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田感受到君晟发自内心的爱意,于情事上越来越放得开,每次都让君晟费好大的力气才能控制住自己不要“欺人太甚”,免得过犹不及。
山上两人好得如胶似漆,山下却有人焦头烂额,太子景被老爹磋磨了个够呛,终于忍不住跑上山诉苦了。
鸿德皇帝为什么要磋磨太子景,这还要从庞三郎踏平努国说起,如今努国已经成了大庆的努州府,庞三郎大婚后去当了第一任努州太守并定努大都督,军政一身到封地上任,就算是皇子都没有这番殊荣,有那心思不正的,就开始挑唆太子景了。
太子景外家不盛,幼年又被庞皇后照拂过几年,虽然脑筋活络有点小聪明,可也不是掰不清的草包,将那些心思不正的怒斥回去,就跪在鸿德皇帝面前请罪了,皇帝虽然没怪罪他,却也在心里敲响了警钟,想着自己总有老去的一天,生怕太子景重蹈覆辙,于是乎,太子景的日子不过好了。
开荒和鼓励生育的新政令,说是君晟牵的头,可他就提了个大概想法,条条框框全是太子景忙上忙下制定出来的,结果一发布,鸿德皇帝直接抢过君晟印章盖了国师令,老百姓只记着国师的恩德,太子景忙了几个月,连一点好处都没落着。
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算了,政令发布后,君晟就跑回山上去了,后续事宜全都堆在了太子头上,办好了,是国师的功绩,办不好就被鸿德皇帝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训得抬不起头跟灰孙子一样,连着被骂了三天,太子景心里苦啊,就跑来找君晟哭了。
君晟看着自从当了太子就开始蓄胡须保持威仪,明明比自己小十岁,却怎么看都像比自己老十岁的弟弟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也十分无奈,子不言父过,不好背后讲老爹坏话,只好耐着性子听他哭诉。
太子景抱着一包君晟塞给他的纸抽,不一会儿就用下去一半,扔了一地的纸团,抽出一张擤了擤鼻涕,抽噎了一下继续说道:“前些日子只有泰州一地上书,可不知道怎么走漏了消息,三日前所有州府的上书全交上来了,我还没理出个头绪,父皇就在大朝会上把我骂了,朝臣们也分成了两派,父皇拿不定主意,我就成了风箱里的耗子,两头受气……”
太子景想起这些日子里,每日被训得灰头土脸,只敢半夜与太子妃抱头痛哭的恐惧,捶着胸口嚎啕大哭起来,君晟见他哭的实在不像样,简直没眼看想捂脸,又不能说你别哭了,怪难看的,只好叹了口气转移话题,装作好奇的样子问道:“他们因为啥上书,有啥好吵的?”
“你不是说大庆人口太少,要鼓励生育嘛,新生儿都奖励仙蔬种子,就有奴隶的新生儿也想领种子,他们拿不定主意到底给还是不给,已经吵了好久了,拖到现在,所有新生儿的奖励都没发下去。”
“这有什么好吵的,一起给了呗,奴隶的孩子也是孩子,都是大庆的百姓,应该一视同仁。”君晟皱了皱眉头,对大庆的奴隶制度反感的不行,每次跟老爹提起废除奴隶制度,鸿德皇帝都叹气,说这事急不来,让他耐心一点,可他就是憋气。
“三哥啊,你以为给了真的能落到养了孩子的奴隶手里?发下去肯定都落到奴隶主人手里,可奴隶主又没生孩子,就不该拿奖励,所以才吵吵的发不下去啊!”
君晟也深感头痛,提出好几种设想,结果太子景说那些早就是半个月前朝堂上吵过的内容了,不管怎么实施,奴隶主都能钻漏洞,把该是新生儿领取的奖励占为己有。
奴隶的都是主人的,没有财产权的奴隶的一切东西,也都是主人的,除非碰到一个不侵不占的奴隶主,可天底下除了君晟,还上哪儿去找第二个出来,连被君晟养大的陈田都没有这种觉悟,还能指望土生土长的大庆人对奴隶平等相待吗?
太子景没有说,朝堂上那些赞成发放的官员,其实也并不是真心给奴隶谋福祉,而是为了自身利益,毕竟他们也是奴隶主,如果真的发放了,他们和他们身边的人,也能沾到好处,反而是那些不赞成发放的,看的更深远,为人更正直。
鸿德皇帝左右为难,不过是因为了解君晟,他这个失而复得的宝贝儿子,在“仙界”学的那一套,已经几次让他三观重塑了,他没胆量质疑“仙人法则”的对错,又不能大张旗鼓的与天下作对表示支持,他心里也憋屈的很,火气就全冲太子景发作了。
送走了太子景,君晟咸鱼一样躺在木榻上,开始沉思这件事该如何解决,结果却越想越头疼,忍不住捶了捶脑袋,却被抓住了手腕,睁眼一看,陈田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了。
陈田将君晟的脑袋放在自己大腿上,拔下发簪,把他的头发披散开,抚平他眉头的皱纹,才给他按摩起来。
“广晟,你太心软了,你总是这样逞强,扛起不属于你的重担,你会很辛苦的,不要去想了,你已经做的够多了,够好了,就算你是神仙,你也不欠他们的。”
“田田,我是不欠他们的,可我真的看不下去,我对不起自己的良心,你说,我是不是很没用?”君晟深感挫败,却被陈田轻轻捂住了嘴。
“不,你是天底下最强大的,你无所不知,无所不会,就因为你太强大了,你就总是这样想扛起一切,他们跟你有什么关系呢?你没出现之前,他们祖祖辈辈都是这么过来的,你就不能不去想,不去看,只看着我,只想着我就好吗?”
君晟拿开陈田的手,强压着怒气平静的说道:“田田,你什么时候变的这么自私?我教你的那些,你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我不是神仙,我也没你想的那么好,你给我出去,我不想跟你吵架!”说完,坐起身指着门撵陈田。
君晟知道,他现在不该迁怒陈田,他气自己没用,心里像憋着一团火一样难受,烤得他心焦,他不想跟陈田吵架伤了感情,陈田那么没有安全感,如果真吵起来,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伤害到他。
陈田看着君晟愣了一下神,就扑了过来,狠狠吻住君晟的双唇不让他再撵自己离开,手上慌乱地扒开君晟的衣裳,开始在他身上点火。
君晟本就憋着一股怒气,又被挑起火头,翻身将陈田压在身下,就是好一顿征伐,只把陈田翻来覆去折腾到只会啜泣着求饶认错了,才稍稍平复了下来,云收雨歇,君晟搂着陈田拭去他眼角的泪痕,无奈又失落。
“田田,如果连你都不理解我,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办,你懂吗,众人皆醉我独醒,那种滋味真的不好受,我也想装糊涂,可我装不了,我想逃避,也逃不开,可真的让我挺身而出,我又没那种能力,我是真的觉得自己挺没用的。”
“广晟,你是谁?”陈田靠在君晟胸口,嗓音有点嘶哑,语气却郑重其事掷地有声。
“什么?”君晟有点没反应过来。
“广晟,你是仙君,是神仙,是国师,是皇子,皇帝是你爹,皇后是你娘,太子是你弟弟,再不济,你还有我,有遍布大庆各州府的盈嘉楼,你知道分散各地的流云卫有多少吗?
你想做什么就去做,这天底下没人能拦着你,就算有,我们也会替你扫清障碍,去做吧,等这天下变成你喜欢的模样,再没有什么能让你劳心劳力,你就是我一个人的了,所以,去做吧,不管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第121章 第一百二十一只君小年
君晟从来不是一个婆婆妈妈的人的,除了对待感情问题的时候会因为情商低而裹足不前,他做其他事情的时候还是有一股子敢拼敢闯的劲头的,就像当初他毅然决然地卖掉君氏集团,哪怕所有人都不理解他,他还是做了。
有了陈田的支持,君晟一鼓作气,下定决心要废除奴隶制度。陈田虽然一开始只是装作理解而赞同支持,却也在陪着君晟一步步筹划中,渐渐理解了君晟的想法,发自内心地开始为君晟填补漏洞。
可惜这件事急不来,一口吃不成个胖子,陈田虽然比君晟更急,却也不得不一再告诫君晟放慢脚步,免得引起贵族阶层和奴隶主的反弹,如果没开个好头,第一次就被所有人排斥反对,那么恐怕以后这个话题就会变成禁忌,如何努力都不会有任何进展了。
朝堂上的纷争还在继续,太子景和皇帝得了君晟的信,任他们如何争执,都装聋作哑默不作声。这一日又是大朝会,百官各抒己见吵的面红耳赤,眼看着就要上演全武行,裴勤年的靴子都已经脱下来拿在手中,随时准备投掷出去,门外侍卫通传“国师驾到”,吓得他赶紧又穿了回去。
被吓到的不止裴老头一个,刚才还如闹市一般的朝堂,顿时鸦雀无声落针可闻,君晟穿着最繁复的国师袍服,一步步走进来,只给皇帝老爹拱手一揖,然后朝臣们列队整齐给他见了礼,君晟才不紧不慢的从空间里掏出一卷跟圣旨差不多款式的国师诏书。
见惯了国师大人凭空变出东西的手段,朝臣虽然十分好奇诏书内容,却也没人敢交头接耳,一个个目不斜视一派淡然,其实早就抓心挠肝,鸿德皇帝虽然早就知道内容,却故意装作看的十分认真,这些天他也被吵的快烦死了,眼下这么安静,他巴不得多清净一会儿呢。
一份诏书看了半个时辰,朝臣们只感觉度日如年,往日里还没吵几个来回,一天就过去了,如今气氛压抑,板板正正的站着,一个个都觉得腿脚酸麻,苦不堪言。
君晟看着其他人不顺眼,可看到裴、卢两位老先生也站的额角冒汗,终于不忍心两位老大人也跟着罚站,放下茶盏抬头对装模作样的老爹说道:“陛下觉得如何?”
“这,要不要换个地方?朕听闻南方瘴气弥漫,五毒俱全,实在不是什么好地方。”
“所谓瘴气,不过是水土不服有些时疫之症,以讹传讹罢了,其实南方土地肥沃,气候湿润,比北方温暖,更适宜耕作。”
两人你来我往旁若无人的交谈起来,群臣从一开始一头雾水,慢慢听着听着,就听出了门道,这是要划封地!虽然国师是三皇子这条小道消息皇帝从未亲口承认过,朝臣们也早就默认了这是个大伙都知道的,不能提的秘密。
可划分封地不是小事,正经的皇子们谁都没划,好么,庞三郎拔得头筹先划了一块,这又给国师划,国事岂当儿戏,皇帝看谁顺眼就给谁划封地,这个先例一开,那可以预见,百八十年后,又是一场诸侯纷争的大乱。
待鸿德皇帝举起玉玺就要在诏书上落印,终于有人耐不住迈出一步高呼道:“陛下三思!”
有人牵了头,满朝文武全都鼓起了勇气,甭管真忠心有远见,还是随波逐流,全都颔首作揖高呼道:“陛下三思!”
鸿德皇帝手上一顿,冷冷地扫视了一圈,就毫不犹豫的盖下大印,吩咐总管太监宣读了起来,待宣读完毕,朝臣们傻了眼,不是划分封地?国师跟皇帝租用一块压根没人居住的不毛之地要试种仙粮?
可怜大庆的官员压根不懂“租界”一词,只知道国师成了陛下的佃农,富有四海的皇帝陛下沦落成了个大地主,这父子俩玩的那套把戏压根没写进诏书,朝臣们一脸懵逼不忍卒读,憋了一肚子谏言的的耿直老学究张口结舌,一个字都谏不出来,好悬没憋出个好歹来。
大庆总人口不足五百万,却有八十多万的奴隶,这其中有罪被贬的不足千分之一,奴隶买卖,培训,流通早已形成了一个完整的产业链,奴隶的分工等级也划分的十分明细,有会读书识字甚至能当掌柜的高级奴隶,也有连话都说不明白只知道埋头干活的低等奴隶,共通点大概就是,几乎所有的奴隶都没有姓,甚至有的连名字都只是数字。
君晟听了陈田的劝告,并没有把废除奴隶制度大张旗鼓的提出来,两人打算温水煮青蛙,让大庆百姓潜移默化中慢慢把奴隶当做人,而不是工具和财产,这条路很难走,君晟不打算退缩,想到陈田那晚亮晶晶的眼神,君晟就觉得浑身都是力气。
地皮划下来了,君晟又提出了不忍心百姓背井离乡受迁徙之苦,想募集奴隶去劳作,家中有闲散奴隶的,验证过身家清白,并非犯罪被贬的,奴隶主人可以将之举家捐出,按人数领取国师府发放的仙蔬苑兑换册。
仙蔬苑的现代蔬菜还没开始流通,除了送进皇宫和国师府,也就宫宴和皇帝心情好才赏赐少许,其余的全都要么留种,要么囤积在君晟的空间里,本来说好要把种子当做鼓励生育的奖励,这吵的没个头绪,也发放不下去,索性干脆作罢,换了个形式开始推广。
仙蔬苑兑换册按照捐出奴隶的等级年龄人数,划分了好几个档次,最不好的奴隶也能换取每年五十斤仙蔬,只一年就抵了这奴隶几倍的身价,更何况是整整十年。
一时间奴隶市场被清扫一空,再也看不到一个奴隶,若不是政令下发的同时严禁平民再自贬为奴,恐怕会有更多的人变成奴隶,被那些家有闲钱的富户买去再捐出来。
靠买卖奴隶的人吃饭的人一看大庆不允许大庆百姓再自贬为奴了,死脑筋的都换了糊口的营生,有那脑筋活络的,就瞄上了周边小国,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两条腿的人,不许买卖大庆百姓了,那就从别处买嘛。
奴隶贩子带着大车的粮食和布匹,迈出了侵略周边小国的步伐,成了开疆扩土的急先锋,短短不到二十年,大庆的国土就又扩张了一圈,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自从君晟的募捐令发布,奴隶的待遇明显提高了一大截,至少再没有了随意苛待奴隶,将奴隶打死打残的恶性事件发生了,实在看不顺眼用不惯的奴隶,可以捐给国师府,然后换成市面上买不到的仙蔬,何乐而不为呢。
于是君晟秋收祭天时得到上天启示,要大庆百姓仁爱,有好生之德,将杀人列为重中之重的重罪,也没有引起什么反弹,解放奴隶的战役打赢了第一场,至少奴隶们现在享有了基本的生存权,他们的命再也不是不值钱的了。
第122章 第一百二十二只君小年
短短半年时间,君晟手中就募集到近十万奴隶,有陈田开遍大庆的盈嘉楼做保障,各地募集到的奴隶都送到了各州府的府城,由盈嘉楼管事出面,租用了一些便宜的宅院暂时安置了下来。
奴隶们被旧主捐赠给国师,据说是要送到南方的烟瘴之地开荒,虽然哀哀戚戚,却一个逃跑的都没有,更别提闹事的了,由此可见,大庆的奴隶们被洗脑的有多成功。
去年水患的时候,君晟空间里的大米白面几乎全“借”给了老爹,本来是不打算要了的,结果一下手中多了十万奴隶要养活,君晟不得不拿着欠条找户部尚书要账了。
户部尚书姓铁,因为抠门一直被喊铁公鸡,是出了名的给他容易,要出来难,要不然当初鸿德皇帝也不会厚着脸皮跟君晟借粮食,君晟也大方,只给自己留了个零头偶尔改善伙食,剩下的全借出去了,跟铁公鸡扯了几天皮,君晟简直后悔死了。
铁公鸡一口咬定国库的粮食都有用,一粒都不能挪用,欠条还不起,爱咋咋地,要粮食没有,要命一条,再逼他,他就用腰带吊死在宫门口,君晟被气了个仰倒,陈田看不下去,拍着君晟的胸口给他顺气,顺便出主意。
“铁尚书说国库的粮食有用,可各州府和县衙还有常平仓啊,他会借,咱们凭啥不会借,咱们借地方的粮食,等他们来要账,就把户部的欠条抵了就好嘛,还省的咱们费力运输,两全其美。”
君晟听完简直豁然开朗,抱着陈田就奖励了一个么么哒,陈田哪会放过这种机会,扒住君晟就不放手了,然后嘛,嗯,你懂的。一场酣畅淋漓的愉快活动完毕,陈田瘫成了一条咸鱼,君晟一脸餍足火力全开,一口气写了几十张欠条盖了国师印,给各地管事寄出去了。
地皮有了,奴隶有了,君晟并没有冒冒失失的就将奴隶们打包送过去,说实话这批奴隶的“质量”还真不咋地,毕竟他们等同于被旧主抛弃的,几乎全是最下等的次奴,就是大字不识一个,只会埋头干活的苦力,其中一大半都是孩子。
君晟一开始还庆幸过这次收到的奴隶没有岁数太大的,要不然他可真是招了一堆祖宗,不忍心让他们干活还得给他们养老,顺嘴跟陈田那么一说,陈田才告诉他,下等奴隶能活过五十岁的少之又少,饥饿疾病高强度劳动,往往四十多岁就熬干了生命力,就算没死,干不动活儿的那天也会被主人抛弃,丢到乱葬岗自生自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