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几天怎么这么主动?”贝勒爷抚摸着他光裸的后背问,虽然他们现在只能侧躺着做,但感觉还是挺舒服的。
神父柔声答道:“因为喜欢你,当然愿意和你欢好了。”
“哈,我知道,其实你就是怕我烦心,对吧?”也就只有和凯尔索在一起的时候,他的心情才能变好,可以暂时忘了不愉快的事儿。
“人活着就是要经历悲欢离合,没有一辈子都能快快乐乐的人。”凯尔索转过身,搂住了贝勒爷。
载堃闭上眼睛,由衷的说道:“我现在倒是挺同意洋人的一夫一妻制了,一个男人无法把精力和爱均等的分给几个女人,对那些女人是不公平的,日后我也不会再娶了,有你和福晋足够了。”
“我又没嫁给您!”他半开玩笑的说。
“那我的庶福晋是哪位?”贝勒爷捏着他的下巴问,有时候调皮的神父更可爱。
“她是伊莎贝尔.希尔小姐,哦,不对,应该是伊莎贝尔.爱新觉罗夫人。”他清楚的记得那位姐妹的名字,她是他们的贵人。
载堃一边摸凯尔索的臀部,一边调笑:“每天和我同床共枕的却是凯尔索. 罗勃兹,他原来是一位纯洁美丽的天使,为了爱我,折断了翅膀,而且将给我诞下孩子,在天上的伊莎贝尔小姐也希望我们白头偕老,恩爱一生。”
神父害羞的低下头,小声说:“您总能把羞耻的事儿说得格外美好。”
“我并没觉得羞耻,反而自豪,有那么多人仰慕的天使,最后只选择了我!”他多少找回了自信,这也让他良心好过了些。
但贝勒爷的自责却无法改变慧珠已死的事实,武海已经深深的埋下了仇恨的种子,慧珠下葬后的第四十九天,他在坟前跪坐了很久。
“老爷,该上路了。”小蕊抱着芳莲低声说,她打定了主意帮死去的小姐照料芳莲。
武海打算带着慧珠偷偷存下的200两私房钱离开北京,打算去湖北投奔新军,重新追寻自己的梦想。在庚子之后,他看到了希望,民间对朝廷怨声载道,过不了多久,天下就能易主,他这个贫民或许可以凭借某个机遇崭露头角。
“再让我和夫人聊会儿。”坐在坟前的他说完,就点了支旱烟,在他心里已经把慧珠当成了自己的女人,因为她可是拼了命要保护他和女儿的。
寒风刮过慧珠清冷的坟头,给这座荒山平添了些许寂寥,他抽完了这支烟,才和小蕊一同下了山,往南方去了。
1902年1月,慈禧太后和光绪皇帝西巡回京,浩浩荡荡的人马乘坐火车从丰台进入北京城,阔别已久的帝都早没了往日的热闹和富庶,变得冷冷清清的,这不免让随行的皇亲国戚和各位大人们感怀,悲伤,但其中的不少人都应为这副景象负全责,不过确实有人背了锅:
流放新疆:端郡王载漪(其子大阿哥被罢黜)、辅国公载澜
赐令自尽:庄亲王载勋、都察院左都御史英年、刑部尚书赵舒翘
即行正法:山西巡抚毓贤、礼部尚书启秀、刑部左侍郎徐承煜
追夺原职:协办大学士吏部尚书刚毅、大学士徐桐、前四川总督李秉衡
革职查办:甘肃提督董福祥(护驾有功慈禧力保,本人跑回甘肃金积堡老巢直至寿终)
其他相关,或者有勾连的也都分别做出了惩处,这其中就有载雁和载渝哥俩,连降三级变成了辅国公,年俸禄由2500两变成了500两,田产也被收了一半,这对两人来说可是天大的变故,最可气的是领了旨,他们还得谢恩!
他们被迫搬出府邸,迁入了符合自己身份小一倍的宅子,由于俸禄减少,又不得不裁减府里的仆从,这让年轻气盛的载渝更加的愤愤不平,整天在新宅子里大呼小叫的,没事儿就打下人出气。
“您快去看看吧,主子又在打人了!”奶妈匆匆跑来禀报,她知道福晋是个善良的人,不会眼看着下人受折磨而不管。
茹梅放下手里的佛珠,快步走出佛堂,赶往后院。
十九岁的她与丈夫同岁,来自完颜氏,一双灵秀的丹凤眼,配上细细的柳叶眉,看起来温婉秀丽,但身子却过于单薄,缺乏女性的丰腴,走起路来和风摆柳似的,有种林黛玉的病态美。
她赶到后院的时候,看到丈夫正举着皮鞭抽打管园子的仆人,下人被打得抱头求饶,脸上抽出了两道大血印子。
“您这是又和谁过不去呢,快收了鞭子,别气坏了!”她走到丈夫身边,巧妙的拦在了仆人身前。
载渝看到妻子赶来劝,只得扔了皮鞭,任性的喊道:“他把我的鱼给弄死了,我能不气吗?”今天早上缸里的金色鲤鱼翻了白儿,之前明明活得好好的。
“小李子之前只管院子里的花草,他不懂如何照看鱼,您就原谅他吧。”她柔声劝道。
书生气十足的载渝咬着牙说:“那?3 桶阎暗挠惆咽秸一乩础!?br /> “咱家得节省开销,那些个把式不是都商量好了不用了吗?”她最近正在整理账目,好不容易才弄清楚了怎么削减开支,若是还像以前那样大手大脚的花钱,他们可就要举债度日了。
听到这话,他更来气了,脸色发白的质问:“你是嫌我没本事,不争气了?”
茹梅微锁眉头答道:“您这是哪儿的话,咱们可是夫妻啊!”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临各自飞,现在你还是飞的好,你飞了,我就能痛快点儿!”他非常反感茹梅的态度,从前自己是贝勒的时候,家里吃穿用度她从来没有约束过,现在他被降到辅国公,她到横加干涉了,就连账目都要新自核对,还说不算计好了将来就要入不敷出,危言耸听,他就算是只有500两俸禄,不还有一些田地林子么,收租子也能不少钱吧?他的福晋根本不是林黛玉,完全就是市侩的薛宝钗,而他恰恰最厌恶薛宝钗了。
想到这儿,他就气不打一处来,对站在一旁的管家老赵吼道:“备马,我要出去,不想再呆在这儿了,憋屈,喘不过气儿来。”
“是,主子”赵管家赶忙跑到马厩去牵马,看这意思主子今晚是要住外面了。
☆、伶人孙芙蓉
载渝骑马奔了珠市口,他有个相好的伶人,艺名芙蓉,本姓孙,年方二十,已有家事和一对儿女,然而两人的事其妻也不关注,每次来了还热情招呼,送上酒菜,他们两人也不是见面就会上床,大部分时候都在一起琢磨新戏。
孙芙蓉五年前还只是个戏园子里站台子的小唱,因为模样俊俏,又肯吃苦,有了固定的看官,这些人坐一块儿捧他,出钱出力,其中最大的金主就是载渝。孙芙蓉能混成今天的角儿,多亏了这位前贝勒爷。
不过自从载渝被削了爵那些以前经常走动的票友和伶人就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唯有孙芙蓉还和他相爱如初,从前他总隔三差五的拿些钱过来,而现在孙芙蓉一律婉拒,这反到让载渝无地自容,最近都很少过来了。
进门后,两人在厢房里喝酒,孙芙蓉亲自帮忙斟满了,柔声问:“您这是又和谁生气了?”载渝脾气暴躁,但来得快去得也快,虽然有点儿鲁莽,却不是坏人。
“我的一条锦鲤死了,昨天还好好的,家里那个不长脑的下人,不会养活瞎弄。”他抱怨的喝着酒,眼前的芙蓉温婉秀美,杏眼含情脉脉,身段婀娜,不亚于任何女子,虽然比不上凯尔索神父仙气十足,却有着一股难以言表的媚态。
“您犯不上生这么大的气,做点儿开心的事儿吧?”芙蓉向他眨眼示意,天都黑了,也该上床睡了。
载渝搂着他坐到自己的腿上,捏着细腰问:“我以为你这些日子又找了新相好呢?”
“浑人,竟胡说,跑堂会都要累死我了,喝酒应酬我也不应,就那几个宅子,都是熟人知根知底,我就您这么个爷们而已。”他搂着载渝的脖子,柔声细气的说着,就帮对方解衣衫了。
两人也没上床老实的躺着,坐在椅子上折腾,全然不顾礼义廉耻。
芙蓉抱着他亲了一会儿嘴,才娇滴滴的问:“您现在不烦了吧?”
“有你我就不烦了,还是你最好!”载渝搂着他滚烫的身子,闭上了眼眸,要是能永远这么快活就好了,但这个人却是有妻儿老小的,别说永远了,就连完整的一天,他们都难拿得出,芙蓉要去外面唱戏赚钱,养家糊口,而他则要回自己的宅子继续做500两的辅国公。
“上回说让您帮着写新戏,您可别忘了?”芙蓉心里想的都是京戏的事儿,打算过了年排一出新戏,而载渝就可以谱曲,写戏词。
“你若不嫌弃,我当然会写,只是需要时日,等三月应差不多。”他想给芙蓉写一出艳情戏,芙蓉不善武戏,那些深闺怨妇,大家千金的故事到是颇为适合,聊斋里面的《聂小倩》是个有趣的故事,他拿来写出戏也不错。
“求之不得,去床上睡吧,光着膀子怪冷的。”芙蓉抬起腰支说道。
载渝抱着他进了被窝,亲热的说:“下回还是去我那儿吧,你这屋怪阴冷的。”
“您的新宅子不错,我上次路过了,过了路口就是紫禁城了。”他其实不太喜欢到载渝家里去,因为福晋总用幽怨的眼神瞅自己,让他挺难堪的。
“不错个屁,还没以前的宅子一半儿大,她还把家里的下人遣掉了一百多个,现在只有十来个人了,只留了一辆小马车,和一匹马,我那些把式也都走了,院子里冷冷清清的,没什么人愿意和我来往了,就你还惦记我。”他长叹一声,忽然觉得屋子里更冷了,就把芙蓉紧紧的搂住。
“您的狐朋狗友太多了,趁这次机会断了也不错,那些整天围着您蹭吃蹭喝的有几个好人,从前他们老在您跟前和苍蝇似的嗡嗡,我就没说罢了。”芙蓉认为这是大好事,载渝原是个品行纯良的人,跟着那些渣滓学了一身坏毛病。
“到是没人拉我去赌钱了,而且我也没钱可赌,我那管家婆把钱都攥在手心里,滴水不漏的,今天我本想带些银子出来给你,都要和她拿,不过我一生气就走了,兜儿比脸还干净呢。”载渝絮絮叨叨的说着,觉得特别对不住芙蓉。
芙蓉抚摸着他的胸口道:“从前您是贝勒爷的时候,总捧我,给了我不少银子和贵重礼物了,我能有今天也是因为您的支持,现在我成了角儿,您就不用再破费了,更何况您也得考虑生儿育女了,若再娶一个,也需要花费不少呢。”
“此事不急,现在也没看上眼的,只可惜你不是女子,你若是女子我纵是花上千金也要把你娶进门来。”他也想有孩子,但茹梅的身子虚弱想是不大容易受孕,他到是羡慕载堃那混蛋能找到神父那么神奇的情人呢。
芙蓉掩口笑着:“这辈子是没戏了,下辈子我做你娘子,再给你生养吧?”
“咱们说好了啊,谁也不许反悔,来世我们做夫妻。”他认真的说道,又在情人的额前印了一个吻,仿佛这就是他们来世相约的见证似的。
“痴人……睡吧,我明天一早要吊嗓练功,白天还要唱戏呢。”他打了个哈欠转头要睡去了,却让载渝勾住了腰。
“再来一回?”载渝试探着问,他也知道芙蓉的辛苦,现在自己不出钱了,自然不能硬来。
“上来吧,我可没劲儿伺候您了!”芙蓉知他没有尽兴,就舒展开身体,等着被抱。
载渝爬到他身上,坏笑着说:“小浪蹄子,想舒服还不愿意受累。”随后就迫不及待的又闯了进去,马上就逍遥快活起来了。
两人又弄了半天才相继睡去,到了第二天中午,载渝起床就不见芙蓉身影了,想是去戏园子讨生活了,他无聊的洗漱完,又吃了芙蓉媳妇亲自送来的午饭,才骑着马回了府邸。
载渝刚回到自己的书房,茹梅就闻声而来,送上了茶和点心。
“今早我去稻香村买的点心,您尝尝吧,您歇着,我忙去了。”茹梅猜出他昨晚应是去了哪个相好的那里过夜,恐怕没有精神头和自己讲话,她也不要再讨人嫌了,知趣的回避吧。
载渝把棉袄脱了丢给丫鬟,就应了一句:“嗯,知道了。”
茹梅出了书房,就看到老赵进来了,她故意站在走廊里侧耳听着。
“主子,您刚才找我?”老赵是个罗锅,皮肤黑粗,一双小眼睛总是很警觉的瞧着四周,难怪是属耗子的呢,不过做事勤快,就一直留用了下来。
“你去都一处买几笼烧卖,再去稻香村买几个点心盒,赶早给芙蓉送过去,顺便请他闲的时候来府上,我这几天都不出门了,等他过来。”他知道芙蓉不收钱和贵重礼物,但这点儿薄礼应该会要的。
“是,主子,芙蓉前些日子路过咱府还特意来问候了,只是您恰好不在。”他原以为主子不再喜欢那个戏子了,看来昨晚应该是去叙旧了,想来主子交往了好几个小唱,伶人最有情有义的当属这个孙芙蓉了,这次被削爵虽是坏事,但也应该让主子学会了分辨哪些才是真友人。
“嗯,我也听他说了,我真是没想到最后惦着我的人竟是他,我现在拿不出钱来捧他,也不怎么想去他那了,可是他还上门来找我……呵呵,你知道吗,我被削爵之后,他就没再要过我的钱和贵重礼物,昨天去也是分文没带,他还是尽心的招待我,看来我往后要更疼他些了!”载渝说完就喝了口茶,心里舒服多了,他也体会到了芙蓉对自己的一片真心!
老赵点头称是:“嗯,孙老板虽是梨园出身,但也是个知书达理的人,他没红的时候,是您维护着他,捧他,给他出钱学戏,找好的琴师和班子,没有您就没有今日的他,他这么做也是知恩图报了。”
“也不尽然吧,他……算了,你赶紧去买东西吧。”他不想再和老赵废话了,此人也是用世俗眼光看事物的,他解释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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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当爹
春暖花开,眼看着就到了四月份,大清国又恢复了往常的秩序,而紫禁城也一改往日严肃刻板的形象,向各国公使敞开了大门,老佛爷和皇上纷纷召见了各国大使及夫人们,朝中的政局发生了扭转,洋务派占了上峰,朝廷又将施行新政了。
有功的贝勒爷在外交部做事,虽没有得到特别重用,可也算是份不错的差事,能让他和各国大使经常碰面,有时候也会参加舞会应酬,一时间他就成了洋人眼中的热门人物。
四月底的一个傍晚,载堃匆忙骑马赶回别院,因为凯尔索就要生了。
德芳看到他进了门,就焦急的说:“已经快两个时辰了!”
“不会是难产吧?”载堃想去卧房探望,但他一个大男人也不好意思。
“不是难产,费恩修士亲自照顾着,没事儿的,就是凯尔索没有生产的经验而已,希望他少受点儿罪。”她不禁想起当年自己生孩子的时候了,那可真是疼得死去活来的。
他坐立不安,在原地打转儿。
此时,铁蛋儿也蹲在客厅门口守着,他也知道神父要生孩子了,虽然从前也想过男人生孩子很奇怪,但看着神父的肚子他就不再怀疑了,可能有些洋人的男子就是能生孩子的?孩子的父亲是谁,完全不用怀疑,肯定是贝勒爷啊,周叔也叮嘱过他,不能把这事告诉别人,他都记在心里了。
天色完全暗下来的时候,忽然飘起了一阵小雨,随着雨水降落到地面上,婴儿嘹亮的啼哭声响彻了整个院子。
“好大的嗓门儿!”载堃高兴的喊道,赶忙跑进了后院的卧室,奶妈已经把孩子洗干净包裹在了洁白的小被子里。
他接过孩子,走到床前,望着因过度疲劳而昏睡过去的天使,问坐在旁边擦汗的老修士:“他没事儿吧?”
“他太累了,让他好好睡吧,明天我再过来,恭喜您添了个贝子!”费恩为二人高兴,这可是堃贝勒头一个儿子,这孩子的诞生一定能给整个家族带来喜气。
载堃掀开孩子的小被,查看了一会儿,开心的说:“真是如假包换的小子呢。”他把儿子交给奶妈,就坐到床边抚摸着凯尔索的面颊,还亲自用毛巾帮他擦汗,守了好一会儿才离开。
探看了小侄子后,德芳就亲自去王爷府禀报了。
来到王爷府邸的时候,奕漮刚吃完饭,正坐在花园里独自喝茶,见到女儿慌慌张张的跑过来就问:“一个女人家,疯疯癫癫的成何体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