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的沉默过后,黑衣帅哥开口了。“对我来说的确没必要,可对你来说却很有必要。”
这段话让杨恒渊听的顿时有些心烦,他不耐道:“说人话。”
“是你的潜意识叫我过来的。”黑衣帅哥难得的没和杨恒渊抬杠,他继续说道:“我觉得你应该会对关于那个小男孩的线索感兴趣。”
杨恒渊有些崩溃,他翻身下床走到黑衣帅哥的面前。“你到底知道些什么?!”如果这家伙是个有实体的生物,他估计不会像现在这般忍耐。
“我知道你想知道的。”
“好好说话,别买关子。说吧,你想干吗?”这只鬼狡猾的程度杨恒渊心知肚明,既然有求于这鬼,他也就不打算拐弯抹角的。“说之前最好把你的名字报上来,我并不想学刘海叫你帅哥。当然,我更乐意你露脸。”
“你可以叫我无涯。”黑衣帅哥沉默了片刻后,报上了自己的名讳。
无涯?看样子这鬼出生之前他老爸老妈没少看武侠剧,就这名字估计在鬼界也不好混。不过既然对方报了大名,他也该走个过场。
“杨恒渊,你知道的。”杨恒渊转过身一屁股坐在床上,他正色道:“说吧,那个小男孩他怎么样才能醒过来,那个想杀他的男人又是谁。”
“想让他醒过来那个男人就必须得死。”
杨恒渊皱了皱眉,“如果我没猜错,杀死刘海的人应该也是那个男人吧。至于那个男人的身份,我想他应该也不会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
无涯轻轻地点了点头,“是的,那个男人是人魂鬼魂一体共生的存在,一般的人类对他而言算不上什么。”
“你的意思是他半人半鬼?”杨恒渊不解,半人半鬼这套路是想干吗?“既然他都能人鬼共生了,那他为什么还要到处杀人?”
“人鬼共生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简单。”无涯停顿了一下,他在脑子里想组织了然后继续说道:“人鬼共生中一般鬼魂处于强势地位,人魂一旦弱下来就会被鬼魂反噬。”
“这样不是很好吗?反噬掉人魂鬼魂不就没有拘束了嘛。”杨恒渊说着耸了耸肩,“那鬼也真是想不开,要去和一个人共生。”
“在人鬼共生的大状态下,任何一方消失另外一番也会随之消失。”
“那你的意思是,他们为了增强人魂,所以才杀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天陷入死循环了,一直纠结用词文笔,写的略微混乱
☆、危船
“是的,只有糅合新鲜的人魂才能让两魂之间达到平衡的效果。”
杨恒渊的脸上露出了鄙夷的表情,和鬼有所牵绊的人大多数都像那个男人一样,自私贪婪到极点。
“可照你这么说,刘海和那个小男孩都是碰巧才遭此灾难的吗?”
无涯摇了摇头,“他们早就已经被预定了。他们现在所遭遇的事,只能说是意料之中。”
“这话怎么说?”杨恒渊不解,杀人又不是下馆子,怎么能说预定就能预定。可...突然,他脑子里闪过一个大胆的猜测,他脱口而出道:“那个男人是不是,是不是已经活了很久了?!”
杨恒渊说出自己的猜测后,无涯的反应有些奇怪。他先是微微瞪大了眼珠,没一会儿后一丝笑意出现在他的眼睛里。
“你真的很聪明。”无涯感叹的同时,似乎加了些许赞赏。他继续给杨恒渊解释道:“在某个意义上那个男人的确已经活了很久了。只不过像这种共生体要长期存活下去是一件很难的事,他们必须要隔上一段时间抢夺一个活人的身体,然后吞噬掉他们的魂魄,而他们之前的那具身体会在他们离开后腐烂消失。这样一来,那个身体的原主就仿佛从来没有出现在这个世界一般。”
杨恒渊被无涯的解释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他紧握着双拳,一双好看的眉毛拧得像麻花一样。他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好半天后他才低声说道:“他们看上了夏轻言的身体?”
“是的。”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让杨恒渊拳头撰得更紧了起来,一股无名的怒火从他心底涌了出来。他现在光是想想躺在病床上的小男孩和已经变成鬼魂的刘海,他甚至能看到夏轻言以后的未来。他低下头,刘海随之盖上了他的眼睛,遮住了藏在他眼里浓烈的情绪。
片刻过后杨恒渊才抬起头,他冷漠地看着无涯,“你是不是知道那个男人是谁?”
“我知道的仅此而已,至于那个男人是谁,也是我一直想知道的。”
杨恒渊质问道:“如果你不知道,那你怎么解释那天晚上的那个梦?虽然我很不想承认,但是那个小男孩是你救的没错吧?”
“作为鬼魂他对我有所忌惮,可作为人魂我却拿他没有任何办法。无常在人间是不能干涉普通人类做任何事,哪怕是杀人。”无涯说这句话时带着丝沮丧,那男人每次杀人的时候都故意出现在他的视线之中,但没一次是露脸的。
靠着人鬼共生的特殊属性,那个男人每次都能十分巧妙的避开他,甚至还会故意挑衅他。他之所以找上杨恒渊很大一部分的原因也是因为这个,他可以解决鬼魂,而人魂也必须要有一个人来解决。
“至于那个小男孩,我已经做了最大的努力。这一次的失手可能会缩短他下次出手的时间,也许不会超过一周,他就会再次出手。”
杨恒渊沉思了片刻,他问道:“所以,我该怎么做?”
“人鬼共生中想要维持人鬼之间的平衡必须要不停地杀人取魂,一般他们会选择和下次夺舍目标有关联的人下手。”
说到这里无涯的眼神暗淡了下来,这也是他们选上刘海最主要的原因。让他想不通的是,这次这个小男孩完全就不符合这个条件。这突如其来的反常,顿时打乱了他的计划。
杨恒渊也发现了无涯的异常,不过对此他并没有多大的兴趣。“照你那么说,我也可能会成为他们下一个狩猎的人?”
“只要曾经出现在他身边的人,都有可能成为下一个目标。”无涯停顿了一下后接着说道:“就像刘海那样,甚至比他更惨。”
杨恒渊下意识问道:“夏轻言难道认识那个小男孩?”
无涯想了想,瞒住杨恒渊好像并不是一件明智的事,他干脆直白地说:“这个,他似乎和夏轻言没有任何交集。”
“没有交集?”杨恒渊歪着嘴唇笑了笑,“如果没有交集,那你又打算怎么解释你之前的话?”对于这个无涯,杨恒渊不会放过任何让他难堪的机会,他倒要看看无涯怎么解释那个小男孩的事。
杨恒渊的问题的的确确让无涯答不上话来,好半晌后,他才重重地叹了一口无奈道:“我明白了,我会弄明白小男孩的身份的。”
“随便你。”杨恒渊不以为然,他一个翻身钻进了被窝。“这件事我也弄明白了个大概。至于我要怎么找出那个男人,你不能干涉。”
“你放心,只要你找个那个人魂所在的位置,我就不会再让刘海缠着你。他的事情,自然由我处理。”
无涯说完便头也不回的离开的房间,悄无声息的仿佛从未来过一般。
“哼...”
杨恒渊不屑地哼了一声,黑暗中他的眼睛一直盯着位于床左侧的窗户。他知道,从无涯强塞给他船票的那一天,他已经被迫成为这条危船上的乘客。在这艘危船还没到岸的每一天,他都有可能成为这艘危船上的牺牲者。
想要保全自己,就首先得确保这艘船不会沉下去。至于作为这艘危船本体的夏轻言,还是不知道为好。一想到夏轻言今天晚上回家时的表现,他就隐隐约约有些头疼。那家伙就像一个酸菜坛子,等心事酸了烂了都还忍不住说出来。
杨恒渊越想就越睡不着,他干脆起床开了灯,把之前在刘海家拿回来的电脑给搬了出来。杨恒渊把电脑充上电,耐心的等了十来分钟后他才按了一下开机键。
刘海电脑的性能还不错,不过几秒钟的时间,刘海那个布满图标的桌面便闪了出来。电脑没上锁,杨恒渊先是点开电脑的储存盘。刘海电脑的储存盘分了四份,除了系统盘之外,其他几个盘分别以文档、游戏和电影命名。
杨恒渊先点了文档看了看,刘海文档盘里大多数都是一些名著和近现代小说的文字文件。他随意地点开了其中几份,除了字体略小之外,其他一切正常。
他又点开了电影盘,里面大大小小的全是美国大片,正常的不像是一个男人的电影盘。他抽查了几份,里面并没有其他特殊的内容。
杨恒渊焦急地挠了挠头,他继续点开游戏盘。一个叫游戏截图的文件夹出现在窗口的第一位,他顺势点了进去。里面花花绿绿的都是游戏里面的截图,从截图的效果和张数来看,刘海似乎是一个热衷于在游戏里面截图的家伙。
他仔细观察了几张截图的内容,刘海在游戏里的名字好像就叫孤云。随着鼠标的滚动,他发现每张截图里面都有一个叫逐日的家伙站在刘海身边。逐日看上去像是个男法师,操控他的玩家给他捏了一张阴沉的脸,站在不停做表情的刘海身边,看上去有些格格不入。
杨恒渊纤长的手指敲了敲桌面,他想了想决定上游戏去看看,也许能从那个逐日身上了解什么也说不定。
他点开桌面上的游戏图标,因为刘海弄的是记住密码模式,所以他很轻松地就登上了刘海的游戏。刘海玩的是一款古风游戏,他早些年在学校的时候也玩过一款类似的,操作大致一样,杨恒渊上游戏稍稍适应了一下大概知道了各种键位的用法。
适应了一下后,杨恒渊便点开了刘海的好友列表,他大致扫了一眼,在在线名单上他并没有发现那个叫逐日的男法师。他把视线转移到不在线好友上,果然,那个逐日就在不在线的名单里。杨恒渊点开逐日的资料,一个阴沉脸的男法师赫然出现在他眼前。
男法师看上去很高冷,每有个签,也没有加工会,但偏偏这个逐日和刘海的亲密度是满的。杨恒渊瞟了一眼人物窗口的左下角,男法师好像有十来天没上线了,算算日子...好像就是他第一次见到刘海的那一天!这诡异的离线时间,让他忍不住往刘海的死那方面去想,虽然这样猜测并无实质性的根据。
逐日的个人资料少的可怜,杨恒渊把能看的都看完了都没看出个所以然来。除了这个叫逐日的男法师离线的时间比较可疑之外,其他的并没有什么特别可疑的地方。难道这个时间仅仅只是巧合?盯着屏幕前的男法师,杨恒渊忍不住拧紧了眉毛。
为了稀释掉自己内心的疑惑,他特地点? 鹾5募肝辉谙吆糜训淖柿厦姘濉H盟氖牵庑┳柿厦挥腥魏我傻悖土銮啥济挥信錾稀?br /> 杨恒渊不死心地又点开了逐日的资料面板,除了时间他依旧没有任何其他发现。他焦躁地敲了敲桌子,这种似有若无的线索简直让他头疼欲裂。
☆、关系
杨恒渊打算周末抽空去一趟邳山,如果真和无涯所说的一样,那么和刘海亲近的人也可能会成为那个男人狩猎的对象。他有点不放心孔青青母子,她们要真的被那个男人看上的话,逃生的可能性太低了。
再次来到邳山脚下一切还是和上次一样,杨恒渊特地在山脚下的花店里给孔青青带了个盆小盆栽。他没怎么跟孔青青这个年龄段的小孩打过交道,不过上次他不经意间看到商店的屋后放着好几盆绿油油的植物,灰白色的塑料盆上还用油性笔写了一个青字。显而易见,这个盆栽的主人应该就是孔青青了。
杨恒渊拿着盆栽沿着之前的线路,一路朝山上面走去。和上次一样,阶梯的两侧坐着许多算命的神棍,这次没有无涯的捣乱,他们各自忙活各自的生意,根本没有那个闲心来搭理杨恒渊。
经过上次那个黑了他一百块的神棍旁边时,杨恒渊还多看了几眼。没了无涯的操控,这家伙看上去倒不像之前那么碍眼了。
没了之前那些诡异的事,杨恒渊特地放慢了脚步。他一边走,一边四处张望着。这周围的一切都有可能是之前那个男人藏身的地方,每一个边边角角他都看得异常仔细,生怕错过那抹熟悉的身影。
为此杨恒渊走的极慢,等他好不容易爬上半山腰,他才后知后觉地觉着自己浪费了不少时间。
和上次来一样,纪念品商店里挤满了前来购物的人。老板娘正在给一个旅游团介绍店里的特色商品,杨恒渊没去打扰。他打算先去找找孔青青,把手里揣着的盆栽送给她。
杨恒渊四处看了看,在收银台前他并没有发现孔青青的身影。他在商店里小转了一圈,依旧是没发现孔青青那个小丫头。
难道不在店里?杨恒渊挠了挠头,他走出商店打算先出去透透气,等老板娘忙完这阵再进去问问。他提着盆栽走到商店左边的一棵大树下,大树下面放着几张石凳石桌,因为昨天刚下过雨的关系,上面还有些潮湿。
他从衣兜里拿出几张卫生纸在上面随便擦了擦后,转身坐了上去。他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屏幕上显示的数字要比他预计的小上那么一点。他的手机一般用来通讯,所以他基本上不会在自己的手机里下载游戏。
这样的情况平时没多大问题,在这种特别无聊的时候,他就算是拿着手机无聊感也只增不减。杨恒渊东点点西点点,突然他的手指不经意间点开了电话薄。在通讯记录上,夏轻言的名字赫然出现在第一位。
拿了手机这么多天,他和夏轻言唯一一次电话联系还是前天他自己主动打过去的。夏轻言接了电话和往常一样除了嗯就是嗯,半天都放不出一个屁来。他一心急没忍住说了重话,结果夏轻言那家伙居然直接挂了他的电话。
这几天夏轻言就没给过他一个正眼,每天不是躲在房间里就是躲在房间里。好不容易找到个跟他说话的机会,那家伙脑袋一歪转身就走。想想杨恒渊就觉得生气,他干脆按了锁屏把手机给塞兜里。
等待是漫长而又无聊的一件事,杨恒渊坐了没多久就有些坐不住了。他揣上放在石桌上的盆栽,打算在这周围转一转。周围的人很多,就算碰上那个男人也没多大危险。
纪念品商店后面有一条泥巴路,路的尽头有几处山泉。平时有很多人拿着塑料水瓶从这边过去装水带下山,今天因为下雨路况不好,走这条路的人也就零星几个。杨恒渊跟在一群老头老太的身后慢慢走着,山里面的空气清新中又带着点湿冷,这倒是让他脑筋清醒了不少。
大约走了十多分钟左右,周围的人开始慢慢多了起来。不远处一个斜坡下面嵌着两处泉眼,有不少上了年纪的中年人在这边取水。杨恒渊视线随意在人群中扫了一眼,一个稚嫩的身影引起了他的注意。
“还记得我吗?”杨恒渊在孔青青面前蹲了下来,他柔声问道。
“嗳?”
孔青青毫无防备地被吓了一跳,她瞪着黑黢黢的眼珠有些不敢置信:“你怎么找到我的?”
“缘分。”杨恒渊勾着嘴角笑的一脸神秘,他伸手帮孔青青理了理乱糟糟的头发:“你跑这么远不怕你妈妈担心吗?”
孔青青摇了摇头,她脑袋上两根辫子也随着她脑袋摆动的幅度而摆动着,看上去特别讨喜。不过孔青青的心情似乎不太好,眼睛肿肿的像是受了什么委屈似的。
“怎么了?和你妈妈吵架了?”
杨恒渊这么一问孔青青的两只眼睛顿时红了,眼泪不停地在眼眶里打转,她瘪了瘪嘴低着头小声地说道:“没。”
“没你哭什么。”
杨恒渊牵着孔青青的手腕把他从地上拉了起来,他把手里的盆栽递了过去。“别哭了,这个送给你。”
孔青青惊讶地看着杨恒渊手里的盆栽,她小心翼翼地接过盆栽。杨恒渊猜得没错,孔青青在看到这个盆栽之后心情明显好了不少,她歪着头天真地问道:“是我爸爸让你送给我的吗?”
杨恒渊肯定地点了点头,“是的,他告诉我你最喜欢这些小东西了。”
“爸爸他生病还没有好吗?他已经有两个月都没来看过我了。”孔青青努了努嘴,带着一丝埋怨的语气跟杨恒渊抱怨道。
“你爸爸这不是让我来看你了吗?怎么,不乐意看见我啊。”杨恒渊和他并排走着,看着面前天真无邪的孔青青,他有种淡淡地负罪感。孔青青她这个年纪不应该被这件事所牵连,那个小男孩也是,他们原本可以无忧无虑地长大。而不是因为那个怪物的私欲,而遭此横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