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树一直想不通老太婆为何那么讨厌秦妈妈,不小心打碎个盘子会被说很久,菜不合胃口要说‘? 遣皇窍胛以绲愣馈饷囱现氐闹缚兀髅髑芈杪枰丫詈笠桓霾派献莱苑梗咸呕故呛成溆暗亟财鹨郧芭瞬荒苌献莱苑沟哪凶鹋暗牧酉啊?br /> 柏树也想不通秦妈妈怎么有那么强大的忍耐力,秦爸爸为何不为自己的老婆辩驳一句,秦木森为何面无表情一如往常,好像这个家里的所有人都耳聋了,听不见老太婆不堪入耳的辱没。
但怎么会听不见呢?柏树经常会在自己家里听到老太婆对秦木森的训斥,明明他已经那么乖了。
奶奶说,虽然木头很乖很听话,可就是太乖了,不懂得跟人亲近,所以不能讨老人家喜欢。
可是柏树觉得秦木森的性格挺好的,也许因为他比较自私,不喜欢秦木森和别人亲近。
阁楼里冬寒夏凉,柏树刚洗了手进来,直接分开腿跨坐在秦木森的腿上,很自觉地伸进他的后衣领里捂手。
“不高兴啊?我帮你教训那个死老太婆好不?”
秦木森正在看一本汽车类杂志,本不欲搭茬儿,奈何这姿势不允许。他只好把杂志丢到桌儿上,抬头问柏树:
“你打算怎么教训她?”
柏树想也不想出了一堆馊主意,“给她水里吐痰,饭里扔石子儿,汤里丢鸡蛋壳儿,再不行等她上厕所我去炸茅楼……要么我等会儿在她杯子里掺点儿尿吧!反正也喝不出来。”
“你怎么知道喝不出来,你喝过?”
“你才喝过尿呢!”柏树翻脸如同翻书,瞪起眼睛掐了他一把。
秦木森略微低下头,伏在他胸前笑了下。
难得见到他笑脸儿,柏树捧起他的脸仔细看了会儿,“新年快乐,秦先僧。”
“新年快乐,柏树苗儿。”
柏树阿呜阿呜地作势咬他的脸,心情好时总这样,秦木森由着他在自己身上撒野,不多会儿俩人就起了反应。
柏树用屁股蹭他裤子里的家伙,嘴巴追上来吻他,吻了一会儿又扬起脖颈示意秦木森撩拨他的敏感地带,先是喉结,然后是他新衣下的胸口。
上等的羊毛棉衫,还有洗衣粉清香的味道。秦木森把这件衣服推上去,埋在他胸前卷吸那颗鲜红的小豆豆,气氛正酣时,门外传来一句:
“妈,您在那儿干嘛呢?小心着凉。”
俩人差点儿吓得魂飞魄散,柏树一把推开秦木森想站起来,结果手忙脚乱的也没站稳,先是磕到
了桌子上,后又跌坐在地。秦木森被他这么一推也仰面摔了个四脚朝天。
秦妈妈已经推门进来了,端着一盘新鲜的水果,“你俩干什么呢?怎么叮叮当当的?”
柏树赶忙理了下衣服,眼睛慌张地四处乱瞟,尴尬的笑了下,“我和秦木森闹着玩儿呢,不小心闹过头了。”
秦妈妈对此丝毫没起疑心,很有母爱和善的光辉,拍了拍柏树身上的褶皱,又掏出一个红包递给他,
“树苗儿,新一年你又长一岁了。”
“啊?”柏树有点儿不好意思,先看了眼秦木森,“我……这不合适吧?”
“怎么不合适?你们小辈儿都拿压岁钱啊,木头不是也拿你们家的压岁钱,拿着,阿姨的一点儿心意。”
柏树还在犹豫,秦木森适时在旁补了句:“给你你就拿着。”
柏树就接过来,羞赧地道了谢。
难怪长辈们都喜欢他,表现得既懂礼貌又有朝气,人五人六的,秦木森撑着脑袋看他小心翼翼地关上门。
“吓死我了!你怎么不锁门呀?”柏树一边埋怨他一边心有余悸地打了个冷颤。
“你才是后进来的好吗?怪我啊?”
柏树一想也是,又记起秦妈妈进门前说的那句话,立时紧张兮兮地问他:“那个老太婆刚刚在门口,不会听到什么吧?”
秦木森瞟了眼门锁,“应该不会,听到又能怎么样,”他脸上浮起一抹阴沉,“她不敢把你怎么样,至多冲着我来,你别担心。”
“冲你来更坏事儿,你又不敢跟她对着干,”柏树还挺为他着想,忧愁地思忖了片刻,“要么你搬出去吧?我还有一年就高考了,等我考上大学,咱俩一起租房子。”
高考……嗯,特遥不可及的事儿,现在也渐渐逼近了,未来多渺茫呀!谁知道他们会变成什么样呢?
“想好往哪儿考了么?”秦木森抱起膀子状似闲聊似的问他。
“没呢,”柏树一想起高考就头疼,破罐子破摔地砸在他的小床上,“我这成绩能不能考上个二本还两说呢!”
秦木森心里叹他身在福中不知福,多好的机会给他他不珍惜,懂得珍惜的又偏偏没有。
那晚他们做得很小声,秦木森很温柔,动作也不敢太大,柏树背对着他躺在他的臂弯里,声音稍微大一点儿就会被捂住嘴巴,过程很磨人,兴起时秦木森会亲他的脸。带给柏树一种被珍惜着的感觉。
有时柏树会生气秦木森的沉静,表情数十年如一日,看不出来他高兴还是不高兴,总觉得他很冷漠。
可是秦木森又是那样纵容他,不管他在他身边怎么捣乱,不让他练字,不给他看书,时不时还会踹他一脚,堂而皇之地蹬他的脸,他都不生气,最多“啧”一声外加一个呵斥的眼神。
柏树从来没想过两人的未来,没想过他们有一天会分道扬镳,他不认为自己会主动离开秦木森,没有为什么,就是没想过;他觉得秦木森也不会离开自己,就像他没有太多表情的脸,没有那么多花招和心眼儿。
会一直陪着他……
迫近的未来需要他们刻不容缓地作出决定,秦木森对此心知肚明。转眼柏树苗已经念高三了,他必将离开这个小镇。可是柏树总是混日子的郎当样,该说他安于现状还是逃避未来呢?等他读大学,去到大城市里,他还会和自己维持这种关系么?
柏树一直知道自己的心意,他喜欢秦木森;秦木森不知道,他只觉得自己在维持这段莫名奇妙的关系,就像他维持着自己压抑却简单的人生一样。
等到祸事临门,秦木森才确定了自己的心。
他们大概拥有史上最惨烈的出柜经历——老太婆的平静让他掉以轻心,他没发现房门的门锁被换了。那天下午他如往常一样和柏树在床上翻云覆雨,高三的学业很繁重,两人不敢像以前那样放纵,一个星期大概有个一两回。
柏树苗热情地从他身上夺取养分,趴在桌子上浪得一发不可收拾,他在床上不会说荤话,只忽高忽低的呻|吟就够让秦木森兴奋的。
窗外的晚霞好似烈焰残留的余烬,那般妖冶的景色,秦木森迎着闯堂而过的习习凉风,一次次狠重地埋入树苗儿的身体,桌子在咯吱咯吱地叫着,汗水在吧嗒吧嗒地滴着,树苗儿也在呼呼地喘息,屁股一片通红,年轻的脊背泛着红,俊秀的眼睛也露出红,兔子似的挂有泪痕。
秦木森不知道他们在门口看了多久,他只记得柏树把头埋进臂弯里,最后挨不住激烈的情|欲,趴在胳膊上转了个头,而后他突然发出一声拉长尾音的嘶喊,像琴弦几欲绷断时的哀鸣,像大雁骤然从天空坠落时扑簌的羽落声,嘶哑而低落,绝望又挣扎。
柏树颤抖着想躲开秦木森的追击,他想站起来,想直起腰,可他控制不住自己,他的面孔在高|潮时因为惊慌扭曲得变了样,双手的指甲在木桌上扣下血丝,他在倾覆所有的难堪中狰狞地抖动着羞耻的一处,射|出来的同时也哭了出来。
秦木森终于有所感知,扭头看到门口站着许多人,有自己的父母,有柏树的父母,有他愤恨的死老太婆,也有柏树总是和蔼慈祥的奶奶。
他的大脑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慌张地抱住柏树把他挡在身前,整个人像得了帕金森抖成筛糠,感觉那些目光如芒在背,才想起扯过枕头上的薄被裹住了柏树。
那许多人一个接一个地离开,最后老太婆贴心地为他们关上门。
秦木森来不及清理两人身上的黏液,把柏树翻过来给他套上校服,干干净净的短袖衬衫,映衬着柏树哭得不成样的脸。
秦木森很想安慰他说没事儿,可他一个字也说不出口,怎么努力也擦不净柏树流下的泪,柏树也没有看他,就那么哆嗦地站着,像随时会倒下。
秦木森的呼吸一声重似一声,热浪似乎要将他打晕,他也很怕,也畏惧楼下的那些人,他很希望柏树能看看自己,给予他一点儿力量和勇气。可他后又想起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都是自己的错!他没有为自己即将要面对的严峻担忧,只担忧柏树的险境。
柏树那么在乎家人,从一开始就放下自尊来求他,可现在……自己却亲手毁了他。
如果能消失就好了,如果能带着柏树从这里跳下去,远走高飞就好了!
秦木森猛地将柏树搂到怀里,柏树哭得更厉害了,哭的秦木森肩头的布料都浸透了苦涩。
“怎么办……怎么办……木头,怎么办?”
“没事儿,”秦木森使劲儿把他往怀里揉,“你别担心,我去处理,我去办……别担心……”
秦木森先下了楼,他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冷漠,像个坚不可摧的战士,心里却在想:大概从此再不能见到柏树苗儿了,大概这就是尽头了。
柏树的爸爸蹲在门口抽烟,奶奶靠在柏树妈妈的胸口,那些眼睛好像在看他,又好像没在看他。
“是我要求柏树这样的,”这句话一出口,他就彻底平静了,“我记恨柏树在学校欺负我,我看到柏树和那些混混在迪厅里嗑|药,我威胁他如果不同意,我就把这些告诉你们,柏树很怕,他很在乎你们对他的看法,所以我得逞了。”
“你他妈还有脸说!”秦木森瞥到父亲怒不可遏的冲过来,随即被一个茶壶砸在脑袋上,温热的血液霎时刺痛了他的眼睛。
父亲没有停手,几乎是逮到什么就往他身上砸什么,母亲哭泣着来拦,却怯懦地没敢辩驳。
“柏树,”柏树的奶奶撑着桌子站起身,对不知何时站在楼梯上的柏树说:“回家。”
柏树浑浑噩噩地下了楼梯,他没敢再看秦木森,秦木森的脚仿佛在地里扎了根,不论父亲怎么打骂都一动不动。
他听到柏树走了,红色的余光中看到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前的树荫下,他什么也没想,从头到脚灌了铅,沉甸甸的一坨破铜烂铁,了无生趣。
他被打得很惨,又被锁在屋里,期间只有母亲偷偷摸摸地送饭进来,不过后来父亲来过,坐在他床边,脸色好像有不忍,生硬又不容置疑地问他:
“你说的是真的么?”
秦木森闭上眼睛把脸转向墙壁。父亲对他这个德行更火大,老太婆添油加醋地说:“还问什么呀,要不是真的人家柏树能跟他做出那种事情么!”
父亲没气馁,估计他对自己的儿子还抱有最后一丝希望,“我再问你一遍,你那天说的是真的么?”
秦木森依然不说话。
“你他妈哑巴了!”
“估计是哑巴了,哑巴了倒也好了。”老太婆幸灾乐祸地补了句。
秦木森不知道过了几天,他下床时仍有些头晕,往对面柏树的房间看,什么也看不见。
懦弱的母亲再次送饭进来时告诉他,柏树走了,柏树一家人都搬走了。
秦木森在黑夜里坐了一整宿,第二天母亲再来时,他说:“妈,我也想走了,让我走吧!”
“你……”她只是个没受过太多教育,只懂得三从四德好好伺候老公和婆婆的妇女,她布满老茧的手心疼地抚摸着儿子的肩膀,“也好,走吧,你在这里也不会有大出息。走得越远越好,就是争点儿气,妈妈护不住你,我知道你奶奶对你不好……等你有出息了,不想回来就别回来了。”
秦木森压抑了多年的生活终于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他领了汽修厂的工资,再加上母亲硬塞给他的两千块钱站在车站的时刻表下方。
人家都说北上广,那就广州吧,广州离这里最远了!
他一没学历二没背景,到了广州靠汽修厂学来的手艺倒是也能糊口度日。但那段时间他还没有舔好伤口,并没有削尖脑袋想出人头地有出息,每天埋头苦干,一时除了城市不一样,又回到他之前郁郁寡欢的生活。
除了树苗儿,树苗儿怎么样了?临到高考才转学,不知道考没考上大学?他回家以后是不是也挨揍了?他从小被爷爷奶奶捧在手心里长大,能经得住打么?
树苗儿恨不恨他?树苗儿会不会想他?树苗儿过的到底好不好?
还是别去找他了,缘分到这里可以了,找到他无非也是延长痛苦而已,长痛不如短痛,人生有舍有得。
决堤的思念激起烧灼的泪水,秦木森硬生生地咽了回去,于是从鼻腔、喉咙,到五脏六腑,通通是苦楚。
“喂,是老二么?我是秦木森,你有柏树的消息吗?”——木头先生没能维持他冷硬的心。
“你怎么才来电话,柏树问了你好几次了!他去当兵了,我把地址给你,每半个月他放半天假,你去看他吧!”
秦木森拿着手里的地址,也没在乎老板扣了他一个月的工资,从广州坐了两天一夜的火车,来到了柏树服兵役的小县城。
还是别去找他了,他可能不愿意看到自己,还是去吧,都已经到这儿了,要么留封信?写信会不会被人发现?那还是别写了,就看他一眼吧,就看一眼。
这座北方的小县城风沙弥漫,夏季碰上干旱,走哪儿都有灰蒙蒙的汽车尾气。秦木森来到部队门口,没敢走太近,听不到里面的声音,只有一个站姿笔挺的军人在岗亭里站岗。
秦木森在焦灼的大太阳里盯着大门发呆,人家站岗的士兵都换人了他还站在那儿。
第二天清早他又去了,第三天他也去了,跟着是第四天,第五天,第六天。
他也不知道自己去干嘛的,也不知道自己要这么定时定点儿的去多久,总之第七天的时候,他的衣服已经好多天没换过,饭也没好好吃过,走在柏油路上好像走在沙漠里,远处好多从地表飘出的热浪,他口干舌燥,肚里空空,游魂似的走向部队的大门。
起初他并没发现站岗的士兵有什么不对,毕竟衣服都是一样的,身材也差不多,等离得近了,大略十米左右时,他发现军帽下的脸有些眼熟。
士兵也在盯着他。秦木森又走近了些,直到距离足够让他看清楚他。
柏树苗儿黑了,结实了,也长高了。秦木森缓缓笑起来。
他看到柏树苗儿哭了,额头上的汗珠滚圆地从他晒黑的脸上滑落,军帽的帽檐在他脸上落下大半的阴影,使得那双眼睛黑黝黝的发着光,泪水流过他的鼻翼,被他吸进了鼻孔,有的泪水流到了他的唇边,消失于薄薄的唇瓣之间。
秦木森笑得更开心了,部队是个好地方,把这株柏树苗儿修理的多直,除了眼睛哪儿都不敢动。终于有点儿规矩的样子了啊!
在那个炎热干燥的夏季,最微不足道的一天,空旷无人的马路旁边,还没修炼成秦先僧的秦木森,落魄狼狈地对着岗亭里军姿挺拔的柏树苗儿笑了一下午,柏树苗儿一丝不苟地站在那儿,腰板儿倍儿直,神色冷漠,比以前的秦木森还要面无表情,可也只有秦木森看得见他眼角流出的热泪。
☆、柏树林
柏树呼哧带喘地跑在热辣辣的太阳下,他本不会喘得这么厉害,部队里待了小半年,体能是很好的。可现在不是体能的问题,是心脏的问题,他自己都能听到扑通扑通的声音,大脑因此也不太具有思考的能力,他只想跑,拼命跑,快点儿跑,追上那个背影。
“秦木森——”柏树终于看到了他,他先是弯下腰,把手撑在膝盖上大口大口地喘了两口气,继而更加快速地追过去,一拳打掉秦木森的眼镜。
饥肠辘辘的秦木森摔倒在地,爬起来后胸口又中了柏树一拳头。
“你干嘛不来找我!”柏树的眼睛和脸膛都浮着红晕,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源源不断地滚落。他的两片嘴唇哆嗦着吐出热气,鼻翼因为呼吸的急促在不停地收缩放大。他愤怒地推了秦木森一把,秦木森踉跄的向后退了两步,柏树又冲上前推他,一边推一边急躁地质问:
“你跑什么?你看到我跑什么!都他妈半年了你才来!来了你一句话不说光站在那儿看就够了吗?秦木森你他妈就是个孬种!怂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