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小狐狸恐怕已经看清了孙伶韵,白念幽的通透和聪慧确实难得。
熊司文憋的脸通红才没让自己大笑出声。“奇怪,同样的话,王妃重复一遍就听着顺耳多了。”
玖黎看了熊司文一眼。“你是顺耳了,孙伶韵估计是要气死了。”
同样的话,白念幽只是改了个称呼,亲疏立见。并且坦荡于心,有恃无恐,这副我有靠山,你能把我怎样的神态恐怕会憋屈死孙伶韵。
“怎么?你听着不顺耳吗?”
“顺耳,顺耳……”
三人宽心,又去处理事务了,没办法,王爷抱媳妇回家了,他们三个还得接着干活。
孙伶韵被白念幽一句话噎住,即使是同样的话,她却能听出深深的嘲讽,无论哪一世,她都没称呼过冷阎夫君,不是她不想,而是她不敢。
冷阎被夫君二字安抚的舒心不已,迫不及待的抱着白幽回府了。
两人身后,汤圆抖抖毛发,扭头看着自己雪白身子上一个大大的血红色脚印黑线,女主人这智商令人堪忧啊!操心不已的汤圆立刻迈开四爪,追了上去。
将军府内,冷阎抱着白幽进了浴室,屋内早已有下人备好的热水。白幽盯着那半人高的浴桶默默脸红了,这么大的浴桶,装两个人好像绰绰有余的样子……
事实证明,思想还是纯洁一点的好,白幽被冷阎按在浴桶里揉搓,鼓着脸扑腾了一阵,最终认命。
只是临到最后,冷阎盯了半天,若有所思的说道。“好像长大了?”那不确定的语气和眼神,换来白幽的一爪子。
洗过澡后,白幽被抱回床上,冷阎才去自己清洗。
白幽在床上滚了一阵,总觉得哪里不太对,于是下了床,惦着脚溜回浴室。
冷阎早已习惯了白幽的不良于行,因此并未防备,所以当发觉白幽时已经来不及遮掩。
白幽愣愣的站在屏风旁边,视线有些模糊,抬手去擦才发现眼泪已经涌了出来。
冷阎身高八尺有余,身型宽阔,肌肉流畅极具爆发力,但是现在,身上斑驳,伤痕交错。
最醒目就是几处大大小小的椭圆形割伤,那是真的片下去一块皮肉,即使现在已经结痂,白幽还是感觉阵阵抽痛。
冷阎伸手去拿浴巾,决定还是要先哄好媳妇在处理伤口。
白幽见状,一抹眼泪,哒哒哒的跑了过去。“不许动。”
冷阎僵住,白幽拿过湿毛巾,小心避开伤口,一点一点擦洗起冷阎身上的血迹。
冷阎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只是偶尔配合的抬抬手臂,白幽围着他转来转去,后又因为身高不够,搬来了小凳子。
忙碌许久,白幽终于满意,这才领着冷阎回了卧室,又在空间里找来伤药,将冷阎按到床上,细心抹药,小的贴上创可贴,大的缠上绷带。
等再次忙完,白幽才发现冷阎几乎要被自己缠城木乃伊了。白幽有些窘迫,自己好像没什么照顾人的天分。
冷阎一伸手,将白幽拉倒在床上。白幽唯恐压到冷阎的伤口,挣扎着想要起身。
冷阎低沉的声音传来。“别动,这样很好。”这样真的很好。
冷阎紧紧抱着怀里的人,从未有人将他当成孩子一般照顾,因为他是冷阎,他是煞神,人人都觉得他无所不能,不会受伤,没有疼痛,就连他自己,也曾经这样认为。
但是现在,他突然感觉自己很脆弱,因为有人怕他碎了,怕他疼了。
即使动作笨拙,心疼的情绪却如此强烈,强烈到他同样能够感觉。真是奇怪,这世上,恐怕没有第二个人能感觉到别人心疼自己的心疼。
白幽听话的不在动作,乖乖窝在冷阎的怀里,因为冷阎一直按着她的脑袋,所以她看不到冷阎湿润的眼角和微红的耳朵。
是的,除了感动,冷阎其实还有点害羞,虽然被媳妇照顾很甜蜜,但是他全程都没穿衣服啊!
偏偏□□的小丫头这次一点都没觉得哪里不对,还在他身上动手动脚,摸来摸去,天知道他用了多大的努力才控制住自己,以免吓跑难得的福利。
想到这里,冷阎又开始惆怅,不断安慰自己,快了快了,明年小丫头就及笄了,不着急,他真的一点也不着急。虽然这样想着,但是那狼一样的目光怎么也遮不住。
白幽还不知道自己早已成了别人碗里的肉,窝在冷阎的怀里越来越暖和,尤其是多日情绪不稳,睡眠不足,现在一放松下来,很快就进入了黒甜的梦乡。
睡去之前,白幽还在想,自己是不是忘了点什么,迟钝的脑袋转了半下,什么也没想起来,算了,明天再想吧。
门外,重新洗的白白的汤圆郁卒的望着关死的房门,嗷呜嗷呜~
次日清晨,白幽睡得昏天暗地,冷阎起身,纠结的看着一条一条的绷带,动作困难的将一条条松了的绷带又重新缠好,位置和打结的方式都与昨日白幽缠的相差无几。
绑好之后,冷阎给白幽盖好被子出门了。
昨日围城虽然危急,但北蛮八万精锐死伤殆尽,几乎全军覆没,北蛮若想再成气候,没有十年八年是不可能了。
这一战之后,北蛮元气大伤,凉都城也换来了多年的安定,西征之事告一段落,用不了多久,他就可以带着小丫头回长宁了。
推开房门,冷阎一眼就看到了趴在门前的那只白团子,身上的毛发已经被洗干净,重新恢复了雪白无暇。
半死不活的汤圆立刻爬了起来,这个男人给人的压迫感太强。
冷阎拎起汤圆,查看了它的爪子和牙齿,皱起眉头,又查看了汤圆的性别,眉头越皱越紧。这东西虽然有一点狗的血统,但更偏向狼,而且还是只公的,冷阎是一百个不放心。
本想低调的汤圆愤怒了,从人变成一只动物,还是只幼崽,他已经做好了示弱的准备,可是被人这样摆弄,尊严何在,汤圆显然忘记了昨天的教训,张嘴去咬,伸爪子去挠。
结果当然是,汤圆再次被毫不留情的丢了出去。趴在地上的汤圆用两只前爪埋住脸,颇有生无可恋的模样。露在外面的小耳朵颤了颤,悲伤的嗷呜嗷呜的叫起来。
冷阎刚离开,白幽就醒了,听到门外汤圆的叫声赶紧披了衣服出来。
一开门,就看到汤圆可怜兮兮的趴在地上,一副被欺负了小模样,而冷阎则一脸今天天气真好,这事和我没关系的样子。
白幽狐疑的看了眼冷阎,跨出门要去抱汤圆,一只脚刚迈出去,就被冷阎抱回了屋。“外面凉,先穿衣服,我吩咐下人去喂狗。”
“狗?汤圆是狼啊。”白幽可不认为冷阎会分不清狗和狼。
“而且汤圆一直是和我吃的,啊!昨天睡觉是不是把汤圆关门外了!汤圆一直是和我睡的。”
冷阎眸色沉沉,思索自己现在把那只狗扔出去会不会太晚了?“不是纯血的狼,不过狼的血统偏重,而且毕竟是只宠物,难免不干净,还是养在外面的好。”
冷阎刚说完,就听到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哪个下人这么不懂规矩?
冷阎不悦望去,却看到门开了一道缝,然后那个白团子钻了进来,跑到门边的一个软垫上,先是蹭蹭两只前爪,然后是两只后爪子,又在旁边的垫子上滚了两圈,确定身上干净了,才踏上地板。
冷阎:“……”
这狗是成精了吧?
“你看,汤圆很爱干净的,还特别聪明,这些都是我教的,汤圆都学会了。”白幽对此特别骄傲,这些她家元宝也会,所以白幽并没有觉得汤圆哪里不对。
无言以对,又不想显得自己太小气的冷阎默默无语。这种无语在吃饭的时候转变为捏断了两双筷子。
汤圆坐在凳子上,围着围嘴,摇着尾巴乖乖吃着自己盘子里的东西,对冷阎看过来杀意满满的眼神视而不见,偶尔还会卖个萌,白幽立刻将美食夹到汤圆面前的盘子中。
冷阎低头看了看自己碗,只有单一的白米饭,哪里有一点菜。“咔嚓!”又一双筷子牺牲了。
汤圆的耳朵颤了颤,尾巴摇的更欢了。
“汤圆会摇尾巴了,原来真的是狗啊!”白幽惊叹。
汤圆摇尾巴的动作一僵,它当然早就发现自己会摇尾巴,只是一直控制着自己这愚蠢的举动,没想到今天被发现了,可是控制不住怎么办?汤圆泪……
☆、第51章 乱局
在第三双筷子牺牲之后,白幽终于注意到了冷阎乱飚的杀气,弯弯着眼睛,讨好的夹了一筷子菜放到冷阎的碗里。
周围下人松了口气,太好了,迟钝的王妃终于注意到王爷的不满了,他们简直想哭。
冷阎满意了,吃掉白幽夹的菜,感觉味道好极了。
白幽突然小声轻呼“那个,给汤圆夹菜后我没换筷子,你不介意吧。”
冷阎:“……”
下人:“……”他们已经哭了。
汤圆:“嗷呜~嗷呜~”
白幽:“吃饭时不准叫。”
汤圆:“嗷~”顿住,乖乖吃饭。
白幽真的不是故意的,汤圆很乖,除了自己面前的盘子不会碰其他的东西,更不会去舔筷子。
在现代的时候,元宝也是和他们家里人一起吃饭的,白幽一时忘了,宠物在古代和现代地位的差别。
这顿饭在周围一众人心惊胆战中结束,饭后,汤圆舔了白幽一口,白幽偷偷亲了冷阎一下,冷阎满面红光的出门办公去了。
众人:王妃威武……
威武的白幽送走冷阎,愉悦的心情并没有持续太久。
凉都半城缟素,哭声震天,漫天的纸钱纷纷扬扬,犹如今冬的第一场大雪,埋葬下的却是就此止步的鲜活生命。
悲痛,绝望,思念,怨恨,诸多情绪汇聚成一张大网,将凉都笼罩,夹杂着血腥味的冰冷北风仿佛都在低低鸣泣。
“王妃,公主殿下求见。”
白幽仍旧坐在轮椅上,没办法,腿残的事人尽皆知,想要站起来也不能太突然。对此,冷阎已经想好了办法,准备请个“神医”来医好白幽的腿。
听到丫鬟的禀报,白幽有些惊讶,没想到第一个拜访她的人不是孙伶韵,而是冷临容。
但是对于这位出门不带脑子的公主,白幽表示今天没心情陪你玩。“不见。”
将军府门外,冷临容趾高气昂,斗志满满。她的韵姐姐回来了,还是风光无限,大败北蛮。在白幽这里吃了无数亏,憋屈至今的冷临容终于扬眉吐气了。
是以,今天一早,冷临容在得知冷王出府后就迫不及待的来了将军府门前,还难得有礼的让下人通报一声。
“公主殿下请回吧,王妃娘娘受伤未愈,不宜见客。”小厮的一句话让冷临容一口气卡住,上不去下不来。
冷临容当然不甘心,但是将军府的守军只听命于冷阎,不会顾及她公主的身份,根本没有硬闯的可能。见不到白念幽的冷临容依旧憋屈。
离开的路上,察觉到冷临容的不悦,几个丫鬟纷纷低头,闭口不言,唯恐被迁怒,倒是冷临容的贴身宫女开口。“公主殿下,我们可以换种方法,听说昨夜有一个北蛮军师被擒……”
冷临容越听眼睛越亮,最终也不回住处了,直奔监牢。一路畅通无阻,甚至进监牢见死囚的打点过程都顺利无比,冷临容没有丝毫怀疑,而是兴奋不已。若此事是真的,白念幽真该千刀万剐。
三日后,凉都飘起细细的秋雨,连绵不绝,缠绵不去。城中街道人流涌动,百姓身着丧服,抬棺出殡。
变故来的太快,所有人都始料未及。
抬棺人脚下打滑,站立不稳,棺材翻倒在地,而且不止一处,凉都城中,出殡队伍中,近百家都出现了类似的状况。
更让人惊骇的是,本应该钉死的棺材竟然开了,再细看去,顿时吓得肝胆俱裂。
棺材中的人面目狰狞,双目瞪圆,两行血泪顺着眼角划出两道殷红的痕迹。有胆大之人上前,欲闭上死者的双眼,却发现根本合不上。
这一下,凉都炸了锅,这么多的死15 者都出现了相同的状况,出殡翻棺,泣血含冤,这是死不瞑目啊!死者心愿未了,不愿入土为安,以此方式告诉亲人,自己心中有怨。
众人慌神之际,突然听闻凉都府衙的鸣冤鼓咚咚作响,强劲有力的鼓声如同敲在众人心头,一下一下牵动心神。
有灵通的百姓很快传来的消息,冷国三公主殿下带领着一队人在府衙前击鼓鸣冤,还将战死的将士抬到了府门前,言王妃娘娘叛国通敌,与北蛮勾结,害得数万将士含冤而死!
这个消息如同一阵旋风,迅速席卷了整个凉都,公主击鼓鸣冤,出殡路程受阻,亲人逝去的伤痛还未抚平,百姓就迎来了又一场惊天波澜。
若是白幽此时当真默默无名,出此大事,城中百姓怕是纷纷失去理智,抬着棺材一并上府衙要个说法。
但一年的时间里,白幽这个王妃在百姓的心中已经有了一定的高度和声望,性情品德也有了定位。
何况北蛮围城那日王妃的维护还历历在目,即使这个消息太过震惊,百姓大多还是存在理智。强忍悲痛将亲人重新入殓,却无法闭合双眼,无奈之下又将棺材抬回家中,再寻解决之法。
府衙门前,聚集来的百姓越来越多,凉都出现这等奇事,他们自然要探寻个究竟,更何况,事情牵扯到了冷王妃,无论事情是真是假,都足以吸引他们的注意。
府台已经焦头烂额,一面是冷王王妃,一面是皇家公主,无论哪一个都不是他这个四品府台能拿捏得了的。
府台在屋内走来走去,额头冷汗连连。门前的鸣冤鼓每响一下,他的心就往下沉一分,他不相信王妃会通敌,可是三公主也不会无凭无据前来击鼓。“派去找王爷的人还没回来吗?”
“大人,还没有。大人,我们要不要升堂?鸣冤鼓响了两刻钟了。”师爷虽然也急,但本着天塌下来先砸死府台大人的心理,略微淡定一些。
“本官不瞎,能听得见!”府台焦躁不已,以王爷对王妃的宠溺程度,这事若处理不好,别说仕途,就是他的小命都可能不保。
师爷:“……”
您是没瞎,但看您这样子似乎离疯不远了。自我调节能力强大到一定程度的师爷依旧淡定的看着自家府台大人走来走去。
将军府内,丫鬟慌慌张张的跑进院子,被凝露拦下后,迅速将自己听来的传闻说了一遍。凝露瘫着张脸听完,敲响了白幽的房门。
府衙内,焦躁到几乎要揪头发的府台大人终于等来了冷王的回信。
“王爷真这么说?”府台大人怀疑自己听错了,又问了一遍。
“回大人,王爷确实是这样吩咐的,大人只管按规程办事即可。”
“王爷这是什么意思?”府台大人又纠结了,王爷让自己升堂审案,这态度到底是偏向哪一边?
刚刚回话的捕快想了想又道。“大人,下官寻到王爷时,王爷正在买胭脂水粉。”
“胭脂水粉?”
“是的,而且听完下官的汇报,王爷并未出现丝毫动怒之态,反而似早已料到,下官离开的时候,王爷将挑好的胭脂水粉付账了。”
王爷买胭脂水粉干什么,答案不言而喻,将军府内就那么一位,不是买给她的还能是谁的。想通了的府台大人终于稍稍放下心来。
什么?你说前王妃,若是送给她的,王爷难道不应该买刀枪利剑之类的吗?
女汉子与萌妹子的差别就是这么大。无论是现代还是古代,人们总会自觉的将一些事物对号入座。明智的府台大人整理了下仪容,迈进公堂。
府衙的大门终于打开,衙役分立两边,面容冷肃。
数名妇人随同冷临容进了公堂,公堂之外,被百姓围的水泄不通。
府台丝毫不见之前的焦躁,泰然端坐,面目冷厉,颇有不怒自威之感。
喝堂威之后,府台拿起惊堂木,啪的一声拍下。“堂下何人,何事击鼓!”
皇室不用行跪礼,冷临容连腰都懒得弯一下。“本殿乃皇家三公主冷临容。今日状告冷王妃白念幽叛国通敌,勾结北蛮,致使凉都被围,数万将士百姓枉死城前。”
“民妇曹氏,状告冷王妃勾结北蛮,害我夫君枉死,夫君死不瞑目,眼流血泪,还望大人为我夫君伸冤啊!”
“民妇刘氏,状告冷王妃……”
“民妇……”
一声声控诉接连不断,到最后声泪俱下,句句喊冤,府台丝毫不受影响,耐心的听完所有指控。“公主殿下可有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