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老爷都这么说了,妾身自当照办。可五姐儿毕竟是错了,就罚她在后院闭门思过一月,老爷看这样如何?”大夫人心里有着自己的盘算,所以就算是明知五姐儿没错,仍罚她禁足。
“一个月!”幕谦觉得这样的责罚有些过了,可看夫人一脸的怒气,只得点头应了。既然事情解决了,他前院还有些事,没等大夫人再说什么,就起身离开了。
幕晨雪倒是满不在乎,一个月不用来给大夫人请安,她可是乐呵的很呢。谢过父母的教诲,几步出了上房回了后院。
等人都走了,大夫人看向了一脸不自在的方氏,“你说说你,事情都没搞清楚,就急三火四的跑来告诉于我,多亏了老爷还顾念着几分情份,不然只怕这次倒是长了那程姨娘的气焰!”
“我怎敢骗您呢,想来二少爷是送了冰的,可是五姐儿没收罢了!”方氏刚才就在心里想着如何为自己开脱,事情就算明朗了,她也要紧咬五姐儿不放。
“送了没收,那不和没送一样吗?这没有实据,老爷就算有意偏袒于我,也是不会重罚五姐儿的!算了,以后这样的事儿,你多留个心,总要拿到实据,到时我一定给她们些颜色瞧瞧!”大夫人和方氏一心算计如何教训程姨娘母女,可却不知被她们算计之人,此刻却是一脸得意的坐在后院喝茶吃着点心。
而回到后院的幕晨雪,倒了杯茶给娘亲,怕她因刚才之事而被吓到,“娘,刚才不是女儿不让您替我求情,而是不愿您受大夫人的气!”
“娘受些气又有什么打紧的,倒是你。大夫人这又罚了禁足一月。只怕过些日子各府办的菊花宴,你又去不上了!”程姨娘的心里只有儿女,对于自己是不是受了委屈根本不在意。
“不去就不去!这样的宴席吃不饱也就算了,还要装母慈子孝,装姐妹情深,说到底还不是去给四姐儿当个陪衬!”幕晨雪拉着娘亲的手臂,整个人偎在娘亲身上,话虽说的硬气,可却多了几分小女儿家的娇憨。
“你呀!”程姨娘一点女儿的额头,无奈的将她拉进怀中,轻抚着女儿的头发。不管心中多为女儿感到惋惜,可罚既然已经罚了,这会儿再去找大夫人求情,也是不可能挽回的。
☆、第七十一章,忧心
幕晨雪回到后院,安慰住了娘亲程氏,叮嘱江妈好生照顾着,这才回了自己的屋子,打算开始过禁足“闭门思过”的日子。
芳华一边儿服伺五小姐更衣,一边儿嘟着一张嘴,满脸怨怒的抱怨起了大夫人,“小姐,是二少爷他自己要来后院的,咱们冰没收着不说,还赔了两盘子点心呢,那可都是小姐您亲手做的,九少爷爱吃的很呢。而且这错又不在您,大夫人怎的不去罚二少爷,却要来寻小姐的不是?”
幕晨雪笑了一下,将脱下来的衣裳放在一旁,坐在妆镜前一边儿梳头发,一边儿和芳华解释,“这事儿无论对错是否在我,大夫人是一定会重罚于我的,想来不过是因为上次咱们去王府,穿戴的都不合其心意,只怕以后大夫人还会寻各种借口,不让我有机会能出席各府的席宴!至于二少爷,不看僧面看佛面,有二叔和二叔母在一天,大夫人也不会去碰那个钉子的!”梳过头发,幕晨雪走到桌案前,拿起纸笔打算给南宫书墨写信,刚要提笔又放了下来。
“至于那两盘子点心,倒是要委屈你帮着掩饰一二。以后不论是谁问起,都不能说是我做的,可记下了!”将该叮嘱的事交待清楚,幕晨雪让芳华去陪娘亲,这才提笔欲给南宫书墨写信。
五小姐虽不在意,可芳华倒是替小姐感到委屈。进了程姨娘的屋子,脸上仍带着几分怒气。
江妈一眼就发现了芳华的不对,忙小声问她,“这是怎么了?一脸的怒气!别让主子见了跟着心里不痛快!”
“江妈,奴婢只是替小姐不值,明明是二少爷的错,可大夫人竟只罚小姐!”芳华越想越气,眼里竟起了一层水气。
“别说是你,我自打跟姨娘进了这幕府,哪天不是替主子感到委屈,可五小姐说过,既然我们还不能离开这里,那就要学会忍!今儿这事,连主子都能忍下,我们这些当奴才的还有什么是不能忍的。你啊可别犯了糊涂,回头再让人瞧了去,告到大夫人那里,又要给主子召祸的!”芳华很忠心,所以江妈待她就如女儿般疼爱着,处处提点不说,有时还会教她几招,这倒省了幕晨雪不少的口舌。
当天晚上,南宫书墨就从四海当铺那里接到了幕晨雪写的书信,信里倒也没写什么,只是将近况告知。并决定按照之前商量的,暂不让宝如进幕府随侍,也是怕宝如的身份引起流云的怀疑,让他查出什么端倪,反而揭出南宫书墨的身份,坏了大事。
“主子,幕小姐被禁足,倒是不用去各府赴宴,您也可以少操些心!”入秋之后,各府请客做席,宴会不断,主子原还在为幕小姐担心,这下倒好,人被禁于幕府之中,主子也不用动用各府的眼线关系,为幕小姐打点了。
“幕小姐信中也是这个意思,只是我倒是怕她奈不住性子,而自己偷跑出府。要知等到入冬了以后,这城内也要不太平了!”这古代未出阁的小姐,平时连二门都不让出,又哪来的什么乐子,所以哪个不是盼着能去别府做个客,看个戏什么的。怕是只有幕晨雪,把做客当成了受罪。而且今年秋后大旱,收成锐减,老百姓的日子自是不好过,而且越近年关,这鸡鸣狗盗之事也就越多。
“主子未雨绸缪虽好,可这会儿才过立秋,离冬日还有两个月呢!”风五好笑的看了一眼主子。主子什么都好,就是过于保护幕小姐了。他可是看的出,幕小姐绝非常人,别说是这样的一些小事,就是天摇地动,只怕也不会惊了她。
“我既已有言在先,会护幕小姐万全,那便是一生一世的承诺,哪怕是我明天即会死去,也绝不会失信于人!”南宫书墨恨不能将幕晨雪的一生都安排妥当,两人这才十多日未见,幕小姐就被禁足了,也不知有没有受别的责罚,越想心里越急,要不是兄长派人看的紧,只怕早就溜进幕府亲会佳人。
“主子万不可如此说,属下愿用性命保护于您!”风五不愿听主子说这些,在他眼中任何人的性命,都不抵南宫书墨的命。
雪梅居内主仆二人正在感慨,怡然居南宫勋却在听着隐雾的汇报,“郡王爷,流云这些日子一直派手下人紧盯着幕府,那穆青每逢十五就会去幕府见幕小姐,不过只是聊些铺面生意、田庄收成之事,倒未提起其它!”这些日子过去,就连隐雾都觉得郡王爷有些过于在乎这个穆青。在他和流云看来,此人之前虽有异举,最多也就能算是个谋士。可******府里根本不缺出谋划策之人。
“军士易得,军师难求。这若大的王府,我所要管要理清之事,又何止田庄铺面那么简单,此人心机深沉,又很重情义。这正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若此人能为我所用,必可助我一臂之力!”南宫勋想的自然要比两个侍卫要深的多。
只可惜,他所要求之人,根本不是那个假“穆青”。这也不能怪南宫勋看走了眼,这事儿换了谁,也不会想到这智比孔明之人是个尚未及笄的小女子。
除了王府中的兄弟二人,为着这个小女子神魂颠倒,幕府中也正有一人为幕晨雪坐立不安。
“竹青,你说的可当真,大伯真当着五堂妹的面儿,叫你去问话了?”幕煜下了家学,正准备换了衣裳去请安,就听竹青说起早上之事,吓得拉着他问个不停。
“是啊!二少爷您是没看见,奴才今儿进内院时,大夫人绷着一张脸,程姨娘和五小姐都跪在地上,也不知是做错了什么事?一开始奴才还以为自己是受了五小姐的牵连。可后来大老爷也没问什么,就叫奴才回来了!”竹青也不知道事情始末,老爷问话时又含糊不清的,所以他也不知要怎么解释。
☆、第七十二章,劝阻
幕煜下了家学才知身边的奴才被大伯叫去问话,而且程姨娘和五堂妹还被罚了跪,担心是因自己一时鲁莽,而连累了五堂妹,忙抓着竹青问个不停,“那大伯可有问起冰的事儿?大伯母可有说些什么?”
只是幕煜偷去后院之事,并没有告诉竹青,所以竹青并不明白二少爷为何会有此一问,“大老爷只是问二少爷的屋里放了冰后,睡的可安稳?又问了您的功课,别的再没问起?大夫人虽未说话。可奴才听说,五小姐还是被罚禁了足,只是奴才没打听到,五小姐是因何事被罚的!”竹青挑些自己认为重要之事,又讲了一遍,以为是自己在大老爷面前说错了话,引二少爷不高兴了,低着头小心翼翼的。
“你去上房那会儿,屋里除了五堂妹,可还有别人?”听起来五堂妹受罚,好像并不是因为他,可他仍不放心继续追问。
“有的,奴才进去的时候,方夫人也在的!”二少爷问了这么多,竹青多少也能感觉得出,二少爷是有事瞒着他。可主子不说,他也不敢多嘴。
“难道是他?”提起方氏幕煜一下子想起了曹扬铭,那天他进出内院,只遇到了曹扬铭,既然方氏也牵涉其中,那五堂妹被罚,定是与他有关。越想心里越是慌乱,冲出屋就想去内院向大夫人解释。
“我的爷,您这是要干什么啊,那内院这会子可不能去啊!”竹青拦着二少爷不让他走,“五小姐被罚若真与您有关,那您就更不能去了!不然只怕五小姐就不只是被禁足能了事的了!爷您可得想仔细了!”竹青也是个忠奴,主子虽然没告诉他实情,但他多少也能猜出几分,当然要劝着些。
“可是这事却因我而起,若不向大伯母解释清楚,我心内难安!”幕煜这会儿倒真成了“木鱼”,一根筋的不会转弯。好在还有竹青在,“二少爷,五小姐已经受了罚,依着大夫人的性子,就算是您去解释了,也不会解了五小姐的足。只怕会落了口实,让大夫人更加难为五小姐!”
“这!”经竹青这么一说,幕煜也有些犹豫,大伯母不待见五堂妹,这是幕府众人皆知之事。这事本就因他而起,若再因此加重责罚,那他以后还有何脸面再见五堂妹。迈出屋的脚又收了回来,坐在桌边有些不知所措。
“二少爷,若您担心五小姐,不如命奴才帮您传个口信,看看五小姐那边是个什么章程?”竹青这话,幕煜倒是听了进去,忙让他俯耳过来,叮嘱一番。
等天黑了之后,竹青趁着饭点儿院中无人之际,偷跑去了后院,“芳华快开门,我是二少爷身边的小厮竹青!”
因为程姨娘和五小姐都被禁了足,所以后院早早就关了院门。这会儿有人来访,芳华还以为是大夫人来找茬呢,听是竹青,这才开了院门,可却没敢让他进来,“竹青,你有什么事?”
“二少爷有话让奴才当面带给五小姐,还请芳华姐姐行个方便?”
“不行,五小姐被禁足,若此时放你进院,只怕小姐又要被罚了!”当着外人,芳华不敢说大夫人的不是,可在这节骨眼儿上,她也不敢放人进院,万一这是大夫人下的套,还不知小姐会怎样呢。
“芳华姐姐,奴才真是二少爷派来的,您就行行好吧!”就算芳华没说,竹青心里也明白,后院之人为何会如此谨慎。
“芳华,什么人?”两人正在争执不下时,正巧幕晨雪出来散步消食。
“五小姐,奴才是二少爷身边的竹青!”竹青见是五小姐,忙抬高了一些声音,可也不敢叫的太大声,万一让人听了去,又要连累五小姐,介时二少爷只怕会真的冲去内院和大夫人理论。
幕晨雪走到院门处,看了一眼竹青,见他目光清明,就知他并非是大夫人派来的,这才问道,“有什么事吗?”
“五小姐,二少爷命奴才来传话!”竹青看了一眼芳华,这些话是说给五小姐一人的。
“无妨,你只管说就是了。后院里没有那背主求荣之人!”幕晨雪这话让芳华心头一热,小姐心里装着无数的秘密,她知道那些她不该问也不配问。可只要小姐信她用她,那她就知足了。
竹青听的也是一楞,他伺候二少爷这么多年,二少爷也从未说过这话,这五小姐当真与一般的主子不同,这才将二少爷的话转述一番。
其实也没什么,只不过是向幕晨雪道个歉,因他一时鲁莽,而累她受罚。
“回去告诉煜堂哥,我受罚与他无关,这事儿只求他不要再任何人面前再次提起,否则此时虽无关,事后也要有所关联了!那我这罚白受了不说,还要加重责难!”也不等竹青再说什么,命芳华关了院门,回了自己的屋子。
“小姐,这事儿本就是二少爷引起的,您怎的要忍着不说?”芳华对幕煜没什么好感,要不是因为二少爷做事不谨慎,五小姐就不会被罚了。
“说了又如何,依煜堂哥的性子,过硬不弯的,只怕我们这里才抱怨了一句,那边儿他就会跑去大夫人那里认错。反倒将没有之事做成实证,让大夫人得了口实,再罚我一次!”大夫人是何种人,幕晨雪再清楚不过了,这事儿既然已经罚了,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要再提。否则她怕是真要被罚去跪祠堂了。
“奴婢真替小姐委屈!”芳华又嘟囔了一句,这才出屋去做事。
而竹青此次前来,倒也隐秘,幕府之中并无人发现。只是幕府之中虽无人查觉,可这事却被传进了庆王府。南宫书墨和南宫勋同时得到了消息,一个担心不已,一个满腹心事。
而幕晨雪却走到窗前,看着天上的月亮,脑中竟然也浮现出了南宫书墨的身影。那个只见过几面,就愿处处维护她、信任她的男人,“谁念西风独自凉,萧萧黄叶闭疏窗,沉思往事立残阳。”往事追忆两茫茫,她终究还是独自一人。
☆、第七十三章,好奇
竹青受命传话进后院,给五小姐幕晨雪,可却并未换来五小姐对二少爷的谅解。
听了竹青转述的话,幕煜颓然的坐在椅子上,“这事儿终究是我累了五堂妹,只怕她心中已怨怪于我。本来自打五堂妹病好之后,就像是变了一个人。这以后见面,怕是要更为疏远了!”
见二少爷心情不好,竹青又劝了两句,心想着只要主子不再去内院,消沉个两日倒也无妨。就没放在心上。
可却不想幕煜虽未进后院去向大夫人坦白,却跑去质问方氏的儿子曹扬铭,“平日里我敬曹兄学识为人,却不想曹兄竟然会行小人行径,真是让我失望!”
“煜兄何出此言?”曹扬铭没想到幕煜得知此事,竟然真的会跑来质问于他,心里那个气,可脸上却装的很无辜。
曹煜记得五堂妹的话,“至此之后,这事再不说与任何人知。”他也是一时气不过,这才跑来质问于人,可却不敢再将此事提起,只得含糊其词,“曹兄心知肚明,又何必我言明,倒伤了彼此的和气!”撂了句狠话,也不听曹扬铭强辩即转身回了自己的屋子。
“可恶!”曹扬铭一拳打在桌子上。他对幕煜有着别样的心思,被喜欢的人误会,对幕晨雪的恨就更深了一层。可他却没想过,此事本就是他嫉妒在先,告状在后,如今事发却将责任全归罪于她人。
五小姐和程姨娘被罚禁足在幕府根本算不上事,这么些年后院之人可是没少受罚。只有得了消息的九少爷幕辰峰心里气不过,“大夫人有意刁难也就罢了。怎么连父亲也会如此,不分青红皂白就罚了娘亲和五姐禁足!”
“九弟又何必动气,你我在这府上本就是不受重视之人。好在如今只是被罚禁足,不用去给大夫人请安,娘亲和我倒也落得清静。若是罚去跪祠堂,那才叫委屈!”父亲在幕辰峰心中是个什么地位,幕晨雪多少能猜出几分。倒也不是别的什么原因,而是身为男孩子的天性。男孩子自出生起,就会多以父辈为榜样,向往着成为那种人而已。
可幕谦不但不是个合格的父亲还是个人渣。所以幕晨雪常常告诫弟弟,更是寻各种机会,让其能认清现实。
幕辰峰虽早就对父亲不抱希望,可心里仍希望会有奇迹出现,其实这也无可厚非,是人就都会心存侥幸,幕辰峰也只是凡人一个。而幕晨雪若不是穿来的,只怕也会同弟弟一样,犯常人之错。
自打幕晨雪被禁足,每天入夜之后南宫书墨都会坐在窗前,对着窗外的月亮独自饮酒解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