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泯长眉一扬,将人搂怀里,亲了她嘴巴一下,“我只对你干坏事。”
末了,他还是多少说了一些,“我不插手,皇后哪里会那样轻松就放秦竹笙分家,她还想说,在朝堂上让秦竹笙寸步难行来着。”
☆、第229章:毁人亲的淑妃
秦竹笙官制并不大,都没资格上朝,后宫皇后也不能插手前朝,故而在端王的回护下,秦竹笙半点坎坷都没受过,皇后在凤坤宫如何气的摔东西,暂且不提。
又一年的宫宴,雾濛濛这一年以端王妃的身份,堂堂正正的出现在后宫之中。
往年,她都是让阿泯捎带的,到底还是有人说闲话的。
而今年,便没人再多论一句。
雾濛濛自打从西疆回来,这还是头一回进宫。
进宫之前,阿泯说了,她不用多客气,和皇后面子上过的去就是了,就是贤妃的脸面都不用给,总是宫里头也没太后,她还是可以嚣张的。
雾濛濛心头安定,这种随时随地都有人遮风挡雨的感觉,叫她觉得窝心。
因着不想去参加年三十的宫宴的郁郁心情都缓和了几分。
宴请王公大臣的殿里头,有诰命的女眷和皇后都在偏殿,与男宾那边中间只一镂空的雕花木屏风隔开。
雾濛濛惯例给皇后请安后,她的位置是王妃规制,下头的,才是各家皇子妃。
她该是一众皇家媳里年纪最小的,偏生地位最好,真真叫人有些不痛快。
贤妃在皇后下手位置,原本她还端着姿态,等着雾濛濛给皇后请安后,就该来与她福礼。
但雾濛濛硬是当没看到她,她不待见贤妃,盖因这做母亲的不像个母亲的样子,叫她家阿泯吃了多少苦头和委屈,是以她看都不看她一眼。
特别,她给皇后敛衽行礼后,还很乖巧的皇后敬茶。
这举动,都叫皇后讶然。
不过能看着贤妃面色铁青的模样,皇后心里还是很痛快的。
是以她不光笑眯眯地喝了雾濛濛敬的茶,还在一众诰命女眷的注视下,退了手腕一鸡血玉的嫣红色镯子套雾濛濛幼细的手腕上。
她雍容和蔼的道,“好孩子,往后常到凤坤宫来与母后说说话,不然母后要想你小九了可如何是好。”
雾濛濛嘴角隐晦地抽了抽,深觉这后宫女人各个都能得奥斯卡。
不过,她面上腼腆矜持地笑说,“儿臣谢过母后,本来儿臣是想时常来给母后请安的,不过王爷说,母后掌管后宫,忙得很,不叫儿臣来叨扰了母后。”
皇后脸上的笑更和蔼了,她还拉着她小手拍了拍,“小九自来都是个孝顺的,从前本宫怜他小小年纪就出宫开府,没个人在身边知冷知热的,如今倒好了,有你这样个小心肝儿在,本宫觉得呀,小九待人都更和气了。”
雾濛濛真心不怎么笑的出来了,她便低着头,装着性子怯懦不好意思。
皇后适才松开她手,让她回座位。
贤妃气的胸口起伏,盯着雾濛濛的目光就差没喷出火来。
雾濛濛视她的目光为无物,提着裙摆回了自己的位置上,就从身后婢女赤淡手里接过暖手炉,窝着诸事不管了。
这厢好一些的夫人看看小小一团的端王妃,又瞅了瞅面色不善的贤妃,谁的心里都有小九九了。
四公主随后过来的,她冲雾濛濛眨了眨眼睛,然后坐到公主位置。
不大一会,凤鸾也来了,如今她绾着妇人髻,许是初初新婚,眉目间的娇媚色怎么都掩住不住。
一看就是被秦竹笙宠爱滋润了的,小日子过的很是不错。
雾濛濛心头偷笑,打算一会找着机会定要笑话她。
但她也不先自个照照镜子,她眉眼间的清媚之色,比凤鸾的只多不少。
四公主也是懂这些的,她看着两个手帕交,竟觉得心头有些郁郁寂寞起来。
不过,这心情也是一瞬间而已。
每年的宫宴就是那样,无非吃点冷菜,听龙椅上的皇帝和皇后说几句,再跟下面的各家交流一下感情。
要雾濛濛来说纯粹是受罪,虽都是御厨做的菜,也都是精致的,可这种场合,礼仪上就是不能多用的。
雾濛濛觉得无趣,好在她进宫之前,和阿泯一人先垫了一碗热腾腾又味道鲜美的虾皮馄饨,不然这会干坐着真是难受。
席至一半,雾濛濛琢磨着再有一会的功夫,阿泯那边就该差人过来接她了。
然,就在这时,众多的妃嫔中,四妃之一的淑妃倏地开口道,“秦凤氏在哪?我可是好多年都没见着了。”
皇后夹菜的动作一顿,似笑非笑地看着淑妃说,“淑妃怎的这会想起秦凤氏来了?”
淑妃是十皇子生母,进宫的早,又是出自四大家族的皇商的凤家,故而还是颇得皇帝的宠爱。
加之这些年,十皇子传出颇有文采的名声,让向来喜欢诗词的皇帝龙心大悦,这两母子在宫里的日子,倒过的和德妃七皇子一样,半点不差。
同样碍皇后的眼。
淑妃年约三十有余,她保养的好,一张丰腴的圆脸,很是富态雍容,跟朵娇艳的牡丹花一样,加之她天生有把娇滴滴的娃娃音,一开口说话,软糯糯的犹如乳莺初啼,在床笫上,便多得皇帝欢心。
她这会弯着眸子,娇娇滴滴的说,“皇后娘娘,臣妾还不是此前听闻凤家堂堂长房嫡女竟然下嫁个什么都没有的穷小子,心头疼惜的厉害,想问问是如何一回事罢了。”
凤鸾再是迟钝,也晓得淑妃讲的人是她。
她起身提着裙裾福礼道,“秦凤氏见过淑妃娘娘。”
淑妃看着凤鸾,很是欢喜的模样,还冲她招手,“快过来我瞧瞧,哎呀说起来,我还是你长辈来着,莫要跟我客气。”
对于淑妃,凤鸾哪里会不知道。
当今还是皇子那会,凤家最开始并不看好,所以当皇子求娶凤家女儿的时候,凤家就选了个不起眼的庶出姑娘嫁过去。
谁能想到那之后的几年,当今顺利夺得九五之尊,那本是卑微的庶出姑娘,再诞下皇子后,就被抬成了四妃之一。
不过,凤家人并不出堂入仕,更多的是好几百年的皇商资历在那,是以也没啥事会求到淑妃头上,故而淑妃与凤家都没往来。
一直到十皇子启智,并逐渐传出文采出众的名声,凤家其他几房才和淑妃有接触。
对凤鸾来说,她既没有受到淑妃的庇护,也和凤家其他几房不是一路人。
所以在凤鸾眼里,淑妃就和个路人差不多。
今个宫宴,淑妃跟她露出这样亲密的一面,就显得和个黄鼠狼差不多。
淑妃嫌凤鸾离的不近,她去拉她的手,眉目慈爱的道,“好孩子,这些我在宫里头,也不好出宫,真是苦了你了。”
凤鸾嘴角上翘,面上疏离。
淑妃又问,“那秦家的对你如何?”
凤鸾矜持回道,“夫君待我很好。”
淑妃好似不信,她微微皱眉,“一个什么都没有的穷小子,还自立门户,能有甚前途,不若和离了算了,我凤家女儿,金堆银砌的长大,可不兴吃那种委屈和苦头。”
淑妃这样贬低秦竹笙,皇后也是秦家人,倒让她心里头有些不舒服。
凤鸾有点不耐烦,她又不是真的傻子,十皇子若想要有实力夺嫡,非的凤家金山银山的支持他不可。
而如今,凤家最重要的命脉是在她长房手里头,她又嫁了人,淑妃约莫是巴不得她吐出来。
凤鸾脸上神色淡淡,她抽回手,“淑妃娘娘,秦凤氏与夫君琴瑟和鸣,是要白头到老的,还望娘娘能祝福呢。”
听闻这话,淑妃嘴角的笑意也减了,她点点头,“你还年轻,以后总会明白的。”
凤鸾冲淑妃屈膝,“娘娘,没事秦凤氏就退下了。”
淑妃点头,偏殿里的人,都若有所思地看着凤鸾。
雾濛濛却不想叫自个的手帕交大庭广众下吃这样的委屈,总是阿泯说了,她只要和皇后面子上过的去,其他人都不用理会。
所以她仰起头,纯真懵懂的跟皇后说,“母后,儿臣此前听了个笑话,想跟母后说说,也叫母后开怀。”
皇后扬眉,“哦?是怎样的笑话?”
雾濛濛软娇娇的开口,她的声音不大,可整个偏殿里的人都能听清楚,“儿臣此前在西疆的时候,曾与王爷路过个小村子,村里有个老人,他总在讲故事,儿臣那会贪玩,就磨着王爷去听了一回。”
见所有人都竖起耳朵在听,雾濛濛瞥了淑妃一眼,继续说,“那老头讲,村子里以前有个很灵验的庙宇,虽然破败,可供奉的却是掌管姻缘的月老,但有那么一个无知妇人,她儿子娶了个贤惠但家世不算太好的姑娘,两人很恩爱,日子么,往后自然会越过越好的,但这妇人硬是要拆散这两人,让自己的儿子娶另外一个大户人家姑娘,儿子不从……”
“有一天晚上,就带着妻子去庙里求月老帮忙,那妇人也追到庙里,闹死闹活要拆散这对恩爱鸳鸯……”
“古话曾说,宁毁一座庙,不拆一桩亲。”
“那天晚上,那妇人在闹腾的时候,天降惊雷,一下劈在庙里月老泥像上,月老相塌下来,将那无知妇人压在地上,从此,这妇人手脚瘫在床上,连话都说不出来,还要儿子儿媳的照顾……”
雾濛濛说到这,她还眨了眨眼,问皇后,“所以,真真的是毁了座庙,也不拆一桩亲,月老宁可自个泥身不保呢。”
她讲完,整个偏殿鸦雀无声,各家夫人都时不时瞄淑妃一眼。
淑妃刚才的话,可不就是在毁人的亲么?
皇后欢快地笑了,她嗔怪雾濛濛一眼,“你这孩子,就会逗本宫开心,确实是个好笑话。”
她说完,又去看淑妃,“淑妃,你说是不是?”
淑妃干笑几声,引在袖中的手几乎将帕子都给扭烂了。
凤鸾遥遥冲雾濛濛咧嘴一笑,两人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雾濛濛却是不知,她在这头给了淑妃难堪,偏殿那一边男宾那边,十皇子正不知死活的挑衅她家阿泯来着!
☆、第230章:小十,你该去体验人间疾苦
“父皇,今年瑞雪吉兆,且有父皇皇恩庇护,我大殷来年定然是个丰年。”十皇子端着白玉酒盏,眉目疏朗朝气,又说着俏皮的话,十分讨人喜欢。
当今圣人,自然也是喜欢听好话的,即便十皇子这话说得来很是直白,皇帝听了心里头也是高兴的。
这人一高兴,就喜欢多喝几盏。
“哈哈,说的好,赏皇十子一盏金玉琼浆。”皇帝哈哈大笑。
十皇子忙不迭笑着谢恩。
其实所谓的金玉琼浆,不过也就是一盏酒罢了。
十皇子欢快地喝了酒,他偏头看着对面面无表情的端王,上次在端王府的那顿羞辱,他可记的真真的。
加上,后来他的母妃淑妃秦凤两家联姻,可掌着凤家命脉的悉数都在凤家长房,凤鸾,无疑就成为他的绊脚石。
他也不是傻的。知道凤鸾与端王妃关系好,而秦凤联姻的背后,依稀也有端王插手的影子。
十皇子,自然对相貌堂堂但为人做事从来不给人脸面的端王没好感!
他喝了金玉琼浆,看着端王,就淡笑道,“父皇心情这样好。今个又是年三十,作为父皇膝下的儿子,小十愿意以诗一句,讨父皇欢心,就是不知其他众位皇兄皇弟,意下如何?”
这话一落,底下的大臣,自然有附和的,其他的皇子纵使觉得赋诗无所谓,可也不想让十皇子一人独占鳌头,故而无一不应和。
先是大皇子,他起身,端着酒盏,便是过了而立之年,他如今也是风度翩翩。
“儿臣不才,只想的出一句,”大皇子谦逊笑道,“龙翱祥云兆丰年。”
跟着是四皇子,“年年岁岁殷繁盛。”
然后是五皇子,六皇子,便是神色郁郁的七皇子都憋了出句不俗的。
轮到端王皇九子的时候。众人正竖着耳朵在听,皇帝也是颇有兴致,哪知他转了酒盏,沉吟片刻,目光锐利地盯着十皇子。
十皇子见他没吭声,脸上露出个似是而非的浅笑,“九皇兄,该你了。”
端王放下酒盏,俊美脸沿在这大冬天的,不逞多让。
他看了看皇帝,很光棍的说,“儿臣庸才,还请父皇见谅。”
皇帝神色一顿,就听端王又说,“儿臣只是知道,虽是瑞雪,可也是要挨冻的,父皇以仁孝治天下,如今大殷才没有冻死饿死的百姓,这是我大殷之幸运,儿臣还知道,瑞雪之后,明年的耕种,约莫是要户部加紧了,莫少了百姓的良种。”
端王这话一落,惹来殿中群臣惊异不已。
端王虽没吟诗作赋,可他说的话,却是来年朝堂都要提出来商讨的。自然也是皇帝关系的。
皇帝叹息一声,“皇九子能有这番思量,已实属不易,不错,不错。”
其他的皇子,起先作了诗的,都转头盯着十皇子。没作诗的,都在庆幸。
十皇子脸上的笑意已经没了,他虽然只小了皇九子一岁,可各人的经历,却是天差地别的。
他僵硬扯起嘴角,“九皇兄说的是,是皇弟思虑不周,狭隘了。”
端王冷笑一声,半点都不客气,“好说,十皇弟在京城锦衣玉食呆的习惯了,见的都是软玉金山,自然不知道京城之外,又是怎样的世界。”
说到这。他顿了顿,“既然你叫我一声皇兄,我便有责任多教导于你。”
他偏头去看皇帝,“父皇,不知儿臣说的可对?”
能见到自己膝下的皇子,这样的兄友弟恭,皇帝表示很欣慰。
他点头,“应是,应是。”
端王就在皇帝赞赏的目光下,淡淡的建议道,“我觉得皇弟年后就该去城外多走走,若是再那些穷苦人家住上十天半月,感受下什么叫生活,才是最好的。”
出奇的。端王这提议,竟叫皇帝都同意。
“皇九子说的极是,小十,开年后,就跟你九皇兄多学学,让你九皇兄与你安排。”皇弟心满意足的说。
十皇子心头膈应,可他还不得不笑着拱手应下。还必须得跟端王道谢。
端王面不改色,就是眼皮都没抬一下,他端着酒盏,朝他举了下,“父皇放心,照顾皇弟,是儿臣应该做的。”
这一番的争锋相对,让众位皇子以及在殿的王公大臣,看着十皇子的目光都带出怜悯来。
端王的为人,整个京城,谁不晓得。
十皇子挑衅谁不好,偏生要去拔虎须。
这下好了,不作不死,连皇帝都赞同端王的话。十皇子开年后,能有好日子过才是怪事。
一场宫宴,热闹热闹,可有几人喜,也有几人忧。
雾濛濛和息泯回府的路上,她将淑妃为难凤鸾的事说了,末了又皱着小眉头道,“阿泯,我得罪了淑妃真的没事吗?”
息泯捏了捏她指尖,见不冷,才侧目道,“没事,总是老十最近不安分的很,早是得罪了的。”
雾濛濛弯着眉目应了声,她将自己的手揣进他袖子里头,摸着暖烘烘的手臂,低声道,“阿泯,我十六了。”
息泯从鼻尖哼了声,“我也二十五了。”
跟着,他又说。“快点长到二十,给我生几个孩子。”
雾濛濛笑嘻嘻地拱进他怀里,较真的道,“那以后阿泯要是只宠孩子,不宠我了怎么办?”
息泯将人拢进怀里,啃了她唇珠一口,“这是跟本王撒娇痴缠。嗯?”
雾濛濛摇着他手,“阿泯,说嘛,你以后是更喜欢孩子,还是我?”
雾濛濛就是故意问的,息泯自打成亲后,就凡事都顺着她。她偶尔小任性,就喜欢看他为她的话而认真思考的模样。
息泯挑眉,“你想本王怎么回答?”
雾濛濛顿觉得没意思了。
息泯拉着她小手,十指相扣,低声说,“蠢东西,有你才会有孩子。不然本王和谁生去?”
雾濛濛眨巴眼睛望着他,“好吧,相信你。”
听闻这话,息泯虎着张脸,“这样勉强,是本王这一年太让你顺心了,当初的话忘了?”
雾濛濛晓得他是故意在吓唬他。她扯了扯他没表情的脸,将薄唇都拉的来变形了,“是啊,京城里的人往后都要说端王妃无法无天的很,我就要说,这都怪王爷,谁叫王爷这样娇惯着我呢,叫我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雾濛濛这话却是没有说错的,息泯也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