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雪衣两指捻起一层肉来,顺时针旋转,沈肆做出一副疼痛难忍的模样,司雪衣知道他是装的,却也下不去重手,只轻轻一捏,反倒像是勾/引一般。
沈肆笑着说:“阿衣怎么了?”
“……窗户!”
沈肆抬头一看,了然,垂首低笑一声,说:“没人会来这里。”
他可不会这么大方,阿衣的美好,只能他一个人看,一个人尝。
司雪衣也是一时蒙了,想想也是,这是宁王府,怎么可能会有人来偷窥王爷跟王妃呢?
四下打量周围,这才注意到,屋子里一片大红色,四周挂着红色纱幔,桌上燃着红色蜡烛,就连此刻身下这张床,也是大红色。此情此景,怎么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司雪衣转身,望着沈肆。
沈肆扯了扯嘴角,再次将人搂进自己怀里,没有说话。
他不会告诉阿衣,这里的一切,都是为她准备的,只有这艳丽张扬的颜色,才配得上他的阿衣。
☆、使者‖刺杀
二月二,龙抬头。
羌国使者团到达皇城。
沈肆被认命为此次负责皇城安全的负责人,前一天晚上就没有回府。司雪衣心中有些烦躁,以为是沈肆不在身边的缘故,便没有在意。
羌国是大梁遥远南方的一个小国,地理偏僻,国土占地小,却民风开放。
此次使者团共有二三十人,男女比例各一半,一行人从正南方城门进入。
沈肆率领禁卫军在城门处迎接,羌国人穿着与大梁截然不同,看上去有一股异域风情,神秘而奇特。
“大梁大理寺卿沈肆。”
“羌国国丞木良。”
双方见礼完毕,沈肆打量木良身后的队伍,所有人都已经下马站在地上,却又一人还端坐马背之上。沈肆看明白那是个女人,目光转回木良身上。
“此乃我国公主殿下。”木良微微颔首,沈肆的身份他在来之前就知道,既然人家都没有明说,他也就装作不知情好了,只是这对着大梁皇子,公主这般怕是有些不妥。
沈肆微不可察的点头,示意禁卫军警戒,然后和木良等人一同进城,前往早已准备好的客苑。
司雪衣一早起来就有些心神不宁,做什么都静不下心,索性去了隔壁梅林。
眼前的一切都是大红色,从门口到床榻,红的鲜艳,桌上的红烛已经燃尽。
有风吹进来,纱幔飘起来,漂亮极了,司雪衣突然拔腿就往外走。
急切的对初二说:“备马,我要进宫。”
初二一愣,司雪衣这段时间也学了骑马,不过还是个半吊子。不过是进宫,怎么还要骑马?不过她也没问什么,下去准备了。
司雪衣快速换了件衣服,出府刚赶上初二牵了马来,不甚熟练的上马,初二陪着一起入宫去了。
而另一边。
沈肆陪着羌国使者团在去往客苑的路上,斜里突然杀出来一伙黑衣人,足足有三四十人,来势汹汹。
众人连忙团团围住羌国使者,严阵以待,黑衣人冲进人群,一时间,兵器碰撞声不绝于耳。
沈肆站在木丞身边,身后是羌国公主沉珂。
沉珂生的艳丽穿着打扮也十分奔放,大节藕臂裸/露在外,一身劲装将身材勾勒的火爆诱/人。
她看着那些黑衣人在人群中冲杀,心痒难耐,恨不能亲自冲出去过几招。手已经摸到了腰间,跃跃欲试,到底还是没有出手,她还记得这里已经不是羌国了。
黑衣人一看就是有组织的进攻大部分人缠住了周围的士兵,四个人朝着沈肆,木丞,还有沉珂而来。
木丞乃羌国国丞,只是一介文人,虽然能镇定自若的面对四周的拼杀,却无法对正面而来的杀手有什么解决之道。
沈肆拔剑挡在木丞前面,四名黑衣人一看就是高手,三名冲向沈肆,与之缠斗。还有一人却向一旁的沉珂而去。
沉珂正手痒痒着,有人送上门来正合她意,右手伸到腰间,轻轻一抖,一条长约四尺的软鞭出现在手中。
这黑衣人武功极高,但似乎并没有用尽全力,缠斗间游刃有余,却又并没有下狠手。十余招过后,黑衣人有意无意的将打斗范围引往别处。沉珂本就性子火爆,正酣畅淋漓着,哪里能考虑这么多,不由自主的就被黑衣人引导着远离了主街道。
沈肆一边与三名黑衣人缠斗,一边还要注意观察羌国公主的情况,饶是他武功过人,这般一心二用之下,也有些力不从心。
眼看沉珂被黑衣人诱导远离大部队,心中烦躁,一口气提着,不敢松口。索性将注意力全部放到身前,专心对付面前这三个劲敌。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周围的人数锐减,黑衣人也被杀了不少,长时间无法将跟前的敌人斩杀,沈肆怒上心头,拼着胳膊被刺将其中一人毙命。剩下两人就好解决多了,片刻功夫,三人都已命丧黄泉。
沈肆遥遥吩咐初三,将此地妥善处理,随即追着沉珂的方向而去。
司雪衣进宫直接去了景阳宫,司马氏抱着暖炉在内室和琉璃玩笑,直接让她进去。
见司雪衣脸色很难看,司马氏说:“怎么了?”
司雪衣咬了咬唇,眼神瞥了一眼琉璃,司马氏会意,当即笑道:“琉璃先出去玩会,母后跟你皇嫂有点事说。”
琉璃不高兴的瞅了两人几眼,虽满心不情愿,到底还是出去了。
司雪衣沉声说:“羌国使者团入京,你是不是也改过?”
司马氏抬眼看司雪衣,心思转动,说:“好像是改过?”
司雪衣皱眉,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大,目光灼灼的盯着司马氏。
司马氏还想着逗逗她呢,看她这样子,还没说呢就这幅表情。
“原本我是打算在羌国公主入宫的时候,让沈肆负责的,后来想想,沈肆已经成亲了,索性就让沈肃去了,也算是凑成了一对嘛!”
“对了,今天就是羌国使者入京的日子,沈肆负责……那他现在危险了!”司马氏说着说着想起来什么,惊的站起来。
“沈肆因为去救羌国公主,重伤昏迷,羌国公主无意窥见沈肆容貌,惊为天人,一见钟情……”
司雪衣已经脸色铁青,什么都听不进去了,脑海里就回荡着一句话。
重伤昏迷……
“在哪里可以找到他。”
刚出宫门,就见初二急匆匆的过来,脸色难看,说:“羌国使者团在街上遭遇刺杀,王爷为救羌国公主,单枪匹马追杀敌人,不见踪迹。”
司雪衣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强自镇定的说:“你去找初三,让他带人——算了,你去找几个信得过的高手,去城外十里坡。”
“是。”初二自从经过流风事件之后,对司雪衣某时候的一些决定就有些盲目的信任了,此时听她这么说,毫不犹豫应声。
“还不快去。”司雪衣看初二还在原地不动,胸腔有一股无名之火冒上来,语气很冲。
“请娘娘先回府。”
“我先出城,你们随后赶上来。”司雪衣走过去牵马。
等司雪衣上马坐好,还来不及纵马离开,初二已经将缰绳握在手中,说:“娘娘还是先回府吧!”
初二纵马跑在前头,拽着司雪衣胯下马匹的缰绳,一前一后往宁王府而去。
司雪衣急得眼都红了,此时多耽搁一分沈肆就多一分危险,她不能回去。
“初二!松手!”司雪衣寒声道。
初二充耳不闻。
“你再不松手我就跳下去!”司雪衣冷声威胁。
初二身子一僵,她知道,娘娘说得出做得到。
司雪衣纵马离开,初二也赶紧回府,听司雪衣的话,只是在府中抽了些客栈的人,急急忙忙朝城外赶去。
城外,十里坡。
一间破旧的木屋立在山沟里,木门斜斜的挡在门口,房壁上的木条松动,相互之间隔着很大的空隙。
司雪衣躲在山壑上方的土堆后面,观察片刻,木屋中一点动静都没有,这才小心翼翼的顺着土坡滑下去。初春刚化的雪水混着泥土,蹭了满身,将拖到脚腕的一摆撩起来,扎在腰带里,猫着腰往前走。
悄悄透过已经腐朽的木墙往里望,司雪衣好看的瞳孔猛然收缩,扶着木板的手无意识的抓紧,指尖泛白。
紧张的向周围看了看,确认没什么动静,这才急忙移开门口已经不能称之为门的木板,几步走进去。
满是灰尘的地上躺着一个男人,身下流了不少血,脸上带着半张银色花纹面具,露出来的半张脸惨白。
司雪衣心如刀割,眼睛在沈肆身上游走,查看是哪里受伤,目光停在右侧腰际。沈肆腰上缠了一圈紫色布条,因为颜色与沈肆本身的衣服颜色相近,司雪衣一时没有看出来。那布条看样子是强行从衣服上撕下来的,手法很粗鲁,也很粗糙。
腰那一块黑黝黝的,湿掉的部分还在扩大,地下鲜红的血迹正是从那里滴落,蔓延开来。
司雪衣强忍着内心的酸涩,泪花在眼里打了好几个转,始终没有落下,现在有更要紧的事做。
环顾四周,木屋年代久远,屋里到处都是蜘蛛网,木板拼凑成的墙壁四面透风,一眼就能看到外面。
司雪衣小心的托起沈肆没有受伤的那边胳膊,吃力的拖着他向里边移动。这屋子在荒郊野外太显眼,沈肆这么大咧咧的躺在这里,很容易被发现。
费了好大功夫,才将人拖到里边废弃的灶台后边。司雪衣不敢耽搁,先是轻轻的将沈肆腰间的布条解下来,然后又解下自己外衫,用里边没有脏的地方稍微擦拭了一下伤口周围的血迹。然后从怀里掏出一堆瓶瓶罐罐,散乱的放在地上,从里边找出一瓶伤药来。
还好,准备的有伤药。
将药上好,她又从自己身上的里衣上边撕下一块布条,给沈肆缠上。
转身拿着刚脱下来的外衫站起来往外走,快速的将外边地上的血迹擦拭一番。她在做这些的时候,有意无意的将地下的血迹向门口的方向偏移。
擦是擦不干净了,只希望那些人不会那么快找到这里。
☆、获救‖中毒
将地面大概擦了一下,司雪衣又跑回到沈肆身边,她不放心将沈肆一个人留在这里,初二她们应该很快就会找过来。
腰间缠着的布条又被鲜血浸透,司雪衣小心的将沈肆上半身抬起来,自己跌坐在地上,将沈肆放在自己腿上。地上凉,沈肆眼下这样子躺在上边,就算伤没事,也会落一身病。
沈肆看起来不胖,体重却不轻,半个身子压在司雪衣腿上,不一会儿她腿就麻了。司雪衣一边揉捏,一边仔细观察沈肆的状况。
外面突然传来声响。
司雪衣轻手轻脚的将沈肆又放在地上,然后猫着身子探头出去看,挡着门口的木板被移开,有脚步声走了进来。突然顿了一下,然后急匆匆的往外走。
司雪衣轻轻嘘了一口气,还不等她将心放下,来人又回来了。
司雪衣不敢露出太多,只能看见来人穿着一双与常人不一样的鞋履,看大小应该是个女子。来人似乎发现了司雪衣和沈肆的藏身之处,小心的朝这边走过来。
司雪衣紧张的半蹲着身子,右手伸到怀里掏出一物,紧紧的攥在手里,随时准备出手。
就在司雪衣整个人暴露在来人视线里的那一刻,她一扬手,将手中藏好的毒药洒了出去。粉尘弥漫,一大半全部落在了来人身上,司雪衣顿时放下了不少心。
这毒药还是她从鬼手处得来的,毒性强烈的很,这么多全落在她一个人身上,不信她受得了。
一声闷哼,来人倒在地上。
司雪衣紧张的站起来,走过去查看。地上的是一名女子,穿着“古怪”,恩至少在她看起来有些古怪。衣服贴在身上,完美的曲线引人遐想,脚上的靴子上沾满了稀泥,大概是在外走了很远的路。
女子脸上沾着不少血迹,已经干涸了,形成一个个圆点。司雪衣想了想,用了点解药给她吃下。
沉珂眼睛一睁开,就感觉到脖子上一片冰凉,有东西抵在那里。眼前是一个绝美的女子,眼神凌厉,发丝凌乱。此刻有些狼狈,衣衫破破烂烂的,上面还沾着血迹和稀泥。
“你是谁?”司雪衣心里隐隐有了猜测。
沉珂咬着下唇,目光不经意间扫过一旁昏倒在地的沈肆,反问道:“你又是谁?”
司雪衣突然将手中从沈肆身上顺来的匕首拿开,站起身来,说:“你是羌国公主吧!”
沉珂瞪着眼睛,看着司雪衣。
司雪衣心里稍稍放松了一点,这会儿初二她们应该已经进山了,要不了多久就会找到这里。
“别紧张,他是我丈夫。”司雪衣指了指地上的沈肆,想到这里的人不理解丈夫这个词,又换了个说法:“也就是夫君。”
沉珂目光莫名,有些弄不明白。
“你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信了吗?你把他怎么了?”沉珂说道后面不由自主的就带着担心的语气。
司雪衣嗤笑:“他是我夫君,我能把他怎么着?倒是你,我夫君为了救你昏倒在地,你去哪了?!”
其实司雪衣是知道的,沈肆独自一人昏迷在这屋中,门口又有木板挡着,地上还有一丝很浅的拖拽的痕迹,是另一个人将沈肆放在这里的。
现在看沉珂的模样,十有八/九就是她了。
果然爱情是盲目的,迁怒了别人。
沉珂不相信司雪衣真的是沈肆的妻子,却在看到司雪衣将沈肆抱在怀里,给他取暖的时候,看见他腰间缠着的布条时,愣住了。
怪不得她衣衫会有些破碎。
沉珂虽是羌国公主,习惯了羌国热情奔放的民风,但大梁的一些作风她还是了解的。比如女子的一些行为举止,都与羌国大相径庭。
再看看司雪衣那张绝美的脸蛋,也许,她真是沈肆的妻子?也只有这样美艳不可方物的女子和他站在一起,才相配吧!
“就你一个人?”既然已经相信了,沉珂就直接问出来了。
司雪衣头也不抬,手中攥着沈肆冰凉的拳头,轻轻揉搓着。
“马上。”
话音刚落,耳中就听见有声音,司雪衣紧张的抬头看,发现是初二之后松了一口气,是真的放了一半的心下来。
初二带人破门而入,第一时间冲到司雪衣身边,眼神上下扫视,发现司雪衣没事之后才松了一口气。
接着目光才落在沈肆身上,顿时骇然失色。
来的人都是客栈里的自己人,初二直接吩咐道:“来两个会医的,将王爷身上的伤口简单处理一下。”
门口黑衣人中走出来一人,迅速蹲下身子,将沈肆的伤口露出来,简单的处理了一下。初二这才吩咐,你过来,背着王爷。来两个人护着王妃,其他人保护王爷离开。
都安排好了,初二目光才落在地上躺着的沉珂身上,说:“娘娘,她是?”
司雪衣走过去,解药塞到沉珂嘴里,说:“她是羌国公主,一起带回去吧!”
初二惊讶的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沉珂,吩咐人将其扶起来。吃了解药沉珂已经慢慢的恢复了行动能力,她也从这些人的口中得知了司雪衣真的是沈肆的妻子。只是——王爷?这个身份还真有点意外。
沉珂沉默着跟着初二等人离开,低垂着的眸子一片火热,心中若有所思。
沈肆回了宁王府,沉珂也跟着去了宁王府,司雪衣派人去通知沈宸。
羌国使者团遭遇刺杀,沈肆失踪,自然要有人来接手。暗理说沈肃最为合适,他沉稳老练,比之整天只知道游手好闲的花花公子沈宸不知道强了多少倍。
司马氏与沈肆联手的事在两派心腹之中已经是传开的了,司马氏当然知道此次是沈肃动手的。于是在提出人选之时,大多数人都提反对意见,皇帝只好让沈宸负责。
沈宸接到通知赶紧带人去了宁王府,沉珂已经在王府沐浴过,换了一身大梁服饰,衬着她立体的五官显得有些别样风情。
沈宸见了美女就走不动道的毛病又犯了,虽贵为太子,却一点该有的样子都没有,眯着眼,喜笑颜开的朝着沉珂伸手,口中说道:“这位姑娘好生漂亮,是皇嫂的朋友吗?”
沉珂看着眼前的男人,生的俊朗,偏偏眯着眼的样子猥琐极了,眼中寒芒一闪。
‘啪——!’
沈宸面色一变,赶紧退后两步,前面有人替他当下了沉珂这含着怒气的一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