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不吭,花宋眠双手结印按上嘲风的脑袋,「那是我娘子,当然要护着点,可不让他看,纯粹是因为我怕你这不要脸的家伙,一会儿光溜溜伤了我家娘子的眼睛!」
嘴里说着,手里的咒式却已经换了八十多种。
嘲风懒洋洋地看着:不愧是天界最厉害的天才结印师!真不知道自己的表兄是怎么说动他为自己塑身的,想必代价不小……谁都知道这家伙,可是天上最斤欣计较外加冷血的狐狸,帐算得那个叫一个精呀!
「你真的不是怕伤了他?」渐渐化为人形的瑞兽却仍想弄明白这个问题。
冷冷瞟一眼忽然多嘴的龙三子,花宋眠骄傲地笑了,「废话!有本狐仙罩着,我家娘子想受伤也难!你当我是谁啊?我和某只外冷内热,连自己的力量都控制不了的笨龙可不一样……」
看着那兽还想说什么,花宋眠冷冷一笑,左手开,右手合,一个玲珑印下去,狠狠盖在了嘲风的脸上。
收势。
大功告成!
看着脚下赤身裸体的美人,很好,人模人样,看样子挺成功!
几日前那龙君找到自己,说有事相求,自己受过对方恩惠,所以便没有拒绝,要自己帮忙的却不是龙君本身,而是他的表兄弟──那名唤嘲风的神兽。
几千年以来以兽的姿态在人间待久了,居然忘了怎么保持人形。那龙君便是求自己代对方塑一个人的模样给他,这种请求可真是有够……
不过,难怪龙君找上自己。
那嘲风虽笨,力量还真是有够强!能让自己如此费力真是不简单了。
用帕子擦了擦汗,忽然想到什么,好好一笑,花宋眠随即不着痕迹地,在那兀自瞌睡的嘲风身上施了个咒……
没有报酬,就要小小「报」一下「仇」。
做完一切,伸伸懒腰,看也不看冰冷地板上的美人,花相爷决定立刻回去抱自己的「美人」去,正要推开门,忽然灵机一动,下一秒,门里出来的竟是……
这厢仇将军的内功刚好运行了一周天,缓缓收功,正要拿帕子擦去额头上的薄汗,忽然……
「谁?!」练功之时神经最是警醒,周围微小声动尽收耳底,而此刻,仇连环牢牢盯着门外:那里有人。
没人应答,门外的气也消失了。
看着寂静的屋子,忽然,仇连环觉得这安静有点诡异。
既然有妖怪,也就是说明「好兄弟」也是存在的……
心里毛毛的,随即起身准备开门看看,手刚刚碰到门把,忽然……
「啊!」草容失色,只见一团东西迅速扑向自己,下意识地想挥开,却被狠狠扑倒在地!
压在仇将军身上,赫然便是刚才那唤作嘲风的瑞兽!
「怎么是你?」看清来者之后,仇将军笑了,然后猛地一脚踹出去,将自己从嘲风身下解脱出去。
「死狐狸!人吓人吓死人你不知道啊?」
旁边的「嘲风」随即詑异地瞪大了眼睛,半晌,开了口:「你认得出我?」真是花宋眠的声音。
「废话!那种扑倒的架势从来都是你……」忽然发觉自己说了让人误会的话,冷不防脸红了,讷讷地转过身装作挥衣服,想顺便把身上的暧昧挥掉。
身曲,坚硬冰冷的触感……
仇连环于是回头。
腿边,那庞然大物的嘲风正用两只角顶着自己。这是……撒娇?!
仇连环脸色一黑,又是一脚,「混蛋!戳死老子啊!那角很硬的!」
这家伙怎么忽然变得这么恶心?!还撒娇?呕!
看着「嘲风」巨大眼里满满的委屈,仇连环终于心软,叹口气,坐在变成嘲风的花宋眠旁边,轻轻拽拽他的毛……
「怎么啦?今天用功过度,脑袋进水了不成?」
哀怨地看着旁边,笑得俊朗的自己的「娘子」,「嘲风」吐了半口气,半晌,快快地说:「你主动摸他……」
「啊?」狐狸说什么吶?
「可是我是狐狸的时候,你每次都不耐烦地对我,都要我死死巴着你……」
「啊……」好象有点明白了。
「我天生就那么小嘛,偏偏娘子说喜欢高大威猛的,没办法,只好变来让娘子摸,好歹希望变成这样,娘子可以摸摸我。」长相凶恶的神兽缩着高大的身子装可怜的样子……
够衰的!
叹口往,拍拍「嘲风」的脑袋,仇连环红着脸咳了咳,「其实,真要论手感,还是狐狸比较好,而且嘲风太大了,抱也抱不了。」
下一刻,两眼放光的白狐狸,立刻闪亮亮出现在惊愕的仇将军怀里。
「你怎么又变回来了?」看看手上那爱撒娇的狐狸,仇连环忽然笑了,手缓缓摸上去……
娘子要摸我啦!
自以为愿望得以实现的花相爷高高扬起了小脑袋,等待着朝思暮想的娘子的爱抚。
温厚的手掌慢慢接近,然后……
一个暴栗,狠狠弹到狐狸小小的脑门儿上!
「弹死你!让你这死狐狸没事装神弄鬼吓唬人!」仇连环嘴里说得凶恶,手却如了狐狸的愿,轻轻帮小狐狸梳理着本就无比柔顺的毛发。
「我就知道,娘子还是觉得我好。」心满意足,白狐狸索性露出肚皮,赖在仇连环怀里不走,等待娘子的进一步爱抚。
「虽然变成狐狸身材是小了些,可变成人的时候该小的都不小,每次都让娘子欲仙欲死爽歪歪……?哎?怎么不摸了?娘子的摸摸好舒服啊。」
不满意娘子停手的花宋眠于是睁眼抬头看。
汗!娘子的脸怎么这么黑?!
咚!
下一秒,只见仇将军拎起狐狸、打开窗子、扔出狐狸、关上窗子……动作一气呵成,丝毫不拖泥带水。
窗户底下,白狐狸惊愕地瞪大绿眼。
唉,俺说花相爷啊!您老沉浸在幸福里的时候,多少也要记着古人殷殷教导的「祸从口出」这句名言吧?这下可好,真可以改名,叫「小白」了。
屋子里,仇将军黑着脸不顾窗外的敲打,兀自脱衣上床,盖上被子,睡觉。
「混蛋狐里,老子再让你上,老子就跟你姓!」棉被下面,仇将军用牙缝龇道。
不过,这个……那个……
看着半夜里小心翼翼开门进来,钻进仇将军身边,满足地抱着娘子躺下的花相爷……
仇将军,您老似乎忘了一件事:你早就跟了花相爷的姓了。
所以,上就上吧。
「那是怎么回事?」看着前方坐上轿子的封祁,仇将军紧皱浓眉,总觉得不对劲,「昨天你那样一闹没来得及问,他那个样子……封家人都是傻瓜不成?」
「嘿嘿,娘子终于问了。我昨天晚上还在感叹,娘子连这么蹊跷的事也视作寻常,未免神经太大条了些……」骑在马上,花相爷笑着看着和自己并骑的仇将军。
闻言,仇连环冷冷瞟了花宋眠一眼,俊脸微红,那该死的狐狸!每次都是……
每次自己刚想开口,狐狸色色的爪子就摸过来,这一摸,便摸得自己自顾不暇晕头转向,结果,该说的忘了说,该问的忘诞问,自己这样是谁惹的?还好意思讽刺自己神经粗!
「是这样的……」看着仇连环红得有点发黑的脸,不好!太座要发火!心一颤,花宋眠随即正经起来。
原来,龙生九子下放人间,其中三子嘲风作为瑞兽,被人们供奉在屋顶之上以趋魔除妖,昨晚的封小姐便是那嘲风化的。
话说封家二老虽然富甲一方,但命数里无子无女,后来,天帝念在他们平日里乐善好施,在封老爷五十大寿之时特赐一女,二老老来得女自是宝贵得不得了,那封小姐虽然长相不佳,但为人谦和倒也乖巧,这便平安长大。
不想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好死不死,有一天房脊上的瑞兽掉了下来;好死不死,那封小姐正好从下面经过;好死不死,那瑞兽的像竟砸在封小姐的头上……于是,好死不死,封小姐就这样香魂一缕魂飞魄散。
命簿上一查,前封小姐竟是皇后命数,偏生向来效率低的地府就那天效率非凡,回来才发现自己犯事儿了的嘲风,赶到地府时,问起正在摸牌的打混的小鬼,才知道那封小姐竟已转生投胎了。
事已至此,在一帮龙兄龙弟的七嘴八舌之下,那嘲风便硬起头皮扮作封小姐的模样,刚开始倒也骗过了封家二老,可后来,向来懒散惯了的嘲风越发难以控制自己的形状……这也不怪他,龙身的巨大,本就不好在一具小小的女体里生存。
再后来,嘲风骗封家二老自己面上生了疤痢,二老看自家女儿越发丑陋的颜面,和越发高大的身子,只是伤心,毕竟心疼女儿,便给他造了独立偏远的院子,要女儿静静休养。
看着女儿越发娴静,封家二老只是担心女儿嫁不出去,不过后来见女儿虽然颜面生得越发难看,可生意场上的潜力竟是全然爆发,一介女流在短短数年内竟将封家推上首富之位,想来自己身后女儿也能独自好好生存,这才放了心。
「好有传奇色彩……」听完,仇将军不禁感慨:作神仙,还真是辛苦。
「哼!那是笨蛋的行为。」一想到向来喜爱冒险、胆大妄为的嘲风,被关在屋子里学绣花的样子,花相爷就想笑。
「等等!他是男人……」仇将军忽然想到一个关键问题。
对面的花相爷微笑点点头。
「那……你知道他是男人。」
看着一旁花相爷又点点头,仇连环瞬间一脸黑线!
「你知道他是男人还让皇上娶他?」
「对呀,这是命数,那嘲风将那封家小姐以己代之的同时,自然也要将对方的命数以己代之才对。不过这也没什么损失,你也看到了,他家伙虽然白痴了些,却长得不错……」这边花相爷以为仇连环要为自己的表哥鸣冤,正想解释一下,不想……
只见仇连环好好一笑。
嘿嘿,皇上,您也有这么一天啊……
让你当时陷害老子!
不多时,一个绝妙的主意从仇连环脑中浮现了出来。
这边花相爷眼皮直跳地看着自家娘子在马上笑得「花枝乱颤」,那边……
皇帝此刻看完奏折,正在闲闲喝着贡茶,忽然打了个寒颤。
听说仇连环他们已经「押送」……不!是「护送」那封小姐往京里来了,自己该怎么办呢?
不行!自己的第一次一定要给一位大美人!像相思楼的相思姐姐那样的……
想着想着,皇上皱起眉毛,忽然大袖一挥,「小五子!今天我们一定要溜去相思楼!」不管了,哪怕回来被太后罚跪搓板也罢!朕今天一定要摆脱在室身份!婚前最后的纪念啊!
擦擦汗,小五子往后退了几步,确定自身安全,然后偷偷说:「万岁爷,您昨天去御花园陪老佛爷放风虐筝去了,是以不知道咋响,相思姐姐找到她的如意郎君,嫁了……」
「啊?什么!噢──天要亡朕啊!」下个时辰,惨烈的吶喊立刻回旋在大晟皇朝龙气所在的皇城天顶!
可怜的处子皇帝唏嘘着自己最后的希望的破灭……
怎么会这样哩?怎么自己一想找哪位美人,哪位美人立刻名花有主?怎么连花、仇两人走了,还是这么衰呢?
难道那两人真的是朕的命定之人,除了她朕谁也碰不得?
啊!不要啊──
掏出棉花堵上耳朵,小五子随即上前,一边在旁轻轻给乱没形象一把的当今万岁爷顺气,一边想着:希望未来皇后,千万不要是皇上一样的人啊!
这样的宝贝,一个就够了。
泪,就够了……
注:嘲风,形似兽,龙九子里是老三,乎生好险又好望,殿台角上的走兽是它的遗像。
这些走兽排列着翠行队,挺立在垂脊的前端,走兽的领头是一位骑禽的「仙人」,后面依次为:龙、凤、狮子、天马、海马、狻猊、押鱼、獬豸、斗牛,和行什。它们的安放有严格的等级制度,只有北京故宫的太和殿才能十样俱全,次要的殿堂则要相应减少。
嘲风,不仅象征着吉祥、美观和威严,而且还具有威慑妖魔、清除灾福的含义。嘲风的安置,使整个宫殿的造型既规格严整又富于变化,达到庄重与生动的和谱,宏伟与精巧的统一,它使高耸的殿堂似乎添了一层神秘气氛。
第13章
迎娶皇后是举国欢腾的大喜事,天下大赦不说,还免了三年的杂税。封老爷……不!封国丈高兴到捐粮、捐衣、捐白银、于是乎,全国的乞丐也算过了个年。
朝中大小官员高高兴兴地参加完婚宴后,还有七天的假日「当然还有封国丈的大红包」,这场婚礼对每个人来说,都是天上掉下来的大馅饼,可是,对于我们可怜的皇帝陛下来说,无疑是……
天上掉下来的大铁饼!
举国欢庆的七天七夜以后,花仇府忽然来了一位娇客。
「哟?这不是我们英明神武的万岁爷吗?春宵几度滋味如何?一定很惬意,皇上您看上去真是满面春风啊……」
仇连环睁着眼说瞎话,笑吻咪地看着脸色苍白,腰部虚软脚步虚浮的皇帝陛下:哪里是满面春风?!满面阴风还差不多!
哀怨地看了对面名副其实满面春风的仇将军,皇上决定找把椅子先坐下,岂料刚刚坐下,立刻像踩到尾巴的猫般跳了起来。疼!屁股好疼……
刚从书房慢慢踱出来接驾的花宋眠不意外地看着皇上:唉,原来是这样。
皇上别怪我没给你机会,都把那家伙那样了,你居然还压不过他,只能说你也太没用了。
不过看万岁爷现在这凄惨的模样,怕是后面也不太耐用……
想着想着,玉面一红,下一刻,花相爷贼溜溜的眼睛又自动对焦,定到了自家娘子形状几近完美、尖尖翘翘的臀上。
还是自家娘子好,长得漂亮,摸上去还滑溜溜的、弹性十足。最重要的是,非常,坚固耐用」。
这边对着皇上贼笑的仇将忽然觉得屁股上发毛,对,是「屁股」上发毛。
混蛋!
笑容一僵,仇将军即刻回头一看,花相爷匆忙收回贼眼,假装低头喝茶。
「咳!」仇将军不自在地清清嗓子,「皇上表兄既然来了,正好今天我娘、你姨母也要来,不如留下来吃个饭。」
不知道这家伙找自己来是不是算帐的,不过不打紧,谅他这样子什么也算不了!正好,自己还有礼物送他呢!
自从被皇帝陛下亲自下指「许配」给花相爷,后来更亲自「打包」送到花相爷的床上以后,仇将军就一直想着报复,这次的婚礼正好给了仇将军一个大好机会,以彼之道,还治彼之身……嘿嘿!
于是昨天御宴之后,作为皇帝表亲的仇将军便「大方地」、「体贴地」扶着喝得醉晕晕的皇上进了洞房,顺便给皇上喂了一颗「醒酒丸」,那药丸不是别的,乃是从花相爷身上摸来的,花相爷从无忧那里摸来剩下的。
做完这些,温和地笑着,仇将军「体贴」地锁上了新房的门「防止皇上在关键的时候展现他飞毛腿的功力」。
于是……
于是就出现了现在这种情况。
「好啊。」不想皇上立刻点头答应了邀约。
奇称……不吭不响地看看皇帝,仇将军再次施展自己引以为傲的邪美笑容,「中午我们吃火锅,用的乃是我这次南游当地官员送我的原料。」
那边皇帝笑得开心,这边花宋眠却只是耸耸肩,看着笑得贼兮兮的仇将军。
那狡猾的笑容,怎么看起来有点眼熟哩?「不用怀疑,花相爷您老下次笑的时候照照镜子就明白了。近墨者黑啊。」
忽然想起来,那个官员送给自己和娘子的原料,莫不是……
于是,饭桌上。
「你不是说是南方官员送你的原料吗?大晟南方的原料,应该像它那里的姑娘一样清秀恬淡、温温的、柔柔的,需要细细品尝的,怎么……」看着热气腾腾的火锅里血红的汤料,皇上的脸更白了。
「谁说南方的官员送我的是南方的特产啦?」往皇上面前的辅料里「体贴」地又倒进一些辣椒油,仇连环没事人般地解释:「那官员虽在大晟供职,可他是邻国一个叫四川的地方的人,那个地方菜肴的特点就是辣子多啊!来!多来一些!这么火辣辣的东西,宫里很少做这个呢!」
嘿嘿,听说吃麻辣的东西多了,那里会像火烧一样疼,何况自己在现……看着自己筷子上沾着火红调料的新鲜肉片,冷汗涔涔,从皇上额头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