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胡闹是什么,你明知他们三人即将春试,还拐着他们去那种地方!”
傅衍恒回道:“伯父,您冤枉侄儿了,我哪怕是与人商谈生意上的事情,也都是在正正经经地酒楼中,私下就不会出入烟花之地。”
傅远居怒瞪:“难道还是他们三人逼着你去的!”
傅衍恒笑道:“那也不是。三位兄弟说,不停地读书都学的有些困乏了,希望我能替他们找个好去处,解解闷。我一听觉得有道理,这不论是读书还是做别的什么,都讲究劳逸结合。三位兄弟一直看书,久了也会事倍功半。因,此我也就答应了。可伯父,你也知道。我是个商人,平时就只会做生意,也不知道有什么好去处。”
傅远居听了不禁皱着眉头。
傅衍恒继续说道:“所以啊,我就让三位兄弟找个地方,我出银子,让他们放松放松。毕竟都是一家人,三位兄弟考取功名,是光宗耀祖,而我……”傅衍恒轻笑,“辜负了父亲,但也不能对不起祖宗不是?既然我不能考取功名,替傅家挣一份荣耀,那就只有帮伯父家的几位兄弟在入仕为官的路途上出一份力。”
“只是……”傅衍恒有些难以启齿,“我也没想到三位兄弟会想去贵秀坊。只是这口都开了,我也承诺要让他们三人尽兴,总不好回绝。没想到一番好意,到让伯父觉得不快了。”
傅远居点点头,对他的解释倒也满意。其实,为人父,他怎么会不知道自己那三个儿子,学业一塌糊涂不说,还不思进取,他不在恒城的这些年,好好地苗子都叫他们的母亲给宠坏了。慈母多败儿,果然不假。
看着傅衍恒风度翩翩,丰神俊朗的模样,再想起自己那三个不成器的,傅远居就恨得牙痒痒。他和那个庶出的弟弟比了一辈子,却最后输在了儿子身上,怎么能让他咽下这口气!
傅衍恒的父亲先做的官,而当年的傅远居久考不中,官职还是花钱买来的。虽然官位来的不正,但和傅衍恒的父亲比,傅远居还是很懂得看人说话,凭借着自己的小聪明,一步一步地向上爬,最后得到了朝中的一位权贵的赏识,在他的帮助下,成为天子近臣。
相比傅衍恒父亲罢官后抑郁而终的结局,傅远居每每想起来就觉得扬眉吐气。可谁知道,最后却在子辈这落了下乘。傅衍恒虽然未能考取功名,但却有一份不容小觑的产业。和他相比,自己那三个儿子,学业不精,好吃懒做,不学无术,没有一点是拿得出手的。如果这一次的春试又过不去,傅远居又只能花钱替他们走关系了。
至于这钱……算计人的目光落在面带笑容的傅衍恒身上。这也是此次叫他来的目的。
说到这傅衍恒,傅远居觉得他比他父亲那个倔骨头强多了。懂礼数,知尊卑,能言会道,察言观色,无论做人还是做事让人说不出的放心。最重要的就是慷慨大方!别看他傅远居如今位居高官,但在疏通人脉、孝敬权贵等需要钱的方面,可少不了傅衍恒的帮助,毕竟那小子可有的是钱。
因此,傅远居虽然不是很喜欢傅衍恒,但看在他懂的孝敬长辈的份上,有些事情还是愿意帮帮他的。自古权钱不分家,他一个商人,想要将产业做的更大,还是离不了自己的帮助。
傅远居让傅衍恒坐下,摆出一副长辈架子,说道:“这件事情就算了,他们三人如今被我禁足,在家温习课业,为来年春试做准备。但你也知道,入仕为官是傅家的荣耀,如果因为这一个月的耽搁,误了他们的仕途,即使你是我的侄子,你也别怪我倒时旧事重提。”
傅衍恒听他这么说,就知道是要钱来了。如果那三个不成器的东西能过了,那么一切好说,如果没有,怕是又要让自己拿钱替他们疏通关系了。
这傅家嫡出的一脉也够有出息的,父亲的官位是买来的,儿子也要靠钱才能走上仕途……更可笑的是,他们花的每一个铜板都是从他们看不起的庶出子女手里明目张胆的要来的。
这种冤大头换做以前,傅衍恒肯定不做,不仅不做,还会狠狠地还击回去,让他们傅家知道,他傅衍恒的钱可不是这么好拿的。不过,为了那位人的大业,这个亏他还是先受着。
山不转水转,早晚有一天,欠他的,该他的,一个子儿都不会少的全要回来。
傅衍恒假作惶恐地朝他鞠了个躬,诚恳道:“伯父说的是,侄儿自当谨记。侄儿做事不周,惹得伯父不快,还请不要计较侄儿的不懂事。”
傅远居摆摆手,大度道:“都是一家人,就不说两家话了。以后我会看着你那三个兄弟,你也是,少去贵秀坊那种地方。”说到贵秀坊,傅远居似乎想到什么,皱着眉说道:“我听人说你在府里养了个公子。”
傅衍恒眼中闪过一道精光。
听人说,还能听谁的,不就是宁初和阮音口中的冯爷。
冯望的父亲是朝中的大官,他和傅远居一样都是皇后那一边的人,支持的是五皇子童懿。官职大小上,自然是傅远居位高权重。
上次自己揍了冯望一顿,他之所以夹着尾巴跑了,就是看在了傅远居的面子上。
既然傅远居拿了他不少好处,稍微给他撑个台面,这也不算是狐假虎威吧,毕竟他也算是傅远居的侄子嘛。
只是这冯望或许对阮音和宁初二人还不死心。冯望知道傅远居不喜欢男风,他以为他告诉了傅远居自己养了个公子,自己就会因为忌惮傅远居,而乖乖的将二人送走吗?
傅衍恒闻言,也不做辩驳,直接承认了。见傅远居皱着眉头,摆出长辈的架子准备训斥自己时,抢白道:“伯父,侄儿自小就知道自己对女子没有兴趣。虽然愧对父母,但感情这种事情也是勉强不来的。父亲母亲向来恩爱,受到他们的影响,侄儿也希望能找到一位心仪之人,携手共度一生。”
傅远居不赞同道:“天地阴阳,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才是正道。就算先不论你找的是男是女,你就算要找怎么能找从那种地方出来的人。再说,你是我亲侄儿,这件事情让旁人知道了,不丢尽我的颜面了!”
傅衍恒解释道:“他虽然是贵秀坊的人,但是个清倌。身世还算清白。”
傅远居哼了一声,心道:从那种地方出来的人有什么清白。
傅衍恒不在意地继续道:“而且,如今男风盛行,自凤王之后,朝廷里也有不少的官员接受了男子为妻之事,侄儿的这点小事还玷污不了伯父的颜面。”
傅远居见他打定主意了,也不愿多管。傅衍恒虽然也是姓傅,但跟他们傅家交好的人都知道,傅家的嫡庶之分区分的很厉害,庶出的子女都是登不上台面的。
傅远居每次见傅衍恒都免不了心态良好的自捧,认为他们傅家之所以还跟傅衍恒来往,不过也是看他可怜,孤身一人,支持那么大的产业不容易。而他们身居高位,在不少事情上还能帮到傅衍恒,虽然平时从他拿点孝敬费,但要论利弊,不论从哪里看,都是傅衍恒赚了。
既然傅衍恒是个拿不出手的庶出之子,做的那些事情,自然也是有伤大雅,见不得人的。傅远居对此是听都懒得听了,摆摆手,表示自己累了。
傅衍恒见了,心里一乐,还好这傅远居不准备插手他内院的事情,不然他还真得多费些唇舌。心里想着这总算结束了,不然再看着那张皱纹密布的脸蛋,晚上睡觉都要做噩梦了。
朝他一弓腰,傅衍恒行了个礼,离开了。
从傅家走出来,傅衍恒伸了个懒腰,每次见他都要弯腰点头的,腰都累死了。他就算要腰痛,也希望是因为阮音而不胜腰力。
想着心里的人,傅衍恒就更想快些回去,这一秒不见,心里就想他啊。
再说傅府。傅衍恒离开不久,阮音一人独坐在的书房里,心里竟有些空落落的。翻了几本话本,都是读过了的。想要弹琴,可又想起来,傅衍恒让人将九霄琴收起来了,新琴还未做好。
望着与平日无有不同的书房,心里有些落寞。
作者有话要说:
主CP的受君偏人.妻受。
肯定不是弱受!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阮音侧卧在窗边的长榻上,蓦地想起了不久前,他们二人在这的那一场欢愉。傅衍恒的怀抱,他的眼眸,他的眼神,他的唇,他的吻,他的手,还有那指尖传来的热度……
心里越发的躁动。
慌地起身,阮音捂着心跳加速的胸口,知道自己不能在这样想下去了,不然……真就要出事了。
想到傅衍恒说的,自己可以出去走走,只要有人跟着就行。若是之前,阮音会有所顾忌,但今天,他有些忍受不了这偌大的地方,这熟悉的地方,因为少了一人,而变得陌生无比。所以,他跟徐伯知会了一声。
徐伯知道他要出去,就派了几个人跟着他。
朝年迈的老人道谢,见他一副“这是老爷吩咐的,与我无关”的神情,心里微沉。因为玉琴的事情,傅衍恒没少生这位老人家的气,到现在,他也没原谅他。
阮音知道发生那种事情,肯定不是这位老人家希望的。在傅府的这段时间,他能看出来这位老人家是真的对傅衍恒好。
他所不喜欢的是自己……不耻的也是自己的身份。
淡淡地朝他笑了笑,阮音告诉他,他只是去一趟书肆,一会就回来。说完就带着人准备离开,谁知道,走到傅府的大门,正巧碰到了前来寻找傅衍恒的秦家二公子,秦玉。
傅府有客人来,阮音想着要不要留下招待一下他。可是随即想到自己是什么身份,怎么能招待傅府的客人。如此一想,心就发苦,朝他行了个礼,不作停留地离开了。
秦玉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哼了一声,心里颇不以为意,嘴上也不饶人:“不就是个倌儿嘛,摆什么架子。”
赏菊会那天,秦玉也在,亲眼目睹了傅衍恒揍冯望的那一幕,也知道了阮音是个小倌的事情。
阮音明显是听到了,身子顿了顿,随即又当没听到似的,头也不回的走了。
嗤地一声笑了出来,秦玉不去理会他,转身进入傅府,嘴里不停地叫着傅衍恒的名字。他上次来,虽没有见到傅衍恒,但也送了一块玉给他,谁知道他等了几天都没等到傅衍恒来找自己。心中一时不痛快,就跑了过来。可让他没想到的是,这次傅衍恒又不在家,但管家徐伯说,傅衍恒去了有一段时间了,估计一会就回来了。
秦玉点点头,既然过会就回来了,那自己就等着吧。也不顾傅府下人为难的表情,坐在椅子上,喝起茶来了。
来者是客,下人们也不好将人往外赶,规规矩矩地就伺候起来。
阮音离开傅府,就直接来了书肆,随意翻了翻,视线却并没有聚焦在书上。脑海中尽是秦玉在傅府门前的话语。
和秦家的公子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是带着冠的。但那又如何,只要有心,稍微查一查就可以知道他是从哪出来的。
唇角上扬,确是一个苦的不能再苦的笑容。
呵,贵秀坊的清倌……
「我才给你戴金冠,就是想让你不要拘泥于过去。」
你是我带回来的,从此以后就是我的人。你只要想着如何让我快乐,其余的人你都不需要管。」
「我不强迫你,你住在我这。慢慢地,你就会发现我对你的好是真心的。」
「阿音,我知道你从前日子不好过。以后,我会让你快乐。 」
不是不知道他的真心,而是……他怎么配……
阖上书本,闭上眼睛,努力压抑着心中的酸涩。
阮音没在书肆停留多久。满怀心事的他什么都没有买,想着那位秦公子可能还没离开,因此也不想回去。带着几名随从,去了南街的几个小商铺,给宁初买了些东西。银子自然用的是他自己的。
傅府的这段时间,傅衍恒在他的衣食住行上苦下功夫,他什么都不缺,也用不着银子。虽然傅衍恒说他可以随意去账房取银子,但阮音也有自己的一份骨气和傲气。
等东西买齐后,居然已经傍晚了。
正想着必须快些回去,就听见傅衍恒的声音。他转过头,就见那人衣衫凌乱,气息微喘地小跑向自己,平日里温柔的眸子尽是担忧。
“徐伯说你去了书肆,我找了所有的书肆都没看见你。你去哪了?”
阮音替他擦掉额上的汗珠,手却被他握住,目光落在十指紧握的双手上,他浅笑回道:“替宁初买些花纸和蜡,还有些别的什么小玩意。一时间忘了时间,让你担心了。”
听他这么说,傅衍恒先是松了一口气,随后埋怨地看着他:“就没有我的?”
阮音愣了愣,轻轻地笑了笑,低着头说有。
傅衍恒心情大好,不管不顾地搂着他的肩,雀跃不已地问着是什么。
阮音拗不过他,只好拿出一根发带。
素色的发带,很普通,没什么特别,但手艺不错,一看就是小门小户做出来后再卖出去贴补家用的。阮音想象了下,傅衍恒华服锦衣的,带着这么素的发带,似乎有些不合适。刚拿出来就退缩地想要收回去。
傅衍恒手疾眼快地拿到手中,笑的合不拢嘴。
高兴地在大街上上狠狠地亲了阮音一口,不停地说着以后就用它束发了。阮音见他是真的高兴,也被他的喜悦感染了,浅浅地好看地微笑着,眼角的泪痣,衬得双眸说不出的温美。
二人回到傅府,谁也没提起秦家的二公子。阮音不知道傅衍恒到底有没有见到他,也不知道那个秦二公子跟傅衍恒说了什么,但心底却有些说不出的在意,可又没理由开口询问,就什么也没问,什么也没说。
而傅衍恒从傅远居那回来,没看到阮音,也没多跟秦玉叙旧,就急急忙忙地出来找他。徐伯说阮音去了书肆,但他跑了所有的书肆都没看见人,心中无限担忧。
等到找到阮音后,还从他那得到了他亲手挑的发带,心里别提多美了。什么秦玉,汉玉,明玉的,早就忘了。
睡前,将发带好好地放在枕边,打算明早起来戴上。转过身就看见阮音窝在被子里正看着他,眼神温和,宁静而又美好。
凝视着阮音柔软的双唇,傅衍恒吞了吞口水,压在他身上,身上的某一处已经蓄势待发,迫不及待地想要占有身下这人了。
抚摸着阮音的发丝,傅衍恒压低声音,音色低沉而又充满了诱惑:“今夜晚些睡,你第一次送了我东西,有些按耐不住。”
阮音伸手圈住他的脖颈,挺起腰身,靠近傅衍恒。美丽的眼眸在温暖的橘光下尽是温情脉脉,见状,傅衍恒伸手揽过他的腰,禁锢在自己怀里,一低头,吻在他的脖颈处。
听得身下人的一声呻.吟,傅衍恒双眸一暗,脱去他的下身的衣物……
枕边之人已经沉沉睡去,傅衍恒侧着身子,支颐着头,打量着他的睡颜。另一只手抚摸着他眼睛的泪痣,胸膛内满腔爱意,充斥丰盈地溢出来后化作情不自禁的微笑。
温柔地吻着他的脸颊,傅衍恒浑身都愉悦的不行。
阮音已经尝试接受他了,不像从前那样,只将目光放在宁初身上。他已经渐渐地开始关注起他:他对他的付出,他会有回应,也会关心他的身体,今日更是破天荒地给他买了礼物……床上,也不像从前只是单纯的取悦,情动之时,恐怕连阮音自己都不知道,他眼睛里有多少藏而隐忍的情感,求而不敢求的胆怯,明明渴望却又固步自封的困苦,种种的一切让傅衍恒更加怜爱他。
他和他有的是时间,慢慢来……
将温软的身子搂入怀里,傅衍恒满足地喟叹着:“你终究会是我的。”
他,不急。
傅衍恒凝视着手中的纸张,眉头微皱。
连氏,恒城。
将纸张靠近烛台,傅衍恒看着火舌卷着纸张,落地成灰:“那个大夫最近可有异动?”
七狱垂首回道:“他回去后,写了封信,托人送去京城,交给一个叫金观的人。”从怀里掏出一封信,交给傅衍恒。
接过信,傅衍恒眼都没眨就直接拆开了,迅速浏览一遍。唇角微微上扬。
“当年我父亲的贪墨案,你还记得?”
七狱回道:“记得。当时牵扯到皇子,但吾皇念在皇子年幼,经验不足,被大臣蒙蔽,斩杀了一众首犯,只是罚了皇子禁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