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死我了,陈又飞过去,对着少年放了个屁。
男人多是下半身动物,常钦不是,他的欲望只针对一个人,来时排山倒海,去时难于登天。
他异于常人,特征太过巨大,没法起来,就在那里干坐着,一杯一杯的喝水,把火降下去。
陈又不敢靠近了,就在吧台上站着,隔一会儿啄一口蛋糕吃,他啄的很小一点点,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
日头慢慢西斜,夜幕降临,m市灯火阑珊。
张志在餐厅外头晃悠了好几个小时,看到一个衣着讲究的男人出来。
他正要转开视线,就捕捉到少年的身影,望着那个男人,眼中闪着他熟悉的东西。
张志心里的无名火就窜起来了,烧的他浑身骨头都发热,他控制不住的走上去,把少年从餐厅拽到墙角。
“明天,你不联系我,是不是就因为刚才那个男人?”
程明天大大方方的承认,“是啊。”
张志脸上的怒气凝固了一瞬,“我不好?”
“你挺好的。”程明天看着男人离去的方向,他舔舔嘴巴,“那位更好。”
张志啐了一口,一把揪住少年的衣领,把人拽到眼皮底下,“玩儿老子是吧?”
程明天也不怕,笑的灿烂,“本来就是玩儿,一开始就说好的,张志,你这样子,该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
张志的脸色变了又变,扔垃圾似的把少年一扔,“呸,一个烂屁股的,老子有病才会喜欢。”
程明天站稳了,“他妈的,你说谁烂屁股?”
张志的嘴角噙着笑,“不就是你。”
“我操你妈!”
程明天破口大骂一声,就冲上去打张志,俩人扭打在一起,还是路人报警,警察来了才将他们拉开。
程明天一瘸一拐,“张志,别再让我看到你。”
恶狠狠地瞪着少年的背影,张志把烟吐到地上,拿鞋子一踩,没完,程明天,咱俩没完。
公寓里头,程明星刚给自己倒杯红酒,就听到敲门声,她去看监控,入眼的是一张鼻青脸肿的脸。
把门打开,程明星劈头盖脸的问,“明天,你怎么搞的啊?”
“你这脸上,身上成这副样子,是跟谁打架了?”
“我问你话呢!”
程明天扯扯破皮的嘴角,“姐,我被一个混蛋打了,现在不敢回家,怕被我爸揍,被我妈的口水淹死,我能在你这里住几天么?”
程明星蹙蹙眉心,“进来吧。”
她这公寓是租的,三室一厅,一间主卧,一间是次卧,一间书房,住个人没有问题。
程明星把次卧的床铺了,“明天,你下半年就大四了,别再混下去,让你爸妈操心。”
程明天穿着裤衩坐在沙发上给自己消毒,“我没混啊。”
程明星过来说,“姐晚上下班,看到你跟一个男的拉拉扯扯,你们……”
砰,成明天把手里的碘伏往茶几上一丢,“姐,我就在你这儿住几天,你干嘛要这么问东问西的呢,别不是要打听好了,给我妈打个电话告状吧?”
他说的阴阳怪气,任谁听了,都不舒服。
程明星气的脸都绿了,一句话不说就回了自己房间。
程明天抹了把脸,疼的龇牙咧嘴,他是故意那么说的,不想去翻张志那一页。
从对方动手打他的那一刻起,就过去了。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这天晚上,程明星因为在餐厅看到的一幕,就做了个梦。
梦里所发生的,都难以启齿。
一墙之隔,程明天同样的在做梦,同样的难以启齿。
他俩也只能做做梦了。
程家姐弟看上同一个男人,那个男人的挚爱是一只大黑鸟,什么牛鬼蛇神,还是天仙妖魔都靠边看。
也不知道是谁更悲剧一些。
俩人一边期待着,一边又怕被发现心思,失去待在餐厅的机会。
常钦一个月都去不了几次餐厅,他在阳台翻书,“鸟类会说很多话,你怎么就只会说大大?”
陈又啄着胸口的鸟毛,不知道,问天问大地吧。
常钦拿笔做笔记,写下养鸟注意的事项,他写了会儿问,“西瓜吃吗?”
陈死鸟小鸡啄米的点头,要要要,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就更好了!
“不能吃冰过的,会肠胃不好。”
常钦猜到爱人心里所想,他去把厨房的西瓜切开,“过来吃。”
陈又飞过去,站在一片旁边啄瓜瓤吃,
常钦让他慢点吃,“一次别吃太多,你胃小。”
陈又一个劲的啄,一片西瓜剩下一半的时候,就被拿走了。
做鸟好可怜,吃个西瓜都被没收。
他躺在台子上,装死。
常钦拍拍黑鸟,拿手指头戳鼓起来的肚皮,“老婆,你什么时候变人啊?”
每个字里都是隐忍。
陈又被戳的翻白眼,你不是有大金人吗?赶紧找它啊。
男人的手没拿开,在黑鸟身上移走。
陈死鸟吓了一大跳,卧槽,你别乱来啊,你要是敢搞我,我我我,我就死给你看!
“抖什么,我是在检查你的鸟毛,有没有打结的地方。”
常钦弹一下黑鸟的鸟嘴,“快变人吧,我很想你。”
这话就跟紧箍咒似的,在陈又的脑壳里转来转去。
他去花园乘凉,顺便做做祷告。
有一只小黄鸟在草地里找虫子吃,突然看到一只大黑鸟,叽叽喳喳的问,“你是谁啊,怎么没见你?”
陈又一愣,看了眼小黄鸟,鸟兄,你命不久矣。
小黄鸟找着一个小虫子,啄嘴里吃掉,就蹦蹦跳跳,“打炮打炮”。
也不晓得是从哪儿学来的。
陈又唉声叹气,叽叽喳喳的跟小黄鸟交流,“兄弟,你知道我有多想跟我男人打炮么?”
“我想的都不能听到“炮”这个字,一听,我就忍不住的想去找只鸟雀,呸,找我男人。”
小黄鸟飞到灌木上面,“你男人?”
陈又吹着风,“就是这家的男主人撒。”
小黄鸟露出鄙夷之色,“不要脸,男主人是大家的。”
陈又,“……”
他从黑鸟的记忆里知道,鸟雀繁衍是一只踩在另一只的后背上,短则十几秒,长则几分钟,就完事了。
不知道他踩常钦的背上,会发生什么。
小黄鸟叽叽喳喳了会儿,就往前面的树林里飞,说要去找它哥哥,那边有好吃的。
陈又靠着树枝,冷不丁听到一声枪响。
他飞过去,远远的看到一辆车,有两个男的在打猎,小黄鸟倒在血泊里,死了。
书房的常钦也听到了枪响,他命令道,“你可以去花园,在别墅里飞,不准飞出去。”
结果第二天,陈又就飞出去了。
他是一只鸟,对蓝天,对自由的追求是与生俱来的,本能。
陈又飞回来的时候,客厅黑漆漆的,没有开灯,他闻到了烟味,很浓。
完了,闯祸了。
陈又叫道,“大大。”
黑暗中响起男人嘶哑而混浊的声音,“我叫你别飞出去,为什么不听话?”
陈又心说,我是一只鸟啊,我也没法子,我控制不住自己飞翔的步伐。
男人的声音再次响起,“如果你再不听话,我会给你打一个笼子。”
陈又打了个哆嗦,寻声找到男人,飞到对方身上,撒娇,卖萌,打滚,都做了一遍,没用。
这回他偷偷飞出去,是真的把男人惹到了。
常钦是人,根本找不到一只鸟飞行的踪迹,他提心吊胆了一天,满脑子都是黑鸟出事的场景。
他的喉咙里有血腥味,嗓音微颤,极度不正常,“你要是死在外面……”
陈又赶紧用爪子拍拍男人,没事的没事的,别怕啊,我已经死了,他们看不到我。
就算是我运气不好,赶上一支打猎的队伍,有个快死的人发现了我,我不会站着给他打,我会飞走的。
男人突然笑起来,“我会毁掉这个世界。”
陈又毛骨悚然,吓的一动不动,卧槽,干嘛呢,玩这么大就没意思了啊。
真是的,从我第一次遇见你的那时候开始,你就这么丧心病狂,到现在了,还是老样子。
常钦笑着说,“乖乖听我的话,嗯?”
好好好,我一定听话,陈又为了表态,就动着尖尖长长的鸟嘴去啵一口。
常钦嘶一声,嘴巴破了。
那晚过后,陈又就不能单独出去乱飞了,必须有常钦在才行。
他惆怅啊,希望自己能变成人,就算是只能维持一个晚上,或者一个上午,一个下午也好啊。
算了,一个小时也行,真的。
陈又找不到系统,找几次都是自动回复,最可怕的是什么呢,以前的自动回复是“忙碌中,有事请在叮一声后留言。”
现在改了,改成祷告吧。
陈又感觉系统不是内分泌失调那么简单,很有可能是中病毒了,跟上个世界一样。
八成跟他男人有关,他就喜欢系统对他男人咬牙切齿,又没有办法的样子。
陈又飞到厨房,叼到令人发指,叼到无法无天的男人在给他熬汤,是他很喜欢的大骨头汤。
他忍着没有上去啵一啵。
到了月圆之夜,陈又就飞到花园,站在树上调整角度,摆好姿势仰望星空。
变身吧,大黑鸟!
第152章 我是一只死鸟(8)
陈又在树上站着,爪子都麻了,他还是一只大黑鸟,既没变成半人半鸟,也没变成一只鹅,或者一只大公鸡,还是鸟类。
难道是少了咒语?
陈又想着小时候看过的动画片,他在树枝上转个圈,抬起一只爪子,“巴啦啦小魔仙,变!”
没反应。
陈又啄啄鸟毛,是咒语不对吗?他继续想,脑子里闪过一道白光,这回肯定对上了,他用爪子拨开一片被风吹过来的树叶,快速酝酿好情绪,摆出严肃的神态。
“古娜拉黑暗之神,呜呼啦呼,黑鸟变身!”
还是没反应。
到这时候,就非常尴尬了,真的。
陈又迎风流泪,对着天上的大圆饼干嚎,要走套路,就好好走啊,一会儿走,一会儿不走算什么?他把树枝啄个不停,“444,你出来。”
系统,“说。”
陈又说,“月圆之夜我为什么不能变身?”
系统说,“你来这里几个月了,月圆之夜也过了几次,什么时候变过身,智障。”
陈又说,“之前不一样啊,这个月我跟我男人相认了,我俩一起吃吃喝喝,一起睡,一起醒,我得到了很多爱的滋润,没道理不能变个形状的。”
系统说,“那你继续在树上站着吧。”
陈又可怜巴巴的说,“别啊老四,后门呢,给我开一个好不好?”
系统说,“没有。”
陈又说,“我知道你有,一定有!”
系统说,“是,我有,可是我底下宿主多如毛,为什么要给你?”
陈又说,“我最乖。”
系统说出陈又常说的口头禅之一,“你拉倒吧。”以前是最乖,现在被带坏了,越来越不乖了。
陈又说,“我还不乖吗?我在哪个任务世界都没有搞事情哎。”
系统说,“所以呢,你是想说,都是你被搞?”
陈又不是那种为了自己,就把所有责任都往别人身上推的人,况且那个人还是自己男人,“也不是啦,一个巴掌拍不响嘛,我跟他现在很好啊,我们没有干坏事。”
系统,“呵。”
陈又,“……”卧槽,突然冷笑一声,简直有病,吓唬谁呢?
他没皮没脸的在心里对系统唱起《老鼠爱大米》,一遍又一遍,你不帮我,我就烦死你。
系统被烦的不行,“你去最高的位置站着。”
最高的位置?陈又懵逼了一会儿,想起来m市有个大楼,他飞啊飞的,飞到那栋大楼的楼顶,好了,这高度已经高到他变成鸟,都会恐慌的地步了。
“我已经站在最高的位置了,然后呢?天上会出现一道光柱或者是一道黑雷,打在我的身上,我就能渡劫,变成人类?”
系统说,“安静。”
陈又不说话了,静静的站在楼顶,他的心里挺着急的,那个男人说了,他再不听话,就给他搞一个笼子,把他关里面,今晚他是趁对方出去办事才溜出来的。
估摸着时间,男人也快差不多回来了,要是发现他不在家,那不得了,未来几天都是狂风骤雨,可能还有冰雹加大雪。
不知道过了多久,陈又摇摇晃晃,都快睡着了,系统的机械音响起,“智障,你可以飞下去了。”
陈又看看自己,爪子还是爪子,胸口还是毛茸茸的黑色鸟毛,屁股后面的尾巴也在,“我怎么还是大黑鸟啊?”
系统说,“你先下去。”
陈又照做,满心期待着自己会变成一个美少年,美到令人发指,美到惨绝人寰,美到惊天地泣鬼神,他在地上扇扇翅膀,“怎么又没下文了?”
“我跟你说,我现在是在玩命你知不知道,等常钦回去了,我还没回去,那我就完啦。”
系统说,“你现在就可以飞回去。”
陈又抽抽鸟嘴,他看看圆月,“给我一扇门,我会谢你一辈子。”
系统说,“我之前给过你两扇了。”
陈又翻白眼,记得可真清楚,“那算上这次,我记你三辈子,老四,你放心,等我完成任务回到现实世界,我也不会忘记你的,我会拿毛笔把你写在纸上裱起来,就挂我的床头。”
“内容我就想好了,就是老四老四你真棒,爱你爱你我爱你。”
“……”
系统真没见过比这位更能贫的了,“三个支线任务,全部完成,后门给你。”
陈又一听,就赶紧说,“拿来。”
下一秒,面前就凭空出现了一个屏幕,上面密密麻麻的,有上千上万个支线任务,好可怕,他看的眼睛疼,随意选了其中三个。
陈又对系统来了一个么么,“答应我,以后不管是内分泌失调,还是什么毛病,都要记得多喝水。”
系统,“滚吧。”
陈又滚了,嗖嗖嗖的飞到一个藏身的角落侧躺,几秒后,他的灵魂就被剥离出大黑鸟的身体,依附在一个老头身上。
路上的监控多,死角也不少。
陈老头站的位置就是一块死角,他左右看看,逮着一辆车从左边开了过来,就立刻跳出去,往地上一趟。
那小轿车里的青年一个急刹车,眼睛瞪的老大,他妈的,大爷你碰瓷能不能专业点啊,老子离你还有十米的距离呢,你就躺,唬弄谁呢?当老子智障啊?!
小轿车绕过老头,扬长而去。
陈又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哎呀,碰瓷是个技术活啊,他后退着站进人行道,继续等合适的目标。
过了会儿,一辆面包车过来了,陈又这次没有急着跳,他很有耐心的在等,结果妈逼的,那面包车开的跟轰炸机似的,特快,他刚跳出去,就被车屁股喷了一鼻子尾气。
完美错过,很好,好极了!
周围的路人看傻逼一样的看着老头,一次又一次的作死。
他们摇摇头,同情不来,也不好张口谩骂,只觉得这年头碰瓷的行业平均年龄有所下降,智力也是。
陈又心里苦啊,他搞定了那些个任务,从来没碰过瓷,现实世界也朋友过,头一次嘛,生疏是可以原谅的吧,干嘛一个个都对他露出嘲笑的嘴脸,尤其是系统,还在提醒他,灵魂被剥离不能超过半小时。
换了另一个死角,陈又用着六七十岁大爷的身体,在用皱巴巴的手搓搓皱巴巴的脸,望眼欲穿,万能的主啊,请赐给我一个瓷吧,我就碰一次。
十分钟后,路口发生一起事故,路人打电话叫救护车,把晕倒的老人抬上担架。
陈又的第一个任务,碰瓷,完成。
他回到大黑鸟的身体里,等着第二个任务的空挡跟系统说,“那司机很倒霉啊,一笔医药费少不了了。”老年人嘛,磕磕碰碰的都是大事,十分钟前,怎么说呢,可以说是碰瓷,也可以说不是,总之就是司机跟老人的运气都不好。
系统说,“应该的。”
陈又没听明白,“什么意思?”
系统说,“你依附的身体去年过马路被一辆车撞过,肇事者就是那个司机,对方欠老人一笔药费,和一声道歉。”
陈又一愣,这真是……有点惊悚啊。
看来人就不能做缺德事,你以为神不知鬼不觉,没想到老天爷都有一笔笔的记着呢,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让你去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