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这种用途还在试验过程中,没有实际应用。因为还有一个难题没解决,就是母蛊一但种下,就会生出很多触丝,与寄主大脑长在一起,不可分离。而一但子蛊死尽,母蛊就会吸取寄主脑髓,以便再次分裂,寄主无一例外都因此而死。所以化三川一直没有向人提起过这种蛊虫。
不过伟大的教主大人还是知道了,宫九幽倒是很看好这虫子的用途,不禁拨了大量资金供化三川研究之用,还拨了大量实验品供他消耗。可是经过多次实验,多代培养,化三川现在也不过是将子蛊的寿命延长到了六七天。
这次教主比执教先回到教中,除了对寻月做了一定程度的治疗,就是在方有寻返教前一天,找化三川对寻月现在身体下了赤睛蛊,并将处于休眠状态的子蛊藏在了这个身体的伤口中。
由于要得到化三川的支持,宫九幽并没有对化三川隐瞒寻月的身份。小老头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当时一时心软救下的小死士竟然如此苦命。看教主的样子,何止是不在乎他的性命,简直就是将他当成了弃子。小老头再次动了恻隐之心,偷偷的留下了一只子蛊,并让它始终处于休眠状态。万不得已时,如果可以抢在赤睛蛊死亡之前,收回小死士的神魂,或许可以为小死士留下一线生机。
方有寻的一丝神魂通过子蛊与母蛊的精神联系,来到了这个充满浓雾的空旷空间。他知道,这里应该就是寻月意识界了。
可是他走了很久也没找到任何东西,除了雾还是雾,甚至连光线都弱得可怜。方有寻只有继续向着前方那一点微弱的光源前进。
不知道到底走了多久,当方有寻终于看清楚光源所在时,彻底震惊了——那是赦心殿!
若大一座宫殿,已经只剩下一座主殿了。之所以说是剩下,因为方有寻亲眼看到几乎变得透明的偏殿,和正在一寸寸消失的大殿围墙。
大殿主殿上方悬挂的八盏风灯,在风中摇摆着,灯火明灭不定,仿佛只要风再大一点点,就会熄灭。灯光下的台阶上,静静地坐着一个人,上身挺直,双手规矩的放在膝上,只影孤身,好不悽凉。
在方有寻踏上殿前广场的那一刻,台阶上的人也站了起来,迷茫地望过来,纯净的双眼满满的都方有寻的样子,却又好像不认识一样,充满了疑问。
方有寻再也受不了这种陌生的凝视,意随心动,已经出现在寻月的身前,将人紧紧拥进入怀中:“我来了,我来了。”
任凭这个人把自己禁锢在怀中,感觉到拥着自己的手臂停止了擅抖,寻月才轻轻地开口:“嗯,我知道,一定会等到您。对不起,我好像……忘记很多……您愿意告诉我……吗?”
这个傻瓜,魂体损坏到快要消失,此时此刻怕是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吧,还傻傻的守在这里。方有寻看见自己眼中流出的液体从鼻尖滑过,没入齐腰的浓雾中。
“我愿意。你我本是一体,现在就让我们合二为一吧。”方有寻轻吻着寻月的额头、眉眼、鼻子,一寸寸吻上那张微厚的唇。
……
☆、第七十九章 你中有我
寻月不想闭上双眼,即使面前这个人已经与自己挨得如此之近,近到四肢相拥唇舌相接,他也不想闭上眼睛。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出了什么状况,只知道在这里自己能看到的东西正在迅速减少。而那些消失的东西就真的消失了,自己根本不记得它们是什么。
可是他不想面前这个人消失。他害怕自己一闭上眼睛,这个自己好不容易等到的人,就像那些已经不再记得的东西一样,再也不会出现。
这个人是谁呢?寻月想不起,但他知道,这个人是自己最重要的人,重要到可以将自己的一切都毫无保留地交给他,重要到即使自己消失,也不愿他受到一点点伤害。
尽力控制着自己的行为,不想因为自己的粗鲁吓到现在寻月。可仅仅一个深情的长吻,就让方有寻几乎耗尽了所有毅力,才能克制住想要把眼前人吞到腹中藏起来独占的冲动。
当发现自己的小寻月竟然一直把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自己的脸时,一向泰山崩顶面不改色的方大爷脸红了。
方大爷十分不想承认自己是害羞了,于是将所有过错归根于地点不对。赦心殿殿前广场显然不是亲热的好地方,难道让底下人看自己的活(夏秋冬)宫不成?(爷,这是寻月的识界,哪里来的下人?)
心念一转间,二人就出现在了赦心殿的寝殿。方有寻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可以自由控制寻月识海中的一切。自己的小寻月,即使在魂体即将消散,所有记忆都濒临消失的时候,还如此信任自己。这样的寻月,让自己如何能不去爱他。
轻轻地抬起寻月的头,方有寻再次低头吻了上去,同时拥着对方一起落入金雀羽绞天丝锦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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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纯洁的小星星*********
当寻月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时,方有寻的魂体已经无法再呈现出人体的形态,化作星星点点的淡紫色光带,夹带着一颗被深紫色极电光网包裹着的黑色晶球,飞向识海的边缘。
“大人——”
☆、第八十章 战铜雀台(一)
“砰”地一声摔上炽焱心殿殿门,名朗险些撞到门外的人。
“姨母?您怎么到这儿来了?”
“咳咳……听说阿良伤得不轻,我来看看。”女子压下脏腹内的灼痛,清秀而有些憔悴的面容在清幽月光下显得格外温和柔美,让人从内心想要亲近,“你这是和谁生气呢,阿良吗?”
“他,拒绝我!他竟然敢拒绝我!”平时少年老成,一肚子心机的名公子,在见到姨母那一刹那,仿佛整天在外装乖宝宝的孩子受了委屈,回家见到了亲娘,一切伪装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这三天,名朗一直在炽焱心湖为阿良疗伤。昏迷的人没有意识,完全由着名朗摆弄,加上炽焱心湖昼炽夜寒的湖水有着修复筋脉的特殊功效,阿良的身体恢复很快。
可是今天晚上,不知道是昏迷中梦到了什么,还是这炽焱心湖的副作用,阿良竟然全身发热,面色潮红。对于这种反应,名朗并不陌生。以往床&笫之间,二人什么事没做过,什么样子的阿良名朗没见过?
可能是太长时间没有亲近过,名朗觉得昏迷中红通通的阿良格外诱人。又仔细检查了一遍,确认阿良的身体已经恢复到可以承受自己了,名朗就把自己也脱了个干净,跳下了炽焱心湖夜晚的寒潭。
为了不伤到阿良,名朗是做足了前戏,直到阿良和自己的身体都忍无可忍,名朗正要提枪上阵来真格的时,阿良竟然醒了。
名朗十分高兴,这说明自己这三天不眠不休非常有成效,阿良才提前醒来了。而且,那种事情当然还是两人都清醒着做才有意思嘛。
可是名朗万万没想到,阿良清醒后,回报自己的不是“谢主隆恩”,也不是“以身相许”,而是“飞来一脚”。
小乔先是楞了一下,然后轻声笑了出来,一手拉过名朗的手慢慢走着,一手轻抚着名朗的手背:“还以为是什么大事惹我们的小少爷生气了。阿良平时不都是百依百顺的吗?这次是怎么了,给姨母说说。”
“……”弯弯绕绕说到最后,名朗有些控制不住地火气上升,“我只是帮他梳理经脉……谁知道他反应那么强烈,竟然一把推我下床。要不是看他伤势还未恢复,瞧我怎么收拾他。他身上什么地方我没看过,装什么贞洁烈妇……”
最后一句是赌着气说出来的,说完后,名朗就后悔了。姨母会怎么看自己?纨绔子弟,欺男霸女吗?可又一想,阿良本来就是自己的人,什么时候轮到他挑三拣四了,真正委屈的是自己呀。
小乔沉默了。名朗和阿良的关系,她多少是知道一些的。阿良这孩子倒底受了多少苦啊?
“朗儿可还记得蒙山?”小乔的声音有些涩涩的。
“蒙山?前浮罗殿嘛。那个不识好歹的家伙……”在小乔面前,名朗可以放下所有心防和伪装,不再是温文的佳公子,不再是乖顺的好儿子,而仅是一个不满二十的毛头小子。说到蒙山,他刚想再抱怨一下那个死板的男人,又忽然想到姨母和他有些尴尬的关系,所以话说一半又吞了回去。
“没关系。我早就不怨他了。”小乔笑得有怀念,有心伤,还有说不出的后悔与自责。如果不是自己当时的埋怨,蒙山大概也不会选择去死吧。
“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阿良就是蒙山……”配种生的儿子吧。后面的话,名朗没说出来。
“是啊,阿良真的很像蒙山。”小乔停下来,转回身,一手缕着名朗的鬓边的头发,“你们一起长大,你应该更了解他。”
了解吗?名朗认真的想了想,阿良对自己总是言听计从,从来没有表达过他自己的想法,或者说,自己从来没有给过他表达自己想法的机会。
小乔又转向前方,望着云雾间朦胧的月,道出这些年心中的苦:“曾经我真的很气他拒绝我。后来才知道,他因为拒绝服侍我,被姐姐重重责罚。我以为,他是讨厌我的,不然为什么宁愿被责罚也要躲避我?直到那次,蒙山出任务前,来见我,说,他不干净,不配服侍我……我哪里是要他服侍,我喜欢他,不在意他的过去。可是他再也没有回来。”
名朗上前扶住小乔颤抖的肩,小乔再也控制不住,埋头在名朗的胸前呜呜哭了起来,太多悔恨,太久的伤痛,好像终于找到出口,一下子冲出来。名朗只是轻轻揽着她,伴着她。他知道,这时不需要劝说,只要陪着她就好。
哭罢多进,小乔擦了眼睛,有些不好意思在晚辈面前失态,不过还是想起了自己的目的:“朗儿不如站在阿良的角度想一想,他是不是经历了什么?”
想到阿良身上各种伤痕,尤其是那些隐秘地方难以言说的伤,名朗握紧了拳头。阿良也是像蒙山那样想的吗?
一刻也呆不住了,名朗匆匆向小乔道了别,赶回炽焱心殿。原来这一路走一路聊,已经走出这么远了啊。越是心急,就越是觉得路远。
等名朗推开炽焱心殿内殿的大门,本想好好和阿良谈一谈,告诉他,自己不在意他是否被别人侵犯过,让他放下顾虑,名朗觉得自己真是一个好主人。可是眼前只有冰冷的水池,冰冷的大殿,哪里还有人在?
一种不好的感觉由心底升起。名朗首先想到的是,母亲会不会反悔,派人来把阿良带走了。但他马上打消了这个想法,母亲这次受创不轻,不只是身体上,魂体上也是,她一定会抓紧时间疗伤才对,而且姨母一直和自己在一起,母亲根本没有机会出来。
那么阿良哪里去了?名朗想到一个可怕的可能。那些一直被自己忽略的违和感?
一头扎进炽焱心湖冰冷的池水中,当来到池里深处雕刻着繁杂阵纹的石门时,名朗迫不及待地启动了石门上的机关阵法。片刻后,石门低鸣着向上挪开。不等石门完全打开,名朗已经从下面刚能通过一人的缝隙游了进去。
从另一侧露出水面时,名朗松了一口气——铜雀台安然无恙,一个人也没有。
还没等他游到池边,就觉得右脚腕一阵刺痛,瞬间整条右腿就不能动弹了。名朗大惊失色,奋力地游向池边。等到达池边时,半边身子已经完全失去控制。
用一只左手,扶着池边,试了几次也无法让自己爬上去。名朗知道,对手在等待,等24 “出来!出来!”
名朗大声喊着,可是没有人回答。直到全部身体陷入麻木,就连舌头都无法翻动,名朗以为自己会这样溺死在冰冷的池水中时,水中游来一条人影。近了,那人一手拉住自己的腰带,将自己拖到了池边,又费力的将自己推到了地面上。
名朗就这样被扔在了池边冰冷的地面上,眼睁睁地看着那人不太利落地爬上来,不太利落地取下自己身上的长剑和匕首,然后从自己身上搜出所有药瓶,倒空后,熟练地在自己手腕间取了足够的血,一跛一跛地爬上铜雀台,从容缓慢地描绘着阵纹。
名朗这时十分想大声问出来,你是谁?其实他还有很多问题,比如,你是如何视物的,明明已经没有眼睛?比如,你是如何行动的,明明伤得那么重?再比如,你刚才躲在哪里?可是名朗发现,自己最关心的还是自己的阿良在哪里。可是一切都只能在心里呐喊,他根本连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交错的阵纹层层重叠,只要其中一道阵纹描错,或者未能在前一笔干透之前续接上下一笔,就会导致阵纹描绘失败,阵法无法启动。可是,那个人有条不紊的一点一点进行着,专注而执着,还会时不时用另一只手擦掉自己流下的汗水,不让汗水干扰阵纹。
就在最后一笔阵纹描完的一刹那,整个铜雀台上庞大的阵纹如被点燃般燃烧起来。
寻月坐在大阵边缘,左手握着不住颤抖的右手,感受着头脑中越来越严重的灼痛。想招回所有散布在大阵中的赤睛蛊已经来不及,只能清楚地看到它们被阵炎吞噬,与它们一同感受被焚烧的痛苦,还有什么在这无边的炮烙之刑中慢慢地消失。寻月想伸手抓住,却也只是抓住一把酸涩的汗水。
……
迦叶城,铜雀台。
化三川捧着的托盘中,赤红色的小甲虫忽然黑光一闪,一颗乌黑的小小晶珠从小甲虫的头部脱出。黑色晶珠上闪烁着星星点点的紫色电光,直接没入方有寻眉心。
那是一颗噬魂珠!其上缠绕的是方有寻分割出去的一缕魂丝。不过那缕分魂显然已经被噬魂珠消耗得所剩无几。
宫九幽发现方有寻的状态不对,强行介入八星护心大阵,想帮助师兄一同对付噬魂珠。他知道师兄主修武道,灵魂术法一向不是他的专长。
可是当她刚接近到方有寻身旁三尺远处,就被一道无形屏障阻挡。身体可以毫无阻碍地穿过,神魂却无法前进分毫。要不是宫九幽精通各类术法,在身体与魂体分离前收回脚步,以刚才的速度与惯性,早已经身魂分离。
这是,封魂壁!玄真引第九重初阶术法!
☆、第八十一章 战铜雀台(二)
这是,封魂壁!玄真引第九重初阶术法!
师兄才刚刚晋阶第八重多久啊,就能使用封魂壁,难道师兄要现在进阶第九重?宫九幽再次震惊于自己师兄的进阶速度。
凡人的灵魂分三魂七魄,修士的则是通过修炼,让魂魄合一,凝实为一体。玄真引整篇其实就是一部凡人修真的入门功法,进入第九重就标志都修士真正迈入了修真的门槛。
若要施展封魂壁,首先就要求施法者神魂足够凝实,否则不但封不住敌人,自己反而会受到反噬,轻者终身不得寸进,无法再迈入修真之门,重者当场魂散。
寻月刚刚开始修习玄真引,所以仅在魂域中心形成了一点点甘露状魂晶。而方有寻则已晋阶第八重天境,加之本身神魂强大,三魂七魄早已凝炼为一体,而且已经粘稠凝聚密不可分,距之第九重所差也只不过是凝炼的程度不够,而要进一步压缩凝实。所以这次施用封魂壁虽然有风险,但并不是不可为。
最倒霉的是化三川。他手捧着托盘,离方有寻最近,直接被封魂壁封在了里面。
化三川只觉得一股泰山压顶般的无形压力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仿佛要把自己的魂魄压暴。
而他亲眼看到方有寻体内一个黑色的晶珠就像有生命一般,冲出体外想要逃跑,可是它左突右冲就是无法突破那道无形的屏障。
屏障内很快聚集起紫白相间的电光,一道道准确无比的射向黑色的晶珠。那晶珠一边四处逃窜,一边承受着一道道电光的打击,一路上“刺啦啦”不断冒出黑色的烟雾。一开始是一道一道劈来,后来会有两道电光从不同方向同时劈来,再后来是三道,四道……很多道。
化三川抱住自己的头,将自己缩在角落里。心里想着:千万不要过来,千万不要过来。
可就在那晶珠越来越小,越来越弱时,突然加速直冲向化三川。
“啊——”化三川将托盘抱在怀中,整个人抱着头趴在托盘上。
只听得耳边响起比刚刚强过数倍的暴裂声,“刺刺啦啦”越响越近,最后一声“嘭”在化三川的头顶上方炸开,然后就不再有任何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