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君言一头雾水道:“云兄,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
云寒清带上些愠色,道:“李兄怎样才能将在摘星楼所取之物归还?”
李君言疑惑道:“我没有拿什么东西啊?”
云寒清道:“你没有拿武当太极心法?”
李君言道:“我拿那玩意儿干啥,又不能卖。”
云寒清突然面露微笑,春风和煦道:
“是吗,错怪李兄了。”
已经踏入了八月当头,酷热难耐,但李君言却在云寒清白森森的笑容里,打了一个冷战,毛骨悚然。
“呵呵,既然没事,那我就先走了。云兄您慢走不送,拜拜您嘞!”
李君言道别的话说的颠三倒四,脚底一抹油,溜之大吉。
薛长樱将云寒清打横抱上马车,又将轮椅塞进去,自己跃上马车,云寒清似笑非笑道:“宝宝,你力气好像很大。”
薛长樱眨眨眼,天真无邪道:“因为我长大了啊。”
云寒清将薛长樱揽入怀里,情不自禁亲了亲他的脸颊。
薛长樱道:“寒清,我们不回御剑山庄吗?”
他心里记挂着给云寒清解毒的事。
云寒清微微一笑,语气里有些阴森,“先去摘星楼。”
两人马不停蹄得赶到摘星楼,却见引路小童子面露难色,恭敬道:“不瞒云公子,薛公子,我们楼主现下不在楼里。”
云寒清哦了一声,温和道:“他去哪了?”
小童子道:“武林帖送到了楼里,楼主去参加下月的武林大会了。”
距离武林大会还有整整一月,沈清这么着急得动身是为了什么,当然是怕被他诓骗的云寒清上门算账。
云寒清煞有其事得点点头,温声道:
“那可真遗憾。”
他又道,“宝宝,你先走远些。”
薛长樱不疑有他,乖巧得跑到云寒清三十米外。
云寒清对着小童子微微一笑,轻轻抬起掌往轮椅上一拍,身体骤然一跃而起,“叮”得一声冷月剑出鞘,寒芒森森,他手腕轻巧得转动几下,身子又轻飘飘得落到了轮椅上坐好。
薛长樱小跑过来,推着云寒清转身就跑。
小童子饶了绕脑袋,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待他们走出几十米外,身后的建筑物轰然崩塌。
小童子仰天大喊:“夭寿啦,云寒清毁楼逃跑啦!”
因为摘星楼的事在路上耽搁了,云寒清与薛长樱没有在中秋前赶回御剑山庄。
十五的月,圆如玉盘,高高得挂在夜幕中央。
薛长樱推着云寒清在街上走着,道路两旁挂着五彩缤纷的花灯,每个小摊前都人头涌动,远处锣鼓喧天,嬉笑欢闹声不绝于耳。
四周时不时投来复杂的眼光,有惋惜的,有嘲讽的,有诧异的,有幸灾乐祸的,有鄙夷的,人群中偶有几个胆大的窃窃私语。
“可怜这么俊的公子是个瘸子。”
“我说他身后那个小美人才可怜,年纪轻轻守活寡。”
“他们是那种关系啊?”
“你看那瘸子的眼神,哪是一个哥哥该有的,分明是看小情人的模样。”
薛长樱却没有注意到这些,他似乎从来没有闹过中秋,指着一个挂了字条的花灯道:“寒清,这个是什么。”
云寒清寻着看去,道:“是猜灯谜。”
灯谜摊主看到这么一个灵气的小公子,笑道:
“小公子有兴趣不如猜一猜灯谜吧,猜对了,这个花灯就送你了。”
只见荷花灯上写着“待到秋来九月八”
云寒清道:“惶惶不可终日。”
小摊主一拍掌,“这个灯谜一晚上都无人能解,公子果然聪明绝顶。”
他说着取了那精致的荷花灯递给薛长樱,“小公子拿好。”
薛长樱接过荷花灯,笑的眉眼弯弯,颊边的梨涡若隐若现,“寒清,你真厉害。”
小摊主道:“小公子的眼睛,可比花灯还漂亮哩。”
云寒清摸出碎银放到小摊上,道了一声“多谢”,温柔得看着薛长樱。
第17章 第十七章
小摊主继续道:
“小公子可以在花灯里写下心愿,放到护城河中,河神若是看到了,会完成你的心愿。”
这座小镇上流传着一个凄美的传说。
富家小姐恋上穷书生,书生胸有鸿鹄之志,上京赶考途中遇袭,富家小姐以泪洗面,最后投身护城河,书生大难不死,高中状元回来得知小姐死讯,在河边放了七天七夜的荷花灯祈求河神将小姐的元魂还来,书生的一往情深感动河神,最后小姐还魂,两人团聚。
传说只要有情之人在护城河中放下荷花灯,他的真挚若是感动了河神,河神会庇护他们。
虽然只是个传说,薛长樱却听得煞有其事,推着云寒清往护城河边走。
河边已经有成群结队的情侣在放花灯,河上悠悠飘着形状各异的七彩花灯。
薛长樱拿着空白的布条,执着笔,侧头问轮椅中的人,
“寒清,写什么呢。”
云寒清刚想答道,脑中骤然闪过一道白光。
“云寒清要与薛长樱永远在一起!”
脑中闪过的片段是谁家的少年的眼神稚气又坚定,话语铿将有力?
云寒清突然脑内剧痛,如万蚁啃噬般。
薛长樱见状连忙扔掉了纸笔,俯下身按着云寒清的肩膀,担忧道:“寒清,你怎么了。哪里难受么。”
云寒清脑内的剧痛已经散去,他温声安抚道:“宝宝,我没事。”
薛长樱道:“河边风大,我们回去吧。”
他说着也不去管掉在地上的荷花灯,推着云寒清回了客栈。
狭窄的楼道上,三人冷眼相视,真可谓冤家路窄。
一身锦衣华服的白谦谦,摇着折扇,嘴角噙笑,玩味得看着坐在轮椅上的云寒清,他看向薛长樱的时候,眼里带着几不可闻的冷意。
薛长樱板着一张秀气的小脸,平声道了一句“晦气。”
平声是什么声?
就是一本正经,用能让对方听得一清二楚的音量。
云寒清不知失忆前的薛长樱与白谦谦有什么过节,导致失忆后的薛长樱依旧很讨厌白谦谦,而白谦谦也看不惯薛长樱,两人可谓是两看两相厌。
白谦谦打破平静道:“云兄,几日不见,你怎么沦落到这番田地了?”
云寒清微笑:“不劳白公子费心。”
白谦谦嗤笑:“不会是拜你旁边那位小公子所赐吧?”
云寒清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道;“你究竟想说什么。”
白谦谦冷声道:“你一日不离开他,便要被承岭十一阁追杀一日,云寒清,你现在这幅模样,还要护着他?”
云寒清道:“只要我活着一日,便护他一日。”
“你当真要变成一个废人才会后悔吗!”
“我云寒清,从不后悔!”
云寒清掷地有声的话语,重重得砸在薛长樱的心上。
白谦谦突然轻声笑了起来,抬眼看着薛长樱,一字一句道:“你好大的本事!他说你的媚术已经修炼到了最高层,独步天下!我原先还不信,竟然能让我们冷心冷情的玉面修罗为你神魂颠倒至此,白某今日,真是大开眼界了!”
薛长樱冷然道:“我从未给他下过什么媚术!”
他秀气的小脸冷若冰霜,眼里透着刺骨的杀意,像极了在山洞那日,手刃十几个刺客的模样。
云寒清心里一沉,冷声道:“白谦谦,你若是再不走,我就杀了你。”
白谦谦见云寒清脸上的神情不似说笑,也沉了脸色,扔下一句“武林大会,蓝斯羽会现身,万事小心。”
腹中提气,足下一点,身影已经消失在客栈中。
蓝斯羽是承岭的大祭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云寒清知白谦谦的消息不会有误,心里有了打算,推着轮椅进了房。
薛长樱跟在他后面走进客房,小脸还有些苍白,他掩上房门,转了身却撞入云寒清的怀抱里。
云寒清将他搂在怀里,温声道:
“我不问你的身份,但是你告诉我,幻术与媚术,究竟是什么。”
薛长樱急忙道:“寒清,我没有给你下过甚么媚术。你信我,他不是甚么好人,你不要与他太接近。”
云寒清道:“我信你。我只是不信,天下间真的有那般惑人心智的邪法么。”
薛长樱正色道:“幻术能让人看见心底最恐惧的东西。媚术能让人看见心里最渴望的东西。人的欲望越强,受这两种术的影响越大,最后,迷失在幻境里,宛若傀儡一般,对施术者言听计从。低级的幻术与媚术,可以通过杀死施术者,或者借助外力破除,高级的幻术与媚术,只能由施术者来解。”
“可是最高级的幻术与媚术,要无欲无求,无爱无恨的人才能练成,我又怎么会呢。”
他靠在云寒清的胸口,低声说着。
云寒清将下巴抵在他的发上,轻拍他的后背,温声道:“你不需要练什么媚术,足够让我为你神魂颠倒。我的宝宝只要皱一皱眉头,我就心如刀绞,我的宝宝若是掉了一滴眼泪,我就痛不欲生,我的宝宝若是离我而去。”
怀中的薛长樱已经睡了过去。
云寒清轻声说着,带着无限的情意,“他若是离我而去,我就倾覆承岭十一阁为他陪葬!”
避免夜长梦多,接下来的日子两人不再沿途停下,马不停蹄地赶往了御剑山庄。
于是闷在马车里百无聊赖的云寒清开始耍流氓了。
“宝宝,不知为什么,我的腿好像突然疼起来了。哎呦,胃也疼,头也疼,心也疼。”
云寒清疼得龇牙咧嘴的。
薛长樱急道:“怎么会这样,寒清,你怎么了。”
云寒清道:“我好疼,需要宝宝亲一亲才会好。”
薛长樱正色道:“亲哪里?”
云寒清点了点他的左脸颊。
薛长樱凑上去“吧唧”一口。
云寒清点了点他的右脸颊。
薛长樱凑上去“吧唧”一口,正色道:“寒清,好一点了么。”
云寒清道:“好一点了,但还是疼。要再亲一下。”
他说着指了指自己的嘴。
薛长樱不疑有他,抱着云寒清的脖子就亲了上去。
朝思暮想的人投怀送抱,不把他拆骨入腹就不是云寒清了。
云寒清舔着薛长樱的唇,撬开他的牙关,长驱直入,如一只饿狼般,凶猛得汲取他嘴里的津液,勾引着他的小舌,不停得变换角度吻他。
“唔嗯…嗯…嗯…”
薛长樱喉间发出诱人的呻、吟,云寒清眼里沉了沉,一手垫着他的后脑勺,将他压在毯子上,嘴上不停得吻他,手也没闲着,钻进他衣服里,抚摸他纤细柔软的腰身。
温热的手掌大有往下的趋势,薛长樱错开云寒清的嘴唇,双颊绯红,睁着迷蒙的眼,喘着气道:“寒清,你的腿好了?”
云寒清腆着脸道:
“我觉得好像有点知觉了,宝宝,你真厉害。我们再多亲几口,说不定就全好了。”
薛长樱“噗嗤”得笑出声,道:“你又在说胡话了。”
云寒清被他的笑容晃花了眼,嗷呜一声,流着口水又蹭了上去。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云寒清还没有吃够薛长樱的豆腐,已经到了御剑山庄的门口。
家仆急匆匆得前去禀报,云寒流道:“何事这么慌张?”
家仆道:“庄主回来了!”
“回来了就回来了呗!”
“庄主受重伤了!”
云寒流一听,忙和云寒语匆匆往外赶,一边喃喃自语道:“怎么每次他们出去一趟再回来,不是你有事,就是我受伤的。”
云寒流看到坐在轮椅上被薛长樱推进来的云寒清,脱口而出道:“大哥,你这是得报应了?”
爹啊,不就因为我这几天偷懒没有给你上香吗,怎么这么快就报应到大哥身上了。
云寒语皱着眉走上前去,执起云寒清的手腕,把脉,疑惑道:“没…没…”
云寒流高呼道:“没救了?!”
薛长樱一脸焦急,“不会啊,我已经解了他大部分的毒,怎么可能会这样呢!”
云寒语吐出一个字,道:“事!”
云寒清别过脸,装作咳了几声。
云寒语的话连起来就是“没事”两个字。
薛长樱与云寒流狐疑得看着云寒清,云寒清微微一笑。
云寒流道:“大哥,你几岁了,还喜欢装病?”
薛长樱冷笑一声,一把甩下轮椅,临走时不忘狠狠踹了一脚轮子,“啪”得一声,将云寒清猝不及防得踹到在地。
云寒清毫不在意,顾自爬了起来,也不理一理衣服上沾着的灰尘,朝着薛长樱追了上去,连声喊道:“宝宝!宝宝等等我。宝宝别跑这么快,小心摔跤!”
云寒流道:“大哥怎么越活越回去了。”
这两人也不知谁才是宝宝!
云寒语面上依旧冷若冰霜,眼里透着非常认同的神色,一本正经得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
小攻情话能力max
第18章 第十八章
原来当夜薛长樱保住云寒清的心脉后,云寒清的九转化阳心法自发为他解了余毒。
他的九转化阳只练到第九层,若是突破十层大关,便可以百毒不侵。
薛长樱听完他的解释,只淡淡道:“九转化阳,果然名不虚传。”
自己却是一点也不感兴趣的模样,似乎江湖上人人趋之若鹜的武林瑰宝,在他眼里,不过是一本书籍罢了。
云寒清不喜欢他脸上的淡漠,收拢了怀抱,似乎怀中之人随时会长出翅膀,离他而去。
云寒清低声道:
“宝宝,你生气就打我,骂我,不要憋在心里,憋坏了我心疼。”
薛长樱没好气道:“打你我还嫌手疼呢。”
云寒清握着薛长樱白嫩的小手,放到嘴边亲了亲,“打坏了我宝宝的手,我也心疼。”
正巧路过后院的云寒流又是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那个腻歪的要死的登徒子真的是他冷心冷情的大哥?不是什么奇怪的人假扮的吧?
薛长樱叹道:“寒清,你别对我太好。”
他这几日经历了扬州事件,似乎记忆又恢复了些,只怕记忆完全恢复那日,便是与云寒清分道扬镳之时。
云寒清似是与他有心电感应,知道他心中所想,只道:
“宝宝,就算你是蓝逸的娈宠,我也不会不要你的。”
他心里默默加上一句,我会杀了蓝逸,好好待你。
蓝逸便是承岭十一阁的教主,世人口中的魔头,杀人如麻,无恶不作。
薛长樱:……
“我长得很像男宠吗?”
云寒清捏了捏薛长樱的脸蛋,薛长樱的容貌清秀脱俗,灵逸出尘,若是再长大个五六年,定是个俊美如玉的翩翩佳公子。
云寒清道:
“我的宝宝太好看,我只怕蓝逸不是个瞎子。”
一旁等候多时的云寒流已经受不了一口甜言蜜语的云寒清,硬着头皮道:“大哥,武林帖送来了。”
每年的武林大会地点都不一样,几个名门正派轮着来,今年恰好轮到武当派举办,每一届武林大会的内容都千篇一律,先是彼此切磋武艺,再就是座谈会了,批判一下魔教中人,歌颂一下正派人士。
云寒清其实并不想去参加这次武林大会,因为武当的太极心法他还未寻来,这么一件小事都办不好,简直是砸御剑山庄百年金字招牌。
云寒流看出他所想,道:
“往常都是我跟你去,今年三弟回来了,你就带他去吧。”
谁知道那位总是乐呵呵但是脾气火爆的武当邱真人会不会当场发飙?
云寒语已经及冠,他长年待在雪山派足不出户,也到了该出去见见世面的时刻了。
于是云寒清、云寒语、薛长樱三人踏上了前往武当山的路程。
比起云寒流,云寒清在不苟言笑,一板一眼的云寒语面前,还是能稍微收敛一点的,当然,只是稍微。
比如说每天要偷亲薛长樱五十遍,改成了偷亲三十遍。
比如说每天抱着薛长樱说胡话,改成了抱着他讲故事,灵异鬼怪,神话传本,没有一样重复的。
马车停在树边,云寒清跃下车去山上打野味。
薛长樱趴在窗边,看着云寒清玉树般的身影消失在树林里。
云寒语出声道:“他…对…你…好…?”
薛长樱回过头来,笑道:“他对我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