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贝勒爷抱着凯尔索在床上说话,屋里很暖和,床帐垂下挡住了里面的好风景。
他们一丝不挂的在貂皮被里甜蜜的亲吻,刚刚结束了温存的欢好,四周还飘散着相爱的味道。
“你不会觉得我抠门儿吧?”载堃不禁想起下午某人说的话,说这个院子配不上凯尔索,哎,他心里也明白,但是他现在不能随便浪费钱,因为大清国的状况不容乐观。
凯尔索摇头笑了:“怎么会呢,我自从离开家就住在朴素的教堂和修道院,现在的日子比从前好太多了,载渝说的话您怎么能放在心上呢,他根本就是不问柴米油盐的纨绔子弟。”
“哈,不当家不知道柴米油盐贵,我闲在家的一年接管了账目,起初看到那么大开销,真被吓到了,然后就遣了100多人回家,减去不必要的钱,现在收账也都是老周一个人在跑,很多事都交给福晋来办了,其他的贝勒爷可不会管府上每月花多少银子。” 他不希望有一天大清朝土崩瓦解后,他的孩子们就此失去了赖以生存的手段,坐吃山空。
“买了别院,等于增加了开销,我们成了您的负担了。”神父觉得自己是个吃闲饭的,近些日子更如此了,虽然他也有在编写英文课本,可总觉得特别寂寥,尤其是白天载堃不在家的时候。
“100两而已,你可比她们省钱多了,不买胭脂水粉,首饰发簪,宗人府给孩子发了玉碟后,每月还可以领俸禄,你说我赔了还是赚了?”载堃说出这话,忽然有点儿后悔,算这笔帐,他绝对稳赚不赔,因为即便是生个格格朝廷也会按月给钱。
天使便问道:“您一年不是2500两俸禄么,现在养廉银也不能按时发上,加上地租,不是那么宽裕的。”
“是没有想的那么多,可还是能有不少存项,有件事你得帮忙了。”他考虑了很久,希望能以凯尔索的名义在国外银行存款,以防止银价暴跌。
“我能帮上当然会帮,什么事呢?”他问道,似乎是很重要的。
“用你的名字在洋人的银行存钱,我们好吃利息,等地价稳定了,我会把偏远的田地出售了,再存一些,过了年,咱就可以准备书局的事儿了。”贝勒爷说着,把心爱的人搂得更紧了。
凯尔索点头道:“嗯,我找利息高,信誉最好的银行。”现在他已经不再担当圣职了,可以有个人的存款,虽然他的申请还未获得批准,但这也只是时间问题。
两人说着将来的打算,夜就越来越深了,然而在贝勒府内的两位福晋,心事却各不相同。
☆、蛛丝马迹
刚回到北京的第三天,慧珠就耐不住寂寞去和她的情郎武海见面了。
两人在永定门外的小院里,亲亲我我了一番,才顾得上说话。
抱着亲闺女芳莲,武海乐得合不拢嘴,摸着孩子的小脸蛋儿说:“这孩子真漂亮,腰上的红痣和我一样。”
“要不是你的种呢,算日子都不可能是他的……唉,福晋才倒霉呢,贝勒爷偷偷的娶了庶福晋的事儿,她回来才发现,急不得,恼不得的,贝勒爷这几天根本没在家睡过,吃了饭就跑别院去了,神神秘秘的也不知道在哪儿,反正我也管不着了。”她掀开被窝,露出一截玉臂,把孩子抱过来亲自喂奶。
武海躺在她旁边问:“要不你跟我走得了?”
“跟你走,去哪儿,让我娘俩和你要饭去啊?”她白了爷们一眼,坐起身,哄着孩子吃奶。
“哪儿是要饭呢,我们武卫军是要散了,可还有其他地方要训练新军呢,总能找到混口饭吃的地方。”他眼看着就要三十儿立了,却还是毫无成就,如今他都有了闺女了,更不能当混世魔王了。
慧珠笑了:“我一月花销至少也得10两银子,将来孩子大了,开销怎么也得30两,你的军饷够养活我们的吗?”这不是跟不跟的问题,而是养得起,养不起的问题。
“30两不多,可是……我现在确实没这个本事。”吹牛没用,他得能弄得出那么多银子才行,除非他真的能立个大功,出人头地。
慧珠低头抚摸孩子的面颊:“所以啊,你就别想那么多了,咱两总能见面,我又生了孩子给你,还不用你出钱,这不是得了大便宜么?”
他扭过脸,抱着胳膊背对着女人,叹了口气:“话虽这么说,但总觉得窝囊。”
“怪你上辈子没积德,投了个穷人家,在这大清国要想从庶民堆里爬上来可是件登天的难事儿。”她不想打击武海,可实际上就是这个道理。
武海却不服气:“大清国还不能变了天么,当初大明怎么没的,不就是被李自成给搅合的么,你再往后看看太平天国,和李自成也差不多,说不定要不了多久,就该轮到别人当太上皇了。”
她揪了武海的耳朵一把,生气的说:“你就不盼点儿好,别人当皇上了,让我们旗人喝西北风去?”
“哎呦,你轻点儿。”他推开慧珠的手,揉着耳朵。
“要不我爹回来了,我帮你和他许个差事吧,洋人消停了,总还得要人守城门吧?”慧珠的想法极为简单,她觉得像父亲一样每月领钱养家,过这么一辈子也不坏,武海身手好,体格棒做个守城卫兵绰绰有余。
他转过脸,诧异的说:“姑奶奶,城楼都让洋人轰掉一半了,您还想着守城呢,再说了一辈子看大门儿有啥出息?”好男儿的志向应该在战场上,而不是温柔乡里。
慧珠“哼”了一声:“爱去不去,我还懒得操心呢,我要回去了,要不天都黑了。”
武海听说她要走,就舍不得的抱住她柔声说:“咱都半年没见了,你还不多呆会儿,让我再看看咱们的闺女,我闺女将来可得许个好人家啊!”
她被武海摸得痒痒,就骂了一句:“讨厌,又拽我裤子干嘛?”
“你说干嘛,干你呗!”他把闺女放到旁边的小筐里,就拉着孩子娘钻了被窝,打算再战一轮。
慧珠回到贝勒府的时候天都擦黑了,她和小蕊抱着孩子小心翼翼的进了门,却还是让老周看到了。
老周啥也没说,装作若无其事的和三泉叮嘱明天要去庄子上收账的事儿,心里却起了疑,因为白天他刚好在菜市碰到了慧珠的母亲带着仆人闲逛,两人寒暄了几句,但明显慧珠是没回娘家的,因为老太太还问闺女和外孙女是否安好呢。
吃晚饭,老周就把福晋叫到了厢房,将事情告诉了她。
兰馨这几天正为了贝勒爷不在家睡觉的事儿烦心,听到慧珠说谎去外面浪,心里自然不痛快了。
“下次她出门你派人跟着,看她能搞出什么幺蛾子来?”她无心喝茶,只觉得头疼。
“您放心吧,我和张妈说好了,她会盯着的,我也不是每天都在府里。”老周看出她的心思,定是为了贝勒爷总跑去别院生闷气呢,可这种事怎能勉强,温文尔雅的神父招人喜欢是不争的事实。
“老周,你知道贝勒爷的别院在哪儿吗?”她忍不住问了,但不敢直接和丈夫开口。
他欠身答道:“小的不知,咱们去济南的这些日子都是贝勒爷自己呆着的,估计也是爷亲自安排的。”这理由完全说得过去。
她幽幽叹气:“我到不是怪他,只是这种事应当和我说嘛,再说了即便是洋妇也应当和其他人一样么,大家住在一起有何不可,怎么她就得有特殊要求呢?”
“大概因为是洋人吧,您别想太多了,或许贝勒爷只是一时的迷糊,用不了多久他就会腻味了,最后还得回府里住着。”他虽然嘴上说着,心里却觉得不大可能,主子对神父的用心劲儿,他可是从未见过的。
兰馨摆手:“我真懒得再想这些了,你说这贝勒府都成什么地儿了,饭庄儿吗?吃完饭就骑着马跑没影了,我都来不及和他说两句话。”
“福晋,您应当和贝勒爷直说。”他的话也就只能说到这儿为止了,贝勒爷也会顾及福晋的面子吧?
兰馨又叹道:“世道变了,从前被骂成恶鬼的洋人,如今成了香饽饽,大家都争着抢着拍马屁,就连贝勒爷都弄了个洋妇做妾。”不过听说那洋妇是放弃了大英帝国国籍,嫁给贝勒爷的,到也是下了很大决心呢。
吃过晚饭,在家里陪女儿玩了一会儿,载堃就穿上裘皮大衣准备回北极阁了。
在院子里,他碰到了铁蛋儿。
“贝勒爷吉祥,您能告诉我神父去哪儿了吗?”孩子行了礼就迫不及待的问,现在教他们课程的人换成了卢卡修士,他不太适应。
“神父现在有事,暂时不能来教你们,等夏天就可以回来了。”他答道,和家里的解释也是如此。
“哦……那他还好吗,现在义和团没了,不敢有人杀洋人了,可我还是不放心,他呆的地方安全吧?”没有见着神父的面,他真的很不安心。
载堃抚摸着孩子的头,笑着回答:“很安全,有我保护他呢,你就放心吧,夏天我就把白白胖胖的神父还给你和大格格。”
听到这话铁蛋儿才放下心,仰头望着贝勒爷:“我今天可以拉开弓了,贝勒爷,您有功夫教我射箭吧?”
“我让张护卫教你射箭,最近比较忙。”他现在都在别院住,就没时间在这里练功了,也顾不上教铁蛋儿,就让贝勒府的护卫长来当教头吧。
孩子只得点头,但除了贝勒爷和神父,周大叔,大格格,他都不怎么和其他人讲话的,那个护卫长,盛气凌人,他不想搭理。
载堃骑着马回到别院,直接进了卧房,因为这个点钟凯尔索估计已经睡了。
但推开门的时候,凯尔索却还坐在床头看书。
“怎么还不睡?”载堃脱下披风,先把手放在炉子上方烤热乎了,才坐到床头,亲了心爱的人一口。
神父答道:“在学古文,汉语的古文实在难懂。”官场上常用的还是古文,尤其是公文和书信,老百姓讲话大多是白话了。
“我想和你商量个事儿……把铁蛋儿放你身边养着吧,他今天还追着我问你好不好来着,这孩子也十一了,应该多学点本事,我平常不在府里过夜,早晨也没时间教他拳脚,所以想问问你的意思。”他挺喜欢铁蛋儿的,等孩子大些,打算认作义子,将来培养着做些正事。
凯尔索放下《诗经》,点了点头:“嗯,我也挺喜欢他的,您来安排吧,他过来了,我这儿也能热闹点儿。”
“那我明天回去就安排他过来住,你继续教他念书吧。”载堃这么安排也是怕天使寂寞,白天他都在总理衙门(早晨七点到晚四点,沐休要轮流安排没有固定日子),晚上吃了饭才会过来,一般都得七点多了,如果要陪福晋,侧福晋行使丈夫的义务,可能还得更晚。
“只是我肚子这么大,不知道该如何向他解释。”凯尔索很发愁,家里仆人就三个,还有两护卫,都是成年人就不会乱讲话了,可铁蛋儿还是孩子,他该怎样自圆其说呢?
“不用解释,这孩子已经懂规矩了,他不会随便乱说话的,等他长大了自然会明白,咱们是有苦衷的。”贝勒爷说完就脱了衣服,打算上炕睡觉了。
“您不洗脚了?”凯尔索问。
“我洗完了来的。”他说完就脱了裤子,躺了下来。
神父没有吱声,他知道这话的意思了,洗完了就说明此人刚才是和两位福晋其中一个圆房了,他不该吃醋的。
躺在炕上的男人似乎明白他的心思,柔声说道:“我总冷落她们也不行,一月一次还是得有的。”
“我又没说什么,您多心了。”凯尔索放好书,熄灭了煤油灯,就乖巧的躺到了贝勒爷身边。
载堃抱住他,咬着耳朵说:“明儿晚咱们再弄吧?”他今天速战速决的交了两次“公粮”,为了早点儿完事,都没顾得上躺会儿,两脚有些发软。
“过两天再说吧,我不是特别想做。”他主要是不想让载堃太累了,做多了伤身,他希望自己的男人能长命百岁。
第二天晚上,铁蛋儿就跟着贝勒爷回了别院,见到了阔别很久的神父,孩子害羞的问了好就回自己的新屋子里收拾东西去了。
☆、捉奸捉双
一个礼拜后的周五的下午,慧珠照样约好了和游民武海幽会,两人在床上翻云覆雨的功夫,院子外忽然传来一阵骚动。
“怎么回事?”武海觉得不对,立马松开了手,想起身查看。
“干嘛……别管外面了!”她被弄得正舒服,哪儿舍得分离。
“别闹了,乖!”他耐心的推开她,可还没来得及穿裤子,屋门就被一脚踹开了。
老周站在最前面,后面还跟着福晋兰馨和几个护卫。
慧珠这才反应过来,吓得连忙扯过被子,遮住了身体,今天他们算是彻底完了……
载堃接到消息返回贝勒府的时候,才刚四点,他跑进院门内,院子里的仆人们都战战兢兢的,不敢抬头,似乎发生了天大的事儿一般,可他却异常的冷静。
他走进客厅,就看到了跪在地下的一对狗男女。
福晋兰馨起身向他行礼,表情非常凝重,所有人都在等待他定夺。
载堃把大衣丢给下人,就坐到客厅中央的椅子上,对左边的男子厉声质问:“是你勾引她的吧?”他这么问一是为了给慧珠台阶下,他不想因为这种事让女人受罚,二是为了维护自己的颜面。
武海点头,他今天恐怕很难活着走出去了。
“没什么可说的了,给我打!”他一声令下,早就准备好的护卫拿来了长条板子。
武海趴在地上,咬住了辫子,护卫左右开弓的抽打着他的屁股,直打到他汗水淋漓,屁股开花。
跪在一旁的慧珠疼在心里,哭喊着爬过去哀求载堃:“贝勒爷,您就饶了他吧,错都在我,您别打了,这样会把他打死的!”
“你个不要脸的贱人,还敢乱说!”兰馨骂道,她把一肚子的邪火都撒在了慧珠身上,让老妈子把这女人拽了下去。
载堃望着下面被打的男子,觉得此人还算有种,但不打几十板子肯定不行的,可他也不想真的弄出人命,只是现在有个更加尴尬的问题需要解决,就是二格格到底是不是自己亲生的,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出了这种丑事,谁也不会相信二格格是爱新觉罗家的骨肉,只会认为她是野种!
慧珠被老妈子拉下去,又扑了过来,她趴在贝勒爷的脚下连连磕头:“您饶了他吧,我该死,都是我该死!”她的头磕出了血,脸上全是泪水。
坐在椅子上的男人还是冷冰冰的,就像座雕像,她甚至怀疑是不是和这个人同床共枕过,莫非她嫁的是个铁石心肠的木头人?
她扭过头,看着身后被打得快要昏死过去的武海,露出了一抹绝望的微笑。
慧珠跪着倒退了两步,才站起身,颤巍巍的对丈夫说道:“您让他把孩子带走吧!”说完就死命的一头撞向了左边朱红色木柱,霎那间鲜血如注,她的身子好像被砍断的竹子一样,歪倒了下来。
贝勒爷赶忙吼道:“住手,别打了!”孰是孰非已经不重要了,他不想闹出人命。
他赶忙跑过去抱起慧珠,摸了摸她的鼻翼,但她已经断气了。
“慧珠!”武海哭喊着,用尽力气爬过来,想看看他爱的女人,此时此刻他心里充满了恨,因为贝勒爷才是罪魁祸首!
客厅里乱成了一团,老周叫来了大夫为慧珠诊治,可已经没救了,伤口在太阳穴上一下子就要了命。
武海想摸摸慧珠的手,却被下人拽到了一边。
坐在椅子上威严贝的勒爷发话了:“把孩子给他,让他带走!”
谁也不敢违抗主子的话,兰馨就把孩子交到了被打得全身是伤的小蕊手中,让人把武海和小蕊送出了贝勒府。
慧珠的尸体也在当晚被送回了娘家,老太太哭得昏死过去,但做官多年的老头格外的安静,嘱咐下人准备了棺材,给闺女悄悄的办了后事。
虽然丑事没有大肆外传,坊间却有风言风语了,正所谓没有不透风的墙,侧福晋畏罪自尽,二格格是野种,云云……
这件事一出,载堃整整一个月都闷闷不乐,虽然他对慧珠没啥感情,可毕竟他们夫妻一场,她是罪不至死的,可恨的却是慧珠为了野男人豁出了命,难道他堂堂的一个贝勒爷还比不上粗俗的贫民?
看到挫败感十足的贝勒爷,凯尔索也很担忧,但又怕提起旧事让对方更不开心,只能变着法儿的哄,投怀送抱和色诱最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