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楼的今天也给咱们家送货了呢。”秦氏有些骄傲似的,“不知道云争怎么跟第一楼的那个老板搭上关系了。这不,今天是第一天给咱们送。”
“到底是第一楼,一家的货,顶好几家饭店呢!”
云叶想到丁陌文沉稳的脸,心中突然有些乱糟糟的。
“那个男人不是个好相与的,云争也不知道是怎么跟他对上脾气的,竟还拜托他找小翠?”
“这不,今儿个竟又开始给自己家送货了……”
云叶满腹心事,帮秦氏整理了一会儿鸭头,竟有些坐不住,对秦氏道:“娘,你慢慢洗,我去买些明天用的食材来。”
“嗯。你去吧。”
云叶到了摊子上,见云争正忙着,对云争道:“第一楼给咱们家送货了?”
“我不知道啊!”云争显然也有些吃惊,问:“娘说的?”
“是的。”云叶道:“估计是伙计直接送到娘那边儿去了。也没什么。”
云争喜笑颜开,“真要谢谢丁老板。”
“第一楼的伙计不好,也不能说老板就一定是坏人!你看,丁老板就挺不错的!是吧,大姐?”
云叶笑笑。
丁陌文那人一看便是个精明的,不过送来几斤鸭头,还是公平买卖,就把云争给收服了。
看看摊子就剩些金蝉了,云叶让金娥看摊子,自己和云争一起去买东西。
云叶准备把家里的银子换成银票,因为带着实在太不方便了。
两人来到钱庄,云争见云叶掏出一个五十两的银元宝来,竟吓了一跳。
“昨晚上顾府给的打赏,这里还有一两银子。”云叶问:“加起来,咱家现在攒够一百两了吧?”
云争满脸喜色,猛点头,“算上这些,已经超过一百两了!”
“那好,换成银票吧!”
云争激动地脸色涨红,“好!”
那小厮过来,秤够了一百两银子,果然给换成了一张百两的银票!
云争仔细地看了又看,小心翼翼折叠好放入怀中,用大手摁了几下,挺起了胸膛。
“走吧。”
两人出了钱庄,先花铜钱。当然了,买的都是家里要用的东西。
☆、089 碰上无赖
突然添了五口人吃饭,又要做凉皮,家里的白面用得最快。还有萝卜和黄瓜,也都要多买些,咸菜快跟不上卖了。
哦,对了,还有削皮刀!自己忙得忘了,还没找铁匠打造呢。
一想到金娥纤细的小手拿着笨重的菜刀削黄瓜皮的样子,云叶就心疼。
再说,以后开了饭店,需要削皮的蔬菜量太大了,用刀实在太慢了些。
还有,现在因为是夏天,好多母鸡歇窝,鸡蛋少了。
附近几个村子的鸡蛋都被金柱家收来了,勉强凑够二百个。
云叶打算从城里买些,下午和晚上多卤几锅,让他们两家拿去卖,几家都多赚些钱。
时间紧,云叶打算跟云争分开行动,自己去找铁匠,然两人在卖鸡蛋的集市碰面。
于是,两人便分了手。
云叶让云争先在粮油店里买白面和油、薏米等,自己跑到张记铁匠铺子那里去了。
不是要打造削皮刀吗?因为没有纸笔,云叶就在地上细细地画了图样,说了尺寸。
铁匠师傅跟云叶一起核对了半天,总算搞明白两人的理解完全一致,这才答应下来。
实在是从未见过这样的东西。
削皮刀因为还要开刃、又要留缝、个头又小,打造起来不是那么容易的。所以便定了三天后取货。
照规矩,还是先打造一个出来,若是云叶说“行”,那么再打造第二个。
云叶快要走出小胡同的时候,竟然被两个男人拦住了。
“哟,这不是那小吃摊的女老板吗?”
“谁说不是呢?哥哥,咱们跟她缘分不浅吧!”
“那是,只要有缘,到哪里都能碰得见。”
“上次咱哥们儿有事走了,今儿个倒是无事,不如便陪着女老板多聊几句?”
“行咧!哥哥,你说,女老板乐不乐意跟咱哥俩聊呢?”
“岂会不乐意?咱们哥俩儿是谁啊?这永安城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云叶看了两人流里流气的样子,脑子里急速转着,想起来了!
有三个曾经到摊子上要钱的人,后来被丁陌文赶走了,这是其中俩混混!
看样子,竟是在这里等自己的。
云叶有些紧张,前头离大街还有不短的距离;回头看看那铁匠铺子,也已经很远了。
定是这两人见自己落单进了这胡同,特意等在这里的。
若是他们要钱,给钱打发了也没有什么;若是他们另有所图,自己还真是有些麻烦!该怎么办呢……
领头的男人笑得不怀好意,“女老板,想起我们哥俩儿没有?”
云叶镇静下来,一边慢慢往前走,一边道:“嗯,是上次光临小吃摊又不小心带翻了桌子的好汉吧?”
领头的男人见云叶想起来了,挑挑眉,“这话妹子算说对了!既然如此,便知道咱们哥们儿是干什么的了?”
云叶把手慢慢伸进衣兜,看着两人,一笑。
“出来做生意,我自然也是懂些规矩的。不过呢,小吃摊本小利薄,只有这么些。”
说着,掏出一把铜钱,喊了一声:“接着!”随即抬手用力往后一撒,在两人的咒骂声中一口气跑到了大街上!
惊魂未定的云叶尚未站稳,耳边“咴律律--”骏马嘶鸣,一抬头,碗口大的铁蹄迎面踏来!
☆、090 宁寒驾到
宁寒大手用力拽住马缰,“吁--”
马蹄旁落,马儿喷着响鼻,烦躁地在原地踩踏,地上的灰尘扬起,扑了云叶一脸。
宁寒英挺的眉紧皱,嫣红的嘴唇紧紧抿起,不悦地瞪着正扬脸看向自己的云叶。
十七八岁的少女,一身藕荷色新衣,身姿窈窕、眉目如画,眼神震惊、樱唇微张,明显受了惊吓。
宁寒居高临下,冷冷地瞪了云叶一眼,暗道:“冒冒失失的女人!要不是自己手快,哼,她早被……”
云叶玉手摁住胸口,表情呆怔。
马上男人二十岁左右年纪,身姿挺拔,马上端坐,竟如天神。
一身玉色锦袍,小麦肤色、俊脸阴沉,鹰眸剑眉、眼神深邃,此时,正皱眉看向自己……
虽没发一词,但是迫人的气势扑面而来,好似自己跟他惹了好大的麻烦。
云叶咬唇。
“好吧,不是好似,果然是自己惹了麻烦。突然冲出来惊了他的马,要不是他反应快,自己就被马蹄踢死了……”
两人正在相互瞪眼,胡同里冲出两个男人,云叶一看,转头就跑。
前面人多,谅他们在大街上也不敢做出什么事来,还是赶紧回去找云争为好。
宁寒见云叶冲撞了自己却不道歉,还扭身就跑,气笑了,“这女人……”
等瞅见身边两个男人鬼鬼祟祟地跟上了云叶,宁寒英眉微微皱起。
“光天化日之下,永安城里竟有登徒子纠缠女子?怪不得刚才那女人慌不择路,竟是遇到坏人了!”
“本就是妙龄少女、又如此貌美,一人独行定会招惹是非……”
两个侍卫王洲和卫让忙纵马上前,关切地问道:“少爷,您没事吧?”
宁寒摇头,手中马鞭一指那两个男人的背影,道:“王洲跟上!那两人若有不轨,严惩不贷!”
王洲去了,卫让忙道:“少爷,此处人多,若是再惊了马……不如我们牵着?”
宁寒眼睛居高临下地一扫,周围顿时响起一片低呼。
人群中多有女人芳心乱颤,仰慕的眼神盯着宁寒,恨不得纵身扑入这英俊又高贵的男人怀中。
宁寒皱起眉头。
此时正是下午三四点钟光景,出来逛街的人多了,再加上相向而行的马车、路边摆出来的摊子,便显得街道有些窄。
“嗯。”宁寒下了马,拉着缰绳,目不斜视地往前走。
众人低声的议论和赞叹,宁寒竟是充耳不闻。
比起前几日京城的大肆欢迎场面,这几乎不算什么了。
七里大街上热闹异常,在宁寒看来,跟京城根本不能比,只感觉燥热、拥挤!
若不是为了顾老的寿诞将近,姨母又担心凌绪惹事,还有烟儿纠缠不休,自己是不会这么早就过来的。
因为拉着马,宁寒两人在街上想快也快不了。
走了一会儿,便看见王洲正等在路边,见两人过来了,忙迎上前。
“少爷。”王洲道:“刚才那两个男人跟那姑娘在这摊子上纠缠,被我呵斥了一顿方走掉了。”
说着,朝前面一指,“就是卖小吃的那个摊子。”
宁寒看见在小吃摊上忙着的云叶,果然是她!
☆、091 两人斗嘴
摊子上,云争和金娥正忙着收拾桌椅,云叶则脆声叫卖着最后几十个金蝉。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最后几个,再不买,您今儿个可吃不着啦!”
“焦酥脆嫩、一文钱五个、两文钱十一!”
声音娇俏、嗓音清亮。
宁寒扫了一眼桌子,英眉微挑。
卫让好奇地看着荷叶里躺着的金蝉,“那是什么?”
王洲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突然笑了,道:“说出来你们肯定不信,那个东西叫……”
不等王洲的话说完,云叶脆脆的声音传来:“油炸业善!焦酥脆嫩!快来买啊……”
闻言,宁寒剑眉又一挑,黑曜石般的眼睛看向云叶,嘴角微微翘起,暗道:“这女人!真亏她想得出来……”
卫让张大了嘴巴,“我没听错吧?油炸谁?业善?元国大元帅业善吗?”
云叶也看到了对面不远处站着的三个男人,个个英姿飒爽。
中间站着的,正是那个英俊得天神一般的男人!他跟过来干什么?
还有,刚才替自己赶走了那俩小混混的男人,是他的人吗?
云叶犹豫着,要不要跟这男人说声“谢谢”?或者,自己还差他一句“对不起”?
王洲和卫让看宁寒和云叶二人隔着马路两两相望,有些惊讶。
“这姑娘,胆子够大,我们少爷的眼神,一般姑娘可担不住!”
“还有,少爷今天这是怎么了?竟然瞅一个未婚姑娘!平时,可没有一个姑娘能让他看上一眼……”
见人家没有过来的意思,云叶只得假装不知道,反正刚才也跟他那侍卫道过谢了!
云叶又开始高喊:“恭贺成国大胜!感谢宁寒将军!”
“全国同庆,特推出新吃食—油炸业善!”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最后几十个,便宜卖啦!”
“……”
云叶正喊得起劲儿,一个低沉的男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都包起来。”
云叶一转头,看见宁寒正站在自己眼前,面无表情。
云叶腹诽道:“这男人,是飞来的吗?一秒钟之前还在马路对面,自己不过一转脸的功夫,竟然就到了面前。”
“真是的,人吓人、吓死人的,知不知道?!”
再看看宁寒的身高,云叶一边手脚麻利地收拾,一边嘀咕:“没事儿长那么高干什么……”
宁寒耳力过人,听云叶抱怨自己的身高,又好气又好笑,“你可真是……”
“啊?呵呵……”云叶方知自己的话被人听见了,忙打着哈哈,道:“拿稳了!总共十一文钱。最后啦,给您大优惠,只收您十文钱!”
宁寒示意王洲掏钱,自己却打开荷叶,问道:“我记得这个东西叫金蝉,为何到你这里变成了‘业善’?”
云叶一笑,“无他。不过是借宁寒将军的大名,挣几个小钱儿!”
见宁寒似笑非笑,云叶又道:“再说了,宁寒几年才打败了他,我这里一锅油就把他炸了,是不是比宁寒更厉害?”
王洲咬唇低头。
宁寒咬牙,“不怕宁寒将军不高兴?”
云叶杏眼圆睁、一脸震惊:“那小子竟如此小气?!难道是靠……脸,才当上将军的?!”
☆、092 顾府小翠
宁寒磨牙,“为何如此说?”
“真笨!”云叶一脸不屑地看着宁寒,随即又理直气壮。
“你想想,大家都叫他‘玉面将军’,定长得非常英俊!在这么一个可以靠脸的年代,他为什么要那么卖命?”
请允许我八卦一下,再说,名人不就是用来八卦的吗……
见宁寒黑了脸,王洲忙把钱往桌上一放,拉着宁寒的袖子就走,“少爷,咱们走吧。”
云叶见最后一批金蝉也卖了出去,心中十分愉快。把桌上的钱收起,冲着三人的背影喊:“好吃再来啊!”
就差挥着小手绢了……
宁寒脚步一顿,随即咬着牙走了。
见主子一脸黑漆漆、王洲满面乐盈盈,卫让虽好奇,却也不敢打听是怎么回事。
等晚上听王洲绘声绘色地学了两人的对话,卫让差一点笑破肚皮!
……
顾府晚上很热闹。
凌绪实在想不到宁寒来了,高兴得不得了。
顾老自然也喜欢。
当年结拜的兄弟三人,后辈中最有出息的便是宁寒了。
承继了宁大将军的衣钵不说,小小年纪就成了骠骑将军。近日更是大胜元国,日后封王封侯也未可知,当真前途不可限量。
自己的儿子们,最大不过当了个五品官,且资质平庸、后劲儿乏力。
不过,好在也比凌绪这个只会世袭爵位的花花公子强些……
更何况,当知道宁寒是特意为了自己五十大寿到来的时候,顾老便是十分感激了。
其实,离自己的寿诞还有二十天呢!
宁寒大胜归来,日理万机,竟提前二十天过来给自己贺寿!说出来真是无上的荣光。
自然也十分感恩武安侯和大将军夫人,两人都是念着故交旧情才派宁寒过来的。
所以,顾老对于宁寒的大驾光临,自然十分欢迎。
晚宴便十分丰盛了。
凌绪自然隆重推荐油炸南瓜花。顾府厨房的人忙照着云叶的做法做了出来,端上了桌。
凌绪兴冲冲地尝了一口,便皱起了眉头,“唉,果然换人了。”
顾老笑,“本来派顾全去请了,那姑娘却收摊回家了。”
宁寒不知道两人说的是谁,却也不在意。
凌绪俊脸微苦,放下筷子,示意盘中金灿灿的南瓜花,道:“表哥,你尝尝吧。”
宁寒夹起一朵花放入口中,细嚼慢咽,点点头,“味道很好。”
“表哥,这也叫好?昨天我们吃的那才叫美味呢!”说完,凌绪一脸遗憾,转头寻找安慰,“伯父,我说的对吧?”
顾老摇摇头,端起酒杯,不以为然:“大男人,吃什么花啊,喝酒!”
宁寒自然是喜欢喝酒的,凌绪是常常在酒场上泡着的人,三人酒量都不小,喝着喝着便都喝多了。
顾老到底年纪大些,撑不住便去睡了。
凌绪坐在树下石凳上,端着酒杯冲着月亮喊道:“美酒、美食、美人,今生足矣!”
宁寒抬腿踢了凌绪一下,“不小了,有些出息!”
凌绪醉醺醺地发火:“表哥,你瞧不起我!”
宁寒冷哼:“天天就知道闯祸!你倒做件让我瞧得起的事儿来!”
凌绪一听,登时豪情万丈地转头喊身后的丫鬟:“小翠!给我换大酒杯来!”
☆、093 为奴为婢
小翠咬着唇,上前低声问道:“少爷,酒杯在哪里?”
凌绪一瞪眼,“我怎么知道?左右不过就是前厅、厨房这些地方。”
周围的两个丫鬟都不吭声,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小翠只得转身走了。
来到院外,见到守门的小厮,忙问:“少爷们要换大酒杯呢。”
那小厮看了小翠一眼,“你是新来的吧?顺着这边儿往右走,拐两个弯儿就到厨房了。这会子定还亮着灯呢。”
小翠忙一路小跑着去了。
果然,拐了两个弯儿,便看到一处大房子亮着灯,忙走上前去。
见厨房里迎出人来,小翠止住脚步,忙问:“大叔,厨房可有大酒杯?少爷们要换大的呢。”
老刘仔细看了小翠一眼,道:“还以为是……你是新来的?在哪里伺候?”
边说边领着小翠往厨房里走。
小翠轻声道:“回大叔的话,我叫小翠,是新来的。先在花圃里帮忙,今天让来前院伺候京城来的贵客。”
等小翠拿了大杯子,匆匆回到前院,已经没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