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依据?”文心也是个八卦迷,听到有依据立刻凑了过去。
“你想想,上次皇上召师父进宫,师父回来之后说了什么?师父说,皇上已是病入膏肓,纵然以师父的医术也只能拖半年。如今一算,这半年之期已到,想必皇上已是凶多吉少。”
“可是,我记得皇上才刚过四十岁,正值壮年,怎么会忽然就病了呢?还病得这么严重!”
文洛高深莫测的笑了笑:“此等宫闱秘事,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就此作罢。”
白芷听到这话,差点惊出一身冷汗来,宫闱之事一向隐晦且黑暗,皇上看似九五之尊,却也是众矢之的,多的是被人暗害而死的,只怕这其中的缘由……
☆、第59章 清谊观(3)
第二日,果真传来皇上驾崩的消息。
先皇驾崩,新皇即位。
又是祭祖又是祭天,总之这几天容泽很忙,如此他又消失了好几日。
几日后,白芷才再次见到了容泽,只是观他眉宇毫无疲态,想来应该也没什么大事吧?
白芷还记得那日文洛等人的谈话,心中存了些许疑问,就想问问他。
“我听说皇上驾崩了?”夜晚,容泽在书房看书,白芷坐在他对面,一手支着头,一手把玩着毛笔,故作不在意的问。
容泽头也没抬:“嗯!”
“皇上正直壮年就死了,好可惜啊。”
“人之一生自有命数,没什么可惜的。”
白芷被他噎住了,原本想说的话,好像也说不出口了,只能咬牙瞪了容泽一眼,但是在禁不住好奇,于是继续旁敲侧击的问:“我听说皇上只有一个儿子,叫长孙熠?”
“不错。”
“那这新皇就是长孙熠了?”
容泽放下书,正色道:“你又想做什么?”
容泽警惕性太高,貌似不容易套话,而且他眼神犀利,看到人心里发毛,白芷尴尬笑道:“我不想做什么,我就是好奇而已嘛。”
“好奇心太盛不是什么好事。尤其是好奇皇家的事,小心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说罢又垂头看书。
“哦。”白芷翻了个白眼,心说,我哪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我不就是被雷劈死的吗?
想到这,她又问道:“容泽,你知道我怎么死的吗?”
容泽的脸瞬间变作了铁青,拿着书的手亦是越来越紧直将书握成了一团,在书本上留下了深深的印记。
白芷吃惊的看着他,怎么提到她的死,容泽反应这么大?
“你怎么了?”她本是想跟容泽哭诉一下上天的不公平,可不想一开口却惹了容泽,心里自是充满了疑惑。
隔了半晌容泽都没说话,白芷又问:“你还好吧?我是问你,我怎么死的,不是问你,你怎么死的,你反应这么大做什么?”
容泽的脸色有所缓和,默然看了白芷一眼,摇头:“没什么!以后不要问我这种问题。”
“为什么不能问?”白芷总觉得容泽瞒了她什么。
她从第一次见到容泽就觉得他神神秘秘的,而后到现在更觉得奇怪,容泽的反应太不对劲了。
沉默,漫长的沉默。
“因为,我不知道。”忽然,容泽淡定的回答道。
“……”白芷只觉得胸口堵了什么一样说不出话来,什么叫他不知道?
莫非刚刚觉得容泽有所隐瞒是她的错觉?容泽真正变脸的原因,只是因为她戳到了他的痛处,问到了他不知道的问题?
这……那容泽的心灵也太脆弱了吧?
白芷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很想损他几句,可是话到嘴边不知不觉就变了:“不知道就不知道呗,你既不是先知又不是圣人,怎么能什么都知道。”
容泽只默然不语。
白芷凑过去,碰了碰他:“不要纠结了,就当我刚刚什么都没问好了,这样我问你个你知道的问题,弥补一下你受伤的心灵,我要怎么样才能成人?”
“做人有什么好?生老病死,世事无常,勾心斗角,欲壑难填。”
容泽好阴暗,白芷下意识的离他远了点:“你这样说好像也对,人是有自己的弱点,也有这种阴暗,但是也有阳光的一面啊,人有亲情爱情,可以自由自在,其实做人也没那么差啦。更何况……我被困在琴里毫无自由,与其如此,我更愿意去体会一把生老病死。”
容泽默然,许久才说:“人总是望见别人有的,却不晓得珍惜自己有的。”
她有?她有什么?她连身体都没有!
白芷郁闷,瞪他一眼:“你别废话,告诉我,我要怎么做才能成人?”
容泽沉默不言,一手翻着书本,直将书页翻得的卷了起来:“琴者,情也。你若成人,将来必求一人与你白头偕老,可这世间人痴心者少,而绝情者多,你之所求势必不能如愿,届时只怕会祸害于人!”
白芷又傻了,容泽刚刚说了啥?难道把她当成了那种花痴女吗?她哪里像是花痴了?
不知是羞还是恼,白芷的脸烧了起来:“容泽,你有病吧?你当我是什么?花痴还是白痴?你以为我会在一棵树上吊死?为了一个男人就要死要活的?”
容泽摇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你可能会为祸人间。”
“&¥#!%#@……”这貌似比上一个还严重。
“容泽,你做人要讲道理,我又没有祸害过谁,你凭什么说我会为祸人间?你凭什么就这样给我下定论?”
“总之,你不要做人才是最好的结果。”
白芷咬着唇,狠狠的咬着,虽没有痛感,但是贝齿依旧在唇上压出了浅浅的痕迹。
“容泽,你太过分了,你怎么能这样说我?你了解我吗?你就这样胡说八道的污蔑我?”白芷委屈极了,她无缘无故的被雷劈死,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做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她不就是想找到自己成人的办法么?
凭什么?凭什么容泽一句话就要否定她的一切?
眼睛里迅速的积满了泪水,想说句话去反驳容泽,脑袋里却乱成了一锅粥,只喃喃的问:“容泽,你凭什么这样说我?我祸害过谁,你这样说我!”
自来到这边之后,白芷一直是抱着希望的,虽然一次次的附身,一次次的失望,可是她始终没想过放弃,这一刻居然觉得那么的绝望。
容泽看出她眼中的失望之感却只冷冷笑了一下,肯定的说:“姚。”
白芷呼吸一滞,不敢置信的指着自己说:“姚?我……那是我祸害了他?分明是他祸害了我!他先说喜欢我的,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明明什么都没做,凭什么都算在我身上!”
“还有你,容泽!你个混蛋,如果不是你送什么琴盒给我,姚会吃醋吗?会把我送给你吗?你这卑鄙无耻的坏人!”
白芷怒极,小手一甩,只见一道白光猛然打向了书房的大门,那雕花的厚重木门,一下被打飞了出去。
砰……
“啊……救命!”
☆、第60章 清谊观(4)
文心受伤了,被门板压断了一条腿,据说要在床上躺几个月。
文心与文洛、文墨都是孤儿,是早年间被容泽捡回来的孩子。
早些年的时候谊国曾闹过一阵饥荒,虽皇上下令开仓放粮,可经过层层盘剥最后到百姓手中的粮食着实不多。
那时,清谊观的观主还不是容泽乃是他的师父“离轩真人”,真人心善,开仓放粮解救百姓。
可区区一个清谊观怎可能救得了所有人,还是不断有人饿死,文心等人的父母就在那个时候被饿死的,容泽将他们捡回的时候,三个孩子都已经是奄奄一息了,所幸真人医术高明,文心等人最后才保住了小命,后于观中养大。
文墨不善言辞,做事老成,文洛喜读书,博闻强识,文心性子活泼最喜欢叽叽喳喳,便是此时伤了腿亦是如此。
只听他龇牙咧嘴的道:“好好的走着路,书房的门板子怎么就飞过来!还正砸在我身上,真是倒霉透了!”
说完还恨恨的哼了一声,表达他的不满。
容泽责备的看白芷一眼,白芷怒目瞪回去:“怪我吗?如果不是你说的太过分,我会忽然出手?”
容泽只做没听到,蹙着眉纠结的说道:“你这样说的话,的确有点稀奇,你是否做了什么错事,所以才招来横祸?”
容泽居然趁机套小孩的话!
白芷无语的看着他,心说:你还好意思责备我?我才该鄙视你呢!阴险!
文心叽叽喳喳的声音弱了下去,小脸通红的看着他师父,良久才弱弱的说:“我不过昨日偷吃了半个馒头,不至于如此吧?”
文心面色尴尬,似乎对这惩罚很是不满,容泽忍了笑,疑惑问:“为何偷吃?吃不饱?”
文心脸红,摸着自己的小肚子说:“每到半夜就会饿了,所以才偷吃的!”
不止腹黑还虐待儿童,白芷更鄙视容泽了。
容泽想了想:“如果这样的话,那以后每天晚上给你们多加一餐,好吗?”
文心眼前一亮:“真的吗?真的吗?师父你太好了!”
他说着就想去抱容泽,自是被容泽按住:“莫胡来,仔细你的腿。”
但文心丝毫不在意,就目光灼灼的瞪着容泽,那眼神简直像是在看救世主。
白芷和容泽从文心的房间里出来,容泽又嘱咐他晚上好好休息,不要踢被子,然后才关了门。
白芷斜睨着容泽,实在难以想象这样的一个男人照顾三个孩子的情景,虽然容泽之前说的话不好听,可是细细想来,他好像也不是什么恶意。
白芷缓了心情,问:“原来,你还会做饭啊?”
“做饭?”容泽不明所以:“我何曾说过我会做饭了?”
白芷呆了一呆:“你不是说,要给文心他们加餐么?我记得曾听文心他们议论说每到夜里清谊观的厨子就离开了,所以他们每天只能偷点凉馒头吃,你不给他们做饭,他们吃什么呀?”
容泽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他沉默片刻忽然转头看了过来,仿佛评估一般上上下下的打量着白芷。
白芷被他看得心里毛毛的,忽然就意识到了什么:“你想干什么?我不过一个鬼,没有味觉的,而且我不会做饭!”
“没关系,你有手就行了!”
容泽说着拽了白芷去了厨房。
白芷一路挣扎,奈何容泽的手抓的极紧,无论如何也挣扎不开,只能郁闷的说:“容泽,你这样做太过分了,我还没说过原谅你呢!”
“原谅我?我为何要你原谅?”容泽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白芷更郁闷,难道刚刚说的那些话,就这样蒙混过去了?
两个人很快到了厨房。
白芷终于寻到空隙,用力的抽回手:“容泽,你别想让我给你做厨子,除非你……你教我成人,否则我绝对不同意!”
容泽袖手而立,面色坦然的说:“教你成人?想都别想。”
“既然你不知道,我也没必要帮你!”白芷气闷,转身就走。
尚未走出厨房,面前忽然闪过一道金色光芒,一道金色墙壁一般的东西出现在她的面前,挡了她的去路。
“容泽,你无耻。”白芷瞪他,气的小脸发青。
“随你怎么说,总之你不做饭,就别想出去。”
当她怕啊?白芷冷笑:“不出去就不出去,咱们耗着呗,反正我不吃饭不会死,你那三个小徒弟可惨喽。”
容泽也笑,笑的比白芷还冷:“既然这样的话,我看那瑶琴也没什么用了,还是劈了当柴火烧好了。”
白芷瞪大了眼,容泽这是在威胁她?当她是什么,这么容易受人威胁的么?
白芷唇角一撇:“随你啊,想烧你就烧好了,反正我都是个鬼了,还怕再死一次吗?”
“既然你这样说,那我就不客气了。”
炉膛里升起了火焰,容泽平摊的手掌中白光一闪,琴盒即出现在他手中,容泽叹道:“有人不惜命,那我就替天行道吧,灵这种东西,原也不该存于世间。”
说着作势欲扔,白芷忙扑了上去:“等一等!”
白芷看着容泽的模样,想分辨他的真假,一时又分辨不出,只能用力的咬着唇,半晌才委屈的问:“我不过一个连身体都没有的灵,你就不能别总是欺负我吗?”
晕红的眼睛,闪着水濛濛的光芒,那一瞬间,容泽几乎要心软了,他硬生生的别开目光:“不要跟我装可怜,我清谊观不养闲人。”
“可我不是人啊。”
“闲的鬼也不养,你如果想留下的话就做饭,不想的话……我也不介意动动手替天行道。”
“……”好吧,容泽你赢了!
白芷提起菜刀咚的一声砍在了砧板上,自是恨得咬牙切齿,忽然她又想到了什么,嫣然笑道:“好吧,我答应你,可是我没有味觉,试菜的事情,只能你来了。”
容泽打量了白芷一眼,看出她的不怀好意,但也未曾放在心上,就扯了个条凳坐下,说道:“没问题,不过我要提醒你一声,下毒什么的,你最好不要做,否则的话……”
“我哪有那么坏!”白芷抛个媚眼给她,转身去切菜,毒药她是没有,但是盐和辣椒这里却多的是……敢威胁她,怎么也要让你吃点苦头。
☆、第61章 清谊观(5)
经过了两天的训练,文心等人终于吃上热乎乎的夜宵了,同时,容泽的嗓子也哑了。
“师父,你的嗓子怎么了?”文心的一条腿夹着夹板,搭在椅子上,一手往嘴里塞吃的,一边好奇的看着容泽。
容泽瞟了白芷一眼,见后者脸上的得意掩饰都掩饰不住,眉心一拢,哑着嗓子说:“食不言,再说就别吃了。”
白芷得意,心说,活该,谁让你逼我做厨子了!
文心一听,自不敢再多言语,慌忙低头扒饭,对于一个吃货来说,文心最怕的就是听到别人说不让他吃东西了。
文墨一直沉默,只是不言不语的吃东西。
唯有文洛边吃东西边看容泽,那眼睛在眼眶中滴溜溜的转着,似乎有什么想不通的事情一样。
待得几人吃完饭,各自洗了碗,自行离去。
出了饭堂,文洛小声说:“你们不觉得奇怪吗?师父是不会做饭的,你们说这饭菜究竟从何而来?”
文心打了个饱嗝,把重量都压在文墨身上,拍着肚子说:“管他从哪来,有吃的就成。”
文墨默然点头:“文洛说的有理,师父不喜靠近厨房,这饭菜定不是师父做的。”
“那就是师父去买的呗。”文心满不在乎的说。
文洛摇头:“不可能,在吃饭之前我还在书房瞧见了师父,师父绝没时间出去买。”
他的大眼睛转了转:“我觉得这次师父回来之后变得有点奇怪,文墨,你们外出有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事?”
文墨想了半晌摇了摇头:“与往年一样,并没有什么奇怪的事情。”
“可我总觉得师父奇怪……”文洛嘟哝着扶着文心走了。
“你的徒弟,还挺敏感的嘛。”白芷斜睨着一旁的容泽,没想到这个叫文洛的孩子居然这么敏锐。
“文洛一向如此。”容泽淡然答道。
“你不担心吗?如果我被他们发现怎么办?”来到清谊观之后白芷才知道,并不是任何一个修行之人都能像容泽一样的开明,大多数的人还是抱着除魔卫道的思想,很不幸,她这样的也算在魔里面。
“发现又怎样?他们都不是那种不懂事的孩子。”容泽对此压根不担心,举步下了台阶,渐渐消失在白芷的视线之内。
时间转眼就过了四五天,白芷对厨子这个职位倒是越来越适应,尤其是看到文心等人狼吞虎咽的时候,她就觉得倍有成就感。
难怪之前有个朋友说,做饭是件特别开心的事情,能让人心情愉悦,当时她还说满目油烟哪里开心了,如今倒是体会到了其中乐趣。
如此一来,她倒也不用容泽的监督,每天准时给文心等人准备夜宵,有时一高兴也给容泽准备一份,当然加不加料就看她的心情了。
这天夜晚,她正切菜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了一声惊呼:“啊?怎么会这样?”
白芷循声一瞧,只见一个身影快速的消失在了窗口,看那身形依稀是文洛的模样。
被发现了!
这是白芷脑袋里唯一的一个念头,反应过来后慌忙向书房跑去。
文洛这孩子好奇心重,这几天一直在厨房周围徘徊,平日里白芷也是躲着他,今天一时疏忽居然被发现了,这可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