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房间程云鹏和赵大米才都傻了眼。
刚才前台是已经告诉他们没有标间了只能换大床房。
两男孩想了想觉得住大床房似乎也没什么就答应了。
但...眼前这个床...哪里大了?
“这不就是标间的一张床么?”赵大米喃喃道。
程云鹏有些头疼,转身回前台想要求换房,结果到了前台发现人突然都不知道哪儿去了。
程云鹏喊了半天都没人理,又等了几分钟还是没人回来,只得返回了那个袖珍小床的房间。
他刚进房间,就看赵大米依旧在那对着床发呆,有些不知如何是好,只得劝慰。
“算了,将就一晚吧,实在不行就挤挤。”
“怎么挤啊,这床就咱俩这体格得抱着睡吧!不然一晚上非得掉下来十次。”
程云鹏白了他一眼,顿了顿,环视小小的房间一周。
“那不行你…你睡电视柜上吧!”
“那怎么行,多冷啊!”
赵大米跳起来,挠了挠脑袋发现可能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只得认命似地说:“床上挤挤就挤挤吧,都是男的怕啥,哈哈,哈哈”
程云鹏白了他一眼,转身进了浴室:“我先洗澡,你再想想吧。”
赵大米脱了袜子走了一圈,找不到拖鞋。绕到浴室门口,正打算敲敲门,问问浴室里的人。
就听到里边的人倒抽了一口冷气,呲地一声,说:“握草,好冷的水!”
声音不大,但却被刚刚走到浴室门外的赵大米听得一清二楚。
赵大米忍不住哈哈大笑,光着脚,一屁股回在床上。
“你个白痴,热水器不会用吗,等等才有热水呢。”
程云鹏没吭声,觉得被白痴嫌弃的自己显得尤其悲惨,乖乖站到离蓬头远一些的地方,重新打开热水器开关…
等啊等,好久过去,程云鹏伸出手犹犹豫豫地试试水温,才终于像证明了自己似的,冲外大喊。
“你才是白痴呢,都这么久了还是冰的!”
赵大米累了一天,本来趴在床上等,随着浴室朦朦胧胧的水流哗哗声,都快要睡着了。
又突然被程云鹏吼醒,吓了一跳,带着起床气,气急败坏地推门而入。也不管程云鹏在浴室里各种找遮掩物尴尬的样子。
急吼吼地说:“谁要看你啊!来看着这个开关,要旋到热水的那边去才有好不好!”
赵大米被打扰了睡眠开始不耐烦地嘀嘀咕咕,把几个小时之前对待救世主的谦恭和顺的大尾巴狼态度抛到了九霄云外。
浴室里的程云鹏一脸没好气地让出身体,站到一边。双手把住浴巾的边角,遮着下半身看赵大米捣鼓。也不知道到底是出于什么心态,突然不希望赵大米能把这热水龙头修好。
两人在逼仄的浴室里叽叽咕咕地弄了半天,终于验证了这个水龙头不管冲任何方向好像都没有热水。
随着程云鹏的一大个喷嚏喷出。赵大米挠了挠头,像是为了掩饰自己之前一时冲动的出口伤人作忏悔,尴尬地冲程云鹏笑笑。
“好像,坏了?”
……
☆、3、相拥而眠
折腾了一晚上,两人都累得不行,根本就没有找小旅馆麻烦的心情了。赵大米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指着床。
“呵~要不别洗了,困死了啊”
说罢两人对视一眼,立刻绕到两侧,分别从两边冲上床,都试图在这个小床上占得先机,占据最有利地形。
就听“咚”地一下,一号选手赵大米不敌二号选手程云鹏,被一下子撞到了,弹回床底下。
程云鹏偷眼瞄了一下,听着床底传来赵大米的“嗷嗷”大叫,意识到他似乎并没什么大碍,才揉了揉被撞的肩膀,立刻宣誓主权似的卷紧被子。
闭着眼睛,哼了一声:“白痴~”
赵大米瞅了瞅床上的背影,捂着撞得发疼的胸口,决定放弃抵抗。背对着程云鹏脱了衣服,又讪讪地跑去关了灯,摸黑跑了回来。
赵大米伸出手,在所剩不多的床边摸了摸,确认清自己今晚的“势力范围”,思考了一下睡姿…
他缓缓地把右腿搭到床上,慢慢躺下上半身,躺了一会儿,发现左腿却还是悬着的,有些发虚。只得往里拱了拱。
程云鹏也没吭声,感觉到赵大米在拱,居然主动往外挪了挪。
赵大米伸出巴掌量了量,不错还有富余,贴近了程云鹏,忍不住又拱了拱…
就听“吧唧”一下,程云鹏连人带被子都被挤到了地上。
赵大米吓了一跳,闭着眼摸了摸突然富余许多的床板,才意识到究竟发生了什么。卷在床上埋着脸不敢看了,立刻抱头,禁不住身如抖筛,心想救世主这情况必须发火啊。
程云鹏从地上爬起来,看着赵大米卷成的虾米状,觉得又好气又好笑,突然一点揍人的力气也没有了。他深呼一口气。
“赵大米是吧?今天也是折腾够本儿了吧,现在我真的好累不想跟你打架…退一万步说,你现在还能躺在床上也是小爷我大发慈悲,我也打算不为难你什么,既然睡床就好好睡。但再给老子拱来拱去你就给我卷铺盖走人!”
赵大米把头埋在臂弯里,听出救世主似乎并没有揍人的意图,身体立刻放松了不少,但还是忍不住条件反射似地嘟囔。
“卷铺盖你还让我走么?你刚刚连铺盖一角都没给我呢。”
也不知道程云鹏到底听没听到。赵大米只感觉他慢慢地爬上床,贴着自己侧身躺好,又把地上的被子一把捞起来,掀开铺在两人身上。
“闭嘴!睡觉!”
赵大米动也不敢动,面朝着程云鹏的背,板直着身体,保持着一种尽量不掉下去也千万不要碰到前面人的紧绷姿势,觉得略有些紧张,四肢僵硬着,心脏砰砰直跳…
这个姿势撑了没一会儿,赵大米的身体就麻了,不禁觉得难受,忍不住轻轻抖了抖腿…然后就听见一个不耐烦的声音传来。
“碰到就碰到了呗,穷讲究什么啊?赶紧睡觉行不行?”
赵大米如获大赦,撑直了手臂,又抖了抖,才得寸进尺地问。
“那我扶着你肩膀一下行吧?我半边背都在外面了。”
程云鹏刚“嗯”了一声。就感觉有人立刻环住自己的肩膀,脸也贴上了自己的后背,突然忍不住有些僵硬起来。
背后人似乎也感觉到了这种僵硬,还用头往里蹭了蹭…
程云鹏突然就像被锣在耳边“哐当”敲了一下,瞬间从迷糊的状态中惊醒。
他的后颈处,被赵大米鼻子呼出的气瘙得痒痒的。背部也贴着赵大米的手臂和胸,觉得黏黏腻腻感觉怪异。
僵持了好一会儿,赵大米不动,程云鹏也只当他睡着了,再多说什么反倒显得自己不厚道似的,就决定忍忍…
结果没一会儿就听到耳边传来赵大米的一句小声嘀咕:“唔,一股奶茶味儿。”
“我说你有完没完?”
程云鹏终于忍无可忍,大喊一声,手臂往后一挡,推开了赵大米环着自己的那只手,直接一翻身站到了地上。
赵大米被这一气呵成的动作抛向一边,心里吓了一个踉跄。只得卷着被子,觉得自己似乎又惹祸了。也不知怎么想的,紧紧闭着眼睛打算装死。
程云鹏看着赵大米用力紧紧闭着眼睛,睫毛都有些微微发颤,突然有点想笑。
又看了一会儿,才抬腿踢了他屁股一下,大吼道:“翻身,睡过去一点!”。
赵大米依旧牢牢地闭着眼睛,乖乖听话翻了个身背对着程云鹏。
就感到背后的人又躺回了床上,突然一只手臂搭在自己的腰间,耳边传来一句听起来温柔安静,内容却十足恐吓的话。
“再折腾你就滚出去听到没?”
赵大米一声不吭任由他抱着,察不可闻地微微点了点头后…又感觉到程云鹏把一条腿搭也在了自己的身上。
程云鹏终于觉得好受多了,闭上眼睛一下子就睡着了。
只留下一个赵大米,在这个漫长的夜晚,一边努力平复着自己砰砰狂躁的心跳,另一边基于对自己“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认知…
默默忍受着后半夜时不时把自己惊醒的鬼压床。
早上,赵大米被窗帘缝隙透出的阳光射醒,眯着眼睛觉得有些难受。
刚定了定神决定伸个懒腰,才突然发现搁在自己身上的那一手一脚居然一动不动地搭了整整一夜。
赵大米突然气不打一处来,推开横亘在胸前的手臂,运了口气,一声爆喝。
“你属狗熊的是不是?一晚上都不翻身压死老子了!”
程云鹏缓缓地躺平身体,连眼睛都没睁开,才把原本搁在赵大米身上的手掌反着遮住自己的眼睛。
赵大米终于自由,半坐起来看着程云鹏,也不知道刚刚那句话他到底听没听到,醒了没有。只得一动不动,继续观察。
结果等了几秒钟程云鹏依然一声不吭。
赵大米觉得越发莫名其妙了起来。
房间里落针可闻,好像突然陷入一种诡异的氛围。
过了一会儿,被子下方略有点悉悉索索的动静,赵大米好奇盯着被子看了一会,想了想,突然哈哈哈哈,捧着肚子笑倒在了床上。
“傻逼,腿麻了吧?”
程云鹏还是横着手臂没放下来的意思,只是耳朵突然微微红了起来。
又过了好一会儿,赵大米才看到身边的人突然跟火箭似的从床上蹦了起来,光脚在地上狂跺,跺着跺着有些心虚,只得弱弱地白了赵大米一眼。
“有点儿。”
赵大米捧着肚子在床上笑到打滚,边笑边说:“哈哈哈哈,我还以为,哈哈哈,你能憋多久呢,哈哈哈哈,大傻逼啊,麻还憋着,笑死老子了!”
程云鹏瞪了赵大米一眼,赵大米正在床上滚来滚去压根没看见程云鹏抛来的眼刀。程云鹏也懒得理他,边跺脚边往厕所走去。
赵大米看着一瘸一拐的程云鹏乐不可支,喘着气说:“喂,我说你,哈哈哈,你小心别摔马桶里,哈哈哈。”
“白痴!”,程云鹏狠狠一摔“哐”地关上了厕所的门。
赵大米惊了一下,感觉整个楼似乎都随着那一摔抖了三抖,才终于收回笑,停了下来。一边环视屋子开始想,今天要怎么办啊?
晚上实在太累了没来得及,当时也是为了避免流落火车站,一心想抓住这个救世主压根就忘了那茬儿,直到赵大米瞥到挂在电视剧柜上的程云鹏衬衣上浅浅的奶茶渍,才突然想起什么来,朝着天花板狂吼一句。
“啊!污污呢?污污还在火车上呢!!!”
程云鹏在厕所正刷牙,被门外传来的吼声吓了一跳,内心暗暗骂一句:“白痴。”
赵大米穿着拖鞋在房间里踱来踱去狂躁不堪。心里的思考重点突然从要饭回家的事情,转变成找狗。
毕竟相依为命好几个月,污污也算是对自己不离不弃仁至义尽了。
赵大米心想,虽然丢狗的直接原因是厕所那个傻逼害的,但归咎到底,还是因为自己这个蠢主人根本就忘了污污这个宠物的存在。
赵大米觉得自己绝对是自己爹妈亲生的没跑,不负责任的特质也是遗传得够彻底…
想了一会儿还是毫无头绪,只 得抱头蹲下,把脑袋埋在膝盖中间,闷声一个劲地嘀咕:“怎么办怎么办…”
还没等赵大米理出头绪呢,就听厕所的门突然“砰砰砰”被从里到外敲响了好几声。
“赵大米,快帮我拧拧,厕所门锁好像打不开了!”
赵大米在门外正着急呢,连嘲笑程云鹏的心情都没有了,一句话不说踱过去,伸手拧了拧把手,果然拧不动,于是朝里面吼。
“你个傻逼是不是把门锁按上了?”
程云鹏低下头,照着赵大米的意思,把手指伸到门把的孔眼附近探了探。
“没有啊,这个按门锁的地方好像是空的!”
赵大米朝里又用力拧了拧,觉得这门把手就跟焊死了一样,纹丝不动,大声说:“你等会儿,我拿台灯给你敲敲。”
“别别”程云鹏急了:“你别两个都弄坏了…我看这个锁扣卡得好像不是很紧,不然你往里推推看?”
赵大米脑子一团乱麻,又听着程云鹏有些着急上火的声音,惹得心情更烦躁了,只得应到。
“好好好,我帮你推,你让开一点儿。”
说罢往后退了一步,作势往门上一冲。
程云鹏刚退到门框侧边,就听到“嘭”地一声,厕所门连门带框都被撞了出来,径直拍到了地上。
而赵大米一个收势不及,也“吧唧”摔倒在了门上,四仰八叉…
程云鹏被吓傻了楞在当场,过了好一会儿,才见赵大米缓缓抬起头,摸摸被撞疼的鼻子,又揉了揉胸,趴在门上也不打算站起来,歪过头,从下往上看着在厕所门边光着身子穿着大裤衩愣住的自己,小声地说:“是你让我撞的啊,不关我事。”
☆、4、一床不容二虎
程云鹏回想着自己这两天的经历——自从在火车上看见这个小子之后好像就没遇到过好事。
莫名其妙被淋了一身奶茶,莫名其妙在一个破站下车,莫名其妙住了个破旅馆,莫名其妙把宾馆的门弄坏了......
程云鹏缓缓地向站前广场走去,折腾了一上午,不得已把身上所有的钱都赔给那个不依不饶的老板后刚刚得以脱身。
一大早刚起来就空着腹被前台和老板娘轮番轰炸喷了一脸口水,等被骂够了还被他们把自己的余钱全部搜刮一空。
程云鹏第一次感觉到什么才是真正的身!心!疲!惫!
现在兜里除了一张身份证之外什么也没有。
程云鹏不禁抬头望天,再幽幽地转身过来——前路渺茫也就算了,身边这个天煞孤星......
“你能不能有多远滚多远?”
程云鹏越发觉得自己几乎已经临近崩溃边缘,脑子里一直无限循环“我招谁惹谁招谁惹谁招谁惹谁…”完全停不下来。
赵大米一边觉得有点愧疚,另一边也觉得有些委屈,气场低得吓人,不知是不敢还是无力,弱弱地小声地说。
“我污污都丢了还没怪你呢,不就一点钱嘛,我赔你就是了。”
程云鹏看了他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觉得根本就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一口闷气又堵上胸口…
“赔我就是?说得简单!”
两人吵了一会儿发现没什么兴致就都闭了嘴。
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两人算得上是现下彼此唯一的盟友了。
程云鹏决定收回理智,深吸了一口气,平息情绪,试图用一种听起来尽量不那么咄咄逼人的口气问赵大米:“你觉得咱们是不是得去打个工找点儿钱?”
两人当然都清楚,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找个来快钱的方法,筹一小笔回家的路费。
但赵大米对程云鹏的建议表示怀疑。
“打什么工?咱们未成年谁敢招我们?”
过了一会儿,赵大米见程云鹏没回,抬头看了他一眼。
觉得毕竟是救世主,刚刚自己说话听起来好像有点冲,试图挽救一下气氛,想都不想就脱口而出。
“要不...你去卖身吧,你这种小白脸最吃香了。那种地方才不管身份证呢,小爷包你一夜暴富。”
赵大米说完还打算呵呵干笑两声,被程云鹏一个眼刀抛过来立马闭嘴。
“你早上说的wuwu是怎么回事?”程云鹏不想接茬,打算换个话题。
赵大米一听到污污,脸上的笑容立刻就消失了,又换回了刚刚的低气压,哀怨兮兮地解释道。
“我的宠物,不小心被我丢在火车上了,我被你抓住之前本来就是去找它的”。
“宠物还能带上火车?”,程云鹏的关注点向来诡异。
“我偷偷把它放在我包里了,我的钱啊身份证什么的都在包里,在被你抓住之前我的包被人拿走了…本来一气急想去找包的,不小心撞到你,结果被你抓了,不问青红皂白就把我拖下火车。现在火车开走了,我啥也没了。”
赵大米低落的语气惹得程云鹏突然有些内疚也有些心烦。
“这么说你丢狗还怪我咯?”
程云鹏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气好像瞬间又回来了,想想自己的经历也是气急败坏没处抱怨,接着指责赵大米。
“你害我淋了一身腻腻乎乎就算了,还弄坏宾馆的门,害得我也身无分文,我说你什么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