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星看向旁边的蓝墨,正色道:“我觉得云寒清好像承岭的人。这就是人们口中的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吗?”
薛长樱瞥了一眼云寒清,淡淡道:“你敢动蓝星一根毫毛,晚上就不要跟我睡了。”
云寒清立刻低眉顺眼,伸手将薛长樱揽入怀里,谄媚道:“不敢不敢,宝宝你答应过我的。”
沈清道:
“蓝斯羽碰过的东西都烧了吧,想想就觉得恶心。”
薛长樱不置可否,只对蓝星道:
“蓝星,劳烦你问问这里的动物朋友们,能不能把机关布局图画出来,派人通知蓝齐,将这里的机关都改了,以后作为御剑山庄的据点之一。”
他顿了顿,道:“有些不堪入目的东西能烧的就烧,不能烧的毁了扔了。”
蓝星道:“少主,让蓝齐来这里,承岭怎么办?”
薛长樱将小脑袋埋在云寒清怀里,闷声道:
“沈清,让摘星楼放出消息,云寒清活捉蓝逸,承岭日后由御剑山庄接管。”
云寒清爱怜得吻了吻薛长樱的发,牵着他的手向外走去,身后传来蓝墨与蓝星一本正经的对话,“这才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不是云寒清嫁到承岭,而是少主入赘到御剑山庄吗。” “嗯…这两样好像没什么区别吧?”
蓝墨与蓝星留在芙蓉山庄善后,沈清与云寒语回去了摘星楼,薛长樱与云寒清在回御剑山庄的途中收到了摘星楼探子的消息,蓝斯羽一行人已经动身前往漠北。
“飞鹰,回去告诉你们楼主,我不在江南的日子,承岭与摘星楼劳烦他照看了。”
一袭黑衣劲袍的飞鹰颔首领命,骑上千里马,绝尘而去。
云寒清道:
“蓝斯羽为什么要去漠北?”
薛长樱道:
“还记得我一直和你说过的白谦谦不是好人吗。”
“我知道他往承岭派了很多正道间谍。你知道他也在你们正道里安插了很多承岭的奸细吗?岭阁大部分门人都是通过他的手流出去的,与其说他是双面间谍,不如说,他早就背叛你们,加入承岭了。承岭十一阁,第九阁就是天鹰堡。”
他见云寒清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笑道:“我原先还在想蓝斯羽许了甚么好处给他,直到见到了你,又听沈清说甚么劳什子的江湖公子谱,应是猜的八、九不离十了。”
薛长樱叹了声,“无非是咽不下这口气罢了。处处与人争,处处比不过你。”
云寒清嗤了一声,道:
“我从来没想和他比,他不配。”
薛长樱道:“我也从来没想过与蓝斯羽争,我嫌恶心。”
御剑山庄众人心道:还好周围没有别的人。
薛长樱像是想到什么,低低得笑了起来,道:
“还有你们那个江湖十大美男榜,也不知是谁排的。若是他们见了蓝星与沈清的模样,定要挤下去两名。承岭别的没有,美人管够。”
云寒清亲亲他的小脸,温声道:
“他们都比不上我的宝宝,若是百晓生见了你,定是要把你排到第一位。”
薛长樱噗嗤一声,捏了捏他的脸,道:“我哪及得上你。都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但是在那黄沙飞扬的荒芜之地,也有一个真正的美人。”
云寒清蹙起两道精致的眉,道:
“宝宝,你怎么可以当着我的面总想着别人?”
“那个不是别人,他也算是将门之后。”
“他的父亲是前朝骠骑大将军,一生为国,镇守边疆。前朝覆灭后,他们全家被满门抄斩,奶娘去街上绑了一个乞儿代他上刑场。之后他流落异乡,被蓝静水捡到了,许是家族天性使然,他一直守在漠北。”
云寒清道:
“这么说他是天鹰堡的人?”
“算是吧。等到了漠北,我们或许会见到他。”
两人赶回御剑山庄稍作休整后,便踏上了去漠北的路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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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鹰风尘仆仆得赶到芙蓉山庄时,看到了他这辈子可能都不会忘记的情景。
你见过吊颈白额大虫虎尾一扫劈柴么!
你见过金钱豹嘴里咬的不是兔子而是木头吗!
你见过一群老鼠吱吱吱得画画吗!凑近仔细一看,似乎还是线路图。
你见过猴子帮忙钉钉子的吗!
飞鹰揉了揉眼睛,又掐了自己一把,蓝墨正好抱着一堆账簿走了出来,见到他,木着脸道:“沈公子已经回摘星楼了。”
“哎,我知道,我是来找你的!薛公子有事要我交代你!”
蓝墨接到飞鹰带来的传话,先和他赶去了一趟摘星楼。
无需清风带路,他轻车熟路得从书房的窗户中飘了进去,沈清疑惑道:“你怎么来了?”
沈清的体质不好,云寒语回到摘星楼第一件事就是躲到药房里捣鼓补身子的药草,因此书房里现在只有沈清与蓝墨两人。
蓝墨依旧面无表情,沉声道:“少主让我来看看你。”
“我没事啊,他怎么了?”
蓝墨垂下了眼眸,嗓子里带上一丝涩然,
“他说若是他有不测,请你将承岭引回正途。”
沈清闻言柳眉倒竖,“刚过年的说什么晦气话,你告诉他,自己的烂摊子自己收拾,我才不给他擦屁股!”
他说着拍了一下桌案,高声道:
“他人呢?”
“去漠北了。”
漠北路遥,他们不能扔下摘星楼、承岭、御剑山庄一同追去,若这是蓝斯羽的调虎离山,又得不偿失,沈清明白这个道理,揉了揉眉心,道:“你带上蓝星与蓝齐,点一些人,一起去漠北。毕竟还有个天鹰堡,不能掉以轻心。”
他说着又拍了拍桌案,怒不可遏道:“他们两个以为自己长了三头六臂啊!这么厉害怎么不上天呢!”
蓝墨沉声道:“少主怕跟着的人会再遇险。”
沈清一愣,随即明白过来是芙蓉山庄折损了几名影卫的事。
影阁十三卫,整个承岭对薛长樱最忠心的影卫,自薛长樱做了教主之后,跟在他身边保护了他十年。
沈清清了清嗓子,道:“你别看他脸上懵懵懂懂的,其实心如明镜,通透着呢。”
“少主向来如此,蓝墨知。”
“那就好,你也别太自责,影卫的事不怪你。他若是知道你这么在意,定是要神伤的。”
“蓝墨知。”
沈清见他依旧一副死了爹妈的样子,道:
“我知道他在你和蓝星的眼里都是一等一的大好人。他在我心里却是一等一的大傻逼。全天下最傻的傻瓜就是他。蠢的要死。云家那个小子又是个贱骨头,他们一个傻,一个贱,碰一起就天下无敌了,你也别太担心,没什么能难道他们。”
蓝墨这时没有应和他,只正色道:“你说话这么难听,云寒语还不离不弃,对你一定是真爱。”
又听他一本正经道:“难道云寒语也是贱骨头?”
回答他的是沈清扔过来的一方端砚,以及震天怒吼:“滚!”
整个摘星楼抖了三抖。
蓝墨轻飘飘得从窗户飞走,挥一挥衣袖,留下涨红着脸的沈清。
作者有话要说:
承岭f4 : 天然黑薛长樱 傲娇女王受沈清 天然呆蓝星 顶着一张死人脸,一本正经讲笑话的蓝墨周五周六双更 大家周末快乐啊~
第38章 第 38 章
漠北风沙的回音凄厉作响。
荒川酒肆的旗帜在残阳里飘荡的格外摇曳。
小二懒散地倚靠在门柱上,抬手打了一个不文雅的哈欠。
栅栏外传来一阵稀疏的驼铃声,小二依旧靠在门上,眼皮都没抬,“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声音还带着一丝的稚气。
“找人。”
一道冰冷的声音传来,没有什么起伏的声线,店小二一愣,抬起头看到一双眼睛,漆黑得平静。眼前人一身黑衣劲袍,五官平凡,气质平凡,是一融入人海就会消失不见的类型,唯独那双墨色的眼睛,幽深冰冷,不含任何感情。
小二随即收起打量的眼神,笑道,“客官这是找谁呢,这大荒漠的,方圆百里内只有我们一家客栈。”
“你们掌柜。”
那人的眸子深沉,小二看着却只觉得冷。
“可不凑巧了,掌柜去镇上补货了,还不知今晚能不能回来呢。”
小二继续笑道,心想,掌柜说了,伸手不打笑脸人,这人面再不善也不会突然把自己剁了吧。
“开间房。”
黑袍人说完丢下一锭银子,小二眼疾手快地一把接住银子,笑得眯成一道缝,“好嘞,客官里面请。”
“客官有什么需要就喊小的,小的就在楼下。”
小二弯着腰把黑袍人领进客房,轻轻得把门阖上退出去,背过身的时候眼里闪过一道厉光。
“小二哥!”蓝青青猫着腰躲在柱子后朝着小二挥手道,“这,二哥!”
小二皱着眉走到后厨房,“作甚。”
“二哥!那人是要找掌柜的么。”蓝青青眨着圆溜溜的眼睛问。
“嗯。”小二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句,又突然想到什么说“你要作甚,警告你,掌柜不在你别给我搞什么幺蛾子出来!”
蓝青青嘟起嘴,“什么呀,我又没想给他饭里下药酒里下毒。”
蓝小二一脸“你的想法都说出来了,你确定不是在逗我吗”的样子看着蓝青青。
“好嘛,我就下了点迷香引,等会动起手来也不会太吃亏。”
蓝青青一脸无可奈何的样子摊手道。
“你什么时候下的?”蓝小二扶额,“什么都没弄清楚你就下迷香引,那人的武功要是废了怎么办。”
“你跟他在门口瞎扯淡的时候我在楼梯口撒了一点。”
蓝青青努努嘴,“我有分寸啦,他不会半身不遂的,最多昏迷个两三天。”
“你呀!”蓝小二给她一个爆栗,却听到门口传来驼铃的声音。
“掌柜的回来拉!”蓝青青侧身躲过,一溜烟的跑出门。
“掌柜哒!”
蓝青青兴冲冲得奔到门口,只见一个穿着白狐锦袍的清雅公子款款走了进来,眉目如画,出尘脱俗。
“青青,有人来过么?”
这公子的声音也如他的容貌一般不俗,悦耳动听,宛若天籁。
蓝青青点点头,吐了吐舌头道:
“有个棺材脸找你。”
她的话刚说完,公子就抬了头看向楼梯口,黑袍人走了下来,他生得高大,踩在年久失修的木板上竟然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只听公子淡淡道:
“好久不见,蓝墨。”
“好久不见,蓝城。”
蓝城吩咐蓝小二将他带来的货物放到后院,便跟着蓝墨上了楼,经过楼梯口的时候他瞥了一眼蓝青青,道:“下次记得多撒一些,这点剂量你捉小猫么。”
蓝青青对他做了一个鬼脸,小跑着进了后厨房。
两人进了房,蓝城掩上房门,就听蓝墨沉声道:
“蓝斯羽大势已去,少主让我来问问,你愿不愿意加入我们。”
蓝城面上依旧清清冷冷得,他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蓝斯羽没那么容易倒,我还要再看看。”
“我给你三日。三日后没有答复,我便当你是站在他那里的。”
蓝城应了一声,又推门出去了。
三日后,荒川酒肆外又响起了稀疏的驼铃声。
蓝小二正在后厨择菜,蓝青青擦着桌子,头也不抬道:“客官是打尖儿还是住店呢?”
“我想先吃饭,有肉么。”
“宝宝,这里太干旱了,你要吃得清淡些,不然容易上火。请上一些易消化的膳食,叨扰。”
蓝青青抬头一看,愣住了,然后点了点头,道了一声稍等,便小跑着进了后厨。
她抓住了蓝小二的领子晃了晃,道:“不得了了!我居然见到了比掌柜还要好看的人!”
蓝小二翻了一个白眼,道:
“你睡糊涂了么,这大荒漠的哪有这么好看的人,莫不是看到海市蜃楼了!”
“说不定还真是,那个人长得很好看但是脑子似乎不清醒,居然口口声声喊着另一个小公子宝宝。”
蓝青青说完,与蓝小二不约而同得搓了搓手臂,“好肉麻。”
云寒清自是不知道后厨有两个人议论他们,他从怀中拿出素帕又将桌子椅子擦了一遍,才让薛长樱坐下。
薛长樱趴在桌上,一脸生无可恋。
与从小走南闯北的云寒清不同,他几乎没有出过江南,连续赶了多天的路,舟车劳顿,又吃了一嘴风沙,此刻他只想痛痛快快得吃一顿肉,洗一个热水澡,然后美美得睡上一觉。
“这客栈也没有客人,怎么上菜这么慢?”
薛长樱皱起眉头道,他要不要砸店?
“宝宝,稍安勿躁,我去催催。”
云寒清帮他倒了一碗粗茶放在他面前,站了起来,看到从楼上走下来的蓝城,对他招了招手道:“劳烦你去催一下后厨,怎么上菜这么慢。”
薛长樱天真道:“寒清,你怎么可以让琴阁阁主去端菜,真是暴殄天物。”
云寒清道:“蓝斯羽要是在这里,我就让他给我的宝宝洗马桶。”
蓝城静静得等他们打情骂俏完了,淡淡道:“教主。”
薛长樱道:
“啊,蓝城,好久不见。不过能不能先不叙旧了,我好饿。”
蓝城点了点头,撩开了帘子进了后厨,不一会,已经端了几碟小菜放到了薛长樱面前。
薛长樱一边大快朵颐,一边问,“蓝城,你有没有看见蓝墨,我们已经到了这么久,也不见他出来。”
蓝城道:“他没有来过这里。”
“啧,他定是老年痴呆了迷路了,哎。我就说他不止二十五岁。”
蓝城应了一声,道
“不打扰了,教主慢用。”
等他们吃完饭,已经日薄西山,云寒清差了蓝小二打了一桶热水,除去了薛长樱的衣衫,抱着他跨入了浴桶里。
长樱已经困得睁不开眼,迷迷糊糊得任云寒清将他洗漱干净,再放到床上,等他一觉醒来,已是月上柳梢头。
云寒清抱着他假寐,见怀中人动,也睁开了眼。
“宝宝,蓝城为什么要在这里开客栈?”
薛长樱道:
“五十里外就是天鹰堡,他负责接引与把关。有对天鹰堡不利的就除去。”
正说着,云寒清出声道:“宝宝,听到声音了吗。”
薛长樱神色渐渐凝重起来,点点头,
“是琴声。”
两人穿戴好衣服,下了床,推开房门,寻声而去。
月光洁白如水,在僻静的后院中有一处小巧的八角亭子。
一身雪狐锦袍的蓝城坐在亭中,抚着一把乌木七弦琴。
“铮铮”两声预奏之后,只听得一阵悠扬婉转的琴声,如山间泉水,丝丝流淌出来,如珠落玉盘,抑扬顿挫,一下下撩拨着人心,又如黄莺出谷,清亮澄澈。
又是一声“铮”得间奏,曲调激昂起来,嘹亮高亢,如千军万马奔腾之势,如波涛汹涌而来,渐渐调动全身神经,“铮铮铮”琴弦拨动加快,将人的情绪逼至顶端,最后铮得一声,似宁为玉碎的悲壮,又似一道深沉的叹息,耐人寻味。
一曲完毕,余音绕梁,久久不能平静。
云寒清笑道:
“传说神农之琴,以纯丝做弦,刻桐木为琴,一弦一音,皆坚利无催,扣人心弦,杀人于无形。不知蓝城公子手下那把是不是神农琴。”
蓝城神色清冷,淡淡道:
“云庄主果然见多识广。”
云寒清道:
“刚才你弹得曲子很特别,叫什么?”
“黄泉断。”
蓝城静静得说着,修长的手指再次抚上琴弦,道:“一曲黄泉断,无处觅知音。云庄主知道为什么没有知音吗?”
他缓缓道:
“因为听过这首曲子的人,都已经死了! ”
话还未落,手下已拨,“铮”!
一道真气随着弦音而发,冲云寒清胸膛袭来。
云寒清将薛长樱护在身后,右手抽出冷月剑,“叮!”
剑气与真气相击,琴音已被击落。
蓝城右手弹弦出音,左手按弦不动,手指又拨动两下琴弦,“铮,铮!”
弦音似两把飞刀冲云寒清脸上与腹部袭来,
云寒清足下轻点,向后退去,头向后一仰,堪堪躲过那擦面的飞刀,手腕翻转,又将腹部的飞刀击飞回去,蓝城微微侧头一闪,碰得一声,剑气在八角亭的柱子上留下深深的划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