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明星开始挣扎,大概是不想被更过分地玩弄,她一挣扎我朋友就把她放了,还叫了一声我的名字:“小白。”
我揉了揉太阳穴,转过头看他,除了被推倒地上的那一团白花花的肉`体,还不可避免地看到了我朋友下面那坨,硬着呢,亏得他能忍住:“喊我干嘛,叫魂呢?”
“你旁边那个,玩么?”
“不玩儿,你要?”
“要,硬着呢还。”
我转过脸,看了一眼脸色白了的男孩:“你不想过去,我帮你拒了。”
男孩挣扎了几秒钟,一点点松开了握着裤子的手,缓慢地走了过去,很快我的周围又响起来了似欢愉似痛苦的声响。
我低着头接着玩那把植物大战僵尸,或许是前期布阵布得很好,刚刚弄错了一个向日葵,也没有什么影响,这一把到最后还是赢了,我玩儿了很多把游戏,在电量还有15%的时候,玩局终于中止了。
地上和沙发上都是白花花的肉`体,女明星已经走了,准确地说,是被她老板给轰回去的,今晚过来的人提前都知道他们要过什么事,甚至经过了一定的筛选和竞争,给人玩儿拿资源,现在不给人玩儿,资源必定是没了,失了面子的老板会干出什么事来,就不在所有人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我朋友跟我并排出了KTV,等车被开过来的时候,他叼了根烟,问我:“你是多想不开,还要给尹安七守身呢?”
我看了一会儿我朋友,一时之间有些羡慕,有些话也就自然而然地说了出来:“小甜甜,我也不想这样,但我硬不起来了,怎么办?”
小甜甜是我给我朋友的昵称,他姓田,名壮,这名字忒土气,他就喜欢我们叫他老田或者田先生,但大院出来的没几个人给他面子,总是小田小田地喊,后来,忘记从谁那边开始了,叫起了他小甜甜来,他也不气,笑呵呵地答应了,真真的是好脾气。
小甜甜扔了烟头,用脚踩灭了,我拿眼睛盯着他的脚,他骂了一声艹,弯腰用纸巾捡起来了烟头,走了几步扔进了垃圾桶。
“怎么回事,生理问题还是心理问题,你要是艹不了人,可以找个男的试试后面,前列腺一刺激,就硬了。”
“这么懂,你试过用后面?”我说这话只是调侃他,但他脸上的红润一下子就褪下去了,变得极为苍白。
我皱了皱眉,抬手扣住他的肩膀:“是谁,我认识的人?”
我手下的肌肉绷得很紧,我看着他,等着他的答案。他又从怀里摸出了他的烟盒,从里面抽出了一根烟,点燃,叼在嘴里。
“你认识,那女人的弟弟。”
我一下子就说不出话来,这事我管不了了。
“你也知道的,我欠他的。”
小甜甜十七八的时候就很混蛋,上房揭瓦无恶不作,天上人间金碧辉煌逛了个遍,后来跟人打赌去寻找真爱,伪装成穷人,找个妹子去追。跟他打赌的那个人追到了个妹子,真爱上了,后来我们调查到,那妹子一开始就知道那个人是个土豪,土豪的袜子暴露了他的本性。
轮到小甜甜的时候,他和妹子真心相爱,但最后跟他打赌的兄弟自己不幸福了,就觉得所有的女人,都是为了钱,于是干脆插了一手,把妹子喊过来砸钱叫她走,妹子没有为了钱而动摇,却因为得知了小甜甜的真实身份,感到愤怒,觉得受到了欺骗。
妹子单方面向小甜甜提了分手,小甜甜不干,就过去追,两个人撕扯到了道路的中间,小甜甜家族的仇家派人来杀他,最后一刻,他却被妹子推开了。
他活了,妹子死了,妹子本来和他弟弟相依为命,临终前,把弟弟托付给了小甜甜。
小甜甜失去了最爱的女人,也失去了唯一一个可能会得到真爱的机会,他颓废了很久,后来硬是要把那妹子弟弟接回家,认作弟弟,我们见过几次,只觉得那个弟弟看小甜甜的眼神里,带着浓烈的恨意。
也有人劝小甜甜把那男孩送走,但小甜甜不干。
他的原话是,他是她留给我的遗物,就算他要杀了我,我也认命了。
我离开了八年,没有想到,他没有杀了他,但他强上了他。
9.
我和小甜甜道了别,因为都喝了一些酒,就都叫了KTV里的代驾,坐在后车座上充着电刷着手机,不觉得困倦,倒是格外的清醒。尹安七的电话就在此刻拨了进来,我看了屏幕上的三个字,看了一会儿,划开了电话,放在了耳边。
窗外繁星点点,两侧的高楼大厦在迅速地后退,远处车流汇集成的银河,恰好和天空上的交相辉映。
尹安七的声音带了一点困倦的沙哑,像是刚刚醒来:“我听说,你们今天去那家KTV了?”
“去了,小甜甜组的局,彪子和老李也凑了个热闹。”我接着电话,用手指尖去戳车玻璃,冰凉冰凉的,那感觉却称得上舒服。
尹安七轻笑了一声,劝诫般地开口:“外头的人脏,不干净。”
“我知道,”我收回了手指,最后看了一眼窗外,转过头看向前面的座椅的后背,“你不用担心。”
“如果我只是你的朋友,我这时候大概会介绍几个干净的人给你。”他的声音一直好听,特别是在刻意压制住自己的脾气,试图哄我的时候。
我一直在想,我和尹安七上辈子一定上辈子互相亏欠,才让我们相知相识相爱,再用最惨烈的方式让我们一刀两断。我从温和变得尖锐,他从张扬变得隐忍。
我微微抬起了下巴,看向车前镜子中冷淡的面孔,我看着我自己的眼睛,扯了扯嘴角:“有意思么,尹安七?你明明想要骂人,非要这么压着说话,有意思么?”
对面有大概三十秒钟,只能听见清浅的呼吸声,我可能是喝得太多,变得尖锐和不可理喻,我甚至产生了一种荒谬的想法,想去说出更多能挑起火的话,我们激烈地争吵,顺理成章地绝交,我可以找无数的借口离开这座让我难过的城市,或者说,将尹安七彻彻底底地驱逐出我的世界里。
我的世界会是白茫茫的干净了,只需要有我,有我自己一个人。
“我很生气,但我不想让你难过。”
“白齐,我爱你。”
熟悉到无法忘记的嗓音划破纯白的世界,泼上了一层浓郁的墨,墨水反射出清晰的影响,那是一张张属于尹安七的脸。
他鼓着包子脸,从裤兜里掏出了糖递给我。
他背着耽美文库蹦蹦跳跳,转过头叫我跟他走。
他凑过来,用舌头舔过我的甜筒。
他从背后变出一只玫瑰,插进了我的上衣口袋。
他踮起脚,吻上了我的额头。
他握着我的手,说这辈子要跟我一起走。
我放下了手机,看着屏幕上缓慢变化的通话时间,手指压在了红色的按键上,挂断了电话。
代驾降低了车速,转过头喊了我一声:“先生。”
我付了代驾费,谢过了代驾的男孩,他下了车打开了我的车门,我迈出了车门。
晚风有点凉,吹在脸颊上,让混乱的大脑清醒了一会儿。我锁了车,回了我的房子,阿姨凑过来问我要不要醒酒汤,我点了点头,干脆躺在了沙发上。
困倦一瞬间席卷全身,我在十几秒钟后失去了意识。
我睁开了双眼,入目的是纯白的屋顶,视线下移,是怎么也忘不掉的刘海。我下意识想去拨开他的刘海,又在触碰到的前一秒缩回了手,他却睁开了双眼,直起了上身,就这么让我避无可避。
“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
10.
我唔了一声,就没说话了。尹安七拿了个软垫子,叫我抬头,我抬了头他精准地垫在了我的后脑勺后面,这动作做得熟稔和自然,仿佛做过千百次一样。
阿姨端了甜汤,我双手捧着喝了,尹安七就坐在我的床边,用一种难以用语言形容的眼神来看着我。我没理他,把碗放在了床头柜上,开始摸手机,划开了解锁界面,回了几个朋友的消息,又切到微博刷了一会儿,前些阵子的粉丝会流露出了一些视频,被推送到了我的首页上,我暗搓搓地点了个赞,头顶又是乌云笼罩。
手机被轻易从手中拿走,随意扔在了一边,我抬起头看着尹安七的眉眼,他皱着眉,像是极不耐烦,又硬生生地压抑住了情绪:“你真喜欢他?”
“对啊,我就是喜欢他,”我微微扬起了下巴,以最容易让他愤怒的语气,“他什么都好,我怎么看他都喜欢得不得了。”
他攥紧了拳头,却偏过了头,不想看我,做出了一副抗拒的姿态,我却不依不饶,硬要向他心口插刀:“现在想想,那天晚上我不该直接发火,倒不如睡他一场,也算了了梦中情缘。”
“但你嫌他脏,”尹安七转过头,满眼通红,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一样,“白齐,你嫌他脏,所以不会碰他,对不对?”
“对啊,”我笑了起来,甚至抬起手,撩起了他下垂的刘海,“所以你要把他弄脏,好让我下不去手。”
我看着他微微颤抖的脸颊,看着他饱含愤怒和隐忍的眼,下垂下手,任凭他的头发划过我的指尖:“可我还是喜欢他,他怎么样我都喜欢,喜欢得不得了。”
“那我呢……”他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将我的手抵在了他的喉结处,“你倒不如直接掐死我,省得这么折磨我。”
我的手指摁压着他脖子上的血管,温热的、粗壮的,生机勃勃。
“太可惜了,我以为那个酒瓶能把你砸死,没想到你命太大,活了下去。”
尹安七的眼中充斥着不可置信,他总觉得我对他没有那么心狠,总觉得我是个讲理而温和的人。
但我自己知道,我不是。
我以为我能伪装得更好一些,我以为我永远不会把那么不堪和丑陋的自己暴露在阳光下,我以为我已经拥抱了所有的幸福,不会有一分的恶念丛生。
他们说的都是骗人的,说时间会让爱意消减,让恨意弥散,让一切变得不一样。我只知道我忍不住,在他靠近的时候,就想举起尖刀,戳得他遍体鳞伤,让他生不如死。
“白齐,我知道我做错了,”多年前的尹安七脸色苍白,瘦得厉害,我们约在定情的小巷子里,鼻尖还能闻到浅淡的花香,“我不该去参加那场宴会,也不该不设防喝下那杯饮料,不该在事情发生后向你坦白……”
“你为什么不敢跟我说呢,尹安七?”我靠着潮湿的墙壁,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男人,“你为什么不敢跟我说呢?”
尹安七别过了头,过了一会儿,又转了回来,他的眼里涌出了透明的水,沿着脸颊滚落,狼狈又不堪:“你说过的,如果我像我的朋友那样,碰了任何一个人,你永远都不会原谅我,你会把我像丢垃圾一样扔出你的世界,不会听任何的理由和辩解。”
啊,是我说过的话。
那时候尹安七的朋友已经有了未婚妻,未婚妻是我表姐,她骄傲又聪慧,她爱惨了尹安七的朋友,直到尹安七的朋友出轨。
我记得那时候我表姐打电话给我,我迷糊地问她干嘛,她在话筒里轻飘飘地吐出了两个字,捉奸。
那天雪下得很大,我和她把车停在了小区的停车位上,冒着雪向前走,十多分钟的路,走得却那么长、那么远。
但记忆中的她走得却很快,快到我几乎跟不上她的脚步,直到到了那个房间的门口,她的手一直在哆嗦着,手背贴着房门,怎么样也敲不下去。
她转过头,惨白着脸看着我:“小白,帮我敲门。”
我跨前了一步,想要敲门,但表姐还是握住了我的手腕,她深深地吸了口气,亲自敲开了门。
后来发生的事,就是一片狼藉。
表姐打了他的未婚妻一个巴掌,转头就走,却在迈下最后一个台阶的时候,一个趔趄跪在了地上。我一下子就扑了过去,扶起了她,她大半个身体的重量压在我们身上,我们一点点向前挪动。
她说:“小白,我不想再爱他了。”
后来有很多的人试图撮合他们复合,劝表姐回头,尹安七找到我的时候,我就对他说了这番话,狠辣果决,尹安七那时问我,如果不是故意的,那怎么样,我很认真地对他说,我不会听任何的理由和辩解。
尹安七听进去了,在事情真的来了的时候,他怕了。
我在之后的很多的日子里,也会问自己,倘若他在犯错后的第二天,就跟我说明真相,我会不会如我预先说过的那样,决绝地离他而去,不听解释,不给机会。
到最后我依然没办法给一个明确的答案,事情没有摆在面前,我不知道我会是一个什么反应。
就像我无法预想到,有一天,我会恨尹安七,恨得想让他死。
11.
尹安七一直压着火,他不敢打我,不敢骂我,不敢说话,就是坐在我的身边,用那种压抑的眼神看我。
我猜有人可能会遭殃,但遭殃的人不会是我,从这个角度来说,我是没心没肺,不拿别人的死活当回事的。
但我还是开了口:“尹安七,陈冬冬我保了,你别难为他。”
尹安七很利落地嗯了一声,速度快得我有些蒙圈,他抓着我的手,亲了亲指尖:“我答应你,你不高兴么?”
没什么高兴的,也没什么不高兴的,总归太没劲了。
尹安七亲自拿了温热的毛巾,把我的手指擦拭干净,放进了被子里,他叫我抬起头,我抬了头他就抽出了枕头,柔声叫我好好休息。
我没那么虚弱,只是不想从床上爬起来,再应付他。
他也识趣,笑了笑,只说家里有事,要回去了。
我嗯了一声,他转过身就要走了,但在他推门而出之前,硬是留下了一句话。
“小白,你不小了,没有多少任性的时间了。”
说完他就推门离开了。
他这话说得没头没尾,像是忠告,又像是警告。
我不是没有预感。
我不是家里的独子,八年前离开的时候,做的就是可能一辈子都不回来的打算。
但后续几年,每一次回来都要同尹安七在一起故作亲密,在课业完成后,家里人迫不及待地叫我回来,回来之后将近一年,自己去找的工作不太顺利,家中也没有做任何规划,反倒是同尹安七的交集越来越多,结合上次他生日会时,双方父母的表现。
或许,他们又想将我和尹安七凑在一起,为双方的合作增添保障。
两家人破裂的根源和打不开的结在我们身上,再没有破镜重圆来得妥帖。
尹安七布局了多年,大概打的就是让我同他联姻的主意。
多可笑,多年前我们知道同性结婚的艰难,忐忑不安,故作不在意地说,只要相爱就好。
多年后,他想用婚姻的名义套牢我,即使他清楚我巴不得他死,即使他知道这会让我更加厌烦他。
他有多缺爱,非要攥着过往不乐意松开。
我有多傻.逼,又要恨他又要可怜他。
尹安七走之后没多久,我妈给我来了电话,叫我去和她一起喝下午茶。
我们去了她最喜欢的那一家,喝着暖茶,吃着甜腻腻的点心。
她一生顺遂,少时是家中幺女,没谈过恋爱,后来嫁给了父亲,隔年就生了大哥,我是她第二个孩子,在我读初中的时候,她又生了个闺女。我爸爸爱她如命,儿女都算出息孝顺,她的一生顺畅得不可思议,她信爱情美好,也信家族联姻,她自己就是这么走过去的。在她的心里,尹安七爱我,我们的结合对家族有益,那就是一件极为正确的事。
况且。
“你以前,不是很喜欢他么?”
在最开始的时候,我周围的人们,对尹安七的行为感到愤怒,与我同仇敌忾,一起指责他的不对。
但后来真相揭开,开始有越来越多的人认为情有可原,认为我应该原谅尹安七,认为从小到大的情意,不能因为这点小事而算了。
而到了八年后的今天,几乎没有人觉得我应该继续这么“拧”下去。
他们觉得我应该原谅尹安七,毕竟尹安七至今还爱着我,这八年我给过他无数的难堪,他都忍了下去,到现在他甚至对我百依百顺,更是拒绝了很多的联姻,等我到今天。
他们觉得我的精神洁癖是一种病,我不该这么想,没有几个男人能够像尹安七那么爱我,那么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