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院中乱作一团,一直在静观其变的蓝恒也惊得乱了手脚,好在心思极细,当即亲自前去找了夜白黎来看。
夜白黎本是个见病必治之人,听闻此事也不多问,让弟子拿了药箱便随蓝恒前往蜜春院,夜鹭和廖莺听了消息也跟了过去。
夜白黎等人赶到蜜春院时,骆风已将华蜜抱入卧房,华蜜一头一脸的汗水,整个人都因腹中疼痛变了形状,夜白黎只看了一眼,便沉声令人去准备热水、布巾,一面伸手给华蜜把脉,一面问了骆风华蜜的孕期,片刻后下了诊断:羊水已破,脉象湍急,早产之象。
廖莺一听,狠狠剜了骆风一眼,向一脸惊讶的夜鹭使了个眼色,母女二人将屋内男子尽皆撵了出去,招呼丫鬟女佣拿了干净的布巾、剪刀等物出来,又令弟子到厨间备药,回转床边一面协助夜白黎为华蜜接生,一面对帮忙的夜鹭说:“鹭儿,你现在看清那男子的真面目了吧?竟连自己的正室妻房也害成此般模样!”
夜鹭只是握着不断痛呼的华蜜一只手,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一柱香后,宁夫人已自宁府赶了过来,听到屋内阵阵惨叫,急得在厅里不停踱步,又过了大半个时辰,天乐公主和毕翼国使也都赶了过来,屋里人的叫声只是更沙哑了些,众人皆是紧张地看着紧闭的房门,天乐公主握着自家儿子的手,不时说些宽慰人心的话,也不知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安慰骆风。
又过了一个多时辰,屋里终于传出婴儿的啼哭之声,屋外的人皆是大大松了一口气,不一会儿,夜鹭开门出来,告知众人华蜜已诞下一个男孩,不过因未能足月便出生,现下母子两人皆极为虚弱,不易见人,只招了骆风一人入内。
宁夫人和天乐公主虽然心知,也大略知晓夜白黎的手段,当下也不敢多言,只在屋外继续等候,这一折腾,骆风、蓝恒此来的目的却是被完全打乱,蓝恒作为外男,也不便在院内久留,向两位夫人告了声罪便退了出去。
骆风入到房内,夜白黎却是黑着一张脸坐在床边,廖莺在矮榻上给那刚出生的哭闹不休的小小的婴孩施针,华蜜躺在床上了无动静,屋里的其他下人都已被撵了出去,见骆风进来,夜白黎睨了他一眼,冷冷开口:“你给她用过什么药?”
骆风不敢有瞒,将华蜜身中情丝柔之毒的事说了,却未提及是谁给她下的。
夜白黎怒道:“身染恶欲,你竟还敢让她受孕!就不怕一个不当?2 皇矫穑俊蓖挥忠淦鹗裁矗苫蟮囟⒆怕娣缢担澳忝羌床恢舛局ǎ阌钟胨掷胧拢侨绾伟竟痉⒌模俊?br /> 骆风面露难堪,但还是将华蜜解欲的法子说了出来。
夜白黎听后愣了一会儿,终是冷哼一声道:“也亏得你们想得出来!也不怕亏损了德行!”
那边已施完针将婴儿包裹抱了起来的廖莺却对一直静立在夜白黎身后的夜鹭道:“鹭儿,我若是你,便再不会相助这样的恶人!”
骆风面色极为难看,但也不好反驳,斜眼看了看昏睡过去的华蜜,小心地问夜白黎:“夜堂主,不知公主她……”
夜白黎冷冷道:“老夫只能尽人事,至于她能不能好起来,便只有看她自己的造化,一切皆听天命了。”招手让夜鹭拿了针袋过来,看也不再看骆风一眼,“你且出去吧,让人准备一桶热水抬到屋里来,还有,尽快找奶妈来喂你儿子,否则就算你这位正室夫人有命活下来,你那儿子也会饿死。”
骆风连忙应了一声退出去,将夜白黎的话跟门外的两位夫人说了,天乐公主来时便已让家奴去找了两名干净的奶妈来,当下令人将奶妈带了进来,亲自上前去敲门道明原因,不一会儿,夜鹭便抱了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婴孩出来,让骆风指了个屋子让这孩子和奶妈同住。
等到这边忙完,天已黑了下来,毕翼国使连夜将公主分娩之下修书送往毕翼,骆风也亲自入朝向乐正善禀了此事。
乐正善早自宁庆、蓝颜处知晓夜白黎居于宁·骆府中,为表对华蜜的关心、重视,嘱咐御医处无限提供骆风府上所需要的任何药材,并对那刚出世的婴孩封赏了爵位,并亲赐了名字。
华蜜的突然早产,令骆风等人回京的行动变缓了不少,骆风忙于应付毕翼国使三天两头前来探望华蜜和小小爵爷,又担心那身子不过成年人巴掌长的瘦小婴孩的情况,夜白黎更是因遇到华蜜这样的特例沉迷其中,一时竟也没空去管白泽生的下落,所有事情一时间便都由蓝恒全权负责。
在华蜜产后的第二日,便是毒发日,夜白黎苦思了一夜,也只能让骆风交出那款玉具,当日晚间,骆风与夜鹭在隔壁房中行事,夜白黎与廖莺守在华蜜床边,华蜜头一晚已醒来,除了因产后有些体虚外倒没有大的问题,当晚亥时一过,夜白黎先让华蜜喝了汤药,再对华蜜行针使她睡了过去,让廖莺在其阴内放药,本想就此暂压下华蜜的毒欲,没想到子时刚过不久,安睡中的华蜜开始脸色潮红起来,又过了一柱□□夫,已是满头汗水,身子无意识地扭动起来,手一触碰便觉热烫无比,夜白黎连下了数针,也只能让她体温降下一些,无奈之下,只能让廖莺拿那玉具小心为华蜜驱欲。
如此过了大半个月,华蜜身体渐好,可这情丝柔之毒依然未得到压制,每到毒发时,无论夜白黎用何种药汤、针法也不见减弱,最终还是得靠那根玉具,
这日,骆风接到莫言派来的侍卫急报,知晓宁昊即将入京,心中即兴奋又无奈,眼下他已回京快有一月,最近两次夜鹭稍有透露,自己所中情丝柔将要清除,可白泽生的下落却尚未有丝毫准确信息,原逢春阁里的人也都审讯多日,确也查明了部分归属于‘冷刹’门下,但依旧无人吞露半点白泽生的实情。
算算日子,这日也是骆风和华蜜毒发之日,酉时过后,骆风到华蜜房中看她,华蜜精神不错,正在喝夜白黎送来的汤药,一看到骆风便自冷下脸来,那贴身的丫鬟礼节性地福了福,接过华蜜递来的空碗便自退了出去,这些天,夜白黎已只在华蜜毒发前一个时辰前来,其余时候的药汤都由这丫鬟送来,屋里只剩下骆风、华蜜二人,骆风坐到床旁的鼓凳上,勉强笑了笑说:“公主这几日看上去精神好了许多,可有见过孩子?”
华蜜也不看他,靠坐在床上不冷不热地说:“多谢爵爷关心,奶娘这两日都会抱孩子来让我看看。”
骆风又笑了笑:“桦儿这些日子长大了不少,较之刚出生时都似变了个模样。”
婴孩的‘桦’字自是乐正善所赐,取的便是华蜜的姓氏同音,意指这孩子将来便如桦树般茁壮,联系南廷、毕翼两国邦交稳固。
骆风连日里没少关心那早产的婴孩,出生时不过四斤来重的孩子,如今已长到六斤多重,原本瘦瘦弱弱的小身板也装上了些肉,看上去极是可爱,每每看到那孩子,骆风心中对宁昊、华蜜的歉疚便更多出一分,但这心事,他却无法向旁人道出。
华蜜并不知骆风的心思,数月来却是对骆风、宁昊的恨意有增无减,听了骆风的话神情更冷,拉了被子往里钻了钻,说:“若无他事,爵爷就请先回了吧,华蜜有些倦了。”
骆风见她这般模样,也不好再说什么,伸手帮她掖了掖被角,见她转身背对了自己,暗叹了口气,出了房去。
☆、83
当晚华蜜在夜白黎的照顾下并未毒发,这使夜白黎暗暗有些自得,离开华蜜房间后便细研了近三日所使的药材及当晚所行的针法,细细推敲下却又隐隐发现有些不妥,起身前去蜜春院内准备再给华蜜细细把过脉,刚巧遇到华蜜刚喝了药,夜白黎上前随手接了药碗在鼻前嗅了下,脸色略变了变,转头来看一旁的丫鬟,问道:“这药是你煎的?”
丫鬟低着头轻声道:“不是,小的只负责拿药过来,公主所服的所有汤药都是由堂主您的弟子负责。”
“哦?”夜白黎看向廖莺,见她点头确认,又打量了那丫鬟几眼,说,“你去把煎药的人给我叫来。”
那丫鬟应了一声,想要去接碗,夜白黎却未递给他,目光盯在她的手腕上,丫鬟愣了愣,收回手告了声罪便要退出去,靠坐在床上的华蜜奇怪地问:“夜堂主,这药有什么不妥吗?”
外间有下人传禀称毕翼国国使来见,夜白黎脸色又变了变,再细嗅了下那只空碗,华蜜已叫人传国使入内,夜白黎突然对廖莺说:“去拦下国使,便说公主身有不便,改日来见。”
华蜜不明就里,疑惑望着夜白黎:“夜堂主,本宫并未觉得哪里不适,你怎么……”
夜白黎已将空碗放到一旁,令身后弟子:“快去把骆小爵爷叫来,就说本堂主有事问他!”
那弟子应了一声退了出去,廖莺与赶到院门前拦下入内的国使,夜白黎正要让华蜜躺平方便行针,华蜜脸色竟猛然潮红起来,双目含春望着夜白黎不自觉地扭动起身子,嘴里发出无意识的低喘。
夜白黎暗叫一声不好,慌忙掏出针包在已伸手缠向自己的华蜜脖间扎下一针,华蜜顿时昏了过去。
屋外院子里,国使已随华蜜的贴身丫鬟往内里进,被廖莺拦了下来,当听完廖莺的话,那丫鬟却一脸无辜状说:“公主刚才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就不便见客了?而且国使也不是外人,说起来也是我们家公主的娘家人,夫人这到底是何意思?”
廖莺没料到这丫鬟突然说出这话来,瞪了眼道:“我家夫婿既然说了,那公主必是有不妥之处,还请国使见谅,待我夫婿行治后再行探望便罢。”
那丫鬟反驳道:“公主在这里已受尽冷落,如今好不容易有娘家人来看看,夫人这般阻拦,到底是何意?”
那国使听到此处,也是变了脸色,一直以为自家公主因有孕得南廷皇帝赐婚骆风,虽说骆风如今另有夫夫,但也算是了了本国国君的一桩心事,连日里见到骆风对公主也极为恩爱,不料这丫鬟却说公主受尽冷落,联想到公主突然动了胎气早产一事,不由起了疑心,当下便要硬闯进去:“夫人还是请让一让的好,刚刚本使也是有听到公主亲令让本使入内一探的。”
廖莺虽会些功夫,但终是无爵无位,在他人地头也不好动粗,被那丫鬟和国使两相一逼,便拦不住了。
几人入到房内,便见夜白黎正在华蜜身上施针,而华蜜此时满脸通红,汗水密布,双目紧闭,嘴里却不停发出娇媚喘呼,身子更是颤动不停,国使当下脸色大变,急急奔上前去,那丫鬟更是惊讶地叫道:“公主刚才还好好的,这会子是怎么了?”上前便去推开夜白黎,张开双臂拦在床前,“夜堂主,想不到你是这样的人!”
夜白黎正自焦急,没想到这丫鬟突然插了进来,急道:“让开!公主情况不妥,我正施救于她!”
那丫鬟回头看了眼华蜜,避过旁人目光,手在华蜜脖间一扫,转过身来怒斥夜白黎:“公主刚才都是好好的,就喝了你开的药,然后……然后……”
华蜜突然坐了起来,伸手便扯自己身上衣物,嘴里喃喃叫道:“热,我好热……嗯……”
国使看得目瞪口呆,指指夜白黎,又指指华蜜,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夜白黎大急,便要推开那丫鬟去制止华蜜,反被丫鬟拦下,冲国使大叫:“国使,你亲眼看到了!公主定是被他们下了药!听说国舅爷即将回京,看来是小爵爷不想留我家公主了!您一定要替我家公主作主啊!”
国使和廖莺都对突然的变故反应不过来,夜白黎却眯了眼指着那丫鬟道:“你不是普通的丫鬟……你是……”
“发生了什么事?”骆风刚好进来,一见屋内的情景,便朝华蜜床前奔来,那丫鬟一把拉过近前的国使朝骆风推过去,嘴里叫道:“国使,挡住他,别上他伤害公主!”手中暗藏的银针已刺入国使体内,那国使哼也未哼一声便朝骆风倒了过去,骆风不知有异,慌乱间伸手将人扶住,夜白黎大叫:“先抓住白黎圣!”朝那丫鬟扑了过去。
骆风接住国使,却见他没了动静,又听到夜白黎的大叫,忙将人往旁边一放对那丫鬟出手,那丫鬟身法极为诡异,突然绕过骆风,冲门外国使的随从大叫:“不好啦!骆小爵爷联合济世堂堂主暗害公主,如今连国使也被他们杀了灭口!”一面快速绕到还未回过神来的廖莺身旁,出手极快地将人拉到自己身前,挡下骆风紧追而来的一掌,继续大声呼救。
门外的随从一看屋里情景,早吓得没了人色,转身便跑了出去,骆风想要追出去,却被那丫鬟缠住,夜白黎虽说轻功了得,可打架却不行,这会儿也是帮不上忙,招呼了廖莺帮忙按住不停扭动扯衣自摸的华蜜,再次施针使她睡了过去,面色焦虑地再去看地上的国使,竟真的已然身死。
骆风此时的功力已比早前高出一截,那丫鬟与他交手数招手方露出惊诧之色,听到动静的夜鹭和侍卫也都赶了过来,那丫鬟再想逃离却也来不及了,不一会儿功夫,便被骆风擒住,夜白黎慌忙吩咐:“让所有人都退下,我有话与你说。”
等人都退下后,夜白黎道:“公主眼下欲毒深种,老夫已无能为力,你便与她尽快行房便罢。”说完便要走人。
骆风露出难色,慌忙道:“这是怎么一回事?我与公主……我……”
夜白黎睨他一眼:“眼下她若无真阳热精驱毒,便是九死一生,难不成你还想以那死物应付?”
骆风惊道:“这、这怎么可能?她不是……”
“也怪老夫一时大意,未曾识破白黎圣的伪装!”夜白黎咬牙恨道,“他趟老夫不察,偷下了横玉、烙情二毒,公主昨夜情丝柔之毒未发,但现今一并发了出来,已非死物可解。”看了骆风一眼续道,“如今也只有你可救她一命,自己看着办吧。”言罢,不再理会骆风,私自出门而去。
骆风看了眼床上浑身潮红的华蜜,行至窗前令道:“来人,速叫宁财前来!”
骆风一脸恨意的背对着屏风,屋里充斥着啪啪之声,先前宁财领命前来,一听完宁风的话立刻吓得跪趴在地,连声求饶,终是抵不住骆风的一再威逼,服下秘药后宽衣上了那张软床,捣弄了半晌方才入了那密洞之中,华蜜潮红滚烫的身子完全是酥软的,一个多时辰的折腾总算退去了热烫红潮……
宁财胡乱套了衣服绕到骆风身前跪下,垂着头颤声唤了声:“少爷……”
骆风闭了闭眼,吩咐他:“今日之事,不可向他人透露半字,知道了吗?”
宁财趴在地上连叩几个头,说:“小人知道……”
“出去吧,”骆风无力地挥了挥手,“从窗户出去。”
宁财离开后,骆风回到床边,华蜜身上已盖上被子,脸色恢复正常红润,气息也顺畅下来,嘴角竟似微微上翘含了一丝笑意。
骆风默默看了她一会儿,过去开了房门唤人召来夜白黎,不多时,夜白黎夫妻匆匆赶到,骆风站在门口相迎,廖莺的眼中更多了几分轻蔑和讥讽,骆风也只当没有看到,冲夜白黎礼了一礼,夜白黎也不客气,冲他颔首算是回礼,快步入了房去,骆风依旧站在门旁静候,并不入内。
片刻,夜莺出来说:“她没事了。那丫鬟正是白黎圣假扮,已被押入地牢。”言罢便又转身入了内去。
骆风并不以为意,轻声道了声谢,离了这蜜春院。
毕翼国国使的尸首已收敛起来,骆风吩咐亲卫去找蓝恒过夜一叙,随即亲自前去宁府将此间的事由通禀了宁庆,宁庆听后大惊,万没料到毕翼国国使竟会死在自家儿子府上,这事要传出去,还不知会引起何样风波,当下亲赴宁·骆新府,看过国使的尸身后又顺骆风去了地牢。
白泽生被卸去脸上伪装,剥去身上衣物,双手吊在头顶,脚尖似着不着的在地上蹭动,白净的脸面此时因这难耐的姿势憋得通红,夜鹭坐在墙边椅中悠哉地看着他。
听到动静的夜鹭转过头来,见是骆风和宁庆,不紧不慢地起身向宁庆行了礼,宁庆微皱了眉头问道:“可有问出什么来?”
夜鹭瘪瘪嘴,说:“此人嘴硬得很,不过请宰相放心,小女子自有办法撬开他的嘴,只是需要一点时间。”
宁庆打量了白泽生一眼,说:“明日辰时,若你还问不出个所以然来,本相会将人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