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只金主》
作者:skyrian123456
文案:
金主们的傻白甜爱情故事
1.
卡着十二点,我给尹安七排了个短信,祝他生日快乐。
这孙子一个电话就打了过来,一边打电话一边喘气儿,生怕人不知道他在干什么。
我把生日快乐天天开心祝你发大财这类祝福用语连续说了300字,就准备挂电话了,尹安七喊了一句停。
我的爪子扣着手机,怎么也按不下红色的按钮。
“小白啊,别跟哥生气了,嗯?”
我顶了他一句:“我没生气。”
他顿了一下,宠溺地叹了一口气:“你在哪儿,我过去。”
他这么说,我倒是真有点生气了,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顺便关了个机。
我一头躺在了柔软的床上,在巨大的床上滚了好几个圈,过了一会儿,开了电视看起了没营养的肥皂剧。
肥皂剧里是个三角恋,像是在映射我和尹安七,陈冬冬那点乱七八糟的事似的。
其实我也没那么难过,就是觉得挺没面子的。事情是这样的,陈冬冬以前是个十八线小明星,我在看肥皂剧的时候,惊鸿一瞥,就看上了眼,不是那种单纯的想拖上床的看上眼,类似于粉丝看上了明星的这种微妙感觉。
我就打电话找几个影视公司的哥哥,照看照看他,给他分一点好资源,又给粉丝会赞助了一些东西,跟着一群小姑娘们,开开心心地去见他,给他送个礼物。
我一直拿他当一个远距离的爱豆,特别喜欢他的戏和他的音乐,知道娱乐圈很难出头,所以暗地里给他分一些资源,做这些并不是因为我想上他,就是很单纯地希望他好。
所以我生日会的时候,看见他脱光了躺在我的床上,特别难过。
更难过的是,我那时才知道尹安七早就睡了他,把他送给我当生日礼物。
更更更难过的是,尹安七用的是我的筏子,他默认了那些资源的背后是他自己,陈冬冬没什么挣扎就投进了他的怀抱里,等他玩够了,再把人送给我。
这事彻头彻尾就是恶心遇到恶心他妈,恶心到家了。我气得转过身就把尹安七一顿揍,他躺平在地上任我揍,一点也不反抗,弄得跟我无理取闹似的。
我揍够了就跑了,回了自己的家里,尹安七联系了我几次,又堵了我好几次,我一直躲着他,直到他今天生日,我实在没忍住,给他发了个短信,祝他生日快乐。
发完之后又觉得没意思,是真的挺没意思的。
我和尹安七是挺好的发小的,从小玩到大那种,他喜欢男人,我也喜欢,我们还交往过一年半,上过床的那种。
他十六岁的生日礼物,是我躺在床上,让他给上了。
我十六岁的生日礼物,是他躺在床上,让我给上了。
双方的父母都知道这事,也都同意我们交往,甚至还打趣儿,说以后让我们去国外结婚。
但后来我们还是分手了,他被下了个套,和一个貌美肤白的妹子上了床,一发就中,妹子怀了孕,他出事后没告诉我,以为自己能解决这件事,但伯母舍不得那个没成型的孩子,瞒着他把妹子保护了起来。
后来我的十八岁生日礼物,就是尹安七的419对象手里抱着个孩子,哭唧唧地对我说,孩子归我们,她要出国了。
我不知道那时候我脑子里在想什么,但我清醒的时候,尹安七被我开了瓢,直接送去了急救。
他在医院住了四十二天,我没去看一眼,我们就自然而然地分手了。
后来,我知道尹安七是被下了套。
后来,我知道那个孩子的DNA检测报告被做了手脚,孩子不是尹安七的。
但那又怎么样。
出轨是真的,难过是真的,绝望也是真的。
尹安七跟我提了复合三次,我拒绝了三次,后来他也不提了,他的额头上留下了一道疤,是我当时用酒瓶砸的,能做除疤手术,他就是不做,他开玩笑说,这能提醒他到底做错了什么。
后来我就出国了,在国外呆了八年,经常能听到他的风流韵事。
去年我回了国,今年的生日,尹安七就送了我这一份大礼。
我对过生日已经产生了心理阴影,非常严重的心理阴影,小时候我和尹安七,我们两家人一起高高兴兴围着蛋糕唱生日歌的日子,到底一去不复返了。
我妈在我和尹安七分手后,叹了一口气,她说:“你和小七如果有一个是姑娘就好了。”
我不这么觉得,即使我是姑娘,也不代表我们能一辈子不中计,不出轨,还爱着彼此,能永远在一起。
外因是很多人不想让尹家和白家走得太近。
内因是尹安七不是能专一下去的性格,他喜新厌旧,爱轰趴爱飙车爱玩爱折腾;我也不是能隐忍沉默的性格,我骨子里骄傲,眼里容不得沙子,平时理智又安静,发起疯来,谁也挡不住。
2.
一别八年,尹安七已经不清楚我会躲到那里了,我睡得很安稳,安稳到睁开眼睛的时候,昨晚的糟糕心情已经去了大半。
人在感受到绝望的时候,吃东西和睡觉都是很好的治愈方式,这两招在多年前对我有用,现在也很有用。
我用温热的水洗了一把脸,镜子中呈现的是一个脸色苍白的男人,如果搭配一双眼镜就显得特别斯文败类,但我双眼视力都十分标准,也不需要什么修饰。
我回国大半年,还没找到什么事情去做,称得上是无业游民,等洗好了脸,开了机,手机里就窜出来了一条信息,是我妈,留言让我收拾收拾,晚上有个宴会。
这个日子,晚上的宴会,只可能是尹安七的生日宴。当年我和尹安七分手后,两家的关系一度比较僵持,但后来我出国的时候,尹安七过来送我,我们在安检口拥抱了彼此,还上了一次花边新闻,这之后两家的家长们照例相处,年节来往不断,我有时候回国的时候,也同尹安七见面交谈,称兄道弟,不管内里是什么想法,至少表面上花团锦簇,一致对外。
有时候我觉得累得慌,就问尹安七累不累,尹安七笑了笑没说话,他的身上带着尼古丁的气味,我下意识地皱了皱眉,离他远一点。
无论如何,我妈发了短信,就是通知我一定要去,我回了个嗯,手机屏幕出现了大写的尹安七三个字。
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说法,如果一个人的备注从原本的昵称变成了规规矩矩的名字,这也就代表他从一个很重要的位置,变成了一个普通朋友。
我改他的备注改了很多年,尹安七后来特幼稚地让我改回去,我一直懒得改,或者说,不想改。
我接通了电话,告诉了他我的地址,又叫了酒店客服把我昨天送去干洗的衣服送上来,对着镜子把自己折腾得能看下去,尹安七也到了楼下,我上了他的车,坐在了他的副驾上,他手特别欠地想揉我的头发,被我一巴掌拍了回去。
车开始缓慢向前行驶,比我印象中的速度要慢上太多,我还是规规矩矩地系上了安全带,然后低头玩儿我的手机。
我和一些国外的朋友们组了几个群,群里一群人用各种语言在刷着评,我玩儿了一会儿,头顶一暗,下意识地锁屏了手机,抬头去看。
尹安七大半个身子探到了我这边,他挡住了我的阳光,沉默地看着我,发觉我抬起了头,又一言不发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红灯变成了绿灯,尹安七踩了油门继续向前,我也把视线挪回到了我的手机上,玩儿得正开心的时候,微博推送了一条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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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忍住爪子,还是戳了进去,陈冬冬长得是好看,这部戏还是我那时候给他的资源,让他演了男二号,画面上的他玉树临风,帅气逼人,和那天晚上躺在我床上的,像是彻头彻尾的两个人。
我正看得入神,手机却被人一把抢了过去。
车子还在行驶,我的手机在尹安七的手心里,不是不可以去抢,但他偏偏在此刻提了速,一幅专心开车的模样。
我揉了揉眉心,没跟他再抢,我不想搞出个车祸来,况且陈冬冬对于我来说,也只是一个调剂品,他并没有重要到,让我和尹安七撕破脸的地步。
连分手都不能让我们撕破脸,更何况是一个明星。
但这并不妨碍我感到愤怒、难过和没意思。
尹安七要过多久才能承认,我们早就回不去曾经了,我早就不爱他了,我们早就分手了。
3.
我和尹安七手挽着手进了会场,最近正是敏感期,昨天我把他揍了一顿已经出格,今天要刻意地表现出亲密的姿态。
年少的时候,我以为我爸我妈伯父伯母同意我们在一起,是因为疼爱我们,后来我才意识到,他们只是通过这个途径,让彼此之间的利益更加牢固和稳定。
尹安七出事的时候,恰好是我家遇到了坎,尹家斟酌着要不要换一个合作伙伴的时候,所以伯母的私心能够畅通无阻地实施,所以我们的分手并没有得到两家人的强烈反对。
大家族之间友情、亲情和爱情都是真的,利益也是真的,家族利益高于一切,见风使舵不是可耻而是本能,从这个角度来说,当年的我和尹安七都是牺牲品。
我们端着香槟,向一个个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举杯示意,将所有的心思埋藏在西装下,嘴角的弧度也经过刻意的修饰,显得亲切而完美,这样交际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到了用餐的时间,为了庆祝尹安七的生日,尹家特地请了德艺双馨的艺术家们来场地奏乐,只是第一个上场的,不是别人,正是陈冬冬。
陈冬冬唱的是新专辑的主打歌《飘雪》,这首歌前奏一响起,我就听出来,我下意识地扭过头去看,手臂上却觉得有些疼痛,转过头,尹安七的嘴角依旧噙着笑,仿佛一点也不在意似的。
我也转过头,站在原地听我爱豆的现场版live,等一曲终了,率先鼓起掌。陈冬冬看了一眼我们的方向,微微点了点头,他是个聪明人,过来参加这次宴会,大约也是逼不得已。
我目送着他下了台走向了卸妆间,耳垂却沾上了两片灼热,啧啧的声响清晰而粘腻,尹安七含住了我的耳垂,刻意做出了亲密的姿态。
我没躲,反而将上身靠近了他的胸膛,快门声此起彼伏,客人们发出了恰到好处的起哄和艳羡声,仿佛我们是一对爱侣,仿佛那些乱七八糟的事都没有发生,仿佛还是八年前,我们手牵着手,在人群的祝福中,切开了蛋糕,相视一笑——
但后来呢,紧闭的房门被猛地推开,所有的人哑然地看向门口,婴儿在低声哭泣,女孩的脸上也带着泪痕,她背着光,一步步走向我们。她的嘴唇张合,吐露出一句句带着哭腔的话语,那时的我下意识地去看我的爱人,但我的爱人扭过了头——那是一种变相的承认。
我的嘴唇被人吻住,我回过神,看见了尹安七幽深的眼神,他看着我,像是想把我从走神中抓回来,但让我回过神来,他却有些不知所措——他猜到了我刚刚在想什么。
我安静地任由他亲吻,直到这场作秀到了应该中止的时候。
客人们一一退场,我爸妈和他爸妈相约出门散步,恰到好处地给我们留下了相处的空间。
然后我们,相顾无言。
4.
总不能这么一直干站着吧。
我有些不自在,大脑里翻滚着各种社交辞令,到最后脱口而出的却是:“你和陈冬冬在一起多久了?”
话刚说出口,我就觉得糟糕。我问这个问题是出于粉丝心理,得知喜欢的明星跟人有交际后,总是暗搓搓地想探知所有的细节,但这个问题换个角度看,又显得暧昧不清,像是我根本放不下似的。
尹安七一把把我拉进了他的怀里,他亲吻着我的脸颊,漫不经心地开口:“从来都没有在一起过。”
这就是我和他最大的不同,我的思维方式里,存在肉`体关系=在一起,但在他的思维方式里,即使有过肉`体关系,精神上没有偏移,就不算在一起。
这和家庭的大背景也有关系,我家里人或多或少都带了点洁癖,对伴侣从始至终地专一,他家里人奉行的是真爱是彼此,肉`体上并不做太多约束,只要不闹出人命来,一切都在可以包容的范围内。
多年以前,尹安七头上还包扎着纱布,在图书馆的门口堵住了我,他当时说的话语,我记得一清二楚。
“我知道我犯了错,但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人,你给我一个机会,原谅我,好不好?”
可我给不了他机会了。
那时的我看着他的眉眼,没有一丝一毫的喜欢,大脑里一直在循环播放着那个女人出现的场景。
她眼中含泪,仿佛受尽委屈,本性善良,刻意要成全我们似的。
她哽咽着说:“尹少他爱的只有你,我是比不过你的,我别无所求,大人犯的错,孩子是无辜的……我知道你们缺一个孩子,我求求您,毕竟是安七的骨肉,您将他从小养到大,他就同您亲生的一样啊……”
她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进了我的耳朵,进了我的大脑,让我无法逃避和欺骗自己。
我慢慢消化着这个消息,我的左手边是我爱的人,他和眼前的女人有了肉`体的关系,而现在,那个女人正在恳请我,去养流淌着尹安七和她的血液的孩子,叫我做个圣父,怀揣着尹安七独一无二的爱意,心甘情愿地将自己低贱到骨子里。
我抬起了眼睛,我的视线扫过了尹安七的妈妈,她避过了我的眼睛——她是知情人。
尹安七抱紧了我,他的手抓得我生疼。
我问了他两个问题,你们做了么?孩子是你的么?
他只是一直在对我说,他很爱我,他对不起我。
我转过头,看着他痛苦的脸,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我面无表情,像是同这个世界隔了一层,高高在上,在看着这出荒诞的戏剧。
我叫尹安七松开我,喊了三次,他才松开了抱着我的手。
下一秒,我抄起了红酒瓶砸在了他的后脑勺上。
谁也没想到我会突然这么做,包括我自己。
……
尹安七住院的时候,我就知道这是一个局。
尹安七出院前,我的手上已经拿到了正确的DNA检测报告。
但我爱的那个尹安七,在那一天,在我抄起红酒瓶的时候,就已经死了。信任已经崩塌,裂痕难以弥补,我可以将这一切忍下,让时间磨平所有的伤痛,但我做不到。
我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利己主义者,我没那么大的心胸考虑其他人的想法,最直白的感觉就是,我和尹安七在一起很难受,甚至痛苦。他像一团巨大的瑕疵品,已经被弄脏了,即使洗干净了一大半,但残留的污渍却一直明晃晃在贴在那里,时刻提醒着我他背叛过我,也有很大的可能,会在今后的日子里,二次背叛。
多年以前,我给不了他机会。
多年以后,我也不想给。
5.
尹安七抱了我一会儿,终于松开了手,他问我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我怼了他一句,接下来没什么打算。
他就自己拿了主意,约了几个朋友,定了个KTV,准备出去玩儿一圈,等都敲定得差不多了,他才放下手机看我,正好瞅见我在整理衣服上刚刚因为靠得太近而产生的褶皱,他的眼神一下子就变了。
我打小就有洁癖的毛病,不过关系越好,这毛病越轻,举个例子,我爸我妈夹一筷子菜放在我碗里,我丝毫不嫌弃高高兴兴地吃下去,十来岁的尹安七帮我拨了桔子递给我,我也高高兴兴地吃下去。
现在二十来岁的尹安七抱我一下,我非得理理衣服,不为什么,就是不舒坦。
他今天握了我的手搂了我的腰亲了我的脸颊和嘴唇,我回去大概要洗三遍澡,才能安稳地睡我的觉。
我想我大概是有病。
我满脑子的想法,都是把尹安七驱除出我的世界里,但我偏偏不能这么干。
尹安七看了我一会儿,问我,跟我一起出去玩么?
他如果想跟我一起去,就不会这么问了,他这么问,其实是委婉地说,我现在看你就来气,你要不就别跟我一起去吧,我怕我忍不住,咱俩吵起来。
所以我摇了摇头,我说,我回去了,祝你生日快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