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自己想这个做什么,无论如何自己跟他连认识都不认识,怎么可能成婚,简直荒唐,他瞧不上自己岂不正好,想到此便道:“现在你也知道我长得跟我姐一点儿都不像,肯定特别失望,没关系,好在只是订了婚书,解除就好了。”
不想图塔却道:“图某不是背信弃义之人。”
陶陶翻了白眼:“是我背信弃义成了吧,再说到了这时候咱就别死撑着言不由衷了成不,当年你还是个大头兵的时候都心心念念想娶个漂亮媳妇儿,如今可都成侍卫头儿了,又是皇上跟前儿当差的,娶个官宦千金,人家都得上赶着你,这婚约解了对你只有好处,你想想你要是娶个官宦千金,有丈人家帮衬,以后仕途发展只会更一帆风顺,将来出将入相的当了大官,可给你老图家的祖宗争大脸了,总之娶谁都比娶我强明白不。”
图塔却哼了一声:“你的确跟你姐不像,你姐可没你这么能说,心眼子也没你多,说的这么多是为了你自己吧,图某不过一个奴才罢了,从没想过当什么大官,倒是你把自己说的这么不堪,不就是怕我挡了你跟晋王殿下的好事儿吗,而且娶妻娶贤,娶的是性情不是容貌。”
陶陶脸色变了变:“你这是睁眼说瞎话呢,娶妻娶贤,更不该是我了,你哪只眼看到本姑娘贤惠来着。”
图塔:“听说你开的铺子很是红火,日进斗金,可见理财有道会过日子。”
陶陶差点儿喷血,瞪着他:“真没看出来,你瞅着老实巴交的,心机藏得还挺深,拐了这么大弯子,闹半天是为了银子,行,本姑娘认了,就当破财免灾了,甭废话了直接说,多少银子退婚。”
又怕他狮子大开口忙又加了一句:“我可跟你说我那铺子都是跟人合伙的,另外两个都是你惹不起的,劝你见好就收,真惹急了本姑娘,拼个鸡飞蛋打,没你什么好儿。”
图塔看了她一会儿:“你不用威胁我,图某再不济,也不会贪女人的钱财,只是退婚,我还需想想再说。”
陶陶气了个倒踉跄:“你这是什么话,有什么好想的,你我相看两厌,我既长得难看,又不贤良,我可跟你说,什么做饭洗衣收拾屋子,这些本姑娘一概不会,谁娶了我就相当于娶了一祖宗,一辈子都得供着明白不。”
图塔却不理她,只牵了马过来,见她不配合,皱眉说了句:“你若在秋猎前学会骑马,你的提议图某考虑。”
陶陶眼睛一亮,这可是机会:“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费了些力气爬上了马背。
陶陶爹就曾说过自己闺女有股子不服输的韧劲儿,只要下定了决心,没有学不会的,更何况陶陶本来运动细胞就挺发达,给自己的刑警的老爹陪练了十几年,就一样好处,耐摔打,虽说换了陶二妮的身子,这一年多也差不多适应了,先头是因为吓着了,从心里抵触骑马,如今克服了恐惧心理之后,简直一日千里,不过十天就能自如奔跑了,而且姿势看上去很是像样。
陶陶也喜欢上了骑马,自从能骑着马跑,就再也不做马车了,她终于理解子萱为什么喜欢骑马,能骑着马奔驰,实在实在太爽了。
一出城就开始撒欢,根本不管路人侧目,顺着官道奔驰,一前一后两匹马飞驰而过,卷起地上的落叶,瞬间就过去了,骑着马跟在主子车旁边的顺子以为自己看错了,却也忍不住咦了一声,挠挠头咕哝了一句:“怎么瞧着像陶姑娘呢。”
窗帘拨开,三爷看了他一眼:“你说像谁?”
顺子忙道:“回主子话儿,刚过去两骑,前头马上那个,奴才瞧着有些像陶姑娘,只是速度太快,奴才没瞧太清楚。”
旁边的十四有些意外的道:“顺子没看错,就是那丫头,后头跟着的是图塔,别说这图塔还真有些本事,这才多少日子,就教会了,那天在马场看这丫头上马的笨样儿,可是块不折不扣的朽木呢,说来也叫人想不明白,这图塔的性子可都知道,教这丫头倒肯用心,实在奇怪。”
三爷哼了一声:“能不上心吗,这是冲着自己没过门的媳妇儿教呢。”
十四愣了愣:“三哥这话从何说起。”
三爷:“陶秋岚当初给妹子订过一门亲事,后来她死了,陶陶又忘了之前的事儿,这件事儿也就没人提了,我也是觉着图塔有些不对劲儿叫人查了才知道,还有这么档子事儿。”
十四:“秋岚是七哥跟前儿的人,难道七哥也不知道此事?”
三爷摇摇头:“老七自来不在这些事儿上留心,此事知道的人本来就不多,加上老七一直以为图塔是秋岚的相好,根本没往陶陶这丫头身上想。”
十四:“秋岚的相好?这么说秋岚不是七哥的人了?”
三爷目光闪了闪:“其中原委,我也不大清楚。”
十四暗暗点头,因涉及大哥丑闻,父皇极厌恶秋岚,当时就下了严旨不许再提秋岚,若不是出了个鬼灵精的丫头,只怕没人再去碰陶家的事儿,也就七哥重情重性,把陶陶接到了晋王府,因这丫头陶秋岚的事儿又翻了出来。
十四:“此事七哥只怕还不知道呢,若知道断不会让这丫头再跟图塔混在一起,这丫头也太不安分了,明知图塔跟她有婚约,还这般不避嫌。”
十四皱着眉道:“三哥这件事儿可不好,图塔虽是奴才,却是父皇跟前儿当差的,父皇很是看重,若他拿着婚书求父皇赐婚,这丫头不嫁也得嫁了,陶陶的性子三哥是知道的,指望她自己料理此事,只怕不成。”
三爷略沉吟片刻:“当初提拔举荐图塔的是骑营参领徐威,听说徐威一直有意把女儿许给图塔。”
十四顿时就明白过来:“爷就喜欢做媒,这件事交给我了。”说着不禁看了远处的马场一眼,暗道,这丫头还真是个招人儿的,图塔这么老实的汉子,都让她招了来。
没学会骑马的时候,陶陶一想到秋猎自己得去,就恨不能日子停住才好,如今倒有些期待 ,一想到在广阔的猎场上奔驰,风鼓起自己骑装后的斗篷猎猎飞扬,该是何等帅气啊。
想着这些,跟图塔的婚约还没解决的烦恼都丢到了脑后,心心念念的盼着秋猎快些到来。
当然她也只学会了骑马跑,至于高难度的在马上射箭,仅止羡慕,别说自己才学了十几天骑马,就是子萱跟她爹在兵营长大,一样不成,只不过比自己强多了,至少敢在马上拉弓,射不射得中猎物就两说了,至少表面上看着挺像那么回儿事。
陶陶琢磨那天找人给自己做一套小巧轻便又漂亮的弓箭,就算学不会,背在后头也能唬一气,不管怎么说,终于能在皇上跟前儿混过去了,也不知皇上非让自己学骑马做什么 ?不过赐的这套骑装真漂亮,陶陶穿上在门前新安的大穿衣镜前左照右照,觉着自己很是英姿飒爽……
只不过从镜子里看见进来的七爷,立马就对自己失去了兴趣,转过身,两眼发亮的盯着七爷,眼珠子都不带转悠的,看的七爷有些不自在:“这么瞧着我做甚?”
陶陶走过来围着他转了两圈:“原来你穿上骑装这么好看啊。”
七爷:“又胡说,走吧,今儿可不能晚了。”
☆、第95章
皇家猎场距西苑不远,以前行营都扎在西苑后山附近,这次却改在了莲花湖,七爷把陶陶交给五嫂仍有些不放心,又拉着陶陶絮叨了几句,那边儿五爷有些不耐喊了句:“老七。”
七爷应了一声:“知道了。”转过身拢了拢陶陶身上的斗篷:“山里头凉别脱斗篷,刚学会了骑马,还不稳妥,别逞能,摔了不是玩的,可记着了?”
陶陶点头:“记住了,你放心吧,我自己的小命在意着呢。”
子蕙笑道:“一会儿到了猎场,又不是见不着了,再说你们俩天天在一处朝夕相对,怎还这般腻乎,行了老七,你就不是不放心我,还有母妃看顾这丫头呢,保管出不了差错。”
子蕙几句话说的七爷俊脸有些微红,微微欠身:“有劳五嫂了。”又看了陶陶一眼,才上马去了。
子蕙捏了陶陶的脸一下笑道:“先头还当老七是个冷性子呢,到你这儿才知道,原来是个炭炉子,这不烧的时候冷清清的,一烧起来可真是滚烫滚烫的,就这么一会儿都舍不得分开,将来父皇要是派他个差事,一去半年一年的,看你们怎么办”
陶陶倒没不好意思,理所当然的道:“什么怎么办,跟去就是了。”
子蕙一愣继而失笑:“真不知你这小脑袋瓜里成天想的什么,这男人家出去办差,哪有还带着媳妇儿的,你这会儿自在,是年纪小,老七不舍约束于你,等以后正经成了亲,府里一摊子内务,还要跟各府内眷应酬,若是赶上年节儿忙的恨不能变成几个人,哪还有空儿到处跑啊。”
成亲?饶是陶陶脸也有些红,别开头:“子蕙姐说什么呢?”
子蕙叹了口气:“你是个聪明丫头,有些事儿不用我说想必心里也是明白的,老七对你的心,谁都瞧得出来,若老七是平常人家的男子,你们俩两情相悦终成眷属,自然没话说,可老七是皇子,他的婚事便由不得他自己做主,他先头使的那个法子,不过是权宜之计罢了,说句不好听的,就算老七真有那样的隐疾,晋王正妃的名头,也有人争抢着要,皇家最重出身,情份又算得什么,况且男人的情分能坚持多久,一年两年,八年,十年,日子长了再深的情份也淡了,所以陶陶别犯傻,有些事儿宜早做计较为好。”
陶陶一直觉得子蕙姐挺爽利的人,可此时那份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疲惫与哀伤,让人心里酸酸的难过,陶陶也不傻,真要说年纪也不算小了,有些事不乐意想却是明白的,正是因为知道未来不可控,所以她才不乐意想,她一直不想长大,就是不想去面对这些,但只要是人都不能逃避成长,而随着成长更大的烦恼也如约而至。
子蕙看了她一眼:“陶陶,父皇很喜欢你,这是你的造化也是你的机遇,你要好好把握。”
陶陶挠挠头,心说怎么把握,自己都不知道那老爷子为什么会对自己格外青眼,想了好些日子都没想明白,仔细回顾跟老爷子见面的经过,也没什么奇怪的,自己不就说了两句好听的奉承老爷子吗,老爷子这样的人还缺人奉承不成,只要他想,全天下的人都能匍匐在他脚下,他想多少奉承话没有啊,真是的,弄得自己迷迷糊糊的,不知老爷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到了营地陶陶真有些傻眼,上回跟子萱几个来莲花湖,可是空旷的紧,这会儿营帐一个挨着一个,一眼望去都不知头在哪儿。
陶陶看见子萱,刚想跟子蕙说一声过去,忽听汉王妃的声音:“我说远远瞧着像陶姑娘吧,果然没认错。”
汉王妃是铺子里的大主顾,陶陶深知道女人跟孩子的钱有多好赚,尤其这些古代贵族的女人们,成天无所事事,除了把自己打扮的美美,没别的追求了,所以陶陶让保罗弄了好多香水胰子一类的东西回来,果然极受欢迎。
陶陶常去汉王府走动,跟汉王妃也就熟络起来,这会儿遇上倒不好走了,福了一礼:“陶陶给王妃请安。”
汉王妃笑道:“陶姑娘就别客气了,这一程子少见了,上回你叫人送来的那个香水,我倒是极喜欢,可惜就抹了一回,给我娘家几个姊妹见了,硬要了去,还非问我从哪儿得的,逼着我把你铺子在哪儿告诉了她们,才作罢,不知她们可去了不曾?”
大约因汉王有那么点儿残疾,汉王妃的出身较其他皇家媳妇儿差了些,听说是个商户之女,她爹后来捐了个不大不小的官,又善钻营打点,才攀上了皇家这么姻亲,不知是不是在娘家受过什么拎巴,有些爱占小便宜。
陶陶倒乐意跟这样的人打交道,爱占小便宜怕什么,她可是汉王妃哎,送她的那点儿好处,一转眼就能成倍的赚回来,何乐而不为呢。
陶陶自然知道汉王妃这是管自己要好处呢,笑道:“我哪儿前儿刚来了一批新香型的,正想着给王妃送去一些试试呢,王妃您最有品味,这好坏一试就知道,也帮陶陶出个主意,看看那种香水好,回头多进些。”
汉王妃高兴的笑了起来,头上钗环一颤一颤在日头下晃人的眼,这位汉王妃打扮历来夸张,就算平常在家都是满头珠翠的,更何况今儿出来了,更是悉心打扮了一番,力求艳冠群芳,也不怕得颈椎病。
正说的热闹,那边儿过来一个有些富态的中年妇人,眉眼带着股子尖酸刻薄,说话更是,跟汉王妃道:“我正找你呢,怎么跑这儿来了,老五家的也在呢。”彼此见了礼,瞥了眼陶陶:“你们家老五的胃口倒好,这么小个丫头亏他下的了嘴。”
这话可不大中听,子蕙脸色略沉:“大嫂说什么呢,这是陶陶,老七的宝贝疙瘩。”
端王妃瞧了陶陶两眼不怀好意的道:“老七不是有隐疾吗,上回万寿节的时候,我可听的真真儿,什么时候又弄了这么个青嫩的丫头在身边伺候,莫非他那隐疾好了?”
子蕙脸色越发不好看,心说这端王妃明显就是来找茬儿的,也不看看这是哪儿就想拔份儿,轮的上她吗,正要给她两句不好听的,给陶陶瞧瞧拉了拉袖子,子蕙侧头看她,见这丫头一点儿生气的意思都没有,反而笑眯眯的道:“陶陶替七爷谢端王妃惦记了,这还要谢万岁爷恩典,派了许太医来给七爷诊治,许太医医术高明,再疑难的症候到了他手上也能药到病除。”
陶陶直接把皇上拉了进来,端王妃再糊涂也不敢说什么了,哼了一声:“什么时候主子说话儿,奴才能跟着掺和了,这是谁家的规矩。”
子蕙气的不行,正要跟她理论,忽听汉王妃道:“冯六怎么过来了?”
一听冯六,端王妃也不敢再说什么,知道冯六虽是奴才,却不是自己能惹的起的。
冯六到了跟前儿躬身行礼:“老奴给各位主子请安。”
几人忙道:“客气了。”
端王妃道:“总管怎么到后头来了,敢是有什么要紧事?”
冯六笑道:“没什么要紧事,就是万岁爷哪儿没瞧见七爷府的小主子,让奴才到后头来瞧瞧,把小主子请到前头去。”
老七府上的小主子?端王妃愣了愣,心说,老七前头的媳妇儿死了,不还没续呢吗,哪来的小主子?却见冯六到了陶陶跟前儿:“小主子您怎么跑这儿来了,可让老奴好找儿,万岁爷哪儿还等着瞧您的骑术呢,快着跟老奴过去吧。”
谁知陶陶却道:“万岁爷哪是要看我的骑术,是等着瞧我出丑呢,我不去,您老回去跟万岁爷就说我头疼,胳膊也疼,腿疼屁股也疼,总之就是浑身都疼,马是骑不了了。”
冯六:“我的小主子您就别拿老奴开涮了,万岁爷说要瞧您的骑术,您不去哪成啊,就算您身子不爽利,骑不了马,也得您自己到万岁爷跟前儿说去啊,老奴可不敢传这个话儿,更何况图塔前儿还跟万岁爷夸您聪明,学的快呢,怎么今儿就不成了,您快跟老奴过去吧,不然老奴可没法子交差。”
子蕙道:“行了,你就别装了,刚你可是骑着马过来的,我瞧你骑的美着呢,这会儿矜持个什么劲儿啊,快去吧,这么露脸的事儿,多少人想去都没机会呢。”说着推着她跟冯六去了。
等陶陶走了,端王妃忙道:“父皇好端端叫个奴才过去做甚?”
子蕙:“大嫂可别这么说,刚您没听见冯六一口一个小主子叫着吗,冯六可是父皇跟前儿的人,他都称呼小主子了,您这儿还说是奴才让父皇知道只怕妥当。”撂下话再不想搭理她,转头找别人说话去了。
端王妃给她噎住半天没说出话来,终是把身边的婆子叫过来道:“莫非老七续了王妃,怎么没听见信儿呢。”
那婆子摇摇头:“没听说晋王府有喜事儿啊,这续娶也是大事,没道理无声无息的就办了吧。”
端王妃悻悻然:“算了,等回头你去扫听扫听,看看这丫头是个什么来路。”
再说陶陶跟着冯六一路到了前头的大帐,刚进去就瞧见右边儿靠中间的七爷,站在那儿挺拔俊秀风采天成,简直帅的不要不要的,目光太过露骨,看的七爷都有些不自在,俊脸暗红。
冯六瞧着暗暗好笑,心说这丫头可真是不知矜持为何物啊,这么多人呢合着都没瞧见,眼里就只看见了七爷。直到听见上头咳嗽了一声,陶陶才依依不舍的收回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