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老夫人的话,让在座的人一惊,“妈,您的意思是···。”商国章不解,虽然这样问不太合适,但是在座的人大概都想知道吧。
商老夫人呵呵的笑着,“别紧张,我没别的意思。日子是他们两个人过,一个既定的时限能起多大的作用,要看他们自己,所以也不存在必须强硬遵照的说法。一切以他们两个人的感情为准则,让他们自己决定,是最好的选择,不是吗?”
商国章猜不透老夫人在想什么,当初逼着御尚娶男妻的时候,就说过,无论商御尚如何反对,一定要娶个男人回家,并且说过,必须做满一年的夫妻,之后再由他自己决定这场婚姻是否再继续下去。可是现在又改变了想法,一切交给他们自己决定。他真是糊涂了,想不通老夫人葫芦里买的是什么药。
想不明白的不只商国章,邱慧琳也想不通,当初为了逼商御尚娶男妻,商家老夫人发了不只一通的火,现在怎么就突然撒手不管了呢。这是唱的哪出儿哇。
尹家人也一头雾水,说好的一年的期限,现在商老夫人突然说由商大少和贺长宁自己决定,万一商大少不满意贺长宁,或是贺长宁早早提出离婚,那么商家的聘金岂不是随时都有被收回去的可能。一想到到手还来不及捂热乎的钱,就这么飞走了,尹老太太和丛敏心都提了起来,连尹之年也担心害怕起来,没了商世的注资,尹世倒闭是早晚的事儿。
尹之年硬着头皮,勉强的扯出一丝微笑,“老夫人您的意思我们明白,但是毕竟大少爷和长宁都是男人,虽然他们的事外界知道的不多,但是还是有些人知道的,如果他们的婚姻过早的出现状况,那样对您和商家的声誉有损,所以还请您多加管束才是啊。”
“这个,还请尹先生放心,我之所以这么做,一方面是想尊重两个孩子的意愿,毕竟要生活在一起的是他们自己,其中的好与不好,我们做长辈都不能体会,全由他们今后的感情深浅来决定,另一反面,我想这也是个机会,没了没必要的束缚,只要他们两个真心对待彼此,爱上对方快乐的生活也不是不可能的,既然有机会成为现实,我们做长辈乐见其成没什么不好的。”
商国章嘴角轻抽,衷心的说,“妈,您做事还真是与众不同。”
“儿子,多学点吧,你那老脑筋也是时候多转转了。”
对商老夫人的这个决定,贺长宁很意外,就这样把选择权交给自己,难道她老人家就不怕他第一天结婚,第二天就要离婚吗?可是看着老夫人自信又笃定的表情,不像是会担心的样子,这老夫人究竟是怎么想的呢。
最明白商老夫人做法的莫过于商御尚了,心里叹息,姜还是老的辣啊,奶奶大概已经看出来了,自己似乎没有表现的太明显啊,怎么就被奶奶发现了呢,果然人老成精。既然奶奶给了他这个机会,那就好好的把握吧,说什么也得把长宁留在身边,更何况还有木遗族的事情,这可是事关他和长宁一生的转机,绝对不能出差错。
众人的表情都落在商老夫人的眼里,尤其商御尚眼里的志在必得,“好了,关于一年期限的事就说到这吧。接下来我们还是说说给长宁聘礼的事吧。”
说道‘聘礼’两个字,商御尚明显的感觉到贺长宁的不自在,甚至白皙精致的脸颊上泛着丝丝红晕,是啊,一个大男人被谈及‘聘礼’是挺尴尬的。
贺长宁的确挺尴尬的,他一个大男人被人家三书六礼的娶回家,怎么听怎么别扭,想着喝口茶掩饰一下尴尬,可是他忘了,自己的手始终被握在商御尚的手里,以至于他毫无征兆的抬起手去端茶杯的时候,连带着也把商御尚的手一起牵了起来。两只交握的手就这样明晃晃的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
喝茶的端着水杯不动,倚着椅子靠背的坐直了身子,提着茶壶倒茶的忘了把出水的茶壶提起,茶树流了一桌子还不自知。
时间被定格在这一刻,直到溢出的茶水烫到了谁,发出叫声,人们才从刚刚的惊吓中缓过神来。
贺长宁无比尴尬,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该死的商御尚干嘛抓着他的手不放,害他出了这大一个糗。回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迅速抽回自己的手,“那个,老夫人,您,继续。”
商御尚摸摸鼻子,被瞪了一眼觉得自己委屈,牵自己妻子的手有什么错,看在长宁害羞的面子上,算了,以后有的是机会。不过手感真不错,很契合的两只手,不知道其他地方的契合度是什么样的。
商老夫人呵呵的笑出了声,“呵呵,长宁别害羞,以后你们可是要做夫妻的。”
贺长宁头都快埋到胸口了,真是尴尬死了。
商御尚伸手摸摸贺长宁的头,“奶奶,您还有正事要说。”潜台词就是别再调侃自家孙媳了,没看到你孙子都心疼了吗。
商老夫人笑骂,“臭小子,回家再跟你算账。”顿了顿,“好了,不逗长宁了,咱们说正事。关于聘礼,尹老夫人有什么想法,不妨提出来。”
☆、让人心疼的贺长宁
尹老太太清清嗓子,“这个,我们是这样想的,既然长宁嫁给大少爷了,那我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关于长宁聘礼的事您做主就是。只是····。”一副欲言又止的? “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像是得了一颗定心丸一样,尹老太太没了最后的顾忌,“是这样的,之年的公司出了点事情,能不能拜托亲家帮帮忙啊。我知道这样的请求有些唐突了,但是长宁马上就要嫁给大少爷了,咱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了,他爸爸的生意做得好,长宁脸上也有光不是,所以,那个,麻烦亲家了。”
贺长宁突然冷笑了一声,“奶奶似乎太操之过急了,现在的我对于商老夫人和商家来说,什么都不是。”
被贺长宁呛白,尹老太太迅速阴沉下老脸,“长宁,你别忘了,即使你姓贺,你身上流的照样是尹家的血。”
“那么,我该如何轻贱我身上尹家留给我的血脉?”
尹老太太勃然大怒,养尊处优的白胖老手,用力的拍着桌子,“贺长宁,你放肆。”
害怕老太太不分场合的发脾气,失了分寸,惹了商老夫人不痛快,尹家就完了,尹之年连忙出言阻止,“妈你消消气,大家都在呢。”转头脸色难看的对着贺长宁,“长宁,你已经成年了,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没分寸吗?”
贺长宁原本白皙的脸颊现在苍白的几乎透明,双拳紧紧地握着,根根玉指泛着青白。从进到这个包厢开始,尹老太太就不遗余力的想把自己卖个好价钱,甚至过世的母亲也被她拿来做谈判的筹码,无耻至极的昧着良心大打亲情牌,目的只是为了拿到更多的钱。他贺长宁在她眼里算什么,待价而沽的货物?伺候她近十年的母亲在她眼里又算什么,过世了还不得安生,当年尹家的发生事上流社会几乎没有不知道的,他妈妈因为什么会自杀,在座的都心里明白,可是尹老太太还敢拿大言不惭的拿出来说,真是不知羞耻为何物。尹家的人都是心胸狭隘,狼心狗肺,不知廉耻的畜生,这样的家,妈妈为什么还要自己留下来。妈妈为了尹家付出了近十年的感情和岁月,结果换来就是,他们把妈妈的儿子卖了,妈妈你可曾后悔过。
贺长宁慢慢站起来,黑曜石般的眼眸闪着寒光,没一丝温度的看着父亲。这个男人毁了妈妈的一生,如果不是他,也许现在妈妈还活着,会很快乐,很幸福的活着。现在为了他的儿女为了他的家,毫不犹豫的卖了发妻留给他的唯一的孩子,这样的父亲,凭什么要他贺长宁毫无怨由的牺牲自己来成全他的自私。
就在刚刚贺长宁做了个决定,他不答应这门婚事,即使拼着得罪商家,他也要拉着整个尹家下地狱。
贺长宁身上透出来的决绝和肃杀之气,使的周围的气压明显的下降。
尹老太太和尹之年夫妇被贺长宁的气势吓的缩了缩脖子,本能的向后退,都不敢看他的眼睛,害怕那样冷冽的眼神凌迟了他们。
就在贺长宁要开口说出拒绝的话的时候,商御尚站了起来,拉过贺长宁的手,将他慢慢的拉向自己,深邃的眼眸凝视着他,低沉磁性的声音安抚着他,“长宁,别做无谓的牺牲,不值得。”
贺长宁眼眸微缩,双手不自觉的用力抓着商御尚的手掌,低垂的眼睑,努力的压制着内心的伤痛和决绝。闭上眼睛,好一会儿才缓和自己失落绝望的情绪。
睁开眼睛,抬起头,释然一笑,“我没事。”
商御尚眉心轻皱,这样的贺长宁真是让他太心疼了,手不自觉的握紧,希望可以给他点力量,更希望他能明白,我一直在。
见贺长宁的情绪缓解过来,商老夫人语带关切的说,“长宁啊,御尚把你们的事交给我做主,你相信奶奶吗?”
贺长宁猛然间转头,商老夫人自然而然的在称呼上的改变,是对自己的承认和认可,贺长宁有些反应不过来。
商老夫人笑眯眯的看着受惊的贺长宁,心里好笑,真是个小孩子,一惊吓什么都写在脸上了,“长宁。”商老夫人不得不再次出声询问。
贺长宁瞬间清醒过来,认真的点头,“恩,我相信。”
商御尚牵着贺长宁的手从新坐下来。
商老夫人慢条斯理的喝口茶,“尹老夫人的请求,我替御尚答应了。尹世公司的事稍后御尚会处理。接下来是我们商家给长宁的聘礼,御尚你听好了,奶奶说的每一样你都要记住,稍后去找个律师,形成文件,我要你和长宁都签字,并且要注明这是只属于长宁的私有财产,没经他的允许,你也没资格动,你们听明白了吗?”
锐利的眼神扫过在座的每一个人,老夫人年轻的时候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女强人,叱咤商场多年养出来的气势,不是什么人都能受得住的。
尹家人大气不敢出,商国章夫妻俩也不敢说‘不’。
“落滨弯的那栋别墅过户给长宁,景园那有几套公寓挑间舒适的给长宁,还有你爷爷留下的那几座小岛,让长宁看看,喜欢哪座就给他哪座,岛上的矿产也一并给长宁,另外陪长宁挑一辆他喜欢的车,车钱就从长宁的零花钱里扣。至于零花钱,就一千万吧,这个数也是你爷爷生前就定下的。另外,奶奶也给长宁一千万做零花钱,算奶奶的一点心意。都记住了吗?啊,还有,商世旗下的□□,就市中心的那家也给长宁。长宁没有商世的股份,那就单纯的把□□的一半收益给长宁,至于怎么操作,御尚你和长宁自己商量。结婚要用的东西,奶奶都会为你们准备好,至于衣服首饰什么的,御尚和长宁自己拿主意。婚后就先住在老宅,婚房就御尚的那个房间吧,面积也够大了。另外,御尚你在繁锦的那栋别墅,也好好的收拾一下,在老宅住腻了,你们就搬到你那去住,别马虎,收拾的像样点,别委屈了长宁。再有,国章和慧琳去庙里选个就近的好日子,宾客什么的回家我们在研究看看。就先这些。”说完赶紧的喝了口茶,“御尚,都记住了吗?待会送长宁回去后,就去找个律师,婚礼前奶奶要看到你们签过字的文件。”
商御尚点头答应,“恩,奶奶放心,我会处理好。”
“长宁,还有什么想要的,跟奶奶说,奶奶能办到的,就会满足你。”
贺长宁摇摇头,心里咂舌,商家是做什么发家的,给出这样天价的聘礼都没什么太大感觉,自己辛苦赚来的那点小钱在这样的大财阀面前还真不够看。
小家伙惊讶的表情,取悦了商大少,拍拍他的手背,“你应得的,拿着吧。”
☆、又起阴谋的尹家人
商老夫人只管说她给的聘礼,完全没在意已经掉了一地的下巴,就连商国章夫妇也惊得张大了嘴巴。
直到商老夫人说完了,其它人还是没缓过来。
商老夫人清清嗓子,“咳咳,你们还有什么意见和建议,都说说吧。”
回过神来的尹老太太心里那个悔呀,真是丢了西瓜拣芝麻,要知道商老夫人给贺长宁的聘礼是这样的丰厚,说什么也不能先提出公司的事啊,至少在贺长宁拿到聘礼后,尹家分得的一定会比公司的那点亏损多。那什么小岛和矿藏的她不清楚价值多少,但一定少不了,甚至是整个尹家的财产都不一定比得上,还有那几处房产和给贺长宁做零用钱的两千万可是真金白银啊,还有娱乐城的一半收益,想想都是个天文数字,老太太悔得肠子都青了,恨自己怎么就沉不住气呢。
可是转念又一想,给贺长宁的聘礼,也是给尹家的,没道理只能他贺长宁一个人独占,说什么也得给尹家留点儿。但是商老夫人的话,她又有些顾忌,怎么办呢?总得想个办法刮一些才行。
精明的老太太陷入沉思,良久,忽然眼睛一亮,有了,只要把贺长宁名下的这些产业交给儿子和孙子打理不就行了,到时候想拿多少好处还不是自己说了算,想到这,肉呼呼的老脸笑的菊花一样的灿烂,“老夫人,真是谢谢您这样看重长宁,能得到您的看重是长宁的福气,可是长宁毕竟太年轻,很多事情他都不懂。您给的聘礼又这么多,打理起来也挺费劲的,那什么小岛啊,矿产啊什么的,这孩子也不懂,要不您看这样吧,长宁的爸爸也从商这么多年了,经验上肯定是相当丰富的,再有家里的另两个孩子也跟着他爸爸一起工作了很长时间了,对于管理企业也很在行,就把长宁的那些产业交给他爸爸和他哥哥们打理吧,一来呢,大少爷管着整个商世企业本就繁忙,长宁又不懂这些,他爸爸和哥哥们替他分担些是应该的,也能让大少爷轻松一些,二来呢,交给自家人,心里也踏实,自家人总是不会让长宁吃亏的,一定会替他好好经营的,您说呢?”
老太太这话一出口,丛敏就明白了,连忙插嘴,“就是啊,老夫人,长宁从小就和我们生活在一起,他爸爸对他的心意就不用说了,和家里的哥哥们也相处的很好,能替他操心那都是应该,你说是吧,老公。”桌子底下的脚丫子用力的踩了一下尹之年,眼神示意他,快说话,顺着老太太的意思,拿下贺长宁那些产业的经营权。
尹之年心里明白,老妈和老婆打得什么主意,可是,商家人是那么好糊弄的吗?可是老妈的眼神和桌子底下被踩疼的脚,都在提醒他,如果他不说点什么。回到家肯定不会安生,于是只得勉强的扯出一丝笑容,“长宁的确对经商这一块不懂,要不···。”下面的话他实在没脸说下去,儿子已经被他卖了个彻底,现在又盯上儿子的聘礼,他这张老脸再厚也经不起这样戳啊。
贺长宁心里已经没什么感觉了,从那天父亲说出的那番话开始,对尹家,对父亲仅有的那点亲情已经被他们消耗殆尽了,之所以今天还会有伤痛和绝望,那也只是因为替妈妈觉得不值,觉得为了这样的人,这样的家,毁了自己的一生太不值得了。
尹老太太的那点心思,贺长宁没什么愤怒。只是觉得好笑,笑这一家人的无耻,笑这一家人的贪得无厌。
世上的人有千百种,总有人能刷新你对人性的进一步认知。没有廉耻,没有下线,视尊严品质如无物,视情感人性如粪土,为了点蝇头小利就能出卖最亲近的人,甚至是他自己。
为这种人愤怒,伤心难过太不值得,人生有限,要做的,想做的还有很多,没必要把时间浪费在这种无聊的事情上。对于尹家人的贪得无厌,贺长宁报以同情的心态,想占商家的便宜,恐怕尹家没那福分,便宜占不着还会惹来他们扛不起的麻烦。
贺长宁笑眯眯的看着,这一家人演戏,觉得挺好玩的。
商御尚一直注意着贺长宁的反应,看他似乎没怎么生气,还很有兴致的坐在那看戏,眼里满是宠溺,这小家伙人家都惦记上他的东西了,还有兴致看戏。不过肖想小家伙的东西,得看他商御尚答不答应。
“尹先生多虑了。”商老夫人押了口茶,“长宁的东西自然有他丈夫替他操心。尹先生家里的生意也挺忙的,没必要分心长宁的这点儿东西,你说对吗?”
尹之年的脸都绿了,讪讪的回答,“是啊,是啊。是我们想多了,想多了。”
尹老太太心里不服,脸上也不好看,但是又顾忌商老夫人,只能厚着脸皮再次开口,“老夫人说的也有道理,但是,长宁毕竟是尹家的孩子,他爸爸也是心疼他的,有他爸爸从旁照应着,孩子心理也舒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