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胖丫却完全不急,每日吃饱就睡,一副啥心不操的样子。张大嫂看着胖丫只是叹气,心里怪可怜这老实孩子的。
话说那日张二从胖丫这抢了银子,心里那么一寻思,直接去镇上的酒馆里要了好酒好菜大吃了一顿,然后揣着银子畏畏缩缩的去了镇上唯一一家青楼——暖香阁。
张二从没来过这种风月场所,心里胆怯的很,缩头缩脑的在门口徘徊一阵,突然一想:爷们现在兜里有银子!怕什么!
然后胸一挺,壮着胆子走了进去。暖香阁里人来人往,来的恩客大多都是穿着富贵的有钱人,唯独张二穿的寒酸,显得格格不入。
青楼的老鸨那可是风月场里混的人精,一瞧张二就知道他是个没钱的穷酸货,便随便招呼几句,叫了一个过气的三十多的女支女红茶招待张二。
红茶是暖香阁丫鬟出身,年轻的时候长的姿色平庸,甚至有点丑,现在年纪大了,更是无人问津。一旦有什么出不起高价的穷酸货来了,就会叫红茶去接客。
这青楼里,一分价钱一分颜色,张二怀里那些银子,还不够跟这里的头牌姑娘喝杯酒。
红茶脸上涂着厚厚的粉,遮着眼角眉梢的皱纹,穿红戴绿,打扮的十分艳丽,娇笑着发嗲道:“这位哥哥,跟红茶妹妹进屋里坐着,喝杯酒暖暖身子去。”
张二人穷胆小,这辈子除了老婆,还没亲近过其他女人呢。这突然一下子有个娇滴滴的女人对他发嗲,嗲的他全身酥软,屁颠屁颠跟着红茶打转。
红茶一瞧张二这样,知道他定是个没开过洋荤的主。红茶长的丑,年纪又大,平日里客人少,银子更少,张二虽然说看着穷酸,可是毕竟口袋里还是有点银子的,他进了红茶的屋,红茶不把他兜里的银子骗干净了,是不会放过张二走的。
风雨场上打滚的女人,还是有那么两下子的,红茶一股子骚劲,很快就将张二迷的神魂颠倒,直接在红茶的房里住几日。
这几日醉生梦死,又有个风尘女子伺候着,张二恍然间觉得这几日是自己这辈子最快乐的日子。直到第五天早上,张二还躺在红茶的床上,正做美梦呢,就被人拽了起来。
“我说张大爷,您昨个的银子还没付呢,我们这是小本买卖,不赊账。”张二睁眼一瞧,一个五大三粗的中年妇人叉着腰,一手提着张二的领口。
“有话好好说啊,别动手,先、先放我下来。”张二咽了口唾沫。
那妇人哼了一声,将张二放了下来。
“银子我有,我有!”张二念叨着,忙扯下腰间的钱袋,往外倒着。
“才这么几个铜板,哪够!?”妇人一瞧,张二的钱袋里不过四五个铜板,眉毛一下子横了起来,“难不成,你是想女票了不给钱?”
“不、不是的不是的!”张二浑身一哆嗦,脑子一下清醒了,他带的钱看样子是不够了。
“那钱呢?不给钱,你就别想走出这暖香阁!”那妇人袖子一撸,拍了拍手,屋外闯进两个彪形大汉,将张二压着。
张二一下子就怕了,忙道:“我这是出门没带够钱,家里有钱,要不我回家给你拿钱去?”
那妇人啐了一口,道:“你当我是三岁小孩?我要是让你出了这个门,你还会回来?呸!老娘告诉你,你这种穷鬼老娘见多了,别想糊弄老娘!你要是没钱,老娘就打断你的狗腿!”
张二忙道:“哎呀我的祖奶奶,我哪敢啊!要不我在这,你派人去我家拿钱去?我家就在镇子西边的张王村。”
妇人哼道:“派几个人去要钱,先把这老泼皮关起来,钱到手了再放人。”
妇人叫人打了赊账的借条,让张二按了手印,作为要账的凭据。然后把张二丢到专门关人的柴房里去。
暖香阁专门负责要债的两个小厮拿着赊账借条,按照张二说的地址,找到了张二家。那时候张大嫂正在给胖丫做饭呢,突然见闯进两个男人,吓的连锅都掉了。
“胖丫是谁?”胖小厮道。
“怎么了?你们是谁?”胖丫听见外面有人,披了衣裳出了屋子,瞧见一胖一瘦两个小厮在院子里,一脸凶狠。
“你就是胖丫?”胖小厮对胖丫道,“你爹在我们暖香阁欠了钱不给,你快拿银子赎人!不然我们就打断你爹的腿!”
哟,张二这是出息了,学人家吃霸王餐,还吃到窑子里去了?胖丫一听,乐了,站在那嘿嘿的笑。
胖小厮一看胖丫不但不着急,反而跟个没事的人似得干站着傻笑,便做出一副凶狠的样子,道:“蠢丫头,笑什么笑!快些拿钱来!这是你爹欠钱的凭证。”
胖小厮边说边从怀里掏出借条来,摊开给胖丫看:“你快些把银子交出来,钱给的晚了,你爹少不得得吃点皮肉苦头!”
胖丫脸上的笑意越深,心道:张二你不是抢了银子逛窑子惬意的很么,继续美啊!
胖小厮见胖丫笑的越发高兴了,心道这丫头是不是脑子有病,难道听不懂人话?
只见胖丫强忍着笑意,扫了眼那张借条,笑的都快憋不住了,道:“两位小哥,我不认字哈哈哈,你们说什么我听不懂哈哈哈!”然后一边仰天狂笑一边进屋哐当把门关上,而后笑的喘不上气的声音从屋里飘来,断断续续的:“……打断、腿……什么的哈哈哈……最好把三条腿都打断哈哈哈哈!反正钱是没有的哈哈哈哈……”
☆、第13章 大伯回护
傍晚,胖丫正和张大嫂在堂屋吃晚饭呢,就听见外头有喧哗的人声。胖丫出去一瞧,好家伙,这不那谁谁回来了么!
只见两个二十出头的少年抬着个木板,木板上躺着个人,那人蔫了吧唧的躺在木板上,嘴里不住的哼哼唧唧:“哎呦呦,疼死我了……哎呦我的娘哟,我这小命要没咯……”
“妹子,快出来接你爹!”抬木板的少年瞧见胖丫,一脸不乐意。
定睛一瞧,这不是自己大伯的两个儿子,大堂哥张波和二堂哥张非么。
“唉,来啦!”胖丫扶着张大嫂,一副虚弱至极的样子,走上前仔细那么一瞧。只见张二面色惨白的躺着,一条腿用木板夹着固定,粗布裤子上还带着斑斑点点的血迹。
“呀,我爹这是怎么了?”胖丫一边用手捂着胸口,一边喘着气,好似站都站不都住。
“胖丫,你爹这是怎么的,你能不知道?”院子门口走进来一个中年人,脸比两位堂哥还黑,正是张二的亲大哥、胖丫的亲大伯。
“哎呦,大伯也来了。这是怎么回事呀!”胖丫做出一脸焦急便秘的样子,然后用手扶着额头,身子全靠在张大嫂身上,做出一副马上要昏过去的样子。
张大嫂吓了一跳,忙扶着胖丫道:“胖丫妹子,你又头晕了?说了叫你不要下地好好躺着,你偏不听,万一再晕过去可怎么是好?”
张家大伯看了自家侄女虚弱的样子,叹了口气,道:“你们先把你们二叔抬进去,咱都进屋说话。”
两个堂哥把木板抬进屋,直接放在堂屋的炕上。张大嫂扶着胖丫也进来坐下。
大伯看样子十分生气,道:“胖丫,你怎么能如此不孝?害你爹被人打成这样!你瞧瞧,腿都叫人打断了!要不是你爹叫人去请我,他就要被人打死了!”
胖丫一听,身子一软,歪歪斜斜的倒在炕上,张大嫂惊呼一声扑了过去,嘴里念叨着:“胖丫呀胖丫,你可别有啥三长两短呀!不行我去请大夫来瞧瞧!”
胖丫卧在炕上,半眯着眼睛,瞧了眼张二。张二腿上绑着木板固定,疼的呲牙咧嘴的哼哼。看样子暖香阁还真是如他们所说,把张二的腿打断了一条。胖丫心道:说打断腿就打断腿,绝不是吓唬人,暖香阁真是业界良心呀!
胖丫冲张大嫂摆摆手,挣扎着坐起来,眼睛一眨吧,眼泪就出来,对着大伯哭道:“大伯,你这话怎讲?你说我不孝,我可是天大的冤枉。我们村都知道,前两个月我每天没日没夜的干活挣钱,就是为了让我爹娘过上好日子。结果积劳成疾,前几天一病不起。那时候我病的沉重,连天黑天明都不知道,只是睡。今个好容易清醒了,能下地了,就瞧见大伯和两个哥哥抬着我爹回来了。我、我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呀!”
大伯脸上的怒容消了几分,疑惑道:“侄女,你病了?你爹怎么没跟我说你病了。可就算你生病了,你爹欠了银子,叫人上家里要钱,你怎么能不给人家银子,叫人家回去打断你爹的一条腿?”
胖丫一听,估计八成是张二恶人先告状,先在大伯面前说了胖丫的不是。
胖丫抹了把泪,道:“大伯,那天我正昏睡着,家里闯进来两个男人,凶神恶煞的,吓的我话都说不利索。我还以为是强人来了,幸亏有张大嫂在,不然我得给吓晕过去。那两个人一进来就问我要钱,说我爹去青楼欠了银子。我一听我就不信了,我爹怎么可能去青楼?前阵子我爹一怒之下把我娘打了一顿,我娘肋骨都让我爹打断了,被舅舅们接回娘家养病。我爹当时说后悔的很,往后定要好好待我娘,怎么会喝花酒?那两个讨债的人一说,我是定然不信的,以为他们是来骗钱的江湖骗子。”
“啥?”大伯声音拔高了八度,问张二,道:“你把弟妹打骨折了,还让亲家都知道把人接走了?”
张二一张老脸涨的紫红,他没想到胖丫竟然把这事给抖出来了,嘴里辩解道:“大哥、我、我那是无心的。”
“哼!打老婆,逛窑子,你就这点出息!活该打断你的腿!”胖丫娘为人贤惠,跟着张二过了半辈子穷日子,一句怨言都没有,张老大很是觉得这弟妹不错,可谁知道张二竟然连这么贤惠的老婆都打,打完老婆还不知悔改,竟然跑去逛了窑子。
长兄如父,兄长动怒了,张二不敢多言,畏畏缩缩的耷拉着脑袋,嘴里小声喊疼。
胖丫继续哭,哭的声音一断一续的,听着叫人揪心:“大伯,我好不容易攒了那么点银子,结果我病的时候,我爹把银子都拿走了,只留给我了五个铜板。你说叫我给我爹还钱,我拿什么还?家里连个像样的家具都没有,一点银子都拿不出来呀!当时张大嫂看我病的快不行了,赶紧请了大夫来,我爹还要把大夫撵走。多亏大夫王伯可怜我快死了,让我先欠着诊金,免费给我吃药,我才捡回这条命来。这五日我都昏睡的下不了床,若不是张大嫂照顾着我,每日给我送吃的送药,我早就饿死病死在这屋里了。大伯,差一点,您来我家的时候看见的就是您侄女的尸身了呀!”
“唉我说你!闺女都要病死了,你竟拿了所有的银子去喝花酒,连自己亲闺女死活都不管了!你这是人干的事?”大伯越听越气,骂道:“你还有脸在我面前告胖丫的状?我就不该拿银子去赎了你,就该叫人家活活打死你个畜生!”
说着,张大伯脱了鞋一鞋底抡在张二脑袋上,打的他嗷嗷乱叫。胖丫两个堂兄忙拦着盛怒的父亲,怕父亲一怒之下把二叔给打死了。
张家大伯将张二好一通教训,又给胖丫留了点银子,道:“大侄女,以后你爹再犯混,你就来找大伯,别让你跟你娘受了委屈,大伯给你们撑腰。”
胖丫用力点点头,眼中泪花盈盈:“谢谢大伯,胖丫知道大伯疼我们娘俩。”
送走了大伯一家,吃过晚饭,堂屋里只剩张二和胖丫两人。
张二一条腿断了,躺在炕上闭着眼装睡,胖丫一脸幸灾乐祸的瞧着张二,道:“爹,喝花酒是什么滋味呀?肯定可美,要不怎么美的连腿都断了。”
张二憋着气没吭声,胖丫走过去瞧着他断了的腿,道:“啧啧,瞧这腿断的多整齐,打个板子缠个绷带看着多威风,再来一记连环踢打老婆,肯定一脚能踹断一排肋骨。爹,您伸腿踢两下我瞧瞧呗。”
张二气的不行,骂道:“你个小兔崽子,怎么跟你老子说话的?”
胖丫道:“我是小兔崽子,那你是啥?老兔蛋子?您骂人就好好骂,别绕着弯子把自个骂进去了呀。我说爹啊,我要是你,就认清形势,想想这家里到底是谁说了算。你说你得罪了舅舅们也就罢了,现在连大伯你也得罪了,里头外头都知道您是个什么样的。我前头有舅舅们撑腰,后头就有大伯给我做主。家里银子都是我赚的,您现在吃的喝的也得我给你递到手里去,我要是哪天心情不好了给忘了,那您就得饿肚皮,爹您确定要跟我对着干?”
张二眼睛瞪的跟铜铃一般大,过了半响,突然跟泄了气的皮球似得,耷拉着脑袋不说话。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张二去喝花酒,还欠钱被打断腿这事闹的沸沸扬扬,不用两天功夫,附近几个村子都传遍了。张二成了大家伙茶余饭后的笑料。村民们淳朴,逛窑子一向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如果哪家的男人逛了窑子,会被认为是不正经的人。而逛了窑子还不给钱,更是令人笑掉大牙。
第三天,胖丫正在院子里晒太阳,一个穿红戴绿的婆子风风火火进了院子。胖丫认出就是前几天来过的那个王婆。
王婆一进院子就嚷嚷着:“哎呀呀大事不好啦,大事不好啦!”
而后径直钻进堂屋里,对躺在炕上的胖丫爹道:“张老二,我跟你说呀,不是我王婆不尽心,只是你这丑事传的大家伙都知道了。我给胖丫说的几户人家,有一户做小买卖的,家境殷实的清白人家,本来这事都要成了,可人家知道你喝花酒的事,硬是找我说要反悔。说你张二上梁不正下梁歪,不敢跟你结亲家。”
胖丫一听,先是一头雾水,而后忽然明白了:张二逛了趟青楼,连累的自己名声受损,怕是这十里八乡的人家没人敢娶她,估计要嫁不出去了。
☆、第14章 堂妹炫耀
没人敢娶对胖丫来说,压根就是件好事。自打她穿越来这个地方,做凉皮摊子小生意,把周围附近几个村子的人都混了个脸熟。
这里的乡民淳朴是淳朴,可是跟胖丫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用现代的话叫做三观不合。岂止是三观不合,简直生活习惯根本不一样。例如在现代,胖丫男朋友要是敢不洗澡就上床睡觉,非叫胖丫一脚给踹下去不可。
可是搁在了这里,十天半个月不洗澡那是经常的事。要是哪个妻子非要丈夫同床前先洗个澡,或者起码把下面洗洗干净,肯定被当成异类,脑子有病之类。
胖丫可不想嫁个完全没有共同语言的丈夫,生活习惯也不合适。这里大多数村民目不识丁,见识不多,胖丫完全没法想象嫁给这里村民后的生活。
所以没人敢娶她,正好,她还不想嫁呢!
不过张二可懊恼坏了,对着王婆一阵捶胸顿足,道:“哎呦呦,养了十几年的闺女,砸手里头可怎么是好,连点彩礼钱都换不着,赔钱货赔钱货!”
王婆嘴一撇,道:“那怪谁?谁坏了胖丫姑娘的名声来着?张二,这媒我跟你说不成了,银子也不收你了,走了啊!”
胖丫客客气气的送走了王婆,继续坐在院子里晒太阳。她这会脑子琢磨着的都是怎么赚钱,才没工夫想什么嫁人的事。古代的胖丫不过虚岁十五,搁在现代还是个中学生呢,在胖丫的眼里,自己还是个小丫头,嫁人是老远老远的事。
张二在屋里哀嚎,满心的懊恼,悔不当初一时没管住自己的下半身,这会连女儿都嫁不出去了。
张二逛窑子被打的风波还没平息了,另一股八卦就席卷了临近几个村子。大家伙都知道胖丫差点就定亲了,又被人退了亲事。
一时间张二父女两个成了众人的焦点,每天村民们路过胖丫家门口,都会对着她家戳戳点点。胖丫很是无所谓,张二觉得面子无光,每天闭着房门在屋里待着,一步都不出去。
“哟,堂姐,忙呢?”院子门口鬼鬼祟祟探进来个人头,瞧了眼坐在躺椅上的胖丫。
胖丫眯着眼睛正睡的香呢,听出这声音是四叔的女儿张丹,自己的亲堂妹。前几个月自己才打了她,这会她上门,准没好事。
胖丫挑了挑眉头,瞅了眼张丹。张丹穿着一袭嫩粉色的绸缎的袄子,显得青葱可人,可五大三粗不修边幅的胖丫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可张丹看着胖丫的眼神明显是带着丝畏惧。当时自己这堂姐那气势十足的一巴掌,可把张丹给吓坏了。
“嗯哼。”黄鼠狼给鸡拜年,肯定没安好心,胖丫压根就不想搭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