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昱纶:“……”
南宫铭看着沈画的背影,无奈一笑,这才对封昱纶道:“封公子,天色已晚,不如你快些回家吧,免得家人担心。”
“要你管!我还没秋游够!”封昱纶横道。
“我是担心你,夜里山上凉,不如你去我的帐篷里睡吧。”南宫铭道。
“用不着!老子年轻火力壮,正好觉得热,我睡树上!”说完,封昱纶使轻功越到了一旁的树上,他虽然没了武功,但好在轻功还在,加上他逃出地宫这几个月,一直在勤加练习,上个树不过是小菜。
南宫铭无奈一笑,转身回了帐篷。
封昱纶假装睡着,却一直悄悄听着他的动静,见他没进最大的那个帐篷,而是去了旁边那个比较小的,不禁一愣。
他俩没同房?
封昱纶躺在树上,啪地一下双手按住自己的脸,不许笑,听见没!还笑!不许笑!!!
不过即使这样,封昱纶晚上睡觉的时候还是不敢睡熟,就怕南宫铭突然钻到沈画的帐篷里去。
封昱纶的“秋游”已经游了好几天了,天天白天在他俩面前晃悠,晚上在树上竖着耳朵偷听,几天下来,封昱纶的眼底下都是一圈乌黑,看起来萎靡不振的。
沈画跟南宫铭练完剑回来,就看到封昱纶坐在树底下打瞌睡。
“哟,封公子还在啊。”
听到沈画的声音,封昱纶一下子惊醒过来,却还是有点迷糊,脑袋发懵地看向沈画。
“哎呦喂,封公子怎么变成这样了?难道是夜里去私会什么姑娘了?啧啧,封公子,虽然你年轻力壮,可也要注意节制啊。”沈画说完,噙着一脸坏笑进帐篷去了。
封昱纶:“……”
南宫铭宠溺地看了眼沈画,跟着他也要进帐篷,却被突然冲上来的封昱纶拦住了去路。
南宫铭刚要问他想做什么,却见封昱纶突然出手点住了他的穴道,然后封昱纶转身大步进了帐篷。
沈画练完剑正觉得口渴,正倒着茶,见他进来,眼睛抬也不抬道:“哟,封公子不是嫌热,只喜欢睡树么,怎么会迈动金步进我这帐篷呢?”
听沈画称这帐篷是他的,封昱纶就觉得气不打一处来,可是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他有更重要的事。
“沈画,天快黑了。”封昱纶急急道。
“啊,怎么?你要住下吗?”沈画端着?4 枳叩酱财糖白拢牧伺拇财烫裘伎醋潘罢獯餐Υ蟮模晃曳帜阋话耄俊?br /> 忍住!忍住!
“沈画,你听懂了没!天快黑了,今天是十五,天黑之后你的病就会发作,你还不赶紧出去找找有没有什么池塘瀑布的,还在这里喝茶?”
沈画无趣地把茶杯往旁边一放,眼睛滴溜溜地转着,意有所指地看着他,“封昱纶,你老实说,你是不是喜欢我啊?我发病跟你有关系吗?”
“我、我是怕你病死了,到时候我就没办法报仇了。”封昱纶叫道。
沈画无奈地看着他,这理由真牵强,想报仇,上次、这次,多得是机会。
沈画悄悄对他勾了勾手指,封昱纶疑惑地把耳朵凑过去。
“你那点工夫,连我都点不住,何况我师父呢。”沈画悄声道。
封昱纶一愣,是啊,他现在半点内力没有,指力也大不如前,怎么可能点得住南宫铭。他侧头看去,果然在帐篷外已经看不到南宫铭的身影了,封昱纶气得头发都快炸起来了,南宫铭要是偷听他火大,南宫铭不偷听他更火大!装什么豁达呢!
“好了,你出去吧。”沈画冷冷道。
“喂,你……”
封昱纶还想说什么,沈画觉得烦,索性点住了他的穴道,扛起他就走。
别看沈画瘦,力气大得惊人,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把封昱纶扛起来了,然后一路扛着他出了一线天,又走出去两三里地,然后把他丢了下来,不过估计也是怕他出事,把他挪到了一个大石头后面,然后转身走了。
封昱纶恶狠狠地瞪着他,可因为被点着穴道,一句话也说不出!
南宫铭准备好晚饭,却发现沈画一直没有出来吃,他在帐篷外叫了他两声,还是没人回应,他只能掀帘进了帐篷。
“小画?”
他绕过屏风,竟见到沈画蜷缩在床上,全身绯红流汗,颤抖颤栗个不停。
“小画?你怎么了?小画?”南宫铭忙着冲上去扶起沈画。
沈画只是蜷缩着发抖,身子半阴半阳,一冷一热,仿佛极痛苦的样子,却一句话也说不出。
南宫铭无奈只能为他号脉,竟探出他体内有两股不同的内力在相互冲撞,一阴一阳,一刚一柔,一正一邪!
南宫铭震惊地看着他,“你……”
他只吐出这一个字,便久久说不出话。
他盘腿坐在沈画身后,提掌击向沈画的后背,他并不是像封昱纶那样为他调解体内汹涌的气血,而是将自己的内力源源不断地输进沈画的身体里。
只见沈画痛苦之后,渐渐地,竟真的平复下来了,在天还没亮的时候,沈画的气血竟已经基本平复了,要知道,平时就算他去泡冷水,也只能在天已经亮起的时候才能渐好。
南宫铭收回手,沈画却不敢休息,忙着运功调息。
南宫铭耗了不少内力,现在也憔悴得厉害,靠在床边休息,心下却不敢放松,仔细关注着沈画的情况。
见他气息也已经平稳了,南宫铭这才放心。
“南宫铭,谢谢你。”沈画脸色苍白,对他微微笑了下。
“小画……”南宫铭看着他,欲言又止。
沈画知道他想问什么,却不点破,只是静等着他开口。
“你、你是不是……”南宫铭斟酌地开口:“是不是学我的武功?”
当年南宫铭虽然也教过沈画武功,可教的都是一些浅显武功,天一山庄的武功本来就精妙绝伦,所以当年沈画没有学的必要,而且他当年那么傲慢,也不屑学。
南宫铭本以为沈画会推辞或否认的,谁想沈画竟豁然点头。
“嗯,我学了,当年我爹……”提到沈盟主,两人脸色均是一变,沈画顿了顿,继续道:“我爹死后,天一山庄岌岌可危,我必须以最快的速度练好武功,才能护住天一山庄,沈家的武功虽然厉害,可是武林正道的武功你也知道,循循渐进,我等不及,所以按照你当时教我的心法,学了你们冥癸神教的内功,果然进步神速。”
可是,邪教的武功一向是捞偏门,投机取巧走捷径,这样的练功方式虽然进步快,可是根基不稳,加上当年南宫铭教他的时候留了后招,只教了一半。
冥癸神教的武功与众不同,最重要的就是心法的最后两章,若学了开头而没学最后两章,就会走火入魔,加上沈画体内的沈家内功,两股内力一阴一阳一正一邪在沈画体内冲撞,所以他每月十五都会病发。
“傻瓜,”南宫铭疼惜地握住沈画的手,凑到嘴边轻吻了下,“你这几年,是怎么熬过来的?”
沈画微笑了下,低着眼睛不说话,对这几年的痛苦只字不提。
沈画这回点穴用的力道不小,封昱纶直到天亮才能动弹,一能动,他顾不得手脚的酸麻就忙着朝一线天跑去,他直接冲到了帐篷里,见沈画在床上熟睡,气息平稳脸色正常这才放心。
他想了想,又出去找南宫铭,他去了帐篷、草原、山后,能找的地方都找了,都没有看到南宫铭的身影,难道是出了一线天?
他不是在这里避世隐居吗?好端端的出一线天干什么?虽然他平时也会下山采买东西,可是沈画刚刚病发过,他不在旁边好好照顾着,瞎跑什么?
那天之后,封昱纶一直留心着南宫铭的情况,连他下山采买也悄悄跟着,可是每次跟他下山都会跟丢,看来他是有意甩掉自己。
现在已经入秋了,沈画一直在南方长大,没怎么来过北方,对于这北方秋天的寒冷真有些吃不消,开始还愿意跟南宫铭去放放羊,现在天天缩在被窝里不出来,南宫铭一向宠他,也就由着他去了。
☆、迷局一环一环
现在已经入秋了,沈画一直在南方长大,没怎么来过北方,对于这北方秋天的寒冷真有些吃不消,开始还愿意跟南宫铭去放放羊,现在天天缩在被窝里不出来,南宫铭一向宠他,也就由着他去了。
看着南宫铭又下了山,封昱纶这回没去跟,反正跟也会跟丢,而是直接冲到了沈画的帐篷里。
沈画惊讶地看着他,自己天天缩在被窝里都嫌冷,他天天睡树怎么活蹦乱跳的?
“你觉不觉得,最近南宫铭有点奇怪啊?”封昱纶道。
“哪里奇怪,比起这里天天丢羊,南宫铭再正常不过了。”沈画道。
封昱纶:“……”
“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南宫铭总是下山采买,一去就一整天,可实际上买回来的东西并没有多少,而且我每次跟他下山,都会跟丢。”封昱纶道。
“你还跟踪人家?”沈画挑眉。
“……”封昱纶撇嘴,“这不是重点好不好?”
“你好像在这里住了一个多月了吧?”沈画又道。
“……这也不是重点好不好?”
“你不找我报仇了?”沈画又问。
封昱纶算明白了,他就是在故意转移话题,他对南宫铭的情谊,已经到了如此为他袒护的地步了?
“沈画,我在和你说正经的,南宫铭真的有问题。”封昱纶厉声。
沈画索性躺倒不理他了。
封昱纶咬咬牙,气冲冲地出了帐篷,他不是恶意怀疑南宫铭,开始他的确因为南宫铭没有和沈画同房而高兴,可是后来一想,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对。
他俩早有旧情,沈画又不远万里来找他,俩人这情况明显是旧情复燃了,复燃还分房睡?也可能他俩都是别扭性子,觉得时机未到,可是他看南宫铭虽然对沈画一往情深的样子,却总不敢跟沈画太亲热。
不同房亲亲脸亲亲嘴抱抱总可以了吧?别说什么发乎情止乎礼,对于江湖儿女,还有两个断袖而言那都是扯淡,何况沈画命不久矣。
沈画有时候会跟南宫铭亲昵一点,哪怕他靠下南宫铭的肩膀,封昱纶都会发现南宫铭会下意识一僵,情人在一起,不应该会因为喜欢对方,而想和对方亲近吗?怎么南宫铭却有点……害怕呢?或许人和人不一样,这些举止说明不了什么,可是,封昱纶还是觉得怪怪的。
偏偏怎么提醒沈画都不听!
夜里,南宫铭把羊群赶进圈里,打算回帐篷休息,可是却见沈画的帐篷还亮着灯,便进了帐篷去。
封昱纶躺在树上,本来想去拦着来着,想了想,又把眼睛闭上了。
沈画趴在桌子上,正无聊地用手敲着桌面,南宫铭却是极为了解他,知道他这副模样,一定是在想事情。
“小画,在想什么。”南宫铭走到桌前,到他身边坐下。
沈画抬起眼睛看了他一眼,又把眼睛耷拉下来了,继续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面。
南宫铭仔细想了想,又想到帐外的封昱纶,斟酌道:“是不是封公子跟你说什么了?”
沈画双手托住下巴,看起来十分可爱,萌萌地看着他,点头道:“嗯。”
南宫铭一顿。
“他那人就那样,”沈画又道:“小肚鸡肠心胸狭窄,我没理会他。”
南宫铭点点头,还是若有所思。
“在想什么?”沈画问。
“小画……”南宫铭有些犹疑,似乎有些难以启齿,“你能不能,把你的盟主令借我一用?”
“好啊。”沈画想也不想就说道,然后从怀中掏出一枚巴掌大小的火焰令牌。
那令牌使用的是上古精铁而制,铁质呈黑红色,坚硬不催。
他竟想也不想就把盟主令拿出来了,这让南宫铭有些发愣。
六年前南宫铭曾经窃取过盟主令,只是被沈盟主又抢回来了,沈画当上武林盟主之后,在防止冥癸神教、红罂楼等邪教复苏,沈画安排了手下严格把守,除非有盟主令,任何人不得靠近。
不止如此,这盟主令意义非凡,盟主令更代表着盟主本人,持盟主令可以号令整个正道武林!
他就这么给自己了?
“小画……你不问我要盟主令做什么?”
“有这必要吗?”沈画笑吟吟道。
南宫铭眸光一暖。
“沈画!”封昱纶突然掀开帘子冲了进来,“你不能把盟主令给他!”
他本来不想偷听来着,可是忍不住啊!
“这盟主令有多重要?你怎么能随便给人?万一他用这个去号令江湖,那该怎么办!”封昱纶吼道。
“他?”沈画瞥了眼南宫铭,“他不过就是当年冥癸神教的一个小小细作,冥癸神教都被灭了六年了,那些教主长老都被我杀光了,凭他,没有财力没有背景,光靠一个盟主令,怎么号令群雄?”
盟主令虽然厉害,可是没有财力背景,光靠一块铁,号令一个两个还行,号令整个中原武林,扯呢。
“小小细作?”封昱纶低头看向南宫铭,他不相信南宫铭的身份就这么简单,整个冥癸神教都被灭了,就剩他一个,他就只是个细作?
沈画挑挑眉,“跟你有关系吗?不管他是什么人,盟主令是我的,我愿意给就给,我相信他,不管他做什么我都支持他,你管得着吗?”
“你!”
封昱纶深深地喘了好几口气,恶狠狠地瞪了沈画一眼,转身出去了。
沈画看都懒得看他,打了个呵欠,道:“好困啊,我要睡了,一起吗?”
南宫铭嗔他一眼,似乎是怪他这么轻浮,又宠溺地摸了摸他的头发,出去了,走时,不忘带上盟主令。
自从南宫铭得了盟主令,封昱纶跟踪他跟踪得更勤了,虽然每次仍然会跟丢,不过确实被他发现南宫铭有几次在跟一些神秘黑衣人在说些什么,他想再靠近时又怕惊动南宫铭,多少次暗示沈画他都不听。
都说坠入爱河的人是盲目的,沈画是瞎透了啊!
转眼又是一个月过去,又是十五,南宫铭今天却一整天不见人影。
沈画缩在帐篷里,病发着,明明痛苦非常,却死活不肯出去找冷水,封昱纶无可奈何,只能在一旁为他用冷毛巾不断擦拭额头。
沈画由着他照顾,最后那一丝意识却不断地看向门口,仿佛期盼着南宫铭会突然走进来一般。
“沈画!”封昱纶抓起沈画的肩膀恶狠狠地瞪着他,“你不要再对南宫铭抱有期望了,他真的有问题,说不定他已经拿着盟主令逃走了!你们有杀父之仇啊!你以为他真的会对你真心?”
沈画睨他一眼,不想听他说这些,吃力地把他推开,重新蜷缩在床上发抖,他拔下头上的玉冠握在手心里,紧紧地握着,哪怕全身颤抖个不停也死活不肯撒手。
封昱纶气得全身都发抖了,却还是狠不下心离开,他现在没了武功,只能这样照顾他。
直到天大亮,沈画的病情才渐渐好转沉沉睡去,封昱纶一夜未睡,却还是担心他,想去厨房给他找点吃的。
怎么想怎么觉得委屈,虽然开始把他当成楼子婴的替身接近他是自己不对,可是他为此付出的代价够大了吧,当了整整一年的禁脔啊!想他当初武功多厉害啊,就这么被废了,他都不曾气过恨过,本来是要找他报仇的,可是想到他中了罂花散命不久矣,又不忍心下手,后来更是发现自己才是被利用当替身的那个,自己都不计前嫌照顾他了,偏偏他死活不相信自己,不相信那个南宫铭有问题!
天下间报仇报得这么窝囊的,除了自己也找不着别人了。
沈画这觉睡得并不安稳,他没有泡冷水,也没人用内功为他疗伤,这一夜是他生生熬过来的,即使病发过后他还是痛苦非常。
南宫铭、南宫铭,你会回来的,你会回来的……
“小画,小画?”
是他的声音……他回来了……可是沈画的眼睛却怎么也睁不开。
“小画你醒醒,小画?”
沈画费了很大的力气,终于睁开了眼睛,“南宫铭……”
南宫铭这才松了口气,“对不起,我回来晚了。”
沈画想摇头告诉他没事,可是他实在是没有力气,只能对他弯弯嘴角。
“小画,你看,我给你带来了什么。”南宫铭从怀中掏出一张羊皮纸卷。
这羊皮纸卷已经发黄发旧,边缘还损害了不少,可是打开看里面,竟记载着冥癸神教的最高心法,包括沈画一直没有学会的最后两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