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到底要怎样?”凯尔索想甩开他,却不行,自己的手腕都被攥青了。
“当然是带你回北京了,你回娘家够久了!”载堃口气很强硬,他不想再继续装腔作势了,天使本来就是他的人。
“我不回去。”凯尔索听到这话,也不能冷静了,他刚刚找回了自尊,却又被对方说成“女人”了,回娘家?有男人回娘家的吗,笑话!
载堃怒火中烧,朝他吼叫:“就算你不惦记我,咱们的儿子呢,你也不要了吗?”
“我……。”凯尔索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了,只能咬着牙低下了头,他怎能不惦记啊,瑛儿可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他常常做梦梦见儿子可爱的小脸儿,当然,还有这个暴君!
载堃把他的手放到自己的胸口上,尽量压抑住怒火柔声道:“看来你是还念着他,我知道我有错,我不该勉强你呆在家里,在你们大英,就连女人也出来讨生活了,可是我真的很想和你再要孩子啊,这都是因为我爱你,你难道就不能明白我的心意吗?”
凯尔索觉得有点儿窒息,他努力平复着情绪,抬起头问:“您就不能放过我吗,我好不容易能过上普通人的日子了,您又追过来纠缠,您这么爱我,我只觉得很沉重!”
贝勒爷一惊,苦涩的笑了:“我的爱很沉重?那什么样的爱才能让你觉得轻松……莫非你也要娶妻生子,扯淡吧!”
“您说的扯淡,马上就要变为现实了,我已经有未婚妻了。”凯尔索骗他,但实际上自己也确实考虑过这个问题,如果他们之间真的断了,他应该像普通男子那样组建家庭,生儿育女。
“你再说一遍?”载堃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难道凯尔索真的在英国有了女人不成?
☆、叠罗汉?
凯尔索冷静的答道:“我有未婚妻了。”这话其实半真半假,在父亲初立遗嘱的时候,曾经把结婚作为条件之一,但后来却去掉了,只说恢复普通人身份,不做神父即可继承,父亲的律师沃尔先生给予了推荐,在父亲的贸易行里,有位女文书丽娜,是出身清白的小姐,芳龄24岁,这样的年纪虽然不算太有竞争力,但配他这个30岁的绰绰有余。
呆了半晌的贝勒爷,微笑着点头:“行,你想和我断了是吧,那你得让我看看你能不能抱女人,你们伦敦街头特产之一就是妓女了,找个干净的雏儿让你开苞吧,你要是能顺利的弄完了,我就不再与你纠缠。”
听到这番话,凯尔索眨了眨眼睛,试探的问:“你说的是真的?”
“莫非你已经等不及抱过女人了?”载堃也不傻,他这可是赌局,万一输了也不好反悔,不过就算输了,还能耍赖用强。
“我没有那么厚颜无耻,我是一个绅士。”他答道,但这个赌注不妨一试。
载堃挑起眉笑了:“那还愣着干嘛,走吧,伦敦你比我熟,你找地方。”
凯尔索叫了一辆马车,两人来到了威斯敏斯特的边缘地区,那里林立着大大小小的妓院和很多酒吧,这是各种阶层的人寻找快活的去处。
他们找了一家还算体面的酒馆,二楼就是风月场所,老鸨子听了要求之后,乐呵呵的带着他们上了三楼。
“两位先生的运气太好了,我们今天刚有个姑娘是新来的,她就像一只受惊的小鹿。”老鸨子穿紫红色的长裙,喷香无比,走起路来左右晃悠,提着裙摆的姿势就像一只优雅的老母猪。
“请进吧,我们说好了是六英镑,两个人一起也可以,但是请对她温柔些。”她把二人送到房间门口,就转身离开了。
载堃推开棕色的房门,便看到一个十六七的小女孩缩在床角,用羞涩又无措的眼神看着他们,她穿得很朴素,青灰色的棉布长裙,肩上披着条白色条纹披肩,没有任何首饰,但看起来很干净清秀,应该是刚洗过澡。
凯尔索关上门,看了对面的女孩两眼,便对载堃说:“她还是个孩子。”
“大清国像她这么大的姑娘都当妈了……不行就是不行,别找辙。”他带着嘲讽的口吻说,要看天使怎么做下一步了。
“晚上好,两位先生。”惶恐的女孩蹲下身抓着裙摆行礼问候,她没想到自己第一次竟然是和两个男人,还有一个居然是东方男子。
“晚上好……你叫什么名字?”凯尔索摘下帽子,把它放到了衣架上,问对方名字可以消除自己的紧张情绪。
“我叫安娜,您呢先生,还有这位英俊高大的先生?”她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坐下来拘束的讲话。
“我是凯尔索,他是堃先生,我的朋友。”天使说道,一眨眼的功夫,贝勒爷就坐到对面的沙发椅上了,这劲头是要当看客。
安娜踌躇了半天,就鼓足了勇气说道:“我先侍奉您,还是堃先生?”
载堃点了支洋烟,平静的答道:“你侍奉凯尔索先生吧,六个英镑不会少给的。”
姑娘的脸通红,第一次还要被其他男人围观真令人难堪,可为了养活年幼的弟弟和妹妹自己别无选择。
僵在原地的绅士思忖了片刻,就脱下了西服外套,只穿衬衫坐到了床的另一边。
安娜帮他把衣服挂好,也乖巧的脱了裙子,没一会儿就赤身裸体的站在了两个男人面前。
凯尔索看着这个少女并不丰满的身躯,不由得生出一股怜悯之情,他怎么下得去手?
坐在沙发上的男人却用汉语说道:“就算你不和她睡,她也会和别人睡,你不是要证明给我看你能抱女人么,还犹豫什么?”
凯尔索听到他的话,就暗自咬了咬牙,伸出手将站在眼前的姑娘拉了过来,坐到了自己身边。
安娜看着他迷人的俊脸,紧张的情绪缓解了一半儿,她伸出玉臂抱住了凯尔索的脖子,送上了清淡的一吻。凯尔索搂住她的腰,温柔的抚摸她的后背,他感觉到她在发抖。
“别害怕,我不会让你难受的。”他说道,虽然自己也信心不足。
“谢谢您先生,我感觉好多了。”她之前听说很多男人都粗鲁的压倒了就要上,经常弄得女人们下面红肿不堪,好在她没有碰到这样的客人。
凯尔索继续亲吻她,这仿佛就像教导一个懵懂的少女似的,温柔的吻可以融化所有的顾虑和恐惧,安娜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边上坐着的男子,拖着下巴目不转睛的看着二人,瞬间升起一种怪异的兴奋之情,自己的天使竟然是这么爱抚女人的,要不要来个叠罗汉呢?不行,他不能忍受另一个人,即便是女子来共享凯尔索。
“我又没让你和她谈情说爱,你这么弄,到天亮也完不了!”载堃说完就脱下了马褂,只穿一条裤子走了过来,把心爱的人轻轻推开,强迫安娜坐到自己的膝盖上。
安娜只觉得有一股扑面而来的阳刚之气,让她头发昏,不敢抬眼看这个异国的男子。
“要这么抱她才行……她那儿未经人事,必须得教导一番。”载堃说完就让姑娘的脸枕在他的肩头,又用手去搔弄女性的密境。
不一会儿,害羞的安娜就哼哼唧唧的动起了腰,竟然主动吻了贝勒爷,她年轻的身体像一团白色的火焰在跳动着。
站在一旁的凯尔索呆痴痴的盯了半天,忽然有些不悦,不想再做看客了,他咬着牙转了身,抓起外套和手杖说道:“您慢慢享受吧,我先走一步了。”完事儿就推开房门,大步离开,还大方的给了老鸨子六英镑。
“您要先走了吗,欢迎您再次光临。”老鸨子收好钱,笑嘻嘻的坐到了柜台后,好看的男人基本都不太中用呢,现在是那个东方人在快活了吧?
但没两分钟,贝勒爷也追了出来,老鸨子就看不明白了,他们二人前前后后进去就半个小时而已,这也太快了吧?
载堃追着凯尔索来到了街边,就看到他正站在门口等候马车,便凑过去笑嘻嘻的问:“你回哪儿?”
“回家,您不继续品尝伦敦的少女了?”他板着脸,不想抬眼看对方。
“吃醋了?”贝勒爷眯起眼睛,愉悦的反问,哈哈,他的天使还会吃醋。
“我没那么无聊……车夫,送我去砖块街。”凯尔索努力挥手,招了一辆路过的马车过来。
但上车的时候,却让载堃扯住了:“我也回你那儿。”他说完就不请自来的坐到了旁边的位置。
“您回使馆吧,大清国不可能连住处都不给您安排吧?”凯尔索依然不看他,心里还在想着刚才的事儿,不过他似乎是输了,但还不是因为此人捣乱么?
“我住在朗廷大酒店,不过已经迷路了,今晚就借住在你那儿吧,明早我再回使馆去,明天我们要参观大英博物馆。”他大言不惭的说着,只是想知道凯尔索的住处而已,跟丢了的话再找起来就麻烦了。
听到这番话,凯尔索就没反对,低声问:“您就把一个姑娘独自扔在那儿了?”
“我又私下给了她六英镑,让她别再做这种买卖了,她说家里有弟弟妹妹要抚养,母亲刚过世,也不知道这些钱够不够她用的。”载堃并不了解当地的收入和物价,但伦敦的物价确实比大清国高,可能这笔钱对她来说不是个小数目了。
“老鸨子会分给她三英镑,加上这个钱,她可以用来做小生意了,像她那样的家庭够过半年的。”凯尔索说道,贫穷的单身女性,大部分只能靠卖肉维生,工厂或者当女佣的收入难以维持整个家庭的开支,所以伦敦成了巴黎之外的又一大色情乐园。
“那还好,我算是帮上了她忙了。”贝勒爷心安理得的坐在马车里闭目养神,想来英国人不会为了有肌肤之亲就哭天抹泪的要嫁你,真是太好了!
马车穿过繁华的市区,来到了砖块街,在一幢灰色的房子前停了下来。
贝勒爷跟着绅士下了车,直接上了三楼。
凯尔索打开三楼的铁栅栏门,请他进来,栅栏门后是一对漂亮的毛玻璃门,打开后干净整洁的寓所呈现在眼前。
“明早咖啡店会送早餐到客厅,右边的屋子是浴室,旁边的是茅厕,您住左边第二间客房。”三层的规划很合理,他回到伦敦的时候重新布置了,把属于父亲爱好的古董家具都拍卖掉,换上了简洁的陈设,一间主卧室,一间书房和客房,干湿两个洗漱间,没有厨房,因为他根本不需要做饭,打扫也是由咖啡店的女服务员每天来做的。
“咱俩睡一块儿吧?”载堃实在不想睡什么客房,但在人家的地盘上他又有些拘谨,更何况现在硬来恐怕只有不好的效果。
凯尔索脱了外套和帽子,冷冷的答道:“这里可不是大清国,我是凯尔索.罗伯兹子爵,不是您的庶福晋。”
“您不是我的庶福晋,我的庶福晋是希尔小姐,她已经在天上安享永宁了。”提到这事儿,贝勒爷就很郁闷,即便闹出官司,他也没地方说理去。
听到这话的天使脸上掠过一丝哀愁,但很快就消失了,他正色的说:“您可以泡澡之后再睡,浴室的柜子里有干净的浴巾和睡袍。”
“非常感谢!”看着凯尔索进了卧室,载堃不由得叹了口气,好在对方念及旧情没把自己赶走,他就已经感恩戴德了。
载堃进了客房,脱了衣服躺在了洁白干净的被褥上,玻璃窗外亮着几盏灯火,街上没有一个行人,静悄悄的。
不一会儿,他听到了敲门声:“我能进来吗?”
贝勒爷马上坐了起来,高兴的答道:“进来吧!”莫非是此人想通了,要和自己同床共枕,再谱温存?
☆、婚戒
凯尔索打开门,身上披着白色的睡衣,他轻声说道:“如果您想洗澡,我会教您如何使用热水器,随便乱动是有危险的,抽水马桶您会用了吧?”
坐在床上的男人深深叹息:“唉,我以为……我在酒店都学会了,你还真把我当成大清国来的土包子了?”
“我又没那么说,您睡吧。”凯尔索要回房间,但脚却迈不开步子。
载堃下了床,来到他跟前,暧昧的问:“别回自己房间了,在这儿睡吧?”
“今天打赌我输了,但是您并没有赢得很光彩,我是不会和您一起睡的,从今往后再也没有凯尔索神父了,我现在是一名绅士,拥有自己的公司和证券,房产。”他说完快步离开了,返回了自己的卧室。
贝勒爷只得躺回了床上,努力让自己睡着,但他却一直琢磨着如何才能让凯尔索回心转意,对于外出做事的要求他可以答应,隔一两年再生孩子也能应允,那还有什么问题是难以解决的呢?换而言之也就是天使究竟是为何才下定决心回到英国的,看来也只能是那个原因了,天使是冒名顶替的“庶福晋”,他们名不正言不顺,这让凯尔索对自己缺乏信任感,再有其他诱因就迅速火上浇油了……
第二天早晨九点,凯尔索就来到二楼准时上班了,女秘书丽娜总是第一个到办公室,她还兼做出纳和营业员,一楼咖啡店旁边有贸易公司的展厅,如果有批发的客户她就会负责接待。办公室里还有四名职员,一个中年雇员负责跑码头管理库存,另外两位是年轻的男性推销员,还有一个老资格的会计。
虽然公司只有六个人,现在却干得很有起色。
“您的咖啡。”丽娜每天早晨都会帮他泡好咖啡,才去做自己的事。
丽娜皮肤有些苍白,容貌中等,有一双灰色且忧郁的大眼睛,身材偏瘦,喜爱素色的衣裙,从不化妆,但会喷清淡的香水。
“谢谢,麻烦你下午把广州来的那份货单给我整理出来,威廉,你明天去码头看看,货应该已经到了。”他先交代女秘书,然后又和库管威廉叮嘱,完全是一副老板的做派。
“好的老板,我会拿着货单好好核对检查的。”威廉答道,为了每个月6英镑的收入,他要加油努力的做事,现在这样的差事可是不好找呢。
会计员肖恩把本月的帐本放到了他的办公桌上,摘下眼镜说道:“下午必须去银行了,我们没有支票了,本月的帐已经做好了,您要让沃特福德的杂货店快点给我们结账才行,他们总这么拖延,我们是不能给他们供货的,三个月结一次帐对我们来说风险太大了。”
凯尔索点头:“谢谢您的建议,我会让马克去催帐的,马克你明天去沃特福德把帐收回来,和他们说两个月结算一次,否则就不能再给他们送货了。”
马克有些为难:“罗伯兹先生,那家店经营情况很一般,但也不至于会倒闭,杂货店附近没什么客流,回款比较慢。”
“这不是我们的问题,如果丢了这个客户,你就想办法开拓新的客户吧。”凯尔索说完就去看手边的帐本了,还好之前在教堂里他做过帐,这些对他来说也不算难事。
“遵命,老板,我和乔纳森一起出去推销了,祝我们好运。”马克说完就和另一个推销员一起出了门,推销员的工作是拿提成的,客户回款后他们会拿到应得的部分,如果生意好每个月10英镑都是有可能的。
大家正在紧张工作的时候,载堃敲开了办公室的大门。
给他开门的丽娜吃了一惊,就转头望向了老板:“这位先生是找您的吗,老板?”
凯尔索抬头,看到站在门口的男人就答道:“是我的朋友,帮堃先生泡茶吧。”
载堃这才走过来坐到他对面的椅子上:“你的洋行不大嘛。”办公室虽然宽敞,但里面却没几个人。
绅士低着头答道:“我父亲去世后,这间洋行就停了三个月,我回来以后才又开始运转的,公司不大,但利润还可以,我们做的都是大清国的货物,主要是茶叶,瓷器和古董。”
“哦,看来你做的挺好的,这种生意你在天津,北京都可以做,把你们欧洲的东西拿来大清国卖也能赚钱。”他是在有意说服凯尔索,想让此人能回到自己身边。
“我这件事还没做好,等生意稳定下来再考虑也不迟,您不回使馆吗?”他看看怀表已经九点半了,贝勒爷却不着急。
“不急,我只是想看看瑛儿的娘是怎么做事的。”载堃故意用汉语说道,反正这屋里也没第三个人听得明白。
凯尔索脸红的抬起头:“您不要在这里乱讲。”
“反正他们也听不懂,晚上我回你这儿住,把酒店的房间退了,能省则省。”他自掏腰包住酒店实在是“开洋荤”的行为,有辱自己抠门儿贝勒爷的名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