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绿完本[耽美]—— by:诣慈

作者:诣慈  录入:11-30

谢淇奥放下书。这太医年事已高,面目又极生,他忍不住猜测,沈从照派他来,恐怕看的不是医术,而是口风紧吧。
老太医看他坐在桌边,也不多话,自是取了药箱里的东西摆下,捉了他的手腕开始诊脉。
谢淇奥随他摆弄。鹤书与那青年并排站在一旁,只觉得这次耗费的时间尤为长。
终于收了手,那太医顺了顺自己灰白的胡子,一言不发。谢淇澳放下衣袖,看了一眼老人家的脸色,虽说眉头微皱,倒也没有太多不对。
反而是那青年先开口道:“谢公子,石太医上次开的那服药,您可吃完了吗?”
鹤书答道:“烧退了便没吃了,还剩半服在那儿呢。”
“这可好。”那青年微微一笑,“那半服药也不必再吃了,公子的身体没什么大问题,就是体虚,石太医回去重新写了一个方子,抓了几服药来,可烦劳谢公子日后服用,好好调理调理。”他说着,从药箱中取出几包白线扎好的药来搁在桌上。
谢淇澳点点头:“真是麻烦了。”话虽如此,面上神情和语气可无半点感谢之意。石太医早已起身下楼,那青年也不恼,看着鹤书将药收好,才跟着太医下楼。
鹤书将他们送出书阁的门,那青年临走前还与她说:“谢公子怕是不爱苦味儿,但那调理身体的药请务必每日熬给他喝。”等鹤书点点头,心里也惦记上了,却又着恼谢淇澳执拗的脾气。等两人走远,她才重新回到阁楼。
“公子,这药怎么办?”
“放那儿吧,或者就丢掉。”谢淇奥翻着书,头也不抬地说,“反正我不喝。”
鹤书只能叹口气。
天气逐渐转热,书阁藏在竹林深处,还算阴凉。但三楼窗口早被地锦遮住大半,风很难吹入,惹得屋子里一片沉闷之气。
谢淇澳起先并不觉得。他身体不好,本就畏寒,天气热些才有些精神。只是这一回,随着气温攀高,他倒是难受起来了。
除了整个人变得懒散而疲惫,恨不得一天都躺在榻上不动弹,谢淇澳时常心悸,一口气停在胸口,不上不下,让他喘得慌。
鹤书这些天忙着给谢淇奥熬些可口凉爽,又不至于太冷的羹汤。他闻着香气还觉得有食欲,等碗端上了桌,瞧着那些花花绿绿的东西连带着汁水,谢淇奥又忍不住反胃。
他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
自从入宫后,谢淇奥鲜少有身体好的时候。不是被沈从照折腾得遍体鳞伤,就是自己胡闹得病恹恹。但没有哪一次像这次一样,毫无理由,没有大的症状,只是单纯的偶尔不适。
鹤书也没在意。偶尔看见谢淇奥不想吃东西时,才想起太医来时给的药包,说让他调节的理身体。
可惜,公子无论如何也不啃吃药。她一面从井水中拿出湃好的绿豆汤,一面想着。公子虽不爱甜,可怕苦,别说中药,连不放冰糖的百合绿豆汤他都嫌弃。
谢淇奥正在写字,鹤书将瓷碗放在案上朝他推去。谢淇奥瞥了一眼:“绿豆汤?”
“是的,我放了百合,少加了一点冰糖。”
谢淇奥端起碗,神色似乎很为难。
鹤书也不催他,端着木托盘又下了楼。
百合绿豆汤,这是无论宫中还是谢家,甚至是普通百姓家中,夏季常喝的消暑饮品。材料便宜易得,做法简单,味道也不坏。
谢淇澳口中泛苦。过去在家中时,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谢老妇人唯一会煮的就是绿豆汤,引得众人抢夺一番,恨不得都多喝一口。
脑袋里的记忆混乱起来,谢淇澳食指扶上太阳穴,愈发觉得没有胃口。
上次自己独自出小阁时还是春天。心中突然涌出一股渴望,他想出小阁走走,哪怕只呆一小会儿,但总归能呼吸一点新鲜空气。
谢淇奥起身下楼,打开书阁的门,并不见鹤书的身影。他悄悄走出院中,顺着石子小路径直往竹林走去。
夏天的竹子显得愈发青翠欲滴,遮出一片起伏荡漾的阴凉。谢淇奥不愿去上次那块草坪,折身便往反方向走去。
他未行几步,便见竹林中露出飞挑的一角。那是一个石亭,孤零零地立在林中的空地上。因为少有人至,自然也无人打扫,常年堆满了枯叶。
风从竹间吹过,带着不属于夏季的冷涩。谢淇奥将身上的衣服拢紧,刚出小楼时还觉得这风吹得颇是清爽些,谁料没走几步,那种眩晕感又袭来。
他苍白着脸,加快脚步往亭子走去。冷汗顺着脊背往下流,谢淇奥刚踏上亭子的台阶,整个人直接扑向最近的石墩。
然而这并没有让他觉得好受些。谢淇奥俯下身子,手捂住自己胃部,止不住的发抖。深深吸了一口气,他勉强撑起身体,想往回走。
却不料没走两步,谢淇奥只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人栽倒在石阶旁。
作者有话要说: 但是似乎不成功。
☆、惊雷
因为南方近日发起洪水,又有瘟疫蔓延,朝堂上不平,沈从照有一段时间没有踏足后宫,脑海中更别提出现谢淇奥的身影。
他不喜欢男人。除却谢淇奥一人,沈从照并未有过其他男宠。而那个人……其实也很难算得上。
男宠么,不就是拿来发泄欲望,顺便解闷逗趣的玩意儿。最低等的要求是乖顺,虽然也有人喜欢性子烈些的——总而言之要能讨人欢心。
至于谢淇奥,则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麻烦。
他过去的身份是麻烦,寻死的意志是麻烦,连带着连世族大家中养出的宜人气韵都成了麻烦。
当初暗中决定留他一条性命时的想法已不可考,但自从自己决定将他囚于宫中时,沈从照就决定,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谢淇奥先自己一步死去。
吴瑾跌跌撞撞冲进御书房时,沈从照几乎想把他一脚踹出宫门。
他正为手中的奏折愁的焦头烂额。这几日,文武大臣为涝灾与瘟疫,几乎是吵了个天翻地覆。下了朝也不得清闲,忙着回家给皇帝上奏折,十分之热闹。
吴瑾伺候自己也有些年头了,别看面容显嫩,见过的风浪倒不少,沈从照不知什么事情让他如此慌张。总之,不会是好事。
果然,吴瑾哆嗦着身体,抖着声音道:“皇上,皇上!竹林那藏书阁,藏书阁,可出事儿了!”
藏书阁?沈从照闻言皱眉,又冷笑起来:“谢淇奥又怎了,想死?告诉他,这个念头趁早没了,他要能死,绝对不会活到现在。如今这般闹,可真是……”
“皇上!不是谢公子又想死,是真的出事啦!”吴瑾也不顾忌讳,凑到沈从照耳边道,“谢公子身边那个小侍女,闹到尚食局去,说是她家主子不知怎么就昏过去,怕是一口气穿不上来便要没。奴才害怕,帮忙召了太医院的人先去,又叫人把风声暂时压住,否则指不定会不会传出去。”
此番话说完,吴瑾惴惴地退下,不知道沈从照心里是个什么判断。谢淇奥入宫这些年,可没少劳烦太医院。他身体始终病恹恹的,但也不会让吴瑾觉得濒死。这次突然说人要不行了,他一开始是不怎么信的。
而那个伺候谢淇奥的小姑娘,吴瑾并不认识。但人家之前都本本分分窝在书阁里,这次慌张成这般模样,又叫他不得不相信,谢淇奥大概是真出事了。
沈从照的动作有一瞬间的凝滞。他冷着脸,抬眼看向吴瑾,似乎在分析他的话有几分可信。
吴瑾的额头渗出汗液来,就在他将要拔腿而逃时,沈从照终于说话了:“随朕去书阁。”
鹤书站在阁楼下方的楼梯上,呆呆地看着这间小小的房屋里挤入了外人。
因为奔跑和焦虑心情而出的热汗早已冰凉,让她一阵一阵地发冷。
而屋子里的背影,又遮住她看向榻上那人的视线。心里愈发不安,鹤书愈觉得自己头痛难耐,恨不得将自己的头皮撕裂开。
“你还好么?”就在她摇摇晃晃将要倒下时,身后传来一个声音。温热有力的手撑住她的肩膀,鹤书缓慢地转头,发现是上回出现那个年轻人。
“我没事。”她低声答道,又连忙问,“我家公子如何?”
“应当不会有大事。”那人柔声安慰她,“今天石太医虽不当值,但来的刘太医医术颇精。”
鹤书这才后知后觉,今天这太医,竟是面生。
“他本不熟悉谢公子的情况,又恐这回生了什么变化,才需要一些时间吧。你且别急。”
鹤书点点头,也不知道听进去多少。
那年轻人犹豫片刻,见鹤书始终神不附体,终是问道:“我此前给的药,谢公子有按时喝吗?”
鹤书露出一个似哭非哭,似笑非笑的表情:“自然没有。他不爱喝药的……”
年轻人一哂,“那这可就……”他的话没说完,好在鹤书也未在意。领着小侍女下了二楼,青年将她往一张椅子上一摁,“你且坐着休息,我上去瞧瞧谢公子。”
也不顾她听清没,青年拎着药箱自是上了楼。
榻前坐着的刘太医听到身后传来声响,赶忙回头,来的人却是院使。
“宋大人。”刘太医的脸色很是难看,眉头紧紧皱着,目中一片震惊之色,“属下从未见过这种情况。”
“唔......”宋子鹤同在榻边坐下,让刘太医将昏迷着的谢淇奥扶起,自己搭上他的手腕。过了好一会儿,才道:“看来上回石太医说的没错。”
刘太医大惊,差点喊出来:“这——原来——”
“你小声些。”宋子鹤瞥了他一眼,“你可忘了,之前宫中不是来了个小道童,说要给皇上上供圣品,张太医和王太医还跑去讨要几丸丹药说要研究?”
刘太医一愣:“竟有这等事?”
宋子鹤道:“是呀,至于那小道童奉上的圣品......”他附上刘太医耳边轻轻道了句。
刘太医目瞪口呆:“那人不是个骗子?!”
宋子鹤给谢淇奥掩好被子,轻笑道:“骗子?庆王爷领进宫里的人,谁敢说他是骗子?不过说回那凝魂香......”
刘太医突然问道:“那这凝魂香,怎么给他吃了?”
“.......”两人一阵沉默,宋子鹤只得道:“圣上的心思,实在不是我们可以揣测的。”
两个人絮絮叨叨半晌,才突然意识到自己背后的话说得有些多。赶忙敛了心思,宋子鹤提笔写了药房,墨迹未干,便听楼下有一个尖尖细细的声音喊道:“皇上驾到!”
两人对视一眼,一前一后下了楼。
行过礼后,沈从照直接问道:“情况如何?”
“谢公子的身体并无大碍,”宋子鹤答道,“不过......”
“有话快说。”沈从照略显不耐烦。
宋子鹤一默,索性直接说:“谢公子诊出了喜脉。”
他与刘太医低着头,两个人都不见沈从照的表情,只知许久都没有人说话。而站在沈从照身后的吴瑾,闻言后摆了个白眼,恨不得立刻昏死过去。
来时自己还期盼没出什么大事,但他怎么就忘了,那颗药!
“多久了?”沈从照终是问道。
宋子鹤心里想着,皇帝问的也着实平淡了些:“一月有余。”
“你可确定?”
“陛下,臣岂敢在这件事上有任何妄言......”
沈从照又沉默片刻,才道:“你派一位医官守在书阁,此事先莫要让他知道。”
宋子鹤脑袋里拐了个弯,才明白这个“他”指的是谁。点点头,他却又不禁想到——这种事情,能瞒到什么时候?
沈从照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只留下宋子鹤与刘太医两个人,在空荡的书阁二楼面面相觑。
“......宋大人,你觉得这能派谁来......”刘太医问得有些结巴。
宋子鹤叹了口气,这皇帝如此冷静,怎么比当场大闹还叫人心有不安。“这种事情还能派谁......石太医年纪大了,恐怕受不得这种辛苦和刺激。你么......”他看刘太医可怜巴巴地瞧着自己,这人家里上有老下有小......
“我来吧。”宋子鹤掸了掸袖子,“记住,回太医院后嘴可千万紧些,此事只能我与你,再与那石太医知道。”
刘太医忙不迭地点头。他清楚,宫中这种密事,谁沾惹上了都没有什么好下场。今天自己是那皇上身边那吴公公来请、无法推脱,否则也不会掺和进来。倒是宋院使亲自跑来,又替自己揽下祸事,他心中当然万分感激。
两个人回楼上取了东西,准备一齐先回太医院。离开书阁时,宋子鹤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在书阁二楼走了一圈,又在窗边站了一会儿。
“你在找什么?”刘太医问道。
宋子鹤微微皱眉,挥挥手道:“走吧,没事。”
作者有话要说: 揣上了。
☆、诡事
谢淇奥醒来时,阁楼里并无他人。
窗外天色正亮,他只觉得自己睡了长长一觉,一时间竟分不清自己身处何朝何夕。
他坐起身,只觉得浑身酸疼,不过头痛与反胃的感觉跑了一干二净,总还算舒坦。
窗边的地锦早就越过了窗户,爬满了半面墙,茂密地叫人心惊胆战。谢淇奥披衣下床,站到窗边,忍不住伸手捏着一片叶子在指尖搓揉。
“公子。”鹤书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谢淇奥回头,看见侍女端着托盘走进阁楼。
鹤书将手中的东西放下,半是嗔怪似得道:“你怎么又站在窗边呀,怎么也得披件衣服,否则受凉了怎么办。”谢淇奥看着她取了一件外套搭在自己肩上,又回到矮几边说,“我炖了鸡汤,公子喝两口吧。”
谢淇奥默默看着她,突然问道:“我是怎么回来的?”
“啊?”鹤书一愣,才笑道,“我看你不在书阁,又许久未归,特意去竹林找的。”
“你一个人把我从亭子那里背回来的?”谢淇奥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鹤书摆摆手,赶忙道:“公子,你也太看得起我了。我一个小女子,怎么可能做得到,当然是找人帮忙的。公子,来喝汤吧。”她倒是始终不忘催他。
谢淇奥走过去坐下,捧起碗尝了一小口。鹤书在一旁絮絮叨叨地说:“太医来了,说公子的身体没什么大问题,就是比较虚弱。我以后炖的东西你可都得吃呀,人不吃东西怎么行呢......”
“这汤你没放盐?”谢淇奥皱眉。
“对呀,太医说你吃的清淡些好。”鹤书眨眨眼睛。
谢淇奥看着侍女,总觉得有些莫名,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儿。自己昏倒虽不是大事,鹤书表现得却也太平淡了。而他本身口味偏于清淡,饮食一向少油盐,但这毫无味道的汤......
也不知道是哪个太医想出来的。
正念叨着太医,便听楼梯口又传来声响。片刻,一个年轻人爬上楼来。
谢淇奥见他面生,又转头去看鹤书,见侍女低着头,脸上没什么表情。
那个年轻人带着笑,躬身道:“臣乃皇上派来的太医,这段时间替谢公子调养身体......”
谢淇奥的声音淡淡的:“不知道如何称呼大人?”
“我姓宋。”宋子鹤答道,暗中瞄了一眼那个侍女。
“宋大人,你去与皇上说,他的好意我心领了,但大可不必对我如此费心。”谢淇奥开口便是撵人,“我的身体如何我自己知道,恐怕不需要让一个太医守在这书阁。”
宋子鹤一默,随后说道:“这......”
“想来你也不会乐意呆在这个地方。”谢淇奥又道。
宋子鹤苦笑道:“这可不是臣乐不乐意的问题。皇上下的令,就是要臣的脑袋,臣也得心甘情愿地给呀?”
这回谢淇奥沉默了。他知道自己总是不断地给太医院与这些无辜的医官增添麻烦,又无法对这些人产生任何好感。毕竟若不是他们,他恐怕早就如愿以偿地化作一堆白骨。眼下沈从照安排了一个太医到书阁,无论自己多么情愿,也无法强行赶走他们。
“谢公子,身体是自己的,别的事都是虚的。”宋子鹤提醒他,“多为自己考虑才是正经事。”
谢淇奥瞥了他一眼,最后只能无奈默许,又叫鹤书送他离开。
宋子鹤住在书阁边院的屋子里。鹤书一路陪他下楼,两个人俱是沉默。
直到出了大门,宋子鹤才突然开口问道:“你是不是全都听到了?”
鹤书身体一颤,抬首看向宋子鹤,问道:“听到什么?”
她抿着唇,面色迷茫好似什么也不知道。只可惜那声音略有些抖霍,自然蒙不住人。
推书 20234-11-30 :魔王完本[魔幻]—》: 《魔王》作者:月下桑文案一念之间,成魔不是鬼故事,就目前阶段来说,应该是乡下小魔物成长记内容标签: 奇幻魔幻搜索关键字:主角:继欢 ┃ 配角:黑蛋,小花,小黑 作品简评忽如其来一通电话改变了继欢平静的生活按照梦境中姐姐的指示,继欢从阿姐的遗体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