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寒清提着剑缓缓向蓝斯羽走去,平静道:
“你说够了吗。”
“云寒清,你受众人捧星般的生活,当了别人家十五年的假儿子,你…”
“啪嗒”。
蓝斯羽的声音停了下来,半截带血的舌头掉在地上。
薛长樱不知何时已经敛着眉眼站在他面前,脸上无悲无喜,手中拿着一把滴血的匕首。
“刚刚那一刀,为蓝杏。”
他淡淡得说着,迅速伸手点了蓝斯羽的穴道,又从怀中摸出几根银针一一封入他的运功的大穴中。
薛长樱侧头看不远处的云寒清,天真道:
“寒清,他废话太多了,我怕他再对你用幻术,让我来好吗。”
云寒清温柔得看着他,道:
“好。”
薛长樱对他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转回了头,已经敛了眉眼,平声道:“我知道的折磨人的刑法不比你多,但是恰好知道一种,叫凌迟。”
他说着灵活得转动匕首,割下了蓝斯羽的鼻子,俊美的面部上只剩下两个洞,显得可笑又恐怖。
“这一刀,为蓝甜。”
他接着用匕首抵着蓝斯羽的眉心,顺着他的脸颊,缓缓滑到下颚处,他的面部已经看不出原有的容貌,血肉模糊,鲜血顺着下巴染红了胸前的衣衫。
“这一刀,为沈清。”
啪嗒两声。
蓝斯羽的两条胳膊掉在了地上。
“这两刀,为死在你手上的承岭门人。”
他砍去了蓝斯羽一条左腿,平静道:
“这一刀,为蓝星。”
“最后一刀,为蓝月。”
他缓缓说着,砍下了他最后一条腿,轻巧得拎起他脖颈后的领子,拎着他走到岩浆池旁,将他悬空在半中央,池中滚烫的岩浆缓缓流动着,时不时发出因高温烧灼引起的“啵啵”气泡声。
薛长樱俯下身凑到蓝斯羽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音量耳语道:“蓝斯羽,你真可怜,就算你费尽心机,就算你说的话都是真的,他也不会相信,不会看你一眼,他永远都是属于我的。”
他清楚得见到蓝斯羽眼中一瞬间迸发出来的怨毒眼神,带着深深的不甘愿。
薛长樱缓缓勾起嘴角,轻声道:“下地狱去吧。”
他松开了手,“噗通”一声,蓝斯羽笔直得掉进了滚烫的岩浆里,马上便融化成一滩血水,与岩浆混为一体。
做完这些,薛长樱似是被一下子抽干了全身的力气,踉跄几下就要跌倒在地,却被揽入了一个温暖强壮的臂弯,云寒清爱怜得吻了吻薛长樱的发,“宝宝。”
薛长樱额间不自觉得冒出一层薄薄的虚汗,他轻声道:“寒清,还有一个白谦谦,你去杀了他。”
“好。”
云寒清应了一声,将他揽在怀里,往角落走去,白谦谦不知何时已经清醒过来,只是被云寒清点了穴道,不能动弹。
白谦谦这时已经冲破了哑穴,冷笑道:
“你就算杀了我,也出不了天鹰堡。你以为蓝斯羽没有后路吗,他压根没想让你们活着,再过一刻钟,只要暗卫看不到蓝斯羽走出这间密室,就会点燃埋在堡垒四周的炸药。云寒清,看来我们要一同死在这里了。”
作者有话要说:
薛宝宝是纯洁滴,你们放心哦~
第41章 第 41 章
云寒清冷哼了一声,道:“做你的春秋大梦吧!”
这时听到石墨移动的声音,他们身后的石门缓缓移开,一身雪狐锦袍的蓝城背着神农琴款款走了进来。
白谦谦急声道:“蓝城。你来的正好!祭司被他们杀了,你快点出去通知暗卫引爆炸药。”
蓝城却没有应他,径自走到云寒清两人身边,清清冷冷道:“云公子,教主。外面都收拾得差不多了,蓝墨与寒流公子已经派人将天鹰堡包围了。”
白谦谦咬牙,“好一招里应外合,暗度陈仓!”
云寒清嗤笑道:“就许你演技好,许你当双面间谍?”
他说这话时,语气尖酸刻薄,带着十二分的轻蔑与嘲讽,完全不似那个风度翩翩,温文尔雅的玉面修罗。
蓝城道:“云公子,收敛点,他快被你气死了。”
白谦谦冷笑:“蓝逸,你果真好手段,竟然能让蓝城骗我们这么久。”
薛长樱从云寒清怀里探出小脑袋,“你猜错了,我也不知道蓝城是站我这边的。”
白谦谦道:“不是你难道是云寒清吗!”
蓝城这时大方得承认了,点了点头清冷道:“误上贼船。”
云寒清怒视白谦谦,“你别血口喷人,是我让蓝城做卧底的,再污蔑宝宝我就杀了你,我不会像宝宝那么温柔,真正的凌迟是割人三千六百刀不死,我很熟练,你放心,一定会让你活着看自己被剐足三千六百刀!”
薛长樱伸出小手想要安抚云寒清,却在开口的时候突然喷出一口血。
“唔!”
鲜血喷上了云寒清的胸口,染红了他的衣衫,云寒清脸色刷得一下惨白,忙捧住他的脸,又去诊他的脉,急声道:“宝宝,怎么了!”
白谦谦冷眼看了一会,忽然哈哈大笑起来,“他活不了了!不论是高阶的幻术还是媚术,都要耗费极大的心神,伤人一千,自损八百!尤其他要在不伤害你的情况下破除蓝斯羽的幻术,那半块神农玉已经压制不住他血脉的老化速度!”
他这句话一说完,云寒清怀里的薛长樱就发生了惊人的变化,他的容貌虽然不变,但是一头青丝逐渐变成白发,最后已经没了一根乌发,他额间的抹额松落,轻飘飘得掉在了地上,一头雪白的发丝披散下来,就像落入凡尘的精灵,美得脆弱,令人心惊。
白谦谦注视着他白皙的额头很久,最后哈哈大笑,喘了喘气道:“蓝逸,你真可怜。”
云寒清忍无可忍飞起一掌打向白谦谦,暴跳如雷道:“你给我闭嘴!”
白谦谦的身子像破布一样往后飞去撞到石墙上,口喷鲜血不止。
薛长樱的额间光滑一片,没有任何瑕疵,他冷冷得看着他,然后从云寒清怀中挣开,走到角落,低下身附到他耳边,轻声道:“就算这样,寒清也爱我爱得要死,是谁可怜?临死前我成全你一个心愿,让自己一生都求而不得的人杀了自己,你说好不好?”
他伸出手抢在白谦谦要开口前点了他的哑穴,他的身体掩住了白谦谦,所以身后的云寒清看不清也听不清他们的行动与言语,直到薛长樱惊呼一声,软软得向后倒去,云寒清顿时怒上心头,又急又气,飞身而起接住薛长樱的身体,抽出冷月剑一剑割了白谦谦的喉。
白谦谦临死前带着浓重的怨毒看着薛长樱。
云寒清收回剑后便将注意力一直停留在薛长樱身上,看也没看他一眼,自是不知道白谦谦最后一眼停在他的身上,里面藏着深深的不甘愿与不知名的情意。
蓝城将掉落在角落的神农玉捡了起来,走到云寒清身边,将半块血玉塞到昏迷的薛长樱嘴里,清冷道:“先出去吧,寒语公子也来了,让他看看。”
云寒清吻了吻薛长樱的额头,打横抱起他,与蓝城一起走出密室。
一路走过密道,长廊,花厅……脚下都是数不清的的暗卫尸体,直到走到大厅时,蓝墨等人已经清理得差不多,白衣金边的琴阁门人见到蓝城都微微颔首,恭敬得道一声“阁主。”
蓝青青与蓝小二帮着蓝墨与云寒流正在清点人数,见到他们出来,蹦蹦跳跳得跑到蓝城身边,指着云寒清道:“阁主,这个长得好看的流氓答应过我们,天鹰堡以后就是我们的了,是真的还是假的?”
云寒清冷声道:“你以后可以去做你想要做的事。我已经完成了你当年的请求,杀了蓝斯羽,承岭也即将走上正途,也希望你能守住自己的承诺,只要不危害到宝宝,不做丧尽天良的事,天鹰堡任你处置。”
蓝城点点头,清冷道:“我会永远守在漠北,不踏足江南一步。”
这时云寒语与沈清也走了进来,他们方才四处去寻薛长樱等人,等寻到密室时,只发现了白谦谦的尸体,暗忖他们应该已经离去,便又匆匆赶来大厅。
沈清一见到薛长樱昏迷在云寒清怀里,踉踉跄跄地往他们那处走去,走到一半时被还没来得及拖走的暗卫尸体绊了一跤,噗通一声摔倒在地,他顾不得疼,也顾不得整理仪态,径自爬了起来接着往薛长樱走去,云寒语在身后看得又心疼又焦急,时不时跟着扶他一把。
两人终于走到了云寒清身边,沈清摸着薛长樱的白发一下子红了眼眶。
他们都是这样至情至性的人,?3 娑栽倏嘣倌训男谭S胙盗范疾换岬粢坏卫幔强吹奖舜松硎苤厣巳椿嵋幌伦泳秃炝搜劭簟?br /> 云寒语执起薛长樱的手腕,细细得诊了一会脉,他的神色渐渐凝重起来,眉宇也皱成了一个川子。
云寒清沉声道:“怎么样了?”
云寒语只郑重得吐出了四个字。
“雪山,师父!”
云寒清一下子明白过来,朝众人吩咐道:“天鹰堡善后的事交给蓝城,蓝墨,寒流马上回江南暂时接管摘星楼与承岭,寒语你们随我去雪山派找天玑老人,事不宜迟,即刻动身!”
他沉着脸吩咐着,言语里带着不容人抗拒的威严压迫,众人应声如是,马上动了起来。
薛长樱因练九转化阴走火入魔,当时已经受了很严重的内伤,后又因为换血元气大伤,得半块神农玉续命。
被困密室时,蓝斯羽的确没有给薛长樱下废武功的秘药,却封住了他周身运功大穴,薛长樱强行冲破穴道,后又给蓝斯羽施加幻术,致使原本的内伤雪上加霜,得后半块神农玉以吊着一口气,云寒语束手无策,只能将他带回雪山,找他的师父天玑老人。
薛长樱时而清醒,时而昏迷,他的容貌依旧没有什么变化,身形愈发消瘦。
云寒清也日益消瘦,每日抱着薛长樱,或者喊他的名字,或者默默不语。
沈清撩起帘子朝里面看了一眼,蹙着眉对云寒语道:“还有多久?再不到就剩下两具尸体了!”
云寒语握着他手安抚了一下,缓缓抬起头,看着面前若隐若现的雪山,吐出两个清晰的字眼,“到了。”
他们日夜兼程,风餐露宿,终于在两个月后,赶到了雪山。
昆仑之巅,终年大雪不散,寒风凛冽,气势磅礴。
通往雪山派的入山路口狭窄,马车不能经过,他们只能徒步而行。
沈清终于知道为什么云寒语冬天只穿一件轻薄的水墨衫而不惧寒,他双手不住得摩擦着呵气,抖着脚,跟着云寒语踩着厚重的积雪,经过羊肠小道,穿越雪山之间,云寒清抱着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薛长樱,一步一个脚印,跟在他们后面。
四人越往里走,雪势越小,最后出现逐渐开阔的大路,绕过一个拐角,出现一道吊桥,吊桥下是湍急的河流。
沈清不会游水,听到湍急的河流声双腿便不自觉得打颤,云寒语回过头疑惑得看了他一眼,沈清怒道:“看什么看,你走你的。我歇会!啊!”
沈清惊呼一声,捂住了嘴,因为云寒语走了过来,一把将他打横抱起,接着往前走去。
直到走过了吊桥,云寒语将他放下,牵着他的手继续往里走,视线逐渐开阔起来。
山谷深处已经不见了大雪,沈清几乎要以为自己走入了世外桃源。
他们身侧有一道瀑布在两座山峦之间挂了下来,流水潺潺,汇聚成一道弯弯曲曲的小溪,泉水叮咚作响,面前有一片开得如火如荼的桃花林,中间没有一棵杂树,黄鹂在枝头叽叽咋咋得啼叫着,道路两旁芳草凄美,落英缤纷。
穿过桃花林,触目可及的是一片开阔平坦的土地,上面屹立着一座庄严古朴的道观,道观的匾额上书“雪山派”三字。
门口站着三三两两的弟子正在练剑,他们身上穿着清一色的水墨衫,见到云寒语,都收了剑,恭敬得喊了一声,“大师兄。”
见到云寒语身侧的沈清与云寒清,面上无一不带着惊艳的神情。他们知云寒语沉默寡言,不苟言笑,因此心中虽然有了疑惑,也不多问。
沈清“啊”了一声,云寒语疑惑得看他,眼里透着怎么了,沈清喃喃道:“你居然…是个道士…那我们…是不是要被抓去浸猪笼?”
云寒语将他的话在脑子里转了个弯,明白过来,握了他的手,道:“不怕。”
作者有话要说:
第42章 第 42 章
他们几人进门时就有弟子去禀报了天玑老人。
是以当云寒语带着云寒清等人进去内室时,天玑老人已经在等候了。
天玑老人是个穿着水墨衫的和蔼老人,鹤发童颜,精神奕奕,见到云寒语时,眼里掩不住的慈爱,云寒语自十二岁时便被云寒清送到雪山派,等到他八年后学成才下了山回到江南。
云寒语见到天玑老人,恭敬得作了揖一拜,道:“师父,救人!”
云寒清将薛长樱放在内室的床上,转了身也对着天玑老人一拜,沉声道:“前辈,多有得罪!请您救救在下的挚爱!”
天玑老人和蔼道:“治病救人本来就是医者本分,无需多礼,我来看看。”
他说着走到了床边,先是把了一会薛长樱的脉象,又伸手去掀他的眼皮,待看到他的脸时,奇怪得“咦”了一声。
云寒清急道:“前辈,可有大碍?”
天玑老人蹙了眉,道:“你方才说他是你的挚爱?”
云寒清道:
“是!他虽是男子,但是的确是我一生挚爱!”
天玑老人摆了摆手,“我不是说这个,是他。我记得你父亲只生了三个儿子,怎么又蹦出来第四个?”
天玑老人见云寒语与云寒清都是一头雾水的模样,道:
“这孩子,分明是十五岁时的寒语啊!我自小看着寒语长大,他根本与那时的寒语长得一模一样,活脱脱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此言一出,云寒清与云寒语皆是心下一惊。
沈清蹙了眉,出声道:“前辈,长樱因为修炼九转化阴,血脉重塑,是以容颜不老仍似少年,想是天下的少年身形未长成容貌都相差无几,请您先救治他的内伤吧!”
天玑老人闻言也觉得此刻讨论薛长樱的容貌问题确实欠妥,沉吟道:“他的内功心法至阴,你的内功心法纯阳,你们二者的心法原本就是相生相克的,阴阳调和,便能改善他的体质。”
云寒清道:“可是要我将一身功力都传给他?”
天玑老人看了他一眼,笑道:“你可愿?”
云寒清毫不犹豫:“愿意!”
天玑老人呵呵一笑:“你倒是重情重义。”
云寒清沉声道:
“他若是不在了,我独活也没有意义!何况只是武功,没了再练过便是!”
天玑老人摇了摇头道:“他的九转化阴没有练到最高层,不用你全部传授给他,况且他现在有神农玉保命,只要你三层内力便足够。”
他说完瞥了一眼云寒清,笑道:
“即使你没了那三成内力,当今武林,也鲜有敌手了罢!”
云寒流已经通过摘星楼放出了消息,承岭与摘星楼从此归顺于御剑山庄,皆听令于云寒清,而漠北的天鹰堡也将自家门口原本的鹰字大旗摘了下来,挂上了绣有御剑山庄家徽的旗帜,其用心不言而喻。
现如今整个江湖,就连武林盟主,恐怕都要敬云寒清三分。
云寒清淡淡道:
“江湖浩大,我只想有他一人作陪,足矣!”
云寒语与沈清退了出去,天玑老人负责施针引导云寒清将内功传遍薛长樱周身经脉大穴。
不知过了多久,房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内打开,天玑老人走了出来,对云寒语道:“他刚传完功,力竭晕了过去,大概会昏睡几日,你好生照顾着他。”
云寒语点点头,与沈清又向天玑老人拜了一拜,天玑老人冲他们摆摆手道:“你们老是拜我,不是折我的寿吗!”
云寒语严肃道:“不敢!”
“好了,进去看看他们把。”
天玑老人拍了拍云寒语的肩膀,笑着走远了。
两人走进房,云寒清握着薛长樱的手昏睡着,沈清走过去将两人分开,打横抱起薛长樱,冲云寒语吐了吐舌头,道:“我们两个现在像不像棒打鸳鸯的坏人。”
云寒语知道他有意调笑,摸了摸他的发,便放手走到床边打横抱起云寒清,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