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龙阳进入一种很玄妙的境界,他自己好像正在顿悟,却又仿佛自己曾经就已经达到这样的境界,现在不过是恢复而已。以至于他感觉自己能做到这样的程度,完全是理所当然。
这座佛塔给他的熟悉感让他有一种莫名的冲动,眼眶似乎有些湿润,再想什么却又什么也想不起来,唯有脑海里的佛经愈来愈清晰,他吐出来的佛经甚至就像一个个散发着金光的符号一样,但凡是碰到的老鼠,根本没有过渡期,直接卸去全身道行。
那一瞬间,龙阳的悟性达到了得到高僧的程度,让他很快清醒过来,因为所有的老鼠全都蜕化,变成了普通的老鼠,此时正吱哇乱叫着往阴影的地方躲。这些普通老鼠即便是来一只野猫都可以抓住他们,已经形不成威胁。
佛堂周围的臭气、煞气和阴气也烟消云散,原本被折磨的奄奄一息的花花草草爆发出强大的生机,露出嫩嫩的叶子。
“这佛塔是我前世之物?”龙阳很快想明白前因后果,笑着问。
阳星君抱着佛塔瞅了瞅,赞同道:“应该是吧……”
那边兔十八已经激动的跑过来,说:“先生,我受的伤都好了,你刚才真是好生厉害,这是什么样的本事?”
“不是什么本事。”龙阳笑着摇头,“只是我的悟性比较好,引起了佛塔的共鸣而已,若是这里有得道高僧,亦或是一大群资质普通的和尚,亦能做到这样。”确切的说,这座佛塔是真正的宝物,不单单是里面的舍利子,还有外面的佛塔,那样的雕工,还有爆发出来的灵气,佛塔本身就是一座法器,有灵。
一切在极短的时间内尘埃落定,龙阳把视线落到蹲在旁边,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脑袋顽强的翘着一小撮呆毛的孩子,他的个头特别小,跟兔十八差不多大,但先前看过妖藤的战斗力,龙阳并不会小瞧他。
得到龙阳的示意,兔十八整了整自己又一次变得脏兮兮的坎肩,收起短剑,慢吞吞的装作很轻松的样子走过去,像模像样的蹲在小孩前面,脑袋上的长耳朵精神的竖起来,不小心碰到了小孩的头发。他动了动三瓣嘴,问:“你是什么妖怪啊?怎么会藏在佛塔里,一般妖怪不能靠近佛塔,你很厉害的样子。”
听到这话,小孩抬起头,脸蛋圆圆,腮帮子就跟外面卖的大肉包似的圆鼓鼓的,眼睛水润水润,瞳孔略微有些淡绿,身上也没穿正儿八经的衣服,就套着几片大叶子,看上去有些惨兮兮。有些害羞的看了眼兔十八,小孩有悄悄看了眼龙阳,小声说:“我也不知道,醒过来就藏在那个小屋子里,后来我发现有危险才出来……没想到我变成这个样子了,不过我没有毛,你有毛,很暖和吧?”
略微有些得意的抖了抖长耳朵,兔十八小声说:“是很暖和,虽然有时候会掉毛,打扫比较麻烦,但很多时候,尤其是冬天根本不怕冷。”
两只诡异的聊的很愉快。
经过兔十八的沟通,龙阳也明白了也只妖藤的来历,既然一直存身于佛塔,那么八成跟自己有关系,他自然也有责任带着这个小孩。好在他虽然跟兔十八差不多大,但兔十八特别大,是一只庞大的兔子,妖藤看上去倒是跟普通小小的孩子差不多大,这样以后也能带出去见人。
沈家的事情终于解决,龙阳去吧老妇叫来,让她自己处理沈家的事情。
这个沈老太太得到佛塔其实并不是一件好事,因为她的命中没有这样的福分,所以即便是这次没有老鼠兴风作浪也会有其他妖物,不过龙阳并没有解释许多,只说妖物已经解决。沈府上上下下都高兴异常,恨不得放鞭炮告诉所有人,大家终于安全了。
然而即便是如此,沈大少爷也还是那副纵谷欠过度的模样,身体被眼中掏空,有时候走路都会摔到,身边的小厮寸步不敢离,沈大少爷的媳妇没露面,据说卧病在床,身体很是不好。不过那时候佛塔露出来的佛光一直延续了很多地方,如果这个媳妇是因为老鼠的原因,相信会很快好转。
就在龙阳即将离开的时候,一个颇为气派的公子大摇大摆的登门,指挥身后的下人搬东西,就好像这里是他的家一样。
眯起眼睛盯着对方看了会儿,龙阳发现他确实跟沈老太太有些像,应该是沈府的二少爷。
站在龙阳脚边,兔十八晃了晃耳朵,小声说:“先生,我听到很多老鼠的叫声,虽然很微弱,但……”
“箱子里全都是老鼠?”龙阳很快想明白,不动声色问道。
认真的点了点头,兔十八扭头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那些箱子。
跟老鼠有关系,龙阳暂时还不好离开,只得随便找了个借口留下来。因为他是真正处理掉那些老鼠的人,沈府上下巴不得龙阳多留一会儿,当然不会拒绝龙阳的话。
没过多久,这个穿着打扮都不俗的人身份也被龙阳弄清楚了。原来这位是在外做生意的沈二公子,生意做得非常大,据说还跟皇商搭上了关系,身份应该是水涨船高,然而他在沈府似乎并不怎么受欢迎。
当天晚上,龙阳躺在床上,阳星君偷偷摸摸的凑过来,把手伸到被褥中。
“我们这次要是带了凤眼就好了,对付那些老鼠根本不在话下。”龙阳叹气道,“也许这就是天意,只有我失败,大家都没有办法的时候,我才会尝试去催动佛塔。要是正儿八经的说,我是正宗的道门中人,跟佛门的关系应该不大,然而……”
简单的“嗯嗯”两声,阳星君把自己的身体也挤进了被窝中。他虽然只是个魂魄,平时能实体化的时间有限,携带物品更是困难,然而即便是如此,阳星君也开始开动脑筋带了一小盒膏药,此时正在暗搓搓的挖出一些来……
察觉到阳星君的动作,龙阳虽然想拒绝,但想了想还是任由对方动作。阳星君被许多老鼠啃咬,魂魄更容易受伤,而且恢复极为困难,虽然他看上去依旧生龙活虎的样子,那么……
“你能不能快点,我一直在忍耐。”
“这就来。”阳星君兴奋的拿起自己的黄瓜条子,嘿嘿笑着……
[正文 第62章 61.10.11]
有些事情做起来就控制不住时辰,说好了做一次就休息,然而兴致上来了,自己都控制不了自己。
龙阳总觉得阳星君在这方面仿佛有魔力一般,在那种时候,他整个人都变得神采飞扬,好像特别高兴。好吧,龙阳自己也很高兴,他作为承受的一方,自然更能享受到,更何况阳星君的黄瓜,温度、尺寸等等都非常厉害。
总算是开始休息,龙阳往阳星君怀里靠了靠,感觉自己全身都暖暖的,他闭上眼睛喃喃道:“休息。”
然而似乎有些事故意跟龙阳作对,他刚闭上眼睛,外面就响起一声尖叫,几乎传遍了半个沈府。这是老鼠精被解决的第一天晚上,沈老太太并没有回佛堂,但她在那里安排了人手,声音就是从那里传来,随后便是凌乱的脚步声。
以沈家人被吓破胆的心理来推算,龙阳想装睡着都不行,无奈之下只得穿衣起床,带着惊起来的兔十八出来。妖藤则是留在房间里,他本身实力强大,倒是不用担心。
佛堂的院子里,一群身强体壮的护院围着两个人。龙阳过去的时候,那两个人已经被打的奄奄一息,在旁边还有一个箱子,里面传出吱吱的叫声,比白天的时候听起来大了许多。
联想到先前佛堂里的老鼠,很容易就能想到这两个人的目的。再看看这些箱子,傻子也明白老鼠是谁带来的了。
看来白天的时候那些老鼠定然是服用了助眠的药物,所以才不会发出声音,而到了晚上药效解除,这些老鼠才会迅速离开箱子。
由众人簇拥着,沈老太太失望的看着二儿子,她当着大家的面把自己的遭遇说了一遍,见二儿子丝毫没有反悔的样子,终于狠心道:“我这边请族老来,把你逐出沈家,从此以后沈家没有你这个人!”
这可以说是最严重的惩罚,沈二少爷露出一丝犹豫的表情,然而看到两眼青黑的沈大少爷过来,脸色很快冷下来,执拗的不反驳,认同沈老太太的决断。
龙阳猜测,促使沈老太太做出这种决断的肯定不单单是这一个原因。
很快龙阳就知道了关于这位沈二少爷的事,说起来他这个人虽然表面看上去很不错,但其实心里挺有问题。
据说当年沈二少爷在外面叫了一些狐朋狗友,大家有一日喝酒的时候,忽然有了大报复,想联合起来做皇商,出钱的出钱,出关系的出关系,出力的出力,而这位沈二少爷是负责出钱的,他要沈老太太变卖所有家产支持他的生意。
偌大的沈府若是没了,里面的下人也得几乎全部遣散,那到时候大家该怎么活?沈二少爷说自己很快就能让家产翻一番,然而这种只有叩头承诺,没有任何保障的话,根本不能让沈老太太孤注一掷。
不过沈老太太也没有完全的拒绝沈二少爷,还是把自己的大部分陪嫁拿出来给他,只是这些钱不够参与皇商的生意,于是沈二少爷被那群狐朋狗友排挤出圈子外,他自己孤身一人离开沈家,去了金陵城,每年只回来几次,带回来的箱子谁都不给,也不准任何人拆开。
谁又能想到沈二少爷竟对沈老太太如此怨恨,竟然处心积虑的想要让她死。
这样的罪名一旦坐实,沈二少爷就要背上弑母、不孝的罪名,他永远也别想正常做人,除非隐姓埋名。而沈二少爷的生死此时都掌握在沈老太太手里,她的心终于彻底寒了,不过到底是母子一场,并没有要他怎样,只是赶出沈家。
那座关键的佛塔是沈老太太无意中得到,倒是跟沈二少爷没有关系。
事情终于尘埃落定,龙阳得以离开沈府,慢悠悠的往金陵城的方向走。靠在阳星君身上,龙阳还在想沈二少爷的事情,他由沈老太太抚养长大,依然是弱冠成年,竟然还想着让沈老太太砸锅卖铁支持他的生意,那样的心态究竟是何等的可怖,他竟完全不顾沈府山上下下的死活,只为自己的私利。
“世间人千千万万,当真有千千万万众种人呐。”龙阳感慨的说着。
然而沈二少爷这种毕竟只算是少数,若是不幸遇到只能说倒霉,世间人千千万万,总有好人能遇上。也许这就是人间百态,否则若是所有的人都变成一个样子,那还有什么意思。
这回龙阳并没有走专门的城镇,而是走了一些小路,这样更能发现一些平时发现不了的东西。至于乱坟岗那边,龙阳暂时不打算过去,他直觉上觉得机缘还没有成熟。
前方有一个不大的村子,看房屋大多数都是土石房,看上去挺气派,这个村子生活的应该很不错。龙阳让下人在村子外面等,自己带着兔十八和阳星君进了村子。
胡同里偶尔有男人路过,身形都是一闪即逝。龙阳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仿佛暗中还藏着不少眼睛再盯着他。
“我去看看。”阳星君也察觉到异常,便说了句,随后身形消失。
没过多久阳星君回来,把自己看到的情况说了一遍。这个村子看上去虽然生活很不错,但生活在里面的人却极为奇怪,竟然一个男人都没有,也没有孩子。根据阳星君的观察,这些男人身上都有些血腥气,手上肯定沾了一些人命。
到了一个死胡同里,兔十八竖起耳朵听了听,小声说:“有好几个人摸过来……先生,要不要我先动手?”
“先不要。”龙阳轻轻摇头,小声回道,“看看他们想做什么。”
当彻底进入死胡同最深处的时候,几个男人从角落里慢慢走出来,其中一个腰上挂着长剑,一脸的横肉。他上上下下打量龙阳,嘿嘿笑道:“虽然是个公子哥儿,不过这细皮嫩肉的,倒也不错……不知道比起镇子上的女人,味道有什么区别……”
这话刚一说出来,龙阳和兔十八都还没来得及动手,阳星君就骤然发力,抓了一把阳光砸下来。平地掀起一股狂风,狠狠的吹过去,把几个人都吹的东倒西歪,甚至还把隐藏在暗处的几个人也吹了出来。
他们就感觉好像有一股神秘力量从自己的身体里穿过,狠狠的穿透五脏六腑,拂过每一处经脉,甚至只要是一念之间就可以要了他们的命似的。尽管不知道这股风是否由龙阳引起,在场的所有人却同时产生了这样的想法,这是一种让人感觉有些奇怪,但却又找不到任何反驳理由的直觉。
可怕的,几乎眨眼间的功夫就能变为真实的直觉。
“让我来。”龙阳眼角余光瞥见阳星君正准备现身,他赶忙抢先开口,手腕上的皮筋早就幻化成皮鞭,他轻轻一甩,皮鞭就好像长了眼睛似的嗖嗖嗖飞出去,三两下卷住其中一个人,随后飞快的飘向下一个。
皮筋因为是龙筋,已经不是凡物,仿佛看不到长度极限一样,接连捆住所有的人,然后猛地收紧。
也没见龙阳有什么动作,这些人忽然被捆了起来,一个个都惊疑不定的看着龙阳。蹲在龙阳旁边的兔十八忽然蹦起来,飞快的跑远,不一会儿就抓着一个瘦巴巴的黑猴子似的男人回来,往龙阳前面一摔,气势十足。
别看兔十八现在个头还不是特别大,但他的力气却不容小觑,抓个人跟抓小鸡似的,就是个子矮,导致那人被抓过来的时候,在地上一直不停的挣扎。
“老老老大……”黑猴子男人惊恐的看着被抓起来的老大,有些绝望的说,“兄弟几个去外面劫那几辆马车,谁知道忽然跑出来一个小孩子,也不知道怎么的,就用藤条把所有人都绑了起来,还是我离得远才跑回来……”刚说完,看到老大也被绑着,黑猴子顿时不敢吱声了。
人不费吹灰之力抓到,接下来再审问就容易了,再加上龙阳掌握了鬼神莫测的能力,这群男人根本不敢耍滑头,一个个都老老实实的交代了。
原来这里原本是一个荒村,据说当年不知道怎么的全村的人都染了病,全都死光了,也有传说是村里有人发了大财,回来念及大家都是同村的,就把村里人全都带走,去外面享福了。而这些男人全都是一些居无定所的流浪的人,因为身体强壮慢慢的聚集到一处,专门劫富济贫,然后慢慢的把村子整的像模像样。
一般情况下不会有大人物经过这边,这个村子也就安安稳稳的发展着,谁知道龙阳来了,好让他们根本无计可施。
“你们都不打算成家立业?”龙阳有些奇怪的看着为首的老大。看样子年纪也差不多四十了,看穿着手里头应该有不少银钱,结果却是一直单身,难道这里所有的男人都想这么过一辈子不成?
那些占山为王,占山为匪的不都是一边打家劫舍,一边吃香的喝辣的,当然还得成家,总得生上几个孩子留个后,这是正常人的想法,也是大部分人的想法。
龙阳这么一问,那老大期期艾艾半晌,然后在兔十八无意中拔出短剑砍开一块巨石后,无奈的说出了真相。
“不是不想生,而是不能生啊。”
[正文 第63章 62.10.12]
按照老大的说法,他们这群人自从来到这个村子,慢慢发展起来以后,就无论如何也找不到女人,就算找到了,甭管是什么歪瓜裂枣,长得好看不好看的,都统统不能生孩子。
这样的事情发生的次数多了,这些男人就不得不考虑这是自己的问题。而有一部分人觉得是这个村子的缘故,便离开这里,谁知道就算这样也没办法让女人怀孕,久而久之就都歇了心思,不再想着有子嗣的问题,今朝有酒今朝醉。
看着这群穿着很不错,村里的屋子也很好,身上应该也有些财产的男人们,龙阳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先生,我们也在这里,以后会不会也生不出孩子?”兔十八听了大家说的,有点纠结的看向龙阳,小声说,“等我以后能化形了,还打算找个对象,生一窝小兔子……”
安抚的摸了摸兔十八的脑袋,龙阳低声道:“我们不会的。”
如果龙阳没有猜错的话,这个村子应该是受了一种诅咒。诅咒是属于看不见摸不着,不想道术那样死板的术法,最为高深的诅咒可以是得道高人的说出来的一个字,一个眼神等等,当然那都是传说中才有的,一般情况下诅咒都需要一定的媒介,这样才会有效果。
就好比在一些话本小说中,亦或是说书人的嘴里,都会有后宅用诸如扎小人,扎八字等等搞怪的事件,一般情况下这大都是栽赃陷害,要说真正的诅咒作用,肯定是没有的。要是任何一个普通人随随便便就可以诅咒别人,那天下还不乱了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