儿干系。”
“就是,大辉有啥错啊?你们平日宠着大金也就算了,这时候还拿他撒气,真没见过你们这样狠心的爹娘。”闵成礼也一脸恼怒,开口抱打不平。
“别说分家了,就是平时我和大辉都不知道银子藏在何处,你们怎能冤枉我们?说不定就是大金偷的。”李珊瑚心疼连大辉,恨不得拿刀砍了狠心的公婆。
周婆子和连时木不知是不愿承认这个事实,还是太过相信小儿子,脑袋摇得拨浪鼓一般,大声反驳道:“不可能,我儿孝顺着呢,怎么会偷自家的银钱?不管我们?”
孟茯苓见这老两口如此冥顽不灵,不愿与他们浪费口舌,正要让作坊的工人把他们扔出去,就听得人群外突然喧哗起来。
村民们也迅速散开,就见几个长相凶恶的大汉提刀而来,个个仿似凶神恶煞一般。
周婆子认得其中一人是交引铺的掌柜,顿时吓瘫了,拉着连时木直嚷:“他们是交引铺的。是、是来讨债的。”
“什么?那咱们快?1 埽 绷蹦疽惶终层铝恕?br /> 老两口刚要跑,就被这些人包围住,为首的掌柜还拿出一张契纸,恶声道:“你们向我们交引铺借贷了二十两银子,快点拿出来还!”
“可、可不是还没到期限吗?”周婆子结结巴巴道。
“什么期限不期限?你给我看清楚,上面写着我们可以随时追债,要是拿不出银子和利息,就拿你家的田地、还有你和连大金卖身来抵!”掌柜嗤笑道。
什么?借贷二十两银子,不但要抵所有田地,还要卖身?
所有人听了都震惊不已,连孟茯苓都很惊讶。韩桦霖对她笑了笑,便悄悄靠近一个交引铺的人,塞了一锭银子给那人,问询了几句。
没一会儿,就回到孟茯苓身边,低声道:“是毕掌柜让………”
原来周婆子他们被释放了之后,毕掌柜也被踢出酒楼,心里气不过,想起周婆子招出制粉条的本钱是从交引铺借的。
刚好交引铺的掌柜是鸿运酒楼的常客,与毕掌柜有几分交情,于是,就有了现在这一幕。
只是孟茯苓没想到周婆子他们不但把家里的田地抵了,连卖身契都签,这不是脑子有问题吗?
“你个死婆娘,没事签什么卖身契啊?俺不管你了,你自己跟他们走!”连时木气呼呼地推开周婆子,竟想和她划清界限。
“我和我儿子没卖身,你们是不是搞错了?”周婆子哭嚷着,极力否认自己有签卖身契。
“白纸黑字在这里,还敢抵赖?”掌柜冷哼道,对一个大汉使了个眼色。
这个大汉立即上前捉住周婆子的脚,把她倒提了起来。
周婆子只觉得天旋地转,脑子晕得找不着北,只嚷嚷着:“你们捉我大儿子、大媳妇来抵吧。别捉我和大金啊。”
孟茯苓气笑了,怎么有如此自私薄情的爹娘?
再看连大辉,他本要上前帮他爹娘说句好话,听他娘这么说,顿时心如死灰。
而李珊瑚悄悄拉了孟茯苓的衣袖,不知所措地唤着她的名字。
孟茯苓正要李珊瑚先静观其变,那掌柜眸色一动,就问:“你大儿子和大媳妇可在这里?”
连时木急忙点头,指着连大辉两口子道:“在、在、就是他们!”
“契纸上指明要周婆子和连大金卖身,不过我可以大发善心,准许你们换人代替。”
当时去借贷的人是周婆子和连大金,就要他们卖身。但掌柜这会没看到连大金,见连大辉两口子怎么看,都比周婆子这老骨头和一脸奸滑之相的连大金好,自然乐得同意了。
“休想!卖身的是你和连大金,关我和大辉什么事?”李珊瑚脑子一热,再也不管周婆子是不是她婆婆了,指着周婆子大骂了起来。
“爹、娘,你们说过分家后,家里的事就与俺们无关。”向来老实又孝顺的连大辉也道,可见他真的被爹娘伤透了心。
“畜生,你说啥话呢?分家了,你就不是从老娘肚子里蹦出来的啊?”周婆子双脚还被倒提着。听了连大辉这话,还忍不住嚷道。
“够了!”孟茯苓大喝道,戏看到这份上,她也烦了,要不是因为连大辉两口子,她不会管这闲事。
“不关你的事,一边去——”掌柜这时才注意到孟茯苓,可话没说完,又看到她旁边的韩桦霖。
他惊了一下,脸上便现出了大大的笑容,大步上前,高兴道:“韩老板,您怎么会在这里?”
“肖掌柜,别来无恙啊!讨债都讨到这里来了,所谓冤有头债有主,谁签的契纸,便找谁。”韩桦霖甩开手中的折扇,笑道。
这交引铺的掌柜可是人精一样的人物,目光一扫,见李珊瑚站在孟茯苓身边,而韩桦霖显然又护着孟茯苓,自然知道该怎么做了。
他和韩桦霖说了几句客套话后,便问:“这连大金在哪?快叫他出来!”
有个多嘴的村民,说道:“早就跑得没影的。”
“既然连大金跑了。就拿这老头来抵!都给我带走!”掌柜一锤定音,要底下的人把周婆子和连时木带走。
“别捉我们啊!大辉、大辉,快救救爹娘啊!”老俩口嚎得声嘶力竭,这时还指望大儿子能救他们。
孟茯苓望了连大辉一眼,见他似在犹豫不决,心下了然。
这世上最难斩断的是血脉亲情,哪怕周婆子和连时木对连大辉再绝情,他都无法真的弃他们不顾。
连大辉正想开口求孟茯苓帮忙时,她已转身,走出了人群。
李珊瑚虽不忍见自己丈夫为难,可一想到嫁到连家这两年所受的苦、与还隐隐作痛的脸,心一横,就去追赶孟茯苓。
“茯苓,大辉肯定会怨我的。”李珊瑚走到孟茯苓身边,难过道。
“你公婆就该好好教训一番,且看吧!待他们有悔改之心,再把他们赎出来。”孟茯苓拿出手帕递给李珊瑚道。
嘴上这么说,她却认为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像周婆子和连时木这样的人再怎么教训,都不可能悔改,如同孟家那些极品一样。
“嗯,谢谢你,茯苓。”李珊瑚点头道,现在也不知为何。不管孟茯苓说什么,她都觉得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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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婆子老俩口到底被交引铺的人带走了,这次是卖身的,恐怕是再也回不来了。
孟茯苓自嘲一笑,别人的事解决了,可自己的呢?
葫芦走了快一个月了,一点消息也没有,连薛氏都直骂葫芦没良心。
她也知道村里人都在背后说她就是当弃妇的命,前一个相公新婚当天跟寡妇私奔,现在葫芦也抛下她,跟别的女人跑了。
村里少了葫芦这尊煞神,自然有人会高兴。不过,因为韩桦霖三天两头就上孟茯苓家,倒让村里一些好事者忌惮,没敢去招惹她。
孟茯苓却不知葫芦离开没多久,尚启昊就急急离开岐山县。
这期间,她从韩桦霖口中得知她教给邱老板的办法还没用,方便面就泡汤了。
当真是泡汤了,从岐山县到京都城,可行水路,也可以走陆路。
邱老板为贪近,走了水路,结果出了意外,船翻了,方便面自然不能食用。
好在朝中大乱,尚启昊无心再刁难孟茯苓,邱老板也不必担心无法跟他交代。
所以,危机也暂时解除了,可孟茯苓的心里空空的,总是不由自主地想起葫芦。
这一日,薛氏要进城买些日常花用之物,极力劝孟茯苓一起去。
孟茯苓心知薛氏是见她近来心情不佳,想让她出去走走、散散心,但她实在不想。
只让李珊瑚陪薛氏同去,小鸡翅倒是主动留下来陪她。
“姐姐。我尿急。”孟茯苓带小鸡翅去了作坊一趟,回家的途中,小鸡翅就嚷着尿急,一下子就窜进不远处的苞谷地。
孟茯苓等了一会,都没见小鸡翅回来,心里不免有些着急,便走进苞谷地,可哪里有小鸡翅的影子?
“小鸡翅、小鸡翅!”一连喊了几声,都听不到小鸡翅的回应。
孟茯苓顿时担心了起来,就往苞谷地的另一边走去,却渐渐传出一阵暧昧的男女喘息声。
她一听便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心道大白天的,是谁躲在苞谷地里做那种事?
孟茯苓不想多管闲事,正要离开,眼角余光却透过苞谷杆子看到被男人骑在身下的女人仰起头。
这女人刚好也看到孟茯苓,惊喊了一声:“不好!有人!”
孟茯苓也暗道不好,转身就要跑,不成想,那男人赤裸着身子就追上来,“站住!不准跑!”
可孟茯苓哪里敢停下来,跑来苞谷地做这种事,肯定是偷人,万一这男人要杀人灭口怎么办?
她挺着大肚子,根本跑不快,眼看就要被追上了,她急得满头大汗。
没想到这男人会伸手推了她一把,令她重心不稳,整个人往前面扑倒下去,“啊——”
☆、第70章 终于亲上了
孟茯苓惊骇欲绝,下意识闭上眼睛,双手捂住腹部………
但预期的疼痛并没有到来,突然,一双有力的臂膀搂住她的腰部,随即,她便落入一具温暖的怀抱,一股极好闻、且熟悉的男子气息萦绕在她鼻间。
不等她反应过来,又响起一阵杀猪般的惨叫声。她猛地睁开眼,对上一双如星子般璀璨的眼眸,虽是幽深,却盛满浓烈得令人心悸的感情。
“葫芦!”孟茯苓连声音都有些发颤了,眼泪很不争气地自眼眶中滚落下来。
他回来了!在她以为护不住孩子的时候回来了。
“莫哭!”葫芦向来不擅言词,见一向刚强的孟茯苓哭了,便慌了起来,笨拙地帮她擦去泪水。
孟茯苓深吸口气,恰巧看到那男人从地上爬起来准备逃跑。她急声大喊道:“葫芦快捉住他!别让他跑了!”
葫芦俊眉一皱,松开她,就去追赶那男人。他脚步如生风般,一下子就追上那人,飞起一脚,就将对方踢飞出去。
“啊,饶命、饶命!我再也不敢了!”那男人身无寸缕,摔倒在地上,皮肤都被沙石磨破了。
“章天明!”孟茯苓这才看清这男人是章富贵的儿子章天明。
她听说了,章天明原本在书院念书,也不知发生什么事,突然辍学回村了。
没想到刚回来不久,就和女人躲在苞谷地里苟合,还被她撞见了。
她对自己差点摔倒的事。还心有余悸,现在心还疾跳不缓,如果葫芦没出现,那她肚子里的孩子肯定保不住。
“章天明,亏你还是读书人,做出这等败德之事不说。居然还想加害我肚子里的孩子。”孟茯苓此时想‘废’了章天明的心都有,死死地瞪着他。
而章天明好像才发现是孟茯苓一样,惊愕不已。“茯、茯苓,怎么是你?我不知道是你,不然,我怎、啊——”
章天明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葫芦掐住脖子,提起来摔打。
孟茯苓厌恶地别过头,不想去看章天明随着挨揍而晃动不止的‘丑陋之物’,而此时,一个女人边穿衣服、边从苞谷地里跑出来。
那女人正是朱氏的女儿程秀芳,她竟和章天明搞在一起了,难怪那么针对原主。
原主以前喜欢过章天明,孟茯苓真的很怀疑原主的眼光。怎么会喜欢章天明这恶心的玩意?
“要怎么处置他?”葫芦把章天明打得趴不起来后,问孟茯苓。
“把他绑在村口的石牌上!”孟茯苓冷声道。
要不是程秀芳跑得快,孟茯苓想把她和章天明绑在一起。
“啊!不要!茯苓,你以前不是喜欢我吗?怎么可以这样对我?”章天明原本还在痛苦呻吟,听到孟茯苓的话,吓得惊恐万状、挣扎着爬向她。
结果,还没靠近孟茯苓,就被葫芦踢开了。
“你先回去!”葫芦抛下这句话,便拎着章天明往村口走去。
这时。小鸡翅蹦蹦跳跳地从苞谷地的另一端跑来,“姐姐、姐姐!”
“你怎么去那么久?”孟茯苓略有责备之意。
“人家、人家肚子不舒服嘛!拉了好久,才拉出来。”小鸡翅捂着肚子。一脸无辜道。
见孟茯苓脸色不好看,小鸡翅干脆抱着她的大腿撒娇。
孟茯苓被小鸡翅这么一撒娇,心都软了,摸摸她的头顶,没再说什么。
******
孟茯苓先带小鸡翅回家,没过多久。葫芦也回来了。
一踏进家门,就对孟茯苓道:“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既然走了,为什么还回来?”孟茯苓让小鸡翅自个去玩。才冷着脸道。
哼!刚才是受到惊吓,现在该和他算算不辞而别的账了。
“那时你在忙,就没和你说。”葫芦低着头。像做错事的孩子一样。
这个理由让孟茯苓气笑了,她在忙,就不和她说?
葫芦见孟茯苓不吭声,又补充道:“我没想过离开你!”
“算了!我只想问你,你是不是恢复记忆了?”孟茯苓轻叹口气道。
“没有!”葫芦摇头。
他没有恢复记忆,而是不想尚启昊留在岐山县、并对付孟茯苓。
若尚启昊一直留在岐山县。早晚会发现他的行踪,对孟茯苓更不利。
那天回来后,见孟茯苓为了赶制面条,那般劳累,他却帮不上忙,心里很不舒服。
就出了家门。没想到会遇上一个自称是他的影卫的男子,经过确认,那人确实是他的影卫龚烈。
葫芦便回家拿了刀、骑了马与龚烈一起回京都城。在龚烈的帮助下,他找了与他关系密切的几位重臣。
由他们挑起再立太子的风波,所以,尚启昊才匆匆赶回京都城争夺太子之位,如今怕是短时间内都不会再踏足岐山县了。
事后,葫芦又让那几位重臣不可泄露他的行踪。他们却以为他有什么计划,连称一定会配合他。
葫芦与这几位重臣接触,从头到尾都没让他们发现他失忆了。
而他能不露出破绽,全多亏了龚烈,龚烈是他的影卫,如影子般,自然很清楚他的事。
包括那件事………想到这里,葫芦的眼睛不由移到孟茯苓隆起的腹部,眸色一片柔和。
孟茯苓不知葫芦心里所想,问道:“既然没有恢复记忆,你又去了哪里?”
“我不想说!”葫芦沉默了一会,才闷声道。
“不想说?那好,我不问!你现在就离开我家。”孟茯苓本来不打算与他计较了,听到他这句话,又来气了。
怎能不气?他走的这段时间,她总是牵肠挂肚,生怕他又遇到仇家了,还是怎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