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绿完本[耽美]—— by:诣慈

作者:诣慈  录入:11-30

皇上与庆王是太后同出的亲兄弟,性格却大相径庭。他俩唯一的共同点兴许是恨透了宫廷酒宴。是以,托当今圣上的福,宫中的宴会愈发让人昏沉。薄酒素菜,软绵绵的歌舞,凄凄惨惨的丝竹声,竟无一可取。
太后“夜深露重,身体不适”,早早退回了延福宫。沈从照也很快离席。他坐在位上,摇着玉杯中所剩无几的酒液,恨不得下一刻也起身走人。
庆王一直是朝中的闲散角色,这种场合下,前来与他搭话的人少之又少。偏生碍于身份,沈从彻不可提前离席,唯有看着殿中觥筹交错,大小官员你来我往,好不热闹。
真是无聊至极。他实在熬不住,猛然起身,顾不得身边人的诧异目光,拔腿往门口走去。
一头扎进殿外新鲜的空气,沈从彻深深呼吸两口,才冲淡脑袋里的眩晕感。不能直接出宫回府,他索性抬脚走向自己许久不曾踏足的御花园。
沈从照不爱歌舞,更无感于花草。沈从彻幼时见那御花园是个什么模样,如今还是个什么模样。
天气缓步入秋,园中失了花的踪迹,剩那华池在月光下的粼粼水光,吸引人几分目光。浮桥凌于水波之上,蜿蜒曲折,宛若游龙,尽头是延廊包裹住的水榭。
沈从彻在池边停下脚步,没由来地只想到一件事情:这是过去太子最爱的地方。
只要天气适宜,沈从烨总爱躲在水榭后层层薄纱后,或办公,或休憩。唯一能与他分享这点儿空间的,只有谢家的几个人。
沈从烨算是位温和的储君,可沈从彻总觉得他身边带着冷意。每次他行走在华池旁时,总觉得有人透过纱间那细细的缝,刺探每一个路过的人。幸而那会儿沈从彻年纪小,满脑子的潇洒玩乐与不思进取,无论如何不像是个威胁。更何况他与谢淇奥常常厮混在一处,与太子的关系就成了位于好与坏之间的微妙状态。
时至今日,哪怕水榭中早已无人,沈从彻仍旧觉得御花园从未脱去前太子的身影。过去的轻声细语缭绕在月光莹莹下,他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御酒味道极淡,沈从彻不禁想,连自己楼中的逢春都不及,那为何能在自己腹中燃成一团火?冷风吹过,积攒在胸口的燥热郁气冲上头,他脑袋一沉,忽而凭空生出一分不服来。
醉与不醉只是一瞬之间,前一秒人还清醒着,后一秒已分不清楚东南西北。浮桥很长,沈从彻走得踉踉跄跄,若不是两旁有低低的栏杆绊住脚,他几乎要掉进池水中。
登上平台,沈从彻绕着延廊往水榭后小楼走去。过去自己不能进入其中,难道现在水榭空了数年,他还要因为害怕死人而远离这里吗?
做了亏心事的又不是自己!
谁知没走两步,就听那风中飘来细细的交谈声。夜色浓厚,花园中只挂着几盏幽幽暗暗的宫灯,哪怕月色正浓,如此情景也有几分令人毛骨悚然。
要说这宫中御酒,哪怕味寡,依旧不是凡品。沈从彻的神志被酒液搅得不甚清醒,揣着一肚子的愤抑,不管那声音是人还是鬼的,闷头便往小楼走去。
他刚转过拐角,就见鹅颈靠椅上倚着一个人。对方背着月光,只看得到暗色的身影。
不等沈从彻作何反应,那人倒是先发出声音,道:“谁?”
霎时间,天空好似划过一道亮白闪电,在宫中这小小一隅炸开一声惊雷。沈从彻感到自己的肌肤上一阵蚂蚁乱步窜过,寒毛直竖。原先那点由饮酒带来的温度被击碎冲散,仿佛有冰水将他从头兜到脚,连呼吸都抑制住了。
沈从彻想要向前走去,刚抬脚,却发现自己四肢僵硬,竟不知该如何动作。对方察觉出不对,霍然起身往通往花园的楼梯走去。
“淇奥!”沈从彻嘴巴发涩,这两个字喊出口时,声音与身体俱在发抖。
那人脚步仅仅一顿,离开身影更是匆忙。
沈从彻大步往前扑去,猛扯住对方衣袖,将他往后拽。两个人离得近了,他才看清那人的容颜。
朦胧之下,沈从彻竟发现对方与过世已久的旧友生得一般模样!
心中恸切之余,惊异抖生,他加重手上的力气,喝道:“你是何人?”
那人撇过头去,任由披散于肩的发遮住侧脸,并不答话。
沈从彻只觉心擂如鼓,一只手慢慢伸过去,拨开耳边的发丝,露出那副自己无比熟悉的面容来。
时隔多年,人的容貌自有变化。可再怎么变,该认出来的人,总不会忘。
“淇奥......”沈从彻顾不得想这其中的不同寻常,刚想上前,突然发现谢淇奥一只手护在小腹之前,一双黑漆漆的眸子盯住自己,姿态是说不出的怪异。
寂静片刻,只听池中响起“噗通”一声,随后是一个尖利的女声响起:“庆王落水了——”
☆、夜半
若非宋子鹤随口一言,谢淇奥与鹤书,竟无一人想起中秋即将到来。
这倒也在情理之中——宋家是京城望族,如此佳节必有一番庆贺。而谢淇奥与鹤书,提及这样的团圆节日,心中滋味就难说了。
谢淇奥本不会忘。过去谢氏在时,每年此刻都讲究阖家赏月。三弟因在边疆,只能修书一封寄回,不知捱了谢老太太多少背后抱怨。
他记不起来,倒不如说不愿想起。如今谢家与自己阴阳相隔,忆起中秋节,纯粹给谢淇奥心中添堵。按宋太医的说法,这对一大一小两人可都没什么益处。
谢淇奥对自己肚子里的东西一直很冷淡,更不关心什么好歹。毕竟只要熬足月他俩便散了,就算有什么毛病,那也丢给沈从照去头疼。可惜那小东西不是个好相处的,但凡谢淇奥有什么想不开,或是少吃少喝了,即刻就翻脸,非得闹得他头疼脑热肚子痛。
宋子鹤会说到中秋,则是因为月饼一事。膳房早早送来了新鲜月饼,鹤书这几天颇有些心不在焉,顺手就搁在了书阁后的小厨房里。宋子鹤某天晚上煎药,饿得烧心,刚想翻箱倒柜,便看见桌上那盒子东西。
“你们也真浪费,”宋太医摇着头,“御膳房做的东西,就这么大咧咧地放着,若非我发现了,岂不是要白摆到坏。”
“大人爱吃便吃了,是那盒子里的东西吗?”鹤书站在一旁斟茶,“我没打开过,想来也不至于坏得怎么快。”
“这可是月饼,你与谢公子不打算尝尝?”
谢淇奥与鹤书皆是一愣:“中秋到了?”
“谢公子不记得也就罢了,你怎么也这么糊涂?”宋子鹤瞥了一眼鹤书,“中秋么,那圆月亮自然是极好的。”
谢淇奥胡乱应了声,转头就丢之脑后。鹤书暗暗记下来,等中秋那天临近黄昏时悄声问道:“公子,我们今天晚上要不要出去赏月?”
谢淇奥很是诧异,“为何?”
“中秋的月亮好呀,宋大人说的。”鹤书笑道,“公子不想瞧吗?”
“也未必吧,不过是圆了些。”谢淇奥答得漫不经心,“天黑漆漆的,就那轮月亮有什么可看的?”
“倒也是,过这个节,其实月亮哪比得上人特殊呀。”鹤书这话说得有些轻巧,落在谢淇奥耳里却有些不妥。她沉默一会儿,又道:“今儿宫前头肯定在办宴席,外面园子里不会遇见人的。公子你平日里总是窝在书阁里头......”
“你若想看月亮,今晚就出去走走吧。”谢淇奥搁下手里的书,“于你确实难得,我准了。”
“公子......”
谢淇奥瞥了鹤书一眼,忽而道:“你将来若是服侍了其他主子,待他们可不能与我这般。”
鹤书乍听此话,身体僵硬,脸色苍白,两只眼睛直愣愣地看着他。
“你别太傻,掏心窝子地和人讲话,闹得忘了自己的身份。人家吩咐你做什么就做什么,机灵些个,但守好本分。”谢淇奥语气平淡道,“我是不与你计较这些,可谁知道别人的脾性呢?更何况宫里那些地位尊贵的妃嫔岂是好相与的,而你不过是个奴才。”
小侍女浑身发起抖来,意识到自己确实是搞错了什么事情。她转身“咚咚咚”跑下楼,在一轮圆月登上夜空前,始终没有出现阁楼之中。
谢淇奥本以为自己将独自消磨掉这个夜晚,却没料到鹤书晚间时又上了楼。
她站在矮几前,脸色又恢复了那种少女的红润,甚至显得神采奕奕。她凝视着谢淇奥,像是下定了某种不得了的决心,说道:“我知道谢公子是真心待我好,所以我必然用真心回以公子。要论起来,我这条命还是公子给的,不说后宫那些妃嫔,就是皇上与我又有什么关系?”
谢淇奥皱起眉头,起身道:“话不能乱说。也是怕你了,那便出去走走吧。”
鹤书笑起来,取了衣服给他披上,两个人慢慢下楼去。
不出书阁并不觉得,天气这时已然入秋,夜晚的风格外凉爽,吹去谢淇奥心头一片郁气。竹林簌簌,月光隐烁,他不知不觉竟走出了竹林,一路来到了湖水边上。
谢淇奥虽非皇族,但因姑母是谢皇后,幼时便常出入于宫廷间。长大后来的次数少了许多,不过因太子与谢淇斐的缘故,对于皇宫中那御花园仍有几分熟悉。竹林地偏,离那御花园却不怎么远,不过隔着华池遥遥相望。
谢淇奥不免怔然。仔细算来,他倒有六年没有见过眼前这番景象了,更别说那过去自己常去的御花园。脑海中翻腾出的画面,模糊而陌生,谢淇奥长叹一口气。
“公子?”鹤书轻声唤道。
“走吧。”谢淇奥顺着湖边往斜对岸的小楼去,“既然出来了,那自然得多看几眼才能回去。”
小楼面水,当年也不知如何被沈从烨从老皇帝手底下讨来做了他的藏书阁。谢淇奥进去过几回,后来就有些避着走了。如今一看,他满心生出的是一片怀念与怅然。小楼后有一处临水台,横着一排鹅颈靠椅。谢淇奥有些累了,自是寻了一处干净地坐下。
鹤书见他想要休息,趁机去无人的地方自寻方便。谁知她这一走没两分钟,就出事儿了。
华池对岸一片辉煌灯火,大抵是在办皇家的中秋宴席。按道理讲这时候御花园中不该有旁人,可谢淇奥很快就听见了一阵脚步声。
他本以为是自己的幻觉,可小楼一侧的回廊上,月光之下渐渐显露细长的影显示着对方确实正朝自己所在之处走来。
“谁?”下意识问出那句话,谢淇奥当即就后悔了。可惜这时候再离开已经来不及,他只得僵坐在位子上,撇开头闭上眼睛,心中暗暗祈求那人可以产生什么误解,然后调头走开。
那人发现了不妥,脚步? 僮 ?br /> 这时候会有闲情来御花园的人,身份应当不会太尊贵。他太久没有见过额外的生人,明面上自己又该是个死了很多年的逆贼,想来没什么道理会认识自己。当真打了照面,自己只需蒙混他两句话,赶紧走人……
奇怪的是,他心中并没有太后悔今天晚上出小阁。
那人半个身体已经露在月光下,谢淇奥一直凝神细听,未能注意他的容貌。他刚一转眼,视线便定在了那人的脸上。
陌生的,熟悉的,酸甜苦辣种种情绪涌上心头,谢淇奥脑袋里一片空白,来不及思索,下意识起身就往楼外走去。如此混乱之下,他只知道一件事情:自己不能跑动。
“淇奥——”那人的声音软绵绵的,干涩而毫无气力,明明是成年男子的低沉,谢淇奥仍旧听出了与过往的相似。
他忍不住停止了脚步。
后面那人猛扑了上来,捉住他的手腕,将人整个往身边一扯。谢淇奥当年就敌不过他的力气,现在更是,只能任由对方动作,唯一能做的只有伸手捂住小腹,不让它受到冲撞。
“你是何人?!”对方十分激动,手上不住用力,将自己捏得生疼。可谢淇奥只是转开头。
终于再见到面了,沈从彻不出所料地认出了自己,抓到了自己。
为什么?那阵先前还在汹涌而出的感情为何就这样烟消云散?自己心中为何莫名地冷静,甚至是漠然?
将他遮住侧脸的头发剥开,沈从彻喃喃念到:“淇奥……”
两个人站在平台的矮栏旁,谢淇奥不说话,只是将手腕从对方手里抽回。他稍稍退后一步,好似在打量这个变化许多的七皇子。
现在该称他别的了吧,谢淇奥想着。
只见沈从彻身体一晃,噗通栽进了湖里。谢淇奥愣愣地看着那溅起的水花,转头又看见气喘足足,满眼后怕的鹤书。
鹤书抓住谢淇澳的手,将他拖离那个栏杆,然后放声叫道:“庆王落水啦——”
☆、相逢
中秋宴上,庆王醉酒,醉意正浓之际夜探御花园,不幸失足落水。这件事在朝廷间做笑话传了几天,庆王府又传来别的消息——庆王落水后寒气入体,如今高烧不退,嘴里还胡乱念叨着:“鬼!鬼!”
霎时间那些偷乐的官员便噤了声。
皇上听闻此消息之后反应平平,只是往庆王府上派了太医赐了药。倒是太后似乎因此受了惊吓,身体不大爽利,在延福宫中长吁短叹了好些天。
沈从彻病了半月有余方能下床。大病初愈后的人总是极憔悴的,他的脸色却不只因此显得难看。庆王府的书房过去是个闲置地儿,这几日沈从彻则闷头躲在里面,偶有几个行色匆匆地人进出其中。他一贯以平和面孔示人,这回骤变吓住不少人,一时间竟无人敢问个中缘由。
而把沈从彻推下水的鹤书,自然不关心、也无从知道这宫外发生的一切。那日她与谢淇奥匆匆回到书阁,便陷入了慌乱之中。
突如其来的状况下见到故人,说自己内心没有震动是假,谢淇奥一时间茫然失措。而走失的神志很快又被身体的不适所拉扯回,也许是受到了不小的惊吓,他腹中的孩子闹腾起来。
中秋夜晚,太医恰巧不在宫中。谢淇奥疼得眼冒金星,鹤书急得满头大汗,又因为心虚不敢声张。两个人熬了一夜,好不容易盼来了宋子鹤。
宋太医被这般情景唬得半死。鹤书觑他神色不妙,于是未说实话,只讲两个人在竹林中赏月时遭了飞鸟的惊。宋子鹤一听,悔得要自扇两个巴掌,只恨自己当初多话。
所幸谢淇奥只是白挨了疼,那孩子倒是没什么大事。宋太医长舒一口气,不免又絮絮叨叨吩咐这个那个,临走前还不忘安慰对方一句:“熬完这几个月就好啦!”
是了,熬完这十个月便解脱了,可没有人能解释这十个月为何如此漫长。书阁内的生活是平静而无趣的,近乎一潭死水,唯一可幸的是,每隔那么一段时间总要发生一点坏的事情。或大或小的意外,不至于掀翻了皇宫,但提神是足够的。
御花园中偶遇沈从彻一事,好似不明不白就过去了。书阁无聊的日子再次开始,谢淇奥浸没在这样的氛围之中,竟然开始期盼下一次将要发生的意外。
他并没有等得太久。
鹤书空着手由楼梯上来。
为了不打扰谢淇奥休息,她很少在没事儿的时候上阁楼。而一般情况下的有事,无非是送饭送药送茶送衣服。
她空着手而来见自己,神情又不见慌乱,谢淇奥有些不明白。
鹤书站在楼梯口道:“门口来人了,说是想见公子。”
谁?
谢淇奥愕然。沈从照来寻自己,从不搞什么通报,皇后派的人来了,自有鹤书招待,其余人近不了书阁,也不知书阁里还有一个活人,更不会知道这个活人就是谢淇奥。
眼下竟有人站在书阁门口点名要见自己,总不能……谢淇奥不禁想到,自己的书阁平日里来的人少,可一来就是大人物。瞧鹤书这低着头的样子,不知道这次是谁呢?
鹤书低声道,“我不认识,但是公子真的不见见吗?兴许有几句话要说也未可知。”
“不见。”谢淇奥一口回绝,“你只说这里没有这个人。”
“事到如今你仍旧想着骗我?”楼梯那里传来另一个声音,只听一阵“咯吱咯吱”声,沈从彻露出头来。
“我只是不想让你在沈从照面前难做。”谢淇奥看着他完完全全站在自己面前,解释道,“如果让他知道你来了,那可就不好了。”
沈从彻挑眉,“怎么,他来得,我来不得?”
“这算什么混帐话。”谢淇奥微笑。
沈从彻站在阁楼的中央,看着倚坐在榻边的谢淇奥。白天与夜晚不同,拂去那层暗色的面纱,那个人的容貌是如此的清晰,愈发让沈从彻心中诞生出真实感。
推书 20234-11-30 :魔王完本[魔幻]—》: 《魔王》作者:月下桑文案一念之间,成魔不是鬼故事,就目前阶段来说,应该是乡下小魔物成长记内容标签: 奇幻魔幻搜索关键字:主角:继欢 ┃ 配角:黑蛋,小花,小黑 作品简评忽如其来一通电话改变了继欢平静的生活按照梦境中姐姐的指示,继欢从阿姐的遗体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