禽-兽-是人渣。”我就希望你过得好,大胡子隔三差五就托个人来问他,一个村住着,隔了不到一百米,你是瞎吗?
闹别扭了,必须得别人先低头,哄着你,你还端个架子!装大拿!骂人功夫了不得,不指着你鼻子骂,但听的人都知道他在骂谁!去哪必须知会你,回来晚了你就阴阳怪气的!跟谁说话了,说啥了,
还得告诉你一声!忍了你那么久,你却病的越来越重!
所以,别再说什么希望你过得好这样的话,没有你,过的才会好!
白泽,“有不满,以后直接来找我。”
啪的一声,大胡子被关在门外。
老头子和尚捞低头闷着吃,白半仙儿给他们沏了茶,就回卧房了,白泽抱着鬼娃跟了进来,鬼娃在他怀里,响起了轻微的鼾声,小家伙睡的很香,小手死死的抓着白泽衣领,白半仙儿叹气,小伙子,
叛变的非常彻底,厢房里躺的那个,才是你亲爹啊!
白半仙儿拿着针线筐和白天买的布料,坐床上,比量着裁剪。
这是双人床,地方还挺宽敞,屋子里除了个柜子就空无一物了,白泽抱着鬼娃缩到了床脚。白半仙儿剪好样子,就开始缝里衬,阵脚细密。
白泽在本子上写写,扔了过来,白半仙儿一看,“那样喜欢纠缠不休的人,离开了是对的。”
白半仙儿笑笑,“我跟了他不少年,小时候觉得这人跟大哥似的,对我好,给我吃的,还帮我打别人,后来长大了,该明白的也明白了,我跟他说,你别我太好,万一喜欢-上-你怎么办?后来就在一
起了,你说我动感情了吗?我说我没有,就真的没有吗?暧-昧也是以喜欢为前提,那时候,开心是真的,他相亲,我难过也是真的!其实开始闹完后,几个月都没说过话,那时候我还没想断了这层关系
,有一天村里开会,说开荒的事,我在会上说了几句夸他的,你可不知道,那个臭脸摆的啊,散了会,我私底下就跟他说,我说呀17 ,就算不好了,也不至于成仇人。”
白半仙儿抬头看向白泽,“你猜他怎么说?他说仇人啊?好,很好,仇人好!”
临了了,不留一点念想,就喜欢两败俱伤,谁也别想好!
情人做不了,我们还可以做仇人啊!
白半仙儿“我当时就觉得,这人挺可怕的!再加上他情绪一激动,就想整个鱼死网破……我觉得我必须得抽身了!”
到头来,有些人,真的是----认识他还不如不认识!
人的感情挺奇怪,爱的时候好的跟啥似的,巴不得全天下人都知道我俩那点事,感情这东西甜的时候像蜜,又像是掌中沙,风一带,说没就没。
白半仙儿叹口气,“不提了不提了,这是我人生中不堪回首的黑历史。”
☆、第三十五章:一路向北(下)
白泽拿起布料,看了看,“这颜色……不适合你这年龄……”
白半仙儿抬头朝白泽笑笑,“不是给我自己做,我这一天活儿才多,给我穿这料子,都浪费了。”
白泽“那是给谁做的?”
“我这是给雁翎王做的。”白半仙儿放下针线,想了想,脸色还挺认真严肃,“你说……”把料子递到白泽手里,“你给看看……这是不是……有点太不上档次了?”做工没事儿,他的针线活儿可好
着呢,可这小山沟儿的东西,怎么看,都有点土。
白泽把料子放下,面带微笑,“贵在心意。”
“心……哎呀……”白半仙儿一边下地穿鞋,一边道:“看我这记性,这可真是岁数大了啊。”在衣柜里开始翻腾。
白泽轻轻的拍着小娃娃的背,“你才多大?”
白半仙儿拿出那把扇子,“我都二十七了!”还没成亲呢!
白半仙儿爬到床上,拿扇子在白泽眼前晃晃,“喜欢不?”
白泽笑。
白半仙儿“送你的!我特意给你买的!”
白泽接过扇子看了看,扇面上绘的是一幅雪景图,苍松如帘,线笔勾边儿,近景儿挥墨浓重润泽。
雪落成白,冬泉泠泠,一点寒梅,似纸间生出一股梅香。
白半仙儿“喜欢不?”白泽有一股书香雅韵,给他感觉吧,小泽泽还是很有见识的,肯定是个大家公子,太贵的他买不起,他看着不错的,还都太俗,左思右想,没见这公子哥儿拿过扇子,估计是死
后……家人忘给他烧了……
白泽点头,其实他从来不拿扇子的。
白半仙儿“你闭眼。”
白泽有点害羞。
白半仙儿“快呀……快……”
白泽闭上眼,嘴角忍笑,长睫毛一颤一颤的。
白半仙儿把藏在手里的那颗蜜枣塞进了白泽嘴里,白泽笑容僵住,片刻,笑容加深,眉眼弯弯。他本不喜甜食,七岁的时候,放鞭炮把棉裤烧着了,大腿被烧了,又是抹药膏,又是喝汤药,那汤药苦
的,他光想杀了那个熬药的老婆子,死也不喝,和恶势力抗争到底!他母亲大人想了个法子,先给他吃个甜枣儿,然后给他灌口药……他不知道是不是游荡的太久,连母亲的样子都不记得了,他吃不了
东西,但即使含在嘴里,能怀念一下从前,也挺好。
白泽左半边儿脸,鼓起个大包,“扇子上缺点东西。”
“啊?”白半仙儿接过扇子,反复看了看,“没看出来缺啥呀?”
白泽从袖子翻出笔,“既然是你送我……”眼珠转了转,“怎么也得……往上写点……祝福的词什么的啊……”
白半仙儿抢过笔,“好说好说!那就写……祝你……早生贵子……哈哈……”
白半仙儿把扇子展开,舔了舔笔尖儿,摆好架子,刚要落笔,白泽把手覆了上来,看着白半仙儿,用口型说道,“一起写。”
白半仙儿深吸一口气,“献丑了!”
提笔,三字----君子意。
白半仙儿看着白泽,“谢谢你。”谢谢你,保护我!这句感谢真心实意。
白泽凑了过来,俩人挨得很近。
白半仙儿看这俩人要贴上了,有点不好意思,“你……你干嘛?”白泽是男的,他为什么不好意思?真是的!
白泽也不说话,就静静的看着他。
白半仙儿斜眼看别处,怎么说呢?有的人什么也不说,就往哪一坐,他也没什么表情,但是那张没表情的脸,那个姿势,就是一副,来啊,过来啊,来撩我的样子。“别-勾-引-我。”我,我这人很容
易上-钩儿的。
白泽一下躺到床上,柔亮的黑发铺散开,他的手掌摩挲着微微敞开的领口。
别看他!别看他!他在用魅术!
白半仙儿一闭眼就是白泽的那个求-蹂-躏的样子。考验定力的时候到了。
白泽突然侧过身,背对着白半仙儿,“抱歉……”
白泽闭目,以他眼看这人间,天下,尽是负心之人,而如今,他也不过如此,薄情寡义之辈罢了。想怀抱一人,心却还念一人,真是极尽-龌-龊。
次日,白半仙儿起的很早,给他们做好了稀粥,菜都切好了,他们一起来,菜就下锅,几下就熟。
白半仙儿心情挺好,想起昨晚白泽勾搭他……
闲不住了,拿起扫帚开始扫院子,院门口空地收拾妥当,遛弯儿的老大娘过来了。
白半仙儿“呦,大娘起的真早,瞧这身板儿硬朗的,我们这年轻人儿都比不了。”
逗得老大娘哈哈一乐,慢慢腾腾的挪着步子,朝这走了过来,“到底是……年轻人啊……挺想得开,哎……黄泉路上无老少啊,多好的丫头啊……”老大娘拍了拍白半仙儿的肩,“……这些日子,闹
了瘟疫,连棺材都买不起了……大娘我呀,看着你长大的,别怪大娘嘴碎……你和那丫头的事,我也知道些个,好歹好了一回,是不?你呀,不能那么看着她烂在自个儿家……你说是不?”
这话给白半仙儿说的一愣,把音量放高了点,这大娘耳背的厉害,“大娘,咱村儿……又谁没了?”
老大娘浑浊的眼睛都有点睁不开了,“啊?我说,你去看看寡----妇,太可怜啦,死了没人敢管。”
白半仙儿手里的扫把一下咂地上了,连那全村儿最能在背后讲究人是非的老大娘,啥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不知何时出现的白泽,拉了拉白半仙儿,“你不知道她死了?”
白半仙儿“昨天还好好的啊!”人怎么这么脆,说没就没?
白泽摇头,“昨天我看她的面目,脸都烂没了,死了有段时间了。”
白半仙儿迈步突然发现腿不听使唤了。
白泽“人死总得入土为安,不然会流连尘世不去,你跟她好过一回,给她安葬,也算是还了她那份未了的余情。”
一上午白半仙儿脑袋跟进苍蝇了似的,嗡嗡的,谁说啥,都听不真切。把菜窖里那口木料最好的棺材抬了出来,君惜跟十四抬着,白半仙儿带头去了寡妇家。
院门虚掩,静悄悄的,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整个院子此时看起来毫无生气,像空了很久都没人住,荒废破败,死气沉沉。一进院子就闻到了股刺鼻的恶臭,地上都长草了,小寡妇特别爱干净勤
快,她在的时候,院子连个多余的树叶都没有。
屋门大敞,屋子里乱糟糟的,供奉的菩萨,前头的香炉都被打翻了,地上碎瓷片啥的都有,这是人没了,哪个缺德的给寡妇家抄底儿了。进了屋,老头子跟和尚干呕着又赶忙退了出去,墙壁上落了一
层苍蝇,掀开卧室的门帘,屋内昏暗,油灯还亮着,小寡妇靠在床沿儿上,仰面躺着,怀里抱着昨天的那块大花布。
一看地上那么多的蛆,君惜和十四他俩也跑了,就剩下白泽抱着鬼娃站一边儿。白半仙儿把从家带来的床单子铺地上,寻思把小寡妇的尸体抱上去,往前迈近几步,一踩脚下一软,蠕-动的蛆厚厚的一
层,一踩就陷阱去,鞋面都没过去了。
白泽拉住白半仙儿“我来吧。”
白半仙儿摇摇头。
白泽“万一真有瘟疫,你这样很容易被传染。”
白半仙儿“有你在,我怕什么?”
白泽抿唇,看着他在那忙活。
白半仙儿一动小寡妇胳膊,又放下了,根本烂的抬不起来了,直接用床单倦了起来,一到外头,呼的一下,苍蝇全围了上来。白半仙儿直接把小寡妇的尸体安置到了棺材里,这样了也没法换衣服了,
白半仙儿进屋,把小寡妇生前喜欢的抹红嘴唇的,描眉的,粉蜜,全都放到了棺材里,挑了几身没咋穿过的好衣服。
婆家跟小寡妇闹得很生,她家男人没了,婆婆想让她跟娶不上媳妇的瘸腿老三过,寡妇不肯,这么的吵闹了不少回,彻底生了,至于她娘家人,从来没听她说起过。
白半仙儿把一个小巧的锦盒放到了小寡妇手边儿,然后合棺钉着封棺钉,君惜一直站他身后,抓掉他身上的蛆。
白半仙儿琢磨着,怎么的也该通知一下她婆婆,不然,他就这么把人给埋了,好说不好听,他不在意名声,神棍还要什么脸?但是小寡妇在意名节!这么想着,就听见外头有人吵吵。
一个小脚儿老太太捏着个不-正-经的粉手绢进来了,身后跟着她那俩儿子,老太太一见院子里的棺材,啊呀……吊着嗓子就嚎了起来,一下扑到棺材上,嚎的要死要活的,然后干嚎不掉泪。瘸腿老三
过来扶他娘,老-二几个大步过来,一下把白半仙儿推个趔趄。
老三“人在做天在看,你欺负我嫂子,你不得好死!”
老-二“这事儿你脱不了干系,全村谁不知道,你跟个啥似的,总盯着俺家嫂子?”
老婆子,哭的哎呀哎呀的,指着白半仙儿,“前一阵,我儿媳妇就说,你欺负她了,妇女人家,看重名声,这口气咽下了,我这当娘的心里头跟被谁扎一刀似的,心都在滴血啊……”老婆子冲上来摇
晃着白半仙儿,“但是人,因为你寻了短见,你得给我们这一家子一个说法,我们家不是没人了,也不是好欺负的!”
“……”白半仙儿,他和小寡妇属于眉来眼去的阶段,还没到那一步,一方面是没跟大胡子彻底断,不想辜负小寡妇,真要是到那一步了,那也得是明媒正娶了人家。
见白半仙儿没动静,老太太来能耐了,“经官,给他点天灯。”
和尚“经官你还咋讹钱啊?”
老头子吸了口烟,“老婆子,你说你年轻时候,把咱村儿老爷们都祸祸一遍儿,上了岁数了又睡姑爷,现在老了老了都不能动弹了,又来作妖了?你家儿媳妇人品好,十里八村儿的那都出了名,人不
在了,给人家扣个这么大的帽子,你也不怕你家儿媳妇气不过,半夜来找你?”
老太太脸色一变,但很快又是那副撒泼的德行,老江湖了,不是你一两句话,就能镇住的。老太太专治各种不服!
眼见着老太太嗓门越来越大,一副上不来气儿我随时会死的样子……要把村子的活口儿全吵吵过来。
白半仙儿“去我家吧,我去给你们拿钱。”
老头子不乐意了,“凭啥给她钱?让她舔着脸去告!俺看她上哪告去!俺就不信她这套邪!俺呸……你个老不要脸,带着一帮小不要脸……”
和尚“你钱多吧?动不动就给钱!花不完给我!”
君惜转身去关上了院门,转身捏着拳头,鬼娃站在他身边,学他捏拳头,君惜道:“现在就打死你们!”
鬼娃“打……死……”
老太太是软硬不吃,向钱看齐!扒在棺材上,拍打着棺材,嚎一半,就听棺材里传出闷闷的说话声,嗓音柔而细腻,“娘……”
“娘……”声音空洞,语调拉得很长。
“娘……疼……哎,我身上……都是虫子……疼啊……”
疼字说完,邦邦棺材里传出剧烈的拍打撞击声,“我要出去,放我出去……”
白半仙儿腿一软,要没白泽扶着,瘫地上了又,老太太早就听说她儿媳妇烂家里了,都没人管可怜的,云云……这会,老太太心虚了,她是怎么对自家儿媳妇的,她心里最清楚,一看媳妇来勾魂儿了
,就听嗝的一声,昏了,俩儿子也胆寒了,架着老太太就跑。
白半仙儿“我……我对你挺好的……别别……别找我来……”
白泽拽拽他,一乐。
白半仙儿愣了会,方才明白过味儿来,“你干的?”
白泽把脸侧了过来,这时候需要个亲-亲。
白半仙儿切的一声,抬手就在他脸上掐了一把。顽皮!
白泽在山上找了处坟地,君惜跟十四抬棺,白半仙儿准备了不少的祭品,还有一个纸人。
纸人按照白半仙儿的外貌糊的,上头用了一绺他的头发,还有指甲,白泽说,这个是替身,寡妇入土后,把这个烧了,以后就不缠着你了。
山上又添新坟。
白半仙儿烧了不少的纸钱,小寡妇人很好,从来不走东家串西家,也不跟别的妇女似的,背后说人闲话玩。一个村住了不少年,也没啥交集,有一回白半仙儿正好出外头接活儿,路过寡妇家的时候,
就听见院子里又哭又嚎的,还有拍打啥的动静。
白半仙儿好奇往她家院子看了一眼,一瞅,寡妇拿个铁锹在哪比划呢,院子里有条菜花蛇,有小孩胳膊那么粗,得两米长,小寡妇吓得脸都变色了,拿着铁锹闭眼睛剁,那蛇瞎爬,眼瞅着要往屋进。
白半仙儿瞅着光想笑,“闭着眼睛,你在哪剁个什么劲儿啊?都要钻屋去了!”
小寡妇急的直剁铁锹。
白半仙儿把外衣脱下来,套胳膊上了,进院儿就给蛇提拉走了,他怕毒蛇,但菜花蛇,咬一口也不能咋的。
春耕的时候,稻田蓄水前,要先翻地,寡妇家也没个牲口,用铁锹翻土,手腕子都累肿了,白半仙儿他这干活的壮丁多,干完了顺道把她那份也大致整整,就是看她一个人,太可怜了。
人心都是肉长的,白半仙儿病的起不来床,也是寡妇把药熬好了给送来,做些个精细的吃食,一来二去,互相评价都不错。
他是打算要娶小寡妇的,好好过日子。
一切都弄妥当,白半仙儿一行人下了山。
晚上吃了个散伙饭,十四说他哥,生前给自己建了一座陵墓,要把他哥好好安葬。村子里不太平,也没啥留恋的,白半仙儿也打算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