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比起锦豪,锦崇倒是淡定不少。可他母妃气的都要砸东西了,听了他母妃愤愤不平说了一通,他也只是沉默。
“崇儿,你倒是说句话啊,你要把母妃给急死啊。”齐贵妃看着沉默的儿子,更是着急。
“事已至此,母妃要儿臣说什么?”锦崇淡淡而道。
“你……你真是气死我了!”齐贵妃气的只拍桌子。
“西域地势气候不比中原,长安又体弱多病,自是难以适应西域。父皇此举不过是为让长安不去西域罢了。”锦崇面不改色道:“长安除了父皇,在朝中并没什么势力。太子可立也可废,母妃这般气着何苦。”
齐贵妃正在气头上,听到锦崇后一句话,立马消了几分火:“那你说现在如何是好?”
“此刻心中不平的大有人在,按照锦豪的脾气怎会咽下这口气。”
齐贵妃冷哼道:“怕是越贵妃此刻心里也好受不到那儿去,当年……算了不提这事。”
锦崇看了眼齐贵妃,对‘当年’后面的话没什么大的兴趣,不过是后宫都会上演的戏码罢了。
帝都就是个风云变幻最无常的地方,安宁之下是暗潮涌动,平静之下是蓄势待发。
谁又能预测到今朝晴明,明日是否无雨呢。
“长安,这个你收好。”皇帝拿出一个金纹锦囊递给许长安。
许长安愣了愣,缓缓接过手,看看锦囊又看看皇帝,一脸疑惑。
皇帝道:“长安,很多事情不光是要看表面的,尤其是在这皇宫之中。”
许长安微微皱眉,更是迷茫:“父皇?”
“父皇答应过你母妃,让你远离这朝堂纷争,今日朕却又封了你为太子,你母妃怕是会埋怨朕了。”皇帝没有看着许长安缓缓说到。
“父皇……儿臣明白,西域和亲之事,让父皇为难了。”许长安低眉说道,捏了捏手中的锦囊,里面好想是书纸。
皇帝抬眼看了眼许长安,眉目带笑道:“长安认为父皇只是因为这事,才要立你为太子的?”
闻言,许长安一顿,愣愣看着皇帝。
皇帝笑了笑,伸手握住许长安拿着锦囊的手,说到:“这个锦囊你且随身好好收着,适当时候再打开。”
锦囊里许长安猜想应该是封书信,却不敢确定书信上写着什么。
许长安举起锦囊看了看,微微皱眉,却又松开。
“殿下,东宫那边已经收拾妥当了。”子平远远跑来说到。
许长安看了眼子平,将锦囊收入怀中,淡淡道:“知道了。”
许长安已是太子,自是要入住东宫。
东宫,许长安还是曾在电视里见过,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也会成为太子,入住到这令皇子争的头破血流的宫殿中。
“殿下,这是新送来的衣裳,您要不试试合不合身?”子平举着刚送来的金丝锦衣,上面绣着四爪蟒的花纹,象征着太子的身份。
许长安喝了口茶,淡淡看了眼子平手中的衣服,不免微微愁眉。
今儿早朝才下旨册封为太子,半天时间就把衣服给送来了,未免也太快了点吧。
“不用了。”许长安淡淡道。
“……哦。”子平有些失落,将衣服收了起来。
“子平。”许长安看着窗台上的桂花枝,唤道。
“在。”子平放好衣物,立马凑了过来。“殿下。”
许长安依旧盯着窗台上的桂花枝,缓缓道:“下次别再折断它了。”
“啊?”子平有些不明,顺着许长安的目光看去才明白,低头立马认错道:“奴才知错了。殿外没了桂花树,奴才怕殿下不适应才摘了几枝来的。”
许长安起身向窗台走去,站里向窗外看了看。
子平看着沉默下来的许长安,觉得有些委屈。
“之前我看到安居殿外有株小桂花树,就将其移植过来吧。”许长安回头冲一脸无辜的子平道。
“啊?是……是,奴才这就去安排。”子平呆了呆,立马利索的退身出门去办了。
可是不到半刻钟,许长安刚坐下准备看书,子平就返回来了。
“殿下,小可汗求见……”
“……”
主仆二人对视一眼。此时此刻的两人,一个只想安安静静看会儿书,另一个只想快点把安居殿的那株桂花树给移栽过来,他没记错的话,那株桂花还是半月前五殿下暗里命人从别处移过来的。
“恭喜九殿下被立太子。”小可汗苏赫送上贺礼,浅笑说道。
“小可汗客气。”许长安今天已经收到好些东西了,他又是个对这些奢侈东西没太大兴趣之人,直接都让子平收着了。
“本王第一次和皇帝陛下谈起和亲之事时,陛下就回绝了,不想是因为九殿下是陛下选中的储君人选,真是可惜了。”苏赫接过许长安递过来的茶水,淡笑有些惋惜道。
“……”许长安对此并没有话要接,索性只当个听众。
苏赫对许长安的反应已是见怪不怪,他这几日也听说了,当朝九殿下是个不怎么爱亲近人的性子,话也不是很多,除了与那位要送去东夷和亲的七皇子锦尧走的近些,其他人都是保持着疏近有礼的姿态。
“就算九殿下如今贵为一朝太子,本王也不会轻言放下。”
苏赫临走时,给许长安留了这么一句话。
“他……他难道还想要一朝太子与他们西域和亲不成?还是说……他准备和亲过来?”子平被自己的想法微微吓道。
许长安看了眼子平,没有说话。
“父亲这几日休了假,一直闭门不出谁也不见,如今这番局面,可如何是好?”齐之信早早等在了崇亲王府,见到过了大半天终于回来了的锦崇,立马起身凑上去说到。
“不知如何是好,就老老实实待着吃你的。”锦崇看着下人正端着一盘葡萄过来,顺手摘了一棵塞进齐之信嘴里,转身坐下,端起下人递来的茶水,一副事不关己的慢慢品道。
“还挺甜……”齐之信咂咂嘴看向锦崇,见锦崇淡定从容的模样,就又跳窜起来,说到:“喂,你怎么一点也上心,你还想不想成事啦!”
锦崇抬眼看向齐之信,说到:“你现在有什么主意?再请人直接把人给杀了?”
“你……你要是同意,我就去做啊。”齐之信瞪着锦崇道。
锦崇只是说说而已,不想齐之信既然如此回答。他微微皱眉,起身看着齐之信道:“忘了上次的事了?你的人一个都没回来!”
齐之信撇开眼,撇撇嘴道:“上次只是意外,哪知道五皇子和那什么东夷太子赶了去啊,这次大不了我亲自出手好啦,保证……”
“住口!”锦崇突然吼道,打断了齐之信的话。
齐之信看锦崇突然变了脸,有些被惊到。
“若是你被抓了,齐家上下都会入狱!”锦崇冷着一张脸说到。
齐之信撇撇嘴委屈道:“你就这么不放心我做事的能力?”
锦崇起手就敲了齐之信的额头,看着连忙捂住额头向后退的齐之信道:“我可不想再收到一封骂本王‘愚不可及’的书信。”
“……”齐之信想起之前的事,皱眉道:“我让人查了这事,居然没有任何消息!”
“长安背后肯定有人护着,我们还是不要轻举妄动。”
齐之信一屁股坐在刚刚锦崇坐的位置,抱起小桌上放着的葡萄有一棵没一棵的吃着,嘴里咕噜道:“要不是因为你,我早走遍江湖逍遥快活了,现在父亲也不管事,不知道在干些什么事,你们怎么这么烦。”
锦崇转头垂眼看着小声抱怨的齐之信,微微皱眉,片刻才道:“位高权重和自在逍遥,你更想要那个?”
“当然是自在逍遥啊,人身在世,活的快活才不算辜负来此间走这一遭嘛。”齐之信依旧吃着自己的葡萄,毫不犹豫说到。
锦崇看着齐之信,半响没有下话。齐之信发现身边的人沉默了下来,手揪着葡萄的动作一顿,抬头看向锦崇,果然看到锦崇冷皱着眉头的面容。
齐之信低头,快速揪下葡萄,同时起身塞进锦崇的口里,笑道:“可甜了,你再不吃就没了。”
锦崇下意识吃下葡萄,看着齐之信道:“你……”
“别废话。”齐之信又快速给他塞了一棵。“你在那儿我就在那儿。你想要的,一句话我都给你取来。”
“……”锦崇眉头动了动,松开了皱着的眉目,转过身去道:“带我去见舅舅吧。”
“你见父亲干嘛?”齐之信有些惊讶。锦崇可是很少主动要见他父亲的,更是极少唤舅舅。
太师和齐贵妃是兄妹关系,按照辈分锦崇是要叫太师齐魏一声舅舅,可不知为何锦崇极少如此称呼,他和齐魏走的也不算亲近,多半是齐之信两头跑从中搭桥。
齐贵妃因为这事还好几次都说过他,可他也只是点头称是,也不见多少改进。齐贵妃说的多了也就懒得说了,好歹基本表面功夫还在,不至于失了面子丢了所剩不多的和气。到底当初齐之信的事,让他对齐魏有了避意,要不是还有叔侄关系和利息关系,他都能对齐魏坐到视而不见。
两人来到太师府,敲开了齐魏所待的房间,门是开了,可齐魏却不在房里。
“怎么……不在?”齐之信眨眨眼睛道。
锦崇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再次皱紧眉头。脑海里闪现前几日收到的不明来信,不免伸手牵过齐之信往府外走,并给跟在后面的管家道:“太师回来了就去王府通个信。”
“是。”管家应着。正要问自家少爷今夜可回来否,就见锦崇拉着齐之信已经上了马车离去。
“他原来不在屋里啊,我一直以为在呢。”齐之信说到。
“过两日你去南下。”锦崇没有搭理齐之信的话,说道。
“啊?干嘛?”齐之信一脸疑惑,怎么感觉锦崇这几日怪怪的。
“别问这么多,照做就行了。”
齐之信撇嘴:“你这是,赶我走?”
锦崇抬眼看了眼齐之信,看着齐之信质问的目光,他又转过头去。
“明天就启程!”
“你……”齐之信皱起眉头,“你是不是有事瞒我?”
锦崇看向齐之信压制紧张的表情,叹了口气,安抚语气道“到了南下,我会给你写信,告诉你要帮我做什么。”
齐之信挑了挑眉:“真的?”
“嗯。”锦崇点头。
要是这世上齐之信还信谁的话,除了锦崇就没别人了。所以齐之信得了锦崇的话,第二天便乖乖上路向南下出发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不会告诉你们,除了《至死方休》其他两篇我居然都更喜欢附cp。其实锦崇和小信信这对最开始是没这设定的,他们只是一个意外~落笔而下就顺理成章了哈哈哈哈哈哈嗯,这篇文我最喜欢的这一对。
第18章 正文.秋猎风雨
朝堂宫廷就是瞬息万变,顺势而倒的地方。
官场上的人,耿直的不多,滑头的不少,见风使舵的人大有人在,想要脚踩几只船的人也不会没有。
太子一立,就算是热脸贴冷屁股,他们也是屁溜屁溜儿跑的乐意。明里暗里的巴结,许长安的态度却是一点也没什么变化。倒是东宫的太傅少傅忙的飞起来,要给东宫的这位冷淡主做好人脉关系啊,出主意如何分寸的应酬那些明里暗里来示好的人啊……
总之这东宫的差事不好处。
但比起靠着两边王府站队的人,太傅少傅们倒是清闲多了。
崇亲王府安静的让那些支持锦崇的人心里有些没了着落,尤其是这几日锦崇除了上早朝,处理皇帝交代的事,就是待在王府里没个动向。这番情形连着齐贵妃都有些坐立难安,可奈何他这儿子这两日就是像躲着不见她似的,她想说什么也只得让人带个话,然后就是没回应。
相比之下,豪亲王府的锦豪倒是天天在外面晃悠逍遥,顺便还拉着锦华。宫里的越贵妃和平常没什么区别,一心好好伺候着当今圣上,做着自己分内之事。
“哟~妹妹这是要去哪儿啊?”御花园里一年四季总是见得到花的,齐贵妃漫步而来,正巧看到迎面而来的越贵妃。
越贵妃淡淡而笑,“刚从陛下那边回来,姐姐这又是要去哪儿?”
说到陛下,齐贵妃脸色微微变了变,陛下可是好几日没去她那儿了。
虽是心里不悦,却又立马笑道:“也就是随便走走罢了,姐姐可不及妹妹这般有很多地方可去。”
越贵妃看了眼齐贵妃,面不改色道:“姐姐说笑了。妹妹这会儿有些乏了,就不陪姐姐随便走走了。”说着便要退身离开。
“妹妹心真大呢。”齐贵妃转身面对着越贵妃背影,挑眉轻言而道。
越贵妃顿步,缓缓回头看向她,“姐姐何意?”
齐贵妃转头看向已经枯寂的荷花池,池上有一条弯曲的长廊。
“没什么。只是看到长安,我便突然想起了妍妃妹妹而已。”
越贵妃转头看向荷花池,微微皱眉。齐贵妃看着走过荷花池上长廊渐渐消失在视线里的那抹浅紫色背影,转回头别有深意看了眼越贵妃。
“妹妹累了就快些回去歇着吧,姐姐也先回去了。”齐贵妃起步绕过越贵妃。
“说到妍妃妹妹,姐姐心也不小。”越贵妃在齐贵妃擦身而过时,冷淡开口道。
齐贵妃一顿步,却是头也不回的轻笑一声继续往前走。
“妹妹这话,姐姐认了。”
越贵妃看着齐贵妃越行越远,回头看了眼荷花池边只有经过的侍女宫人,暗暗咬了牙。
“娘娘,这会儿王爷怕是已经进宫来給您请安时候了。”越贵妃身边的侍女低声道。
越贵妃垂眼看了眼身边的贴身侍女,调整了下呼吸,转身向着自己寝宫而去……
过了中秋的天气便是越来越凉了。
锦尧去东夷和亲的事算是办的利落,不知是不是东夷出了什么事,本来说是秋猎之后再动身回去的,可旭辉是等不住了,索性旭辉是有备而来的,要迎接太子妃的所有礼成都一一不少。
锦华还开玩笑,要是锦尧不答应跟着去东夷,他这些准备不是白费了。
旭辉却是自信满满。他要的人、做的事定然是有十全十把握的。
锦尧要走的前一天是怎么也舍不得许长安,其实他这就是离家前的小情绪罢了,索性他母妃是跟着一起去东夷的,不然又是一顿拖延。
这次同来的另一位也向中原求亲的西域小可汗苏赫,没两天也启辰回了西域,却是空手而归。
许长安看着苏赫离开前看他的目光,他有预感,他们不久后会再次相见!
想此,许长安微微皱了眉头。
“舍不得?”锦华看着坐在窗边发呆的许长安,凑了过去。
许长安看了眼锦华,淡淡道:“如今这局势,你大摇大摆来东宫,不怕你身边那位对你有嫌隙?”
锦华笑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许长安微微皱眉,盯着锦华良久,缓缓道:“你来打探敌情?”
“……那长安有什么情报可让我探?”锦华顿了下,随后更加凑近许长安,伸手就要将许长安从后面捞进怀里。
许长安可没闲情给他拉拉扯扯谈情说爱,转个身直接推开了锦华,绕开他向桌案走去。
锦华本想穷追不舍缠上去的,谁知恰好此时窗外出现了一抹人影。锦华微微皱了皱眉,回头看了眼低头看书完全没兴致搭理他的许长安,暗暗叹了口气。
待许长安口有些干,想喝茶抬眼下意识看向之前锦华站的位置时,那里早已没了人。
“殿下,该用晚膳了。”子平从外面推门而进。
许长安看了眼空无一人的窗前,微微秋风吹进,窗台上的小小桂花吹落只剩下一支绿叶。
……
“真是人老了就越糊涂。”锦华坐在自己书房里,看完手中信纸边说着边将纸条凑到了烛火中点燃烧毁。
“齐之信到了南下?”
暗影看着烧成灰的纸条,回答道:“还没有,大概明晚就会到了。”
“把消息递给他吧。”
“是。”暗影应到,却突然又想到什么,“……这时候告诉他,怕是赶回来也迟了。”
锦华抬眼看他,冷笑道:“你认为就算赶上了,凭他能阻止的了谁?”
暗影微微愣了愣,似乎有疑惑。
“他待自己儿子,似比对待不亲近他的侄子还好很多。”
锦华转着玉扳指的手一顿。
此话倒是不假,对儿子不亲不热,对侄子操碎了心。当初江南一行时,齐之信被误当做锦崇给人挟持走了,锦崇大病一场,身为父亲的不急于如何救儿子,而是日夜担忧着一个不和自己亲近的侄子,若不是齐贵妃操心,险些这儿子就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