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音回过神来的时候,傅衍恒已经挡在他跟前。跟在傅衍恒身后的宁初崇拜地看着他一脚一拳,两下就将欺负阮音的人揍倒在地,一双大眼睛不停地闪啊闪,就像掉进了小星星。
而阮音则护着宁初,替傅衍恒担心和着急。这个轻薄之徒可不是什么好惹的,不仅家大业大,背后还有在朝中做官的舅舅。宁初和他之所以要接客,少不了这人的推波助澜。
倒在地上的人骂骂咧咧地站起身,说一定将敢对他动手的人大卸八块,但真的等他看清眼前人的时候,一肚子的恶言恶语就跟死在肚子里了,咽了咽口水,看着笑的满面春风的男人,不确认地问道:“傅爷?”
傅衍恒微笑地点了点头,回道:“原来是冯爷,真是抱歉,我见你纠缠着内子,还以为什么无耻之徒,所以……请您不要见怪。”
内……子?
这位冯爷手指着阮音,瞠目结舌,结巴道:“他不是贵秀坊的琴音吗?”怎么会突然变成傅衍恒的内子?
阮音低着头。
因为刚刚的闹剧,几人周围己经聚集了不少路人。听到贵秀坊三个字,目光都落在的阮音身上,指指点点地嘀咕着什么。
傅衍恒毫不在意地笑着点点头,牵起阮音的手,承认道:“我替他赎了身,现在他是我的人。”
“原来是傅爷的人,是我唐突了。”也不管为何贵秀坊的倌儿会成为傅衍恒的内子,这位冯爷立刻作了个揖,跟阮音陪了个不是。恭敬客气的模样到将阮音吓得后退了一步。宁初就更是摸不着头脑了,但他知道,这肯定都是傅衍恒的功劳。本就崇拜他,如今小眼神更是亮晶晶地瞅着傅衍恒。
“冯爷这是做什么,不知者不为罪。”傅衍恒客气地扶着他,说道:“刚刚为兄也急了,那一拳揍得狠了,冯爷若是身体觉得不适,我现在就让人替你请大夫。”
听到傅衍恒这么说,那位冯爷连忙摆手推拒道:“傅爷太客气了,小弟想起来还有事,就不打扰傅爷了。”
傅衍恒理解地点了点头。
冯爷对着阮音和宁初尴尬地笑了笑,带着随从灰溜溜地逃似得跑了。
直到他淹没在人群里,阮音都还没回过神。他想不通那人为何见了傅衍恒会跟老鼠见了猫似得,就连傅衍恒当众给了他一拳都不计较。要知道,这位冯爷也是个不好惹的主。贵秀坊的姑娘没少受他折腾。
阮音是后来被他看上的,虽然在听琴的时候没少动手动脚,但不知道是不是这位冯爷很享受猫捉老鼠的逗弄感觉,也没有真的强要了阮音。只是,后来见到他身边的宁初,见他如女子般生的漂亮,就起了歹心,老鸨之所以要宁初接客,有很大的一部分原因就是这个冯爷。
“真是的,赏个花都能碰见苍蝇。”傅衍恒哼了一声,关切地询问阮音是否受了伤。
阮音摇了摇头,他还没被那位冯爷怎么样,傅衍恒就来了。
傅衍恒皱着眉头,不放心地拉过他仔仔细细瞧了一遍,见真没什么异状这才安心。后又询问道:“继续玩,还是回家?”
阮音摇摇头,他想回去了。方才聚拢的人群渐渐散去,只是离开时嘴边还残余着“贵秀坊”“小倌”之类的语言。听到这些话,阮音的心仿佛灌了铅似得,一直往下坠。
即使戴了冠,也改变不了他的过去。
刚刚那么一闹,傅衍恒也觉得有些扫兴,不过如今还是想着怎么将人哄回来。本就介意自己的身份,当众又被人揭露了不堪的过去,现在心里肯定难受的要命。
拍了拍宁初的头,傅衍恒说要回去了。宁初听话地牵起阮音的手,乖乖地跟在二人身边。时不时地偷偷瞄着傅衍恒,心里觉得这个傅爷真是太勇猛了!连冯爷都敬他三分!
回到傅府后,傅衍恒沐浴完,走近床边,脸庞不由自主地浮现出的微笑。
床榻上阮音也是刚刚梳洗完毕。身着雪白的亵衣,小腹以下被繁华锦被盖住,他靠在床头,长发如丝般自然垂落,手中拿着一本小册子,眼眸低垂,正看得专心。
抽掉他手中的册子,迫不及待地吻了上去。
缠绵的气息,缱绻交错。
等到二人均是气息不稳时,傅衍恒这才作罢。看着被自己吻得红肿的唇,笑着又亲了亲。抚摸着阮音的脸颊,含情的眸子柔的让人如遇春风。
傅衍恒伸手卷玩着他的发,问的漫不经心:“你和冯望是怎么认识的?”
冯望自然是阮音和宁初口中的冯爷。
阮音虽然在贵秀坊但并非红倌,像冯望这般食肉的嫖客是不会莫名其妙地看上他这样的清倌。
作者有话要说:
不停地网审也是醉了……每章都这样,简直我屮艸芔茻
这篇可是清水文啊!!!!
每次看到红色的两个大字,都心塞塞的……
第18章 第十八章
听了傅衍恒的话,阮音解释道:“冯爷的熟客是云姬姑娘,那日她的衣服被其他恩客弄脏了,没法立即侍奉他。红妈妈就让我先去给冯爷弹琴,等她换好衣服再来接替我。”
冯爷是云姬的熟客,云姬在贵秀坊又是出了名的红倌,为了顾及她的面子,老鸨也不好让别人贸然接替她的客人。
阮音是男人,又是清倌,只是弹个琴倒也没什么大碍。但出乎意料,那个冯爷倒是来者不拒。
傅衍恒想着又问道:“宁初是怎么回事?”傅衍恒可没记错,那个冯望离开时还多看了宁初两眼。
阮音想到什么,眼神蓦地暗淡了下来。
“那日我给冯爷弹琴的时候,弦断了。宁初给我换琴的时候,被他看见了。随后就跟红妈妈说,想让宁初侍奉他。”说到这,阮音不自主地握紧拳头。傅衍恒见了,心疼地覆在上面,温柔的注视着他,像是告诉他那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或许是被傅衍恒的眼神安抚住了,阮音松开拳头,轻轻地握住了傅衍恒的手,继续说道:“红妈妈来找我,让宁初接客,我自然不肯,她就说若宁初不接客,就让我凑足银子将宁初的卖身契赎回去,否则她一定会让宁初接客。”
宁初的婶娘死后,阮音就将他带在自己身边,一来是宁初还小,而他又没有别的亲人,就算贵秀坊鱼龙混杂,但也比流落街头要强。二来是他们彼此还能做个伴,有了宁初,阮音才能对未来多一些信心。
只是贵秀坊不养闲人,阮音又绝对不会让宁初走上跟他一样的路。因此贵秀坊的管事让阮音决定宁初是做仆人还是雏倌时,阮音毫无疑问的是选了前者。
当时的宁初因为营养不良,瘦瘦扁扁的,贵秀坊的人想着,这样的孩子长大也定不会长得多好,因此也就同意了。只是随着年岁增长,宁初竟然出落的越来越漂亮,而这也让阮音心中的不安越来越重。
傅衍恒想到第一眼见到宁初的时候也被他的那张脸惊艳到了。尤其是那眼眸,清澈水灵,如今年岁还小,若是再大些,明眸含情,必定能俘获众多男人的心。只是男生女相,若非大贵人家,命运注定坎坷。
拍拍阮音的手,傅衍恒道:“都过去了,以后没人会敢欺负你们二人。”
微不可察地点点头,阮音冲着傅衍恒笑了笑。这一笑,勾得他心口发痒,想到赏花会上的一席话,他伸手解开二人的衣物,在阮音羞怯躲避的目光下,将人压在身下。
一手抚着他的发,另一只探入他的下身。修长的手指,划过他的小腹,滑入双腿间,亵玩一番时,听着身下之人细碎的低吟。
眼中的欲.火越来越旺,空气中的温度也随着阮音渐吟渐高的呻.吟而起了变化……
等到两人赤身相对时早已分不清究竟谁的体温更高,谁的体温更能融化对方。错落的吻落在阮音的身上,傅衍恒浅笑着附耳于阮音:“等了那么久,终于可以赏花了。”
为了不让这个男人在戏弄自己,阮音第一次张开双腿主动的勾上男人的腰。
傅衍恒满意地一笑,单手搂着他,放下床帘,遮住满室的靡靡春光。
贵秀坊做的都是夜里的生意,早起那是没必要的。阮音虽是清倌,可受到贵秀坊的影响,不喜欢早起。傅衍恒深知此点,因此从阮音进入傅府之后就再也不叫人来伺候他起身。
良好的生物钟,在阳光照进窗外的第一刻,就开始无声的运作。傅衍恒睁开眼,轻手轻脚地穿戴好衣物,就怕自己吵到床上沉浸在梦乡的人。
轻轻地阖上屋门,他来到书房。从房内的暗格中拿出一个本子,轻快地扫了两眼,露出一个微笑。将东西放了回去,写了一张纸条,就将七狱唤了出来。
“将这个东西给九日,他会懂的。”
七狱接过,塞入怀中放好,目光追随傅衍恒,说道:“贵秀坊传来消息,傅家三兄弟长宿坊中的消息被傅远居知道了,不久前命仆人将三人捉了回去,现在禁足期间。”
傅衍恒听他这么说,才想到还有这样的一件事。当初为了就宁初,他发言包揽傅家三兄弟在贵秀坊一个月的花销。
一会那得去查查帐,那几个败家子共花了他多少银子。这一笔一划将来可都是要还的。不过从傅远居和他那群糟心亲戚算起来,他们可是欠了自己不少银子。
“明年春试在即,他们这次若再过不了,傅远居估计又得走老路子了。”想到什么,傅衍恒嘁了一声,“跟他父亲一样,都是没出息的。”
七狱闻言道:“傅爷可还要给他们银子?”
傅衍恒闻言笑了笑,反问道:“为什么不给?都是亲戚,有困难理应出手相助,谈钱多俗气。要谈就该谈感情。”
七狱不言,但心里却道:这位傅爷要是有感情,就不会将傅家这些年从他这“借”走的银两算的这么清楚,并且还按照日子都记在一本册子上。
眼前这个人表面虽然只是个商人,但不论是京城还是地方的大小官员跟他有牵扯的如过江之鲫。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个男人将这句话发挥到了极致。
方才他从暗格取出来的册子,上面记载着从地方到中央,各类官员从他这收受的贿赂。不论是从他这借钱买官的,还是向上层行贿升官的,一笔一笔都清清楚楚的记着。大小官员的复杂关系,纵横交错,各自都有牵扯,而一切的都源头又最终指向的是皇族的亲贵。
而更厉害的是,那些官员根本不知道有傅衍恒这样一个人。
傅衍恒想到了什么,询问七狱:“小乞丐可回来了?”
七狱回道:“还需几日。”
傅衍恒点点头。那个小乞丐原本是想将他叫给阮音处置,可谁知半夜让他跑了。派人去捉的时候,居然带回来一双。
那个小乞丐有个孪生弟弟,貌似病的不轻。傅衍恒看到的时候,他双眼哭的通红,而他弟弟几乎也只剩半条命了。
让人请了大夫替他弟弟看看,大夫看了一眼就说没救了。小乞丐当场爆发,哭得歇斯底里,声音喑哑。
傅衍恒可不相信,他虽然不是学医,但那小乞丐的弟弟看上去顶多就是感染风寒,没有得到细心的照料,拖得严重了。若是好好调理怎么会难以治好?余光瞥见那大夫,就发现他目光躲闪,看着小乞丐两兄弟的神态也颇为不对劲,傅衍恒觉得这其中必有蹊跷。
面不改色地将人送走,傅衍恒看着这两个小乞丐,命令七狱去查这两人的事情。这一查倒是翻出一件陈年旧案。
傅衍恒的父亲因为贪墨案落得抑郁而终的悲惨下场。这背后所牵扯的并非是银两的问题,而是权位的争夺。
珍妃连氏,其为当今唯一的皇贵妃,后宫之中,除了皇后,是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其父连道年,当朝首辅,门人子弟众多。从地方到中央,都有连氏的人。
连氏一族原本还低调行事,但随着连妃之子童懿年岁增长,这一族渐渐地也开始躁动起来。
皇后生有二子,长子是耽国的太子,次子是当朝的四皇子,但即使如此依旧不受宠爱。太子童旭向来不得帝心,四皇子童峰因为不满其父独宠连氏,父子关系紧张,也不受皇帝的待见。
其余的后妃虽有子嗣,但不是资质平庸,就是年岁太小,难当大任。
如此一来,将来继承大统之人是谁,似乎已经不言而喻了。
但就在这时,有人向皇帝童铭状告皇子童懿贪赃枉法,私吞赋税。天子一怒,伏尸百万。童铭命人彻查此案,要将贪赃受贿之人全数揪出,绝不姑息。一众的官员被拉下马,而真正的背后之人却在查了半天后,查到了皇子童峰身上。寻到的证据清清楚楚地昭示着,一切的始作俑者是童峰,而童懿是被冤枉的。
童懿请童铭为自己做主,童峰指责童懿栽赃嫁祸,恳求童铭还自己一个清白。
文武百官在看着,百姓在等一个交代。童铭朱红一批,夺去二人所有的职权,命人在府邸反省半年。
在这次事件中,傅衍恒的父亲因为和连氏一派的官员喝过一次酒就被人诬告贪赃受贿。傅衍恒的父亲为人耿直,虽满腹才学,但却不知变通,官场上得罪了不少小人,是最不适合做官的人。若是平时还会有人替他说几句话,但这次牵扯到了皇族,平日就没有几个交好的官员,因此也就不了了之,坐实了贪污的罪名。但好在他为官之时,处理了几件大案,深的百姓的爱戴,因为政绩不错,所以贪墨一案,只是夺了他的官职让他回乡。
而那个和傅衍恒父亲喝酒的连氏一派的官员正是这小乞丐的父亲,管理户部的商青海。这个商青海在傅衍恒的父亲被罢官后,没有任何解释,对于这件事情就放任其发展。只是后来不知道什么缘故,成为连氏一派的弃子,被罢了官不说,还妻离子散,两个孩子也由官员亲子流落为乞丐。这样算是报应?
说来,这商青海还算是自己的仇人?傅衍恒想到这笑了,他又不是真的傅衍恒,没什么报仇的想法。
只是商青海的这两个儿子倒是可以为他所用,长子商鸣,次子商陵。傅衍恒觉得这两个孩子五官周正,眉目间灵气十足,好好培养倒是不错的人才。
七狱虽然只看过商鸣一眼,却说他是个练武的好苗子。傅衍恒思忖着让七狱教他习武,将来或许能为他所有。
这,也算是父债子偿?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不涉及传统的宫斗、宅斗。
主线尚未明确是因为还有一位关键人物没有出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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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十九章
傅衍恒想到这,目光狡黠地盯着沉默不语的男人,问道:“那日你见到那个小乞丐时,就说他很适合练武,怎么样,云祁十八狱的暗卫大人是否有兴趣收个徒弟?”
七狱低着头,说道:“恐有不便。”
傅衍恒不以为然:“有什么不方便的。私底下指导几招就好了。等他回来问问他的意见吧。”
傅衍恒将商陵送到了咸平的一个学医的友人那医治,商鸣自然也跟了去。商鸣偷了阮音的东西,傅衍恒还没发落他呢,所以他肯定要回来。这几天,听说商陵的病情已经稳定下来了,傅衍恒就想着过几日将二人接回来。
只是,他不打算二人都接回来,二人双生子,长得一模一样,经常出入傅府,有些扎眼。既然将要他所用,傅衍恒已经替他们二人决定好了未来的道路。不论七狱是否答应,商鸣既然如小说中拿般骨骼精奇,那自然该好好习武。至于商陵,傅衍恒到考虑让他跟着友人学医。
傅衍恒替兄弟二人描绘好了的未来,全然不顾他们二人的心情,也不考虑他们二人肯不肯,不过,傅衍恒觉得这二人肯定愿意。
毕竟,他可是给他们兄弟二人指了条明路,好好的路不走,放着做乞丐,那两兄弟肯定没这么傻。
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七狱,问他觉得如何。
七狱直言道:“他们二人感情深厚,如傅爷所说,将他们二人分开,怕是不易。”
唇角上扬,傅衍恒心道,就算不愿意,爷有办法让他们愿意!
“这你就不用管了,爷自有办法。”
七狱知道这个男人的本事,静默不言。
想到什么,傅衍恒突然说道:“对了,那个大夫,看好他。”傅衍恒查过,商青海在京城做官的时候,那个大夫还是个游方郎中,给他看过几次病,应该认得他的两个儿子。至于商鸣商陵,可能因为当时年岁太小,不记得这个大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