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堂妹,这可使不得,你不要我的冰,我怎好要你的点心!”幕煜以前就对这个五堂妹很有好感,倒也不是因为她长的如何漂亮,而是在她的身上,幕煜找至了同病相怜之感。如今五堂妹的日子是越过越好,两人反而生疏了。
“不过是两盘点心,煜堂哥难不成是嫌弃我手艺不好!”也不等幕煜反对,直接将点心放进了食盒,“天儿也不早了,我就不留煜堂哥喝茶了!”幕晨雪下了逐客令,幕煜只得怏怏不乐的离开。
☆、第六十八章,避祸
送幕煜离开,幕晨雪看着芳华关了院门落了锁,又去看了看还在读书练字的弟弟,加了茶水点心,叮嘱他早些休息,这才安心回屋。
芳华一边儿帮五小姐铺床,一边儿问道,“小姐,二少爷来送冰,您为什么不留下些?”芳华觉得很是可惜,虽说大小姐想了不少的招,可白天陪着小姐去大夫人的屋子去请安,这有冰的屋子可是凉爽的很呢。
“芳华是觉得这屋子里太热了?”幕晨雪站在屏枫后宽衣解带,想洗个薄荷浴,给自己降降温。
“奴婢哪里会热,只是听哥哥说,九少爷一晚上总要起来个两三回洗澡降温,就算小姐不用,也可以给九少爷用啊!这些天热的很,九少爷白天要去县学读书,晚上又睡不安宁的,身子都轻减了。程姨娘看着可是心疼呢,这些日子连饭都吃不下了!”这些事幕晨雪也是知道的,可这冰若是八哥儿或是四姐儿送的,她就算不愿也会收下。唯独幕煜不行。
“嗨,你只怕是又忘了我之前叮嘱过的话。你家少爷、小姐在这幕府,可不是什么正经儿的主子。这冰收下是容易了,可只怕祸患也会紧随而至。二叔母是什么人,为了儿子连大夫人都敢顶撞,你觉得她会眼看着自己儿子将冰拿来给我们使用吗?”芳华倒也不是真的忘了,只是这些日子跟着五小姐,日子越过越好不说,大夫人也没再找后院什么麻烦。
“小姐的吩咐奴婢一刻都不敢忘,奴婢就是心痛您和九少爷!”平时小姐就不多话,甚至很少吩咐她做事,有事没事都只让她去陪着程姨娘。而九少爷平日里也处处学着小姐为人处事。可芳华和方砚仍能感觉到主子对他们与一般的奴才不同。两个奴才也是打从心底里敬佩关心着主子。
“你的心意我明白,只是我们在这幕府一天,就是身不由己受制于人,哪怕只是一件小事,都要思量再思量,琢磨再琢磨,不然只怕福祸难料,日子难熬!”幕晨雪泡在浴桶里,竟也感叹起了命运。
“小姐,是奴婢不谨慎,差点儿害了您和九少爷,请小姐责罚!”芳华走到屏枫后,跪在幕晨雪身旁。
“行了,也算不得什么大事,你起身吧!往后你和方砚多注意些也就是了!”对于古人动不动就下跪这一点,幕晨雪还是不太适应。可她也不会拦着手下的这些奴才。她行为做事已经很出格了,有些事还是不要太格格不入才好。不然只怕会引起更多的麻烦。
她这边是一夜好梦。回到外院的幕煜却被方氏的儿子曹扬铭给拦了下来,“煜兄,这么晚了怎么从内院而来?”
“也没什么!天头热,睡不着,就随便走走!”幕煜不喜欢方氏,虽与曹扬铭学在一处也只是交浅言深,算不得推心置腹的朋友。
“煜兄手里拿着食盒,是不是姨母赏了什么新奇的点心?也让我尝上一块可好?”说着也不等幕煜拒绝,上手就将食盒抢在了手中。入手感觉一片冰凉,就算幕煜不说,他也能猜出几分。
“大伯母早歇下了,这么晚哪会赏什么点心,我只是读书读的有些晚,肚子饿了,就进内院小厨房寻了些吃食罢了!”不等曹扬铭打开食盒,幕煜又将食盒抢了回去。“时辰不早了,曹表弟也早些回去休息吧!”幕煜人送外号“木鱼”,可并不代表他真的是鱼木脑袋,也知自己夜会堂妹于礼不合,传出去会坏了幕晨雪的名声。所以无论曹扬铭如何问,他也不会说的。提着食盒,几步回了自己的屋子。
曹扬铭恨得牙根痛,他的屋子在外院中是最小的。自打入了夏,他是日日煎熬夜夜难眠。可幕煜有了好东西,却从未想到过送他,反而是送去后院给他最讨厌的那个小贱人。
自打来了幕府,他一直记着娘亲的话,要忍耐要谨慎,要借着幕府的势,将来考取个功名,谋个一官半职。到时他才能扬眉吐气的带着母亲离开幕府,再不用过寄人篱下的日子。
可这一年多相处下来,他对幕煜竟生出一种无法对人言的情义,这也是他为什么特别讨厌幕晨雪的原因。今日这事,他不想再忍了,怎么也要给那小贱人一点儿教训,让她没事勾引自己的心上人。曹扬铭对着后院的方向骂个不停,却不想想自己将这种不伦畸恋,全怪在了别人身上是有多么恶心。
幕府多事,庆王府内也没那么平静。南宫书墨准备布局了这些日子,暗中更是使了不少的手段,怡然居自然依他所想,收集了不少的假情报。
“郡王爷,属下已查出‘一品’点心铺的幕后东家乃是城东穆府之人!”流云追查了这些日子,总算是有些眉目。这人比他想象的要难查的多。
“城东穆府,可知对方是什么来历?”南宫勋轻促了一下眉头,倒不是他不信任流云,只是觉得事情进展的太顺利了。
“回郡王爷,属下查到穆府的当家老爷叫穆青,28岁。因在京中犯了事,年初的时候被穆府放逐到了此地。且此人不过是穆府一庶子,因家中本来就是商贾出身,所以才特别会经商,家底丰厚,手下养了些能人异士!”流云调查的很是细致,可南宫勋凭直觉还是觉得此事有些蹊跷。
“这城东穆府中可有女眷?”流云不明白郡王爷为何会有此一问,可他查的仔细,这些事当然也调查清楚了。
“回郡王爷,穆府中没有当家女主人,倒是养着三位侍妾,二个通房。属下还派人混进了穆府,从其书房中搜出不少点心铺的账薄和来往京城的信件!”流云哪里会想到,他所查出的这些,都是南宫书墨布的局,是他和幕晨雪商量之后,特意放的饵。
“之前这人连面儿都不露,派出去的人连个影子都没查到,怎的这才一月不到,竟能查出这么多线索?”流云当初也有所怀疑,可他亲自去穆府查过,那些信件账薄也是亲眼所见,这才敢回禀郡王爷。可如今主子心有所疑,他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得领命继续追查。
☆、第六十九章,问责
怡然居发生的一切,南宫书墨虽未亲见,可也能猜出几分,“风叔,兄长不会这么轻易就信了,我们还是要多做些准备,万不能让流云他们看出什么不妥之处。只要能撑过这个秋季,等入了冬,让假‘穆青’以回京过年为借口,尽早离开蓟县。等来年再寻个借口,这事儿也就算过去了!”南宫书墨想着不管兄长如何好奇,也不会因着这种事就派人到京城去调查。所以只要再撑些日子事情自然而然的就能解决。
“主子想的周全,幕小姐也闷了这些日子,总算是有了盼头,以后不用再提心吊胆的过日子了!”风五对主子的心思很是佩服,他混迹江湖这么多年,论起处事布局,却远不如这个刚过及冠之年的主子。
“倒也不能尽皆释然,以兄长的个性,就算是信以为真,也不会轻易就放手的。这事儿我已和幕小姐商量过。本来依着幕小姐的意思,是打算过了年,再买上两间铺面经营些别的,可这样必会引人注意。所以幕小姐那里已接受了我的意见,将现在的铺面妥善经营暂不开新铺!”兄弟这么多年,虽见面少之又少,可彼此却很了解。毕竟两人都在努力的守护着这份兄弟之情。
“主子,要不是咱们与幕小姐相熟,就连属下也觉得幕小姐背后是有高人指点,不然她一个官家小姐,怎的无人教就会经商,这说不通啊!”这么多个月相处下来,风五也不是没对幕晨雪起过疑,可他也派人暗中调查过,可越是调查越觉得幕小姐神秘的就像是天外来客一样。
“有的人天生就会当官打仗,这样的人骨子里就是将相之才;有的人天生就过目不忘才高八斗,这样的人即是大圣大贤之能士。我想幕小姐也是这种无师自通的天才!”南宫书墨替幕晨雪解释,多少是在自欺欺人。可他宁愿这样,也不愿去怀疑幕晨雪。
王府两位少主各怀心思,相互斗法,可被牵涉其中的当事人幕府的五小姐幕晨雪,这会儿正被大夫人叫去了内院上房问责。
“五姐儿,昨儿夜里煜哥儿可是去你院子了?虽说你们是堂兄妹,可要知这男女七岁不同席,更别说是私相授受了。怎么才这些日子,就把这规矩给忘了!”大夫人一脸严肃的看向跪在地上的幕晨雪和姨娘程氏。话一出口就是一通责备,身边坐着的方氏一脸的得意。也不等幕晨雪解释,大夫人转身看向了坐在一旁的老爷幕谦,“老爷,自打入了秋,内院的事情也多了起来,妾身想着五姐儿原就在后院交由程姨娘管教,就没太在意。可您看看,程姨娘自己没规矩也就算了,连五姐儿都疏于照顾,连这么简单的规矩都不知道守了!”
幕晨雪一头的黑线,大夫人这一张嘴当真是够可以的,不但能颠倒黑白,还能陷人于罪。只是这事儿若只是她被辱受罚,但凡不太过,她忍了也就是了,可是竟然牵扯到了娘亲,那她就绝不能忍,“父亲母亲的教诲,女儿一刻未敢忘记。所以母亲刚才所责,女儿万不敢认。昨天入夜时分,煜堂哥是有来过后院,一是为着看看九哥儿的功课,自打九哥儿进了县学,就甚少和煜堂哥见面了。二是因着这些日子天头太热,我和九哥儿的身子又一向弱的很,煜堂哥进内院来给母亲请安时,并未见到我们,还以为我们又病了,所以身为堂兄,只是想来关心一下我们的身子罢了!”龙有逆鳞触则即死。以前娘亲和弟弟就是幕晨雪的逆鳞,如今还要加上南宫书墨。
幕晨雪将话扯到九哥儿身上,见父亲赞许的点了一下头,这才又接着说,“而且堂兄来时,只是送了份外院小厨房做的点心。而女儿也还了一份点心罢了。女儿只是不明白,这厨房里的点心也算是什么私物吗?”
“五姐儿怎学的这般没了规矩,竟然当着长辈的面儿就为自己狡辩!”大夫人早就想教训一下这个庶女,只是这些日子她是真的有些忙,所以才没特意去寻什么机会,本想着等入了冬,没什么事了,再来找程姨娘母子的麻烦。不想方氏这会儿就送了她一个机会,又怎可能轻易放过。
“女儿并非是在为自己解释,只是怕煜堂哥的一片好意,被人误解了!女儿常听二叔和叔母说起父母为了这个家,是如何如何的辛劳,所以想来煜堂哥这么做,也是想替父亲分忧,替母亲解劳而已。这份情义就连身为人子的我们都未能做到,可煜堂哥却做到了。若是这般被人误会了,那让二叔一家情何以堪!”不论是谁没事找事,想让她难过,幕晨雪都没打算这么轻易就放过大夫人,她一口咬定是大夫人疏于照顾。幕煜中是一心为大人分忧罢了。所以将事情越闹越大,甚至连二叔一家也全给拉了进来。
二老爷幕和和良氏一家这会儿并不在上房,可之前要冰一事,幕晨雪看的出,幕谦这个哥哥对幕和这个弟弟还是不错的。果然事情一讲到自己弟弟身上,幕谦的脸色又缓和了几分,“行了,不过是堂兄弟间相互关心,送了份点心罢了,夫人又何必小题大做难为了五姐儿!”
“老爷,您这说的可不对,煜儿可不只是往后院送了一盘子点心那么简单,他是将给他的冰霜,全送去了后院。这事儿要是让弟妹知道了,还不知要怎么个闹法呢!”老爷不想再追究,大夫人本也有所动摇,毕竟这事儿,她没亲眼所见,只是听一旁的方氏提起的,见方氏朝她用力的点头,这才有了底气。
这些小动作,又怎逃得过幕晨雪的眼睛,原来找事儿的是这个方氏,这人是不是有病,有事儿没事儿的就要找她的麻烦,真是吃饱了撑的。
“竟还有这种事?五姐儿,你怎么说!”要冰一事,良氏大闹内院,幕谦又怎会不知。所以一提起这事,说出的话也带了几分狠厉。程姨娘一直跪着未出声,倒不是她不愿替女儿解释顶罪。实是女儿小声叮嘱过,无论出了什么事儿,都不让她出声。免得大夫人将矛头转向了她,事情反而难办了。
☆、第七十章,禁足
方氏借住幕府,为讨好大夫人,处处刁难着程姨娘母女。可幕晨雪却不甘示弱,多次顶撞方氏,让她当众下不来台。所以方氏一直对程姨娘母女怀恨在心。昨儿从儿子那里听说,二老爷的儿子幕煜偷溜去了后院,将其母良氏从大夫人那里要来的冰,送去了后院给了五姐儿。得了消息的方氏次日一大早,趁着众人进内院给大夫人请安之际,告了幕晨雪一状。
大夫人本就不喜程氏母子,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甚至还特意留老爷幕谦在内院主持家法。
大夫人明里暗里的指责程姨娘教女无方。幕晨雪自然不会一味退让。而是以亲情孝道,来反驳大夫人的诬蔑。本来幕谦听了女儿的话,也觉得有理,可大夫人一口咬定幕煜将冰送进后院,给了程氏母女,这才让幕谦对女儿发了火,质问起女儿事情的原委。
“父亲容禀,昨晚煜堂哥只送了些点心过来,姨娘和女儿并没有见到什么冰,不知母亲这收冰一说,是打哪儿听来的?”幕晨雪是真的没收什么冰,就算是与人当面对质,她也无所惧怕。
方氏原还在一旁幸灾乐祸,见五姐儿一脸的淡定,心下不由得一阵惊慌,这事儿她也非亲眼所见,不过是听儿子说的,难道是儿子看错了不成。越想越怕,竟有些坐不住想寻个借口离开。
可幕晨雪哪里会给她这个机会,她是不打算害人,可也由不得被人害。看向父亲将心中所想娓娓道来,“父亲若是直接去向二叔母或煜堂哥求证,只怕伤了两家的情份。不如将伺候煜堂哥的奴才叫来,父亲一问便知,若是煜堂哥真将冰给了我们,想来昨夜他屋里必是无冰可用,若是没有还请父亲还女儿清白!”幕晨雪本是想和幕煜当面对质的,可又怕他一紧张说错了话,还不如和个奴才对质,更好拿捏些。
“这样也好!夫人就命人将煜儿身边的奴才唤来,若五姐儿真是那般不知轻重的收了煜儿送来的冰,为夫自会以家法责罚于她,可若真冤了她,不如就罚她回去闭门思过个几日,再怎么说入夜会面,就算没有私相授受也是于礼不合失了分寸!”老爷都这么说了,大夫人就算是再不愿,也不能当着儿女的面儿,驳了当家的脸面。只得命锦红去叫人。
幕晨雪心里有气,明明不是她的错,可听父亲的意思,就算是查出来真冤了她,为了大夫人的颜面,还是要责罚于她。这个家哪还有理可讲。可心中虽气,这个结果,她还能忍能接受。至少没将娘亲和九哥儿牵涉其中。
没一会儿,幕煜身边的小厮急匆匆的进了内院,“奴才给老爷、大夫人请安!给各位小姐请安!”
“竹青,我问你,二少爷这些日子睡的可安稳,夜里可还有被热醒?”幕谦也觉得五姐儿所言有理,不能直言不讳的向竹青打听,所以装出一副关心的嘴脸,旁敲侧击的打探。
“回老爷,二少爷屋里自打用了冰,夜里再没被热醒过,睡的很是安稳。二少爷一直记着老爷和大夫人的好,昨儿个夜里还念道着呢,说是今儿下了家学,要进内院来请安呢!”竹青以为是老爷和大夫人关心二少爷,自然要替二少爷讲上几句好话。
只是他的话虽讲的客客气气,可也明明白白的打了大夫人和方氏一个耳光,将二人气了个仰倒不说,还不容她二人说出一个不字来。幕谦听了倒是很高兴,自己的女儿若真是做了什么不要脸面的事,就算是罚了程姨娘,可也有损他的脸面。好在女儿还算知道分寸,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又问了问幕煜的功课,这才让竹青回去好好伺候着。
“夫人你看,五姐儿也并未收煜哥儿的东西,不过是两个孩子互送了几盘子点心,这堂兄弟的多亲近亲近也是好事,就不要重罚了吧!”老爷发了话,大夫人就算再想栽赃嫁祸也不敢当着老爷的面儿重罚程姨娘。只得将这口气咽下,不满的看了方氏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