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记到这儿又跳到了下个内容,可这些雕像装容整肃,根本不是上面描写的那样。他只能合上书,死神与魔术师早已分散开来去查看黑色着装的雕塑,他索性也走在这些雕塑间,想找出点什么。
四个人分散开来。
魔术师止步于一座高挑的雕像前,那是一个头戴黑铁皇冠的女人,她面容冷肃,即使身着黑色的曳地长裙也显不出女性的柔软。魔术师总觉得眼前的人有点熟悉,便在雕塑的底座转了转,结果发现了一组小字。
也就说这个人在棋盘上象征皇后吗?
而在她的身边,还有一尊雕像同样引人注目。他有一双银色的眼眸,犹如星辰碎落的光芒,黑发梳成贵族的样式,似乎地位十分崇高。雕像的底部同样也刻着字,魔术师低头看去。
他终于感到头部剧烈地疼痛起来,有些东西尖叫着、咆哮着,沸腾在他的意识海里。他手中的圣杯摔落了在雕像脚下,立刻碎成了银色的碎片。而这一刻仿佛都被按下了某个看不见的按键,凝固在雕像上的时间开始缓缓流动。坚硬的衣角柔软了,银眸的男人低下头,注视着被疼痛折磨的魔术师,眸子里满溢哀伤。
他俯下身,小心地将他抱在怀里,轻轻叫了一声:“亚眠。”
----Chapter 44.谎言&完----
第46章 Chapter 45.察觉
“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到你了,我的儿子。”他凝视着魔术师,“你是怎么来到这儿的?凯撒呢?”
魔术师有些慌张,他仓促地退离了这个怀抱,“……抱歉,我不认识你。”
男人眼中的光彩瞬间黯淡下来,他只能轻轻地碰一碰对方的发,眼神中带着近乎哀求的神情,“也许你什么都不记得了,但要相信我绝不会伤害你。”
然后他转过身,对一旁的黑裙女人说:“您好,皇后殿下。”
※※※
教皇伫立在一尊与他装束相仿的雕塑前,他觉得眼前的人自己一定见过,索性在雕塑下转了转,发现底座上有一排小字。
“莱……”他下意识地唤了一声,却忽然发现那人已经消失。教皇不知为何感到不安,他烦躁地翻开日记,试图找到些什么,但是很快他就动不了了,因为雕像自己走了下来,并压住了他的肩膀。
“我认识你。”雕像开口了,他的声音沙哑,就像生锈的铁片在切割木头时发出的呲嚓杂音,“你是大祭司道尔萨斯的儿子,爱德华·道尔萨斯。”
“那你又是谁?”教皇略微惊讶,但他感受不到恶意,反而有一种揭开真相的轻松,“我已经不记得自己是谁了。”
“我是圣殿教皇厄格特,人族氏族。而你是进入教廷最年幼的实习法师,年仅十一岁,对光明元素的感知天赋却可以堪比一个参战三年的专业法师。”厄格特犀利地眼神扫过他,“看样子你已经当上教皇,那个假的厄格特也被你杀掉了吧。”
教皇揉揉眉心,“假的?”
竟然感到意外的熟悉啊。
好像记忆里有一个隐蔽的角落忽然被唤醒了,厚厚的尘埃被擦拭得一干二净,露出一片光洁。然后又拿来精美的墙纸和挂画修饰,最终还原成最初的模样。
“大祭司道尔萨斯……”他反复思索着,但记忆是个狡猾的骗子,早已吐露无数的谎言,“那是个长翅膀的天族对吗?还娶了一个魔族女人。”
厄格特点点头:“是的,因为他的身份特殊,不受人界法则所束缚,所以教条对于他来说只是一堆文字。为了保证教廷的光明性,这件事情只有我知道,并且作为混血儿的你能进入教廷也有他的功劳。”
不对。
不是这样的,他在心里默默地想着,那个男人明明冷漠而倨傲,总是高高在上的样子,怎么会——
不对。
教皇忽然想起那个幻境来,金发碧眼地天族说,“那么,催眠开始。只是我想提醒你一句,权杖固然美丽,它使无数人趋之若鹜,但却是荆棘缠绕,任何想要握紧它的人,都会被刺得鲜血淋漓。”
而他则微笑着回答,“就像爱情一样。您已经因此付出了代价,对么。”
催眠结束了。在说出开始的那一刻就已经结束了。
“你怎么了,孩子?”厄格特皱起眉,摸摸他的额头,“你看上去可不太好。”
清脆地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由远及近,穿着黑色长裙的女人走近了教皇,她竟然比厄格特还要高,以致于教皇不得不仰视她:“你是……?”
对方暗紫色的口红让他总觉得在哪儿见过,熟悉的面容好像和幻境中的魔族女人有些许相似,她很快就自我介绍道:“我是Black,门罗家族的第三代长女。你好,门罗家族的第十四代长子。”
厄格特显然对此十分不乐意,“身为黑方的一子,进入白方是不是太嚣张了些?你不怕被提掉吗?”
“如果亲眼见到我子孙的代价是如此,那么我愿意。”黑裙女人平静地说,“你是次女所生的吧,可怜的孩子,你一定经常受到母亲的虐待。”
“不、不,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教皇觉得混乱极了,“你是怎么认出我的,有和我母亲的家族有什么关系?”
Black注视着他,冰雪般冷峻的神情中竟染上一丝悲伤,“我们的家族是尊贵的所罗门,与初代魔族氏族共存于同一时代,后来因为繁盛与强大超过了氏族而受到诅咒,族名被迫改为门罗。每一个门罗家族的女人必会诞下两个女儿或一个儿子,其中长女拥有理智与能力,但次女则是感性与疯狂的化身。但只有次女能诞下儿子,他必然是夹杂在理智与情感中无法抉择——我刚刚听见,你叫爱德华是吧,那么,我为你母亲的所作所为报以歉意,这是门罗家族欠你的。”
教皇站在原地,有什么东西像蛇一样渐渐将他的心勒紧,宛若窒息。
幻境中的他在说,“妈妈,你杀了我七次,第一次是有毒的甜点,第二次是二小时的窒息,第三次是一年的囚禁,第四次是湖泊里的溺水,第五次是二十米高空的摔落,第六次是浴缸里的割腕,第七次是只有我一个人的黑森林。”
最后,他竟然脱口而出,“没什么了,我已经将她所欠的讨回。”
“你杀了她。”女人依旧平静地说,“这就是最终的诅咒,每一个门罗家族的男人都会杀死自己的母亲。”
教皇垂下头,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不想说些什么。
厄格特看向他的目光变得不可置信,但很快就释然了。
“既然你什么都不记得,我也没资格说教了。”老教皇叹了口气,“那么,我觉得你应该知道这个女人,她是初代魔君的皇后Black,率领着第一支魔界远征军南下,收复了现今魔族南方的所有土地。同时她也是魔界第一个政党黑皇后的领导者,开创了赫赫有名的黑金时代。”
Black第一次露出讽刺的笑容,“皇后?”
“怎么?”老教皇皱眉看着她,“难道我说得不对?”
“那么,我也觉得你应该知道真相,爱德华。”Black俯下身,猩红色的眼睛闪过一丝寒意,“第一代魔君所爱的人不是我,而是门罗家族的次女红,也就是自我以后黑皇后党永远的领袖,红夫人。”
“他甚至想和她诞下子嗣,但是诅咒如影随形,我不允许,因为更深的爱。”女人森冷道,“所以我在她的身体里上了一把锁。这样她就会永远活着,在我所能给予的庇护下永远的活着。相对的,她永远无法解开那把锁,也只能选择活着。”
厄格特哼了一声,“终于暴露你的真面目了,邪恶的异端?”
“没什么暴露不暴露的,我就是我。”Black摘下一条项链,轻轻放在教皇手中,“而现在,我永远都不能见到她了,我想这就是惩罚,所以干脆都解脱吧。”
一把小巧的银钥匙悬在项链上,她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转身走向另一颗白色棋子,那是国王的位置。
还有最后一步的时候,她忽然回过头,女性特有的尖利嗓音犹如一把匕首,狠狠刺破了早已千疮百孔的心,“还有一个诅咒我忘了告诉你,那就是每一个门罗家族的长女都会爱上一个同性,然后——”
白色的国王猛然抽出长剑,贯穿了她的心脏。
一句轻盈得宛若的雪花的话语飘落下来,“就像这样。”
她倒在地上,暗紫色的血液浸湿了长裙。这个似乎永远不会哭泣的女人流尽了最后一滴眼泪,从裙角开始逐渐化成黑色的碎片,直到消失不见。剩下的只有一张闪闪发光的塔罗牌,,它自动飞到了教皇手中。
厄格特沉默地注视着一切,然后带着苦笑对教皇说,“战斗要开始了呢,孩子,快去准备吧。”
教皇被他从红棉狠狠一推,一下子就跌进了黑方的地界。在那儿,魔术师正惊愕地看着他,银眸的男人迅速将他挡在后面,就像护崽的狼一样,他展开的双手中有一闪而过的寒光。
“你们?”教皇心中的讶异也并不少,“你们长得很像,是父子吗?”
“额,父、父亲。”魔术师拽了拽男人的衣角,语气生涩,“他是我的朋友,没有恶意的。”
“抱歉。”他将手中的银丝收起,郑重道,“我是克莱门特·法厄同,亚眠的父亲。”
教皇挑了挑眉,“你叫亚眠?”
“啊,是的。”亚眠似乎想笑一下,但他笑不出来,“你记起自己的名字了吗?”
“爱德华·道尔萨斯。”他说,“我还知道了一些事情,对了,Black皇后是你们这边的吗?”
“是的。”
爱德华把串在项链上的钥匙扔给了亚眠,“她刚刚给我了这个东西,现在属于你了。”
“为什么?”亚眠看着手中的钥匙,“你应该是和她有什么关系的,不然她怎么会平白无故就把一个看起来很重要的东西给你呢?”
“她是我母族的长辈。”爱德华有些烦躁,“我有一种预感,这把钥匙在我手中毫无用处,因为我对魔界所有的东西没有任何感情,家族的荣耀以及历史什么的,这些都很陌生,我总觉得我要去一个更高的地方,那里才是适合我的归宿。但这对你就不一样了,因为你本来就是魔界的人,Black皇后说这把钥匙能开启红夫人的身体还是一个庇护所什么的,总之你就拿着吧。”
“你怎么知道我是魔界的?又为什么说想去更高的地方?那是天界吧。”亚眠蹙眉道,“还是你想起了什么?”
教皇怔了一下,“我不知道,这也许是潜意识。”
“等等,你刚刚说得是红夫人?”一直旁听的克莱门特插话,“我死之前她就黑皇后党的领袖,永远持有象征党权的黑铁皇冠。如果这个东西真如你所说,那么它的存在在魔界就变得举足轻重了,你真的确定不要吗?”
“我确定。”教皇摆摆手,“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东西就是个麻烦,事实上就是,持有它很容易会被卷进党派斗争什么的。”
亚眠迟疑了一下,还收了起来。
一支箭矢忽然从白方呼啸而来,克莱门特飞快地张开手中的银丝,箭尾的羽毛便被勾住,从空中掉了下来。不远处的白色禁卫军正将拉开第二支弓箭,男人银色的眼眸中尽是怒意,他手中的银丝仿佛有生命般地直冲而去,勒住对方的脖子。禁卫军歪斜着身体倒下,但箭矢还是发射了过来,他的身体也同时化成白色的碎末消失,留下一张塔罗牌飞向亚眠。
,依赖。
“战斗开始了。”克莱门特回头对亚眠喊道,“我的移动只能按照棋盘中战车的规律,但你们是自由的,不要靠近我,现在是黑方与白方的厮杀,但要记住,一旦击杀了某方的棋子而得到塔罗牌,就会被列为那一方的敌人。”
他侧了一下身子,箭矢擦着他的长发而过。亚眠神情复杂地目送着男人进入战场,紧握的拳中也有银色的丝一闪而过。
教皇回眸时黑国王的位置已经空了,同样,在白方和黑方都有陷入激战的棋子,他们并不按照棋盘中的规则一下子提掉,虽然胜负已分,但要像真人一样直至杀死对方为止。这对于低阶棋子来说无疑是一种折磨,明知必死的结局却仍旧要全力以赴,然而最终还是会在血泊中消散,胜者则踏着他们的血迹前行。
教皇索性飞了起来,他俯视着这盘棋,下得还真是糟糕透顶,犹如两个新手在胡乱地玩闹。黑皇后死了,三个白禁卫军死了,但白王在杀死黑皇后的那一剑后便不见了踪影,黑王也同样,这让他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亚眠在黑方的边缘观战,他在空中观察局情,莱尔总是一会儿消失一会儿出现的,看不见人影倒也正常,那么……死神呢?
他还在思考死神在哪儿的时候,忽然就察觉到有人也在注视自己,而且还不止一个。教皇环顾四周,白王与黑王赫然浮在与他同样的高度,正好对应着棋盘上摆放的位置。两个王都带着面具,他们彼此对视着,仿佛寻找着某一丝细小的破绽和松懈。
教皇虽然有些惊讶,但并不打算插手,他飞到中间,表明态度后就准备下落。但就是在这一刻,黑王摘下了脸上的面具,向他咧开一个嘲讽的笑容。
“还记得我么,‘弑母者’?”
教皇忽然顿住了身形,刺骨的寒冷开始在身体里蔓延。他又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苏醒了,它们愤怒地咆哮着,只因为对方胸前有一张恶魔牌。
----Chapter 45.察觉&完----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我的读者一直都耐心而又软萌QuQ毕竟向像我这么渣的作者还是很少见,而乃们能追到现在我都觉得很不容易了很感动了,所以……蠢作者都快被宠坏了,所以从元旦到17号期末复习阶段母后要禁电脑,我瞬间就想崩溃,然后我忽然就意识到,我又不是没这么干过,整个暑假60天说好的日更……咳,我就不说什么了。
所以乃们是不是习惯了啊TAT觉得好愧疚……
今天是元旦爬上来发一章,其实这章上周就好了,只不过因为元旦晚会的事一直在忙所以没时间(._.)好吧,希望大家元旦快乐~~
。
逆位掷出。
在触碰到白色禁卫军的时候,纸牌忽然凝成一把火焰构成的剑,贯穿了他的心脏。他倒下了,喉咙里发出不甘的声音,然后化作一张塔罗牌浮在空中。但就在教皇要触碰到牌面的时候,塔罗牌凭空消失了。
他收回手,脸上有些惊讶,眼神却显得很平静,手中的塔罗牌被拢成一叠,只是比刚才薄了些。
两三秒钟后,死神从空中重重地跌下来,身上尽是火焰焚烧的伤口,他惊愕地看着教皇,对方手中的权杖剥落成光剑,抵住了他的咽喉。
教皇微微俯下身,他似乎在笑,但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寒意。死神打了个哆嗦,他终于意识到眼前的人似乎并没有那么好惹。剑尖挑起了他的下巴,教皇凝视着死神,冰凉的金发滑落在他脸上,“你在我身上用了一张牌,嗯?”
“啊……”死神还没缓过神来,“你怎么发现的?”
教皇是真的笑了。
只是锋利的剑尖刺进了一点,几滴血珠滚落,是暗紫色的。死神一直在深呼吸,但他做不到无视刺入面颊的金属。
“你很紧张。”教皇抽出剑,他换了个位置,这次是眼睛,“是亡灵族?”
死神点点头,“是的。你、你……”
“拜你所赐,我已经被白方列为敌人了呢。”教皇用指尖扫过死神略长的眼睫,“你最好祈祷没有白方的棋子想要偷袭我,因为这样我的手就会抖一下,很漂亮的一双眼睛就被毁掉了。”
所幸白方棋子都忙着内讧,再加上这个角落比较隐蔽,一时间还真没多少人注意到。
可天上的人注意到了。
威廉扶正了白王的王冠,“看不出来他是个狠角色。”
凯尔洛斯漫不经心的道,“不去救你的信徒么,一个罕见的命运使徒,没准儿转眼就毁了呢。”
“又一个氏族的牺牲品罢了。”威廉虽然这么说,但他的注意力显然集中到了教皇剑下的死神身上,“好吧,虽然原来的他就是个暴君,现在只能说是本色显现,若是放任下去那个使徒就真活不了了,我可感觉他没打算放过这个人。”
他说着,降下了身形轻飘飘地落在教皇面前。死神以为他是来偷袭的,瞬间瞪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