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庄南考了乡试第一的事情,庄文比祖父知道的还要晚。并不是说他不关心三弟,只是最近太?1 α恕擦衷河泄瘢使褂兴绞拢翰恢乐芏朔⑸耸裁词拢斐蠲伎嗔车模桓恢乐艹绞窃趺戳耍谷豢汲共橹荇岬氖屏Α?br /> 等他在翰林院看见乡试榜单的时候,还笑着对同僚说:“有趣有趣!你们看,这解元和我家三弟同名同姓!”
同僚一副看傻子的表情,问庄文:“庄兄,你可见过这位解元?”
庄文摆手:“虽说我和他五百年前是一家,但是,今生还真没见过。”
那同僚也是个爱看热闹的,见他真像不知情,顿时觉得有趣了,清了清嗓子,故意道:“庄兄,依你看,这个庄南和你家那个庄南,哪个更好?”
庄文不假思索道:“当然是我家的庄南好。”
同僚差点儿闪了腰,腹诽道:……其实你是知情的吧!!
另一个同僚也加入进来了,他和庄文关系更好,所以说话也不忌讳,笑道:“榜上这个庄南可是解元,你家那个庄南如果上榜也得是上美人榜吧。阿文为何还说小南好?”
庄文明晃晃地用看傻子的表情看问话那人:“那是我亲弟弟啊!纸上这个我又不认识,我管他好不好。我三弟多好啊,长得好看又孝顺,与我兄友弟恭……”
眼见“挑拨”不成,反而成了庄文的“炫弟演讲”,两个同僚都是又好笑又无奈……还有感动。
这就是亲人吧,无论别人多好,那都不是你。
后来那个同僚忽然想到什么,又不死心地“挑拨”道:“阿文,你说,你和这个庄南,你俩谁厉害?”
庄文想了想,答:“就事论事的话,单从乡试而言,他比我厉害。”当年庄文的乡试考了第二名,在他看来,是比不上这个第一名的。
两个同僚都无语又佩服:难怪庄文能得上司器重,就凭这份心胸,也不是常人可及。最后二人有气无力揭晓谜底:“这个庄南就是你家那个。”然后就看见庄文先是嘿嘿小笑,然后哈哈大笑,再然后似笑非笑,再再然后狐疑不决,最后笑声戛然而止,夺门而出。
身后两人这才捧腹大笑:终于看到热闹了,哈哈哈!
☆、签字 中会元
越是忙碌的日子,显得时间流逝得也就越快。
会试的考期在春季二月,故称春闱。春闱很快就来临了,而春闱之后就是武试了。
这次庄南参加考试,是余书林和庄文一起送到考院的。
东柯将考篮递交给庄南,庄文拍拍庄南的肩膀,笑道:“三弟,好好考!大哥等你的好消息!”顿了一下又道:“如果这次你还能比大哥考得好,大哥就……将我那套文房四宝送给你!”
庄文书房中有一套文房四宝,笔墨纸砚都是大楚朝难得一见的极品。据说是别国进贡而来的。庄文为了它们,很是费了一番周折。犹记得,小时候的庄南就对此很是垂涎。不过……
庄南很是不领情道:“大哥,你会试的时候是第一名,不想送我就明说嘛,做什么欺骗我的感情……”
庄文哈哈大笑,又拍了拍三弟的肩头,郑重道:“那是玩笑,小南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不要有压力,等你出来,无论结果如何,那套笔墨纸砚都是你的了。”
庄南心中一暖,大哥为了自己的会试,竟然比当年他自己去考试还要看重。庄南没说什么,只是重重点了下头。
余书林也道:“小南,你放心,好好考就行,反正即便是我考了武状元也不会瞧不起你的。”
庄南自然知道他是为了消除自己的紧张,也抿嘴一笑,不甘示弱道:“如果会试我也能考个第一,余兄叫我声‘哥哥’怎么样?”
余书林连连摆手:“那可不行!”然后想到什么,抚掌笑道:“这样吧,如果你能够做到三元及第,我就给你当一天的小弟,怎么样?!”
庄南伸出手掌:“君子一言……”
余书林与他击掌,继续道:“驷马难追!”
两人相视而笑,然后一起看向庄文,庄文先还云淡风轻地微笑着,慢慢发现二人的表情有些不怀好意,突然明白过来,好笑地在两人的额头上一人敲了一下,没好气道:“想当我哥哥,休想!好了,庄南,你快进去吧,再得寸进尺,那套文房四宝也不给你了!”
几人大笑,庄南摆摆手,进了考院。
……
会试不同于乡试,放榜的时间要早得多。毕竟参加会试的人比参加乡试的人要多得多。所以,会试结束的十日之后,会试就放榜了。
这天是个大晴天,庄南在国公府温书,屋子里静悄悄的。东柯一大早就跑去看榜了,辰时刚过,东柯就满脸喜色地回来了。
东柯:“少爷,您猜,您这次考了第几名?”
庄南好笑地看着已经学会卖关子的东柯,故作担忧道:“先别说这个了,你快去大哥书房,就说我有些不舒服,需要四样东西治一下。”
东柯见庄南一副虚弱无力的样子,心中大骇,怕不是以为上次庄南生病的病根还没去,只以为大少爷那儿有什么灵丹妙药,也顾不得说科举的事情了,连声答应着,边跑边喊:“少爷,您撑住!小的很快就回来!”
看着东柯心急如焚,庄南反而内疚了。他不过是开了个玩笑,没想到东柯当真了。其实,他说的四样东西也不过是之前庄文许给他的文房四宝,只不过庄南很有志气的拒绝了,说是不中会元不要奖励。此时后悔逗东柯了,张嘴想喊住时却见他已经跑远了。
庄南叹气,起身斟了一杯茶,等待一会儿亲自给东柯赔罪。
没一会儿,就听见两个脚步声急匆匆跑来,庄南楞了一下,从窗口探身出去一看,竟然是大哥和东柯一起跑来了。
庄文看见弟弟活蹦乱跳的,还有心情从窗口看热闹,心中一松,紧接着也就明白了那四样东西说的是什么,顿时又是好笑又是生气,上前就锤了庄南一下,笑骂道:“臭小子,吓我一跳!”
东柯有些愣怔:“少爷……少爷您没事儿啊?”
庄南忙将手中的茶杯递过去,赔笑道:“东柯莫生气啊,本来想逗逗你的,哪知你就信了。”
东柯忙摆手:“少爷没事就好!”紧张劲儿一过,也就想起之前的喜事了,两眼亮晶晶的,笑得合不拢嘴,道:“少爷,您猜,您考了第几名?”
庄文拉着东柯一起进屋,指着庄南对东柯道:“也难怪他逗你,你还没看出来么,你这关子卖漏了。”
东柯怔了一会才反应过来,也笑了:“少爷好厉害,是会元呐!”
庄南对着庄文鞠躬一礼,道:“多谢先生!”
几人都是大笑。
正笑着,余书林也来了,自从庄武开始教授他学武之后,余书林往卫国公府来的次数太多了,现在已经不用通报就能直接进入庄南的小院了。
余书林还没走到门口就朗生笑道:“小南!会元老爷!好样的!”
庄南也笑,不过笑完就很是“煞风景”道:“余兄,后天就是武试的决赛了,可有把握?”
余书林噎了一下,无奈道:“当然有把握!否则不是给我师父我丢人?!”这是说庄武了。
庄南笑了一下,突然发现余书林笑容中有些不自在,奇道:“余兄可是有心事?”庄文和东柯也好奇地看了过来。
余书林叹了口气,苦恼道:“武试需要家人签字,我……”他犹豫了一下,忽然对庄文道:“能不能麻烦庄兄帮我签上?”
庄文被他这话呛了一下,哭笑不得道:“说什么呢?!武试哪里是需要家人签字,那是需要父亲签字,你让我去给你签算怎么回事?!”
东柯突然想到什么,“噗嗤”笑道:“如果我们大少爷签字的时候遇到定远侯,那才有意思了!”
众人想了一下那个情景——
参赛人:余书林;
父亲:庄文。
定远侯余海:为毛这个父亲一栏签的不是俺的名字?!
顿时哈哈大笑,连余书林有忍俊不禁,笑着苦恼道:“那咋办,我还没和父亲说过此事呢。”
庄南沉吟一刻,提议道:“还是实话实说吧,兴许这是个契机。”是什么契机没再说了,毕竟庄文和东柯都不知道余书林与余海二人之间的事情。
余书林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点了头。临走前道:“后天来看我比赛?”
庄南道:“自然。”
***
武试那一日,庄南带着东柯很早就到了武试地点,站在拥挤的人群中,四下搜寻着余书林的身影。忽然身后被人拍了一下,回头一看,正是余书林,只不过,怎么还有小孩儿?
余书林身后,左边跟着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儿,拉着他的衣角,脸上满是自豪与兴奋。右边是一个小姑娘,大约四五岁的样子,紧紧攥着余书林的衣服下摆,抿着唇,胆怯又可爱。
庄南疑惑地看向余书林。
余书林有些尴尬,也有些手足无措,磕磕巴巴解释道:“这是……我的弟弟妹妹。也来看我比试,能不能麻烦贤弟照顾一下?”
庄南自然点头。仔仔细细看了两个小孩子一番,然后惊了。饶是他意志坚韧,此时也禁不住脱口而出道:“他们也不是定远侯的亲生子女吗?”
余书林莫名其妙:“这话怎么说的,他们当然是啊!他们出生时我亲眼见了的。”
庄南扶额,眼神极为复杂地看着余书林,无比郑重道:“余兄,你是不是傻?!”
☆、武试 余叔叔
明明那两个小孩子和余书林长得相像极了,谁能睁眼说瞎话说他们不是亲生的兄弟姐妹?!既然这两个孩子是定远侯余海的亲生骨肉,那么余书林能不是吗?!
既然他是,那么他这些年究竟在挣扎什么?!
庄南连连摇头:“傻啊,真傻啊……就没见过这么傻的啊!”
余书林疑惑地看着庄南,等他的解释,庄南却摇头,指了指那边即将开始的武试,道:“你先比试吧,考完了再和你说。”
余书林只得满腹狐疑地去了。
他走后,庄南带着两个孩子往观众席上坐了,一边的东柯早就买回来了冰糖葫芦、糖人和水晶酥之类的零食。庄南示意两个小孩边看边吃,待与二人熟悉了,才问道:“小弟弟,书林在家的时候,会和你们玩吗?”
小男孩答道:“会呀,不过哥哥好忙呀,我都不能天天见到哥哥。”
庄南腹诽:忙什么,天天忙着在京城当霸王……又问:“那你们家谁和你大哥关系最好啊?”
小孩子嘛,最喜欢这种谁和谁是一伙,谁与谁关系最好的事情了,小男孩儿忙举手答道:“是我哦!哥哥和我最好了!”
一边的小姑娘不愿意了,嘟着嘴道:“不对!大哥和我好!大哥最疼我了!”
小男孩摇头:“大哥给我制弹弓哦,还教我写字、拉弓、射箭……所以和我最好!”
小女孩儿噘着嘴,眼睛都红了:“才不是!大哥给我买好吃的,哄我睡觉、给我做风筝、抛高高……明明是和我最好了!”
小男孩看看妹妹带哭不哭的,就有些犹豫了,想了下说道:“好吧,大哥和你最好了。”
小姑娘这才破涕而笑,看得庄南一阵称奇,没想到余书林在家还是这么个负责任的哥哥呢。不过……他还是问道:“那你们大哥和爹娘关系好吗?”
两个孩子异口同声道:“好啊!”
这下倒真是出乎庄南意料了,还以为余书林在家时与定远侯夫妇会很疏远冷漠呢。便奇道:“怎么讲?”
小男孩毕竟大些,先道:“爹娘很疼大哥哦,大哥不读书也不会挨骂,娘亲还会给大哥开小灶。”
小女孩道:“嗯嗯,开小灶,说是大哥练功好累,每天都有一碗莲子羹呢,可甜了!”
小男孩刮脸羞妹妹:“你又偷吃大哥的羹汤啦!小心长成小胖猪哦!”
小女孩插着腰反驳道:“才不是偷吃呢!是大哥给我吃的,娘亲也知道的!”
……
庄南看着两个孩子争争吵吵的,从这些话中慢慢勾勒出一幅阖家幸福、家人和睦的场景图。心中又是欣慰又是感叹: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吧。余书林应该就是定远侯夫妇的亲生子,只是这样一来,当年余书林听见的那句话,要么是余书林听错了,要么就是……余海为了什么不能明说的理由不得不那样说……
正沉吟间,突然听见观众席上爆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掌声,连旁边的小男孩都兴奋地连连欢呼,庄南抬头看去,发现决赛的上半场已经结束了,余书林和另外一个很是魁梧的汉子分别取得了分场的胜利。
那么,下半场就是余书林和那个汉子对决了。
余书林满脸笑容地跑到庄南跟前,接过布巾擦了把脸上的汗,又“咕咚咕咚”喝了几碗水,伸手把嘴一抹,笑着对庄南道:“……爹!”
庄南登时就被他呛得剧烈地咳嗽起来,使劲儿摆着手还没说话又听余书林的两个弟弟齐声道:“爹爹!”
庄南:我的娘喂,这是啥情况!
他好不容易才缓过来,抬头一看就见身边站了个个子极高的中年男子,长相很是英俊,是那种特别有男人味的男人,浑身上下充满了魅力。不过,最吸引庄南的是……这人简直就是余书林的中年版!
再扭头看余书林兄弟三人,就见他们都看着那个男子。那个小姑娘还蹦蹦跳跳扑过去,口中喊着:“爹爹抱!”
庄南抚着胸口,狠狠松了口气:吓死我了,还以为余书林被人打坏脑袋了……不用说,眼前这人想必就是定远侯余海了。
余海将小女儿抱起来的时候,脸上的线条顿时就柔和了。明明那么英武的英雄人物,却在这一刻慈爱的像是一个千依百顺到可以搭梯子为子女摘星星的父亲。即便是现在小姑娘笑嘻嘻地拽着他的胡子也没让他现出一丝一毫的不耐烦来。
再看余书林,他一脸诧异,像是没想到余海会来;又有些激动,如同任何一个想要在父母面前表现的小孩子。
余海右手抱着女儿,左手拍拍余书林的肩膀,鼓励道:“好好比试!赢了的话,父亲给你弄匹汗血宝马来!”
余书林虽然一再提醒自己这不是自己的亲生父亲,也一再告诫自己这是激励小孩的伎俩,但是面上的激动与期冀挡也挡不住。终于“砰砰砰”拍了拍自己的胸膛,朗声道:“我一定会赢!”说完也不再休息,风一样下场去了。
接下来的一场,也就是决赛的后半场,余书林简直是战神附体,将那个比他还高一个头、是他两倍宽的魁梧汉子打得毫无还手之力,看得庄南一阵肉痛,此时方知,平时他拍自己的时候绝对是手下留情了!
决赛的最后,毫无悬念,余书林取得了最终的胜利,成为了新一届的武状元。
余海将手中的热毛巾递给余书林,面上都是欣慰之色,笑道:“好!回家后就能见到你想要的宝马了!”这说明,余海早就准备好这个礼物了。
余书林楞了一下,刹那间,感动、激动、愧疚……重重感情糅杂在一起,充斥了整个心间,竟然一时失语了。
余海又道:“我把你弟弟妹妹带回去了,你和朋友好好聚聚,晚上早点回家。”说完就一手抱着一个孩子走了。
庄南捣捣余书林,想要和他说自己的发现,却发现余书林正紧紧攥着手中的湿巾,因为攥得太过用力,湿巾中的水分正不断被他挤压出来,顺着他的衣服一侧流下来。
庄南忙提醒他裤子湿了,只是还没开口就见余书林两手一紧,突然大声喊了一声:“父亲!我有话和你说。”
庄南心中一凛:说什么?坦诚自己早就知道不是他的亲生儿子?!这还了得?!明明是他自己搞错了啊!忙伸手拽他,却没拽住还被他跑开的力道一带,身子失去平衡向前趴去。
幸运的是,庄南并没有摔倒,而是被人扶住了。
庄南站稳之后,忙挣脱开那人扶他的手腕——他害怕扶他的人会是周翎。
没想到的是,不是周翎,而是,周致。
周致,是当朝三皇子,燕贵妃的长子。
庄南从来没有和周致打过交道,此时心中难免有些打鼓,但还是先道谢:“多谢致郡王。”
周致温和一笑,很是从容道:“庄三公子客气了。”
庄南笑了一下,没再说什么了。周致却开口了:“在下有点儿事要麻烦三公子,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