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无渊这几天除了联系考功清吏司的大臣,还给陈以柳和沈瑞写了封信,没想到他们的动作这么快。
朝堂的施压,岑宇的吹风,再加上三皇子的见缝插针,皇上很快忍不住,手段利落的处置了何家子弟,并且对何用小惩大诫,降了何贺、何资的职位。
何家之所以家大业大,与何家子孙众多也不无关系,毕竟独木难支,独树不成林。
为了收集何家子弟的罪证,谢无渊琢磨了很长时间,最后还是决定亲自跑一趟泉州。
这趟泉州不是白跑的,何家的子孙众多,泉州又久负盛名,虽然这个盛名不太好听,可也是全国闻名。
在泉州,天上掉下块牌匾来,能砸死十个官员置办的外室,当然,十个里面有九个不是心甘情愿的。
谢无渊去了一趟泉州,得空就搬着马扎去听劳苦群众的故事,没几趟就把心不甘情不愿的几个人给摸得一清二楚。
何家的子孙怎么样的仗着何家的势力胡作非为,又是怎么样的草菅人命,怎么样的将人活活打死,不仅有故事,还有讼词和状纸,证人和证词,这些人见着谢无渊,就像是见着救命稻草,不管能不能沉底,拼命的抓着,只盼着这是一个希望,何家子孙的罪|证就是这么一点一点的收集到了。
在打听这些事情的同时,谢无渊还听了一个故事,一个他很喜欢的酒楼的故事。
作者有话要说: 自荐被拒没什么,你们一直陪着我就很开心啦~\(≧▽≦)/~谢谢你们的安慰。
冷题材什么的,随便吧,这个故事我暗戳戳的想了好几年了,我才不换,哼╭(╯^╰)╮
=。=加更什么的,随缘吧,(一本正经脸),嗯,随缘,但是我肯定会保证日更哒。
☆、皇上才是真恶霸
嗯,对,春风得意楼。
唐鸿风原本是泉州的一个富家公子,无权无势,家里送他去学堂,不指望他金榜题名,只盼着能收收那不可一世的性子,别再整天介的想着做一代大侠。
岑宇不是泉州人士,因而知道他和唐鸿风有过一段的人不多,谢无渊如果不是阴差阳错在泉州留意这方面的事儿,也不可能发现。
岑宇原籍幽州,此时正借住在舅舅家,准备童子试,就这么和唐鸿风在学堂相遇了。
岑宇长的很好看,说魅惑有些过了,但总归长的不是很正经的好看,学堂里这样的人其实挺招人的。唐鸿风则每天按时报道,都躺在后排趴着睡觉,白日里做着他那个当大侠的美梦。
有一天,下学后,岑宇又被堵在了门口,唐鸿风正好睡得香甜,起晚了,收拾好东西出门,遇见这一幕,心下一热。
诶嘿!在这种小混混围堵良家妇女,啊呸,良家妇男,啊呸,哎,谁管他什么,爱什么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本大侠一展英雄风采的机会来了!来了!
唐鸿风敢做扬名天下的大侠梦,自然是有那么两下子的,三下五除二,干脆利落,就把那几个“小混混”解决掉,摆了个自认为酷炫的姿势,学着话本子撂了几句狠话,转身走了,对岑宇是看都没看一眼。
岑宇也不在意,只是暗暗的将这个总是在后排睡觉的小子记在心里。
鉴于“小混混”并不是真的小混混,而是当地数得上名号的子弟,岑宇自此过上了天天被围堵的日子,而唐鸿风也因此过上了梦寐以求的除暴安良的日子。
这在岑宇看来没什么,在唐鸿风看来就更没什么了,唐鸿风连岑宇是圆是扁都不知道,怎么可能在乎这些小事。有架打就足够了!
然而,学堂的人并不这么认为,特别是那几个人去围堵岑宇,总是会被唐鸿风打趴下,在动手上占不了便宜,那就在动口上多占占,几个人开始刻意引导与岑宇和唐鸿风有关的话题,这种桃色绯闻逐渐传开,传的久了,唐鸿风再迟钝也觉出不一样了。
又一天,唐鸿风在例行解决了几个“小混混”后,把岑宇拦下了。
岑宇不明所以:“什么事?”
唐鸿风一本正经:“看看跟我传绯闻的人长的怎么样。”
岑宇眉眼带笑:“怎么样?”
唐鸿风点头:“不错。”
岑宇收了笑,推开唐鸿风挡在前面的手:“看完了,那我可以走了。”
唐鸿风趁机收了手,转而揽住岑宇的腰,把人带到自己眼皮底下:“不如试试?”
岑宇踩了他一脚,骂了句“有病”,头也不回的走了。
唐鸿风摩挲着下巴在原地思量,行侠仗义的大侠,身边总是有那么几个长得特别好看的可人儿,大侠为这些可人儿出头,可人儿就以身相许,嗯,话本里都是这么讲的。
唐鸿风深觉自己在大侠之路上越走越高,必定是根骨奇佳的可造之材,完全没有考虑到话本里的可人儿都是红颜,而他看好的这个,是个可爱的男孩子。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过去了,唐鸿风追,岑宇躲,岑宇虽然长得不正经,但还算是个正经的人,然而对于唐鸿风这段时日和那些个纨绔子弟一样的行为——下学后围追堵截他,岑宇并没有太过反感。
直到有一天。
被唐鸿风欺压了一整年的“小混混”们,终于咽不下去这口气,雇了真正的小混混们,来围追堵截唐鸿风和岑宇。
唐鸿风双拳难敌四手,还要分神护着岑宇,一时不查,就落了下风,哪怕此刻,唐鸿风都没有放弃护着岑宇的想法,他死死的护在岑宇身前,把所有的拳打脚踢都挡了下来。
小混混们顾忌着不要闹出人命,下手不会太狠,可雇他们的世家子弟们没有这个顾忌,不过一个眨眼,岑宇就看见其中一人拿着刀子朝唐鸿风招呼过去,唐鸿风此时正背对着那人,躲闪不及,岑宇情急之下,竟一下掀翻了唐鸿风,自己对上了那把尖刀。
三分入肺,岑宇当场就咳血不止。
小混混们趁机收了手,由头目招手,带着走了。
那个世家子弟也愣住了,他想捅的是唐鸿风,不是岑宇,唐鸿风被|捅|死那是自由应得,可岑宇是无辜的啊!
唐鸿风被掀翻的时候还没反应过来,这会儿瞧见岑宇和岑宇身上的那把刀,还有呆在一旁的罪魁祸首,唐鸿风甚至都顾不上给那人补上一脚,便赶忙抱着岑宇去医馆救治。
二人的感情从那之后迅速升温,唐鸿风不再是一本一眼的照着章程追人,而岑宇也不再一味逃避,不一样的情愫开始在二人之间发酵,在一个花灯节,二人偶遇之后,更是达到了顶峰。
唐鸿风先是送了岑宇一块玉佩,而后又笨手笨脚的编了一个大红的结络,说是系在玉佩上正好。岑宇拿了结络,没收玉佩,唐鸿风手里的玉佩,价值千金,想也知道,是从家里偷出来的,不过岑宇没说破,心上人肯在自己身上花费这么多功夫,谁还会计较这些小节,更何况,唐鸿风本来就是这种大咧咧的性子。
再后来,岑宇进京赶考,唐鸿风舍不得,一路相送,最后在分别的地方互诉衷肠,憋了半天,终于说了一句这辈子说的最有水平的话,他跟岑宇说:“进士及第,春风得意,我等你。”
再再再后来,唐鸿风果真按照他说的,在分别之地等岑宇,而岑宇也当真进士及第,春风得意,第一座春风得意楼拔地而起。
后来的后来,何家听闻皇上忽然之间爱上了男风,自有泉州的何家子弟把岑宇的名字报了上去,一层一层的,京城的官员瞧见何家的折子,又想了想岑宇的样子,也都13 一个个的附议。
岑宇自然是不许,不愿,不同意。何家一开始还好言相劝,后来就直接用唐鸿风来威胁岑宇,岑宇逃过,别抓了回来;绝食过,结果第二天何家就把唐鸿风的一截小指头给送了过来,岑宇当真是怕极了何家对唐鸿风下手,按照唐鸿风的性子,何家要是暗地里阴唐鸿风,唐鸿风这辈子怕是要身败名裂了,岑宇别无他法,只有妥协,并且要求何家把他和唐鸿风的过去彻底抹掉。
上了龙床,不管之前是谁的,总归前任是活不了的,只有把唐鸿风这个人从他的经历中抹去,唐鸿风才算是彻底安全。
在何贤进宫前,岑宇一直被何家当做宫妃使用,时不时的给皇上吹吹枕边的风,自从何贤进了宫,何家就没再怎么联系过他,岑宇也乐的时不时的给何贤使个绊子,他够不着何家,只能从自己够得着的地方下手。
唐鸿风一直等,等到最后,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一直把春风得意楼开到了京城。
后来唐鸿风去过一趟京城,和岑宇见了一面,说了什么,无人知晓,只是从那之后,唐鸿风便一直呆在泉州,没有娶妻也没有纳妾,只一心一意经营着酒楼,就像他曾经说的那样“我等你”。
谢无渊挖了这么大一个八卦,内心是沸腾的,比如——
——为什么大梁朝强抢民女/强抢民男行为屡禁不止?
——论上梁不正下梁歪的正确性。
——皇上才是真恶霸。
充分利用一切可利用的,是谢无渊做人的另一个基本准则。
他立马着手搭上唐鸿风这条线,花了一年半的功夫,终于得手。
谢无渊通过旁人找到唐鸿风的时候,唐鸿风一脸的悲怆,颓废的不像一个二十几岁的青年,倒像是经历过沧桑的老头。
当谢无渊提出能整治何家,并且把皇上拉下来时,唐鸿风非但没有预期的那样兴奋,反倒意兴阑珊的劝谢无渊“年轻人莫要意气用事”。
谢无渊废了好大劲,才哄得唐鸿风信了他。
从唐鸿风手里拿到信物,作为回报,谢无渊保证会整垮何家,把皇上拉下马,顺便还给唐鸿风一个活着的岑宇。
何家的事儿,谢无渊谋划很长时间了。
何家的证据,谢无渊不是没有,而是没有能举证的人。
陈家虽然与何家对立,但陈以柳是太子妃,是太后的孙媳妇,皇后当年都没敢提的事情,太子妃怎么敢提?
现下有了岑宇这么一个人,跟何家有着深仇大恨,又和太后没有直接的上下辈关系。
对谢无渊来说,这正是瞌睡递上了枕头——太后的事儿,岑宇提最合适不过。一来皇上对他迷的不行,不可能为了这种事儿处置他,二来岑宇也算是外男,在御花园瞧见另一个外男,随口跟皇上一提,既也不扎眼,也不会显得过于刻意。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啊啊啊啊,自荐被拒真是太影响心情了!!!
我要安安静静写文,以后再自荐就剁手!你们监督我!抓到我再说自荐什么的,我就加更!(咦?我有说加更吗?左右转动脸,不不,你听错了,嗯,一本正经)
☆、系统总是在坑我
长公主在乾清宫跪了两天,终于磨得皇上松口,不再追究何用和太后的事情,这当空刚回到何府,连跪的生疼的腿都顾不上,淤青都没来得及揉开,就把何用叫到屋里,劈头盖脸一顿狠骂。
何贺最开始还没有意识到什么,等他奶奶一瘸一拐的从皇宫回来,骂他爹“处理事情不干净,平白让人抓了把柄!”,再联系到这几日何家连续不断的遭到攻讦,何贺忽然想到,这一连串的事情,像极了谢无渊的手笔。
一件小事咬出一条大鱼,各方势力混杂,丝丝脉脉,乍一瞧上去互不相关,但追着各方势力仔细查下去,处处都有人为的痕迹。
何贺看不清谢无渊的布局,却凭着对谢无渊的熟悉,成功判断出谢无渊正是主导这一切的人。
在下朝的路上等了三天,何贺终于堵到了谢无渊。
何贺原本升职就没有谢无渊快,再加上前几天皇上迁怒,把他的何贤一并降了职,现在也不过是个七品的从事,没有资格上朝。
“什么事?”谢无渊示意何贺跟上,他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产生什么不愉快,没的让别人看了笑话。
何贺这会儿正在风口浪尖上,也不想再惹人非议,就跟在谢无渊身后进了一个暗巷。
谢无渊半倚在墙上,既不主动说话,也不去看何贺,狭长的双眼四下打量。
呵,秦子明什么时候和三皇子搭上了?
何贺顺着谢无渊的视线瞧过去,只来得及看见一个背影,隐隐有些熟悉:“那是谁?你认识吗?”
谢无渊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何贺的一颗心哟,拔凉拔凉的,到了嘴边的话也都咽了下去。
“没事?”谢无渊直起身来,“那我走了。”
谢无渊对他已经一点耐心都没有了,这是何贺之前完全没想到的,谢无渊要走,何贺匆忙之中,只来得及拽住谢无渊的袖子,想让谢无渊别走。
谢无渊此时穿的并不是官服,大梁朝的规定,官员下了朝要统一换便服,不能穿着官服四处游荡,所以谢无渊外面只是套了一个袍子,何贺的手刚碰到衣袖,谢无渊当下就一脸嫌弃的把外袍扔了。
何贺还想上前,却被谢无渊厌恶的神情钉在原地。
何贺:“为什么?”
为什么对我露出嫌弃的表情,为什么忽然厌恶我的靠近,为什么又开始不理我,为什么不爱我了——
“何贺,”谢无渊耐着性子解释了一句,“你该知道,我有洁癖。”
何贺的脸刷的一下变得煞白:“之前还没有这么严重。”
谢无渊讥笑一声:“一直很严重。所以我不会吃一个即将成为别人丈夫的男人做的核桃酥,即便他学的很辛苦,做的很累。”
何贺喃喃自语:“我到底哪里做错了?”
谢无渊转身:“这个问题你成亲前我已经回答过了,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何贺猛的扑了过去,谢无渊一个错步,堪堪避开,何贺不死心,还要继续,谢无渊抱臂看他:“你要是不怕事情闹大,尽管来,让何家身败名裂的方法,我可能一时半会想不出来;不过让你身败名裂的方法,我一炷香能想出一百种。”
何贺顿住,抓住了他想抓住的重点:“何家的事情,不是你做的?”
谢无渊嗤笑:“怎么?那些事情还冤枉了你们不成?哪件事情不是证据确凿,还有脸怪到我头上?再说了,不分青红皂白给我一拳的事儿,你也不是没干过。做低伏小给谁看?”
何贺低声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谢无渊冷笑一声:“爱是不是。”
何贺“我们真的不可能了吗?”末了不死心的补了一句,“如果我跟何袁氏和离呢?”
谢无渊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何贺,你一定要我把话说的特别难听才能听懂是不是?好,那我就一字一句的跟你再说一遍——”
“我、有、洁、癖!”
“我—不能—接受别人用过、碰过、接触过的任、何、东西。”
“滚!”
“这样你懂了吗?”
何贺还在讷讷。谢无渊转身就走,何贺竟追了上来,死死拦住谢无渊:“我要怎么样,你才能给我重新追求你的机会?”
谢无渊实在是不想再和何贺耗这个时间,他刚看到三皇子不知给了秦子明什么,这个节骨眼上,遇见这么一件事,谢无渊不能不多想想,然而何贺死死拦住谢无渊,不让谢无渊走,谢无渊是真的火大。
这世上,薄情的人大多没什么耐性,而谢无渊大抵是这世上最薄情的人,自然也是这世上最没耐心的人。
他很快的出手制住何贺,拿随身的匕首割破了何贺的外袍和内裳,三两下就用破布把何贺捆的严严实实。
何贺还在震惊谢无渊的身手,他一如当初的谢无渊,下意识的相信对方不会对自己出手,“你什么时候学的匕首?”
谢无渊抿唇,,把被扒的精光的何贺整个儿的扛起,扔到了怡红院的门口。
何贺这才慌了神:“你不能这样,你怎么能这样?”
谢无渊充耳不闻,转身去找秦子明和三皇子的身影。
怡红院白天不开门,不过不妨碍大家看热闹,聚过来的人越来越多,大家的猜测相差不多,大多是日夜宿在怡红院的男人惹怒了娘子的小舅子什么的,一|丝不|挂的何贺在怡红院门口被围观了一整天,被不少好色之徒意|淫,更有甚者,躲在一旁偷偷对着他打手|枪。
终于在晚上的时候,四肢被缚的何贺,被来逛窑子的赵元魁捡了回去。
何贺为人清高,最为看重的就是名声,只此一天,被谢无渊毁的干干净净。何贺的一张脸,比岑宇的不遑多让,在何家自顾不暇的这段日子,没有谢无渊罩着,不少人缠上了他,茶馆酒肆甚至开始编派起何家幺子的黄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