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细想起来,离诉这人虽与他不对盘,但他对凤璇阳的忠心是真的。
罢了,左右离诉为人也不差,他也不计较他将洛羽尘拐走的事情了。
思及此,龙倾寒轻舒了一口气:“离诉易容这般厉害,如此说来,当时苗疆之行的郎竹也是他了?”
凤璇阳重重地颔首,双眸一直死死地盯着龙倾寒的脸,看他的脸色说话。
瞧着凤璇阳如此紧张,坐姿一向懒散的他,竟都挺直了腰杆,正坐。龙倾寒不由得好笑起来,当即便将话题岔开到别处去,问道:“那你我苗疆分别后,你为何还让离诉来到昔日的枫叶山庄,取什么劳什子的武功秘籍,是了,”他反应过来道,“当时断天意护送磨岳时,你也在身侧,你也该知那所谓的武功秘籍,早已被断天意带走了罢。”
凤璇阳重重咳了一声,挪了挪臀部,正正经经地答道:“磨岳是我从覆阴教时带出来的,自然知晓里头放着什么。我回到花家后,便将里头的冥阳功取了出来,潜心修习,后来我爹将其没收,放回密室里,我便再也未见着了。之后我去了天剑宗与九天教,自然也没得那时日回去花家拿。待我成为教主后,我曾派人去暗中打听,发觉花家已经成为了枫叶山庄,而磨岳还一直深锁在密室里。当时我忙顾于将参与覆阴教一战的魔道中人斩杀,是以未得闲心去解决枫叶山庄的庄主。且磨岳放置在那也甚是安全,因为开启机关的龙形簪在天剑宗里,何人都无法取出秘籍,再者,若是能因磨岳之事,害得枫叶山庄庄主被灭,岂非乐事。是以,我一直都未管此事。直待后来,同你在路上遇到护送磨岳至天剑宗的断天意后,便知晓再难利用磨岳引人对付卢庄主了,是以之后我便开始着手对付枫叶山庄。你那时意外遇着离诉,便是他收网之时,他所说的取武功秘籍,不过是个用以吓唬卢庄主的幌子,实质他是要取地契罢了。”
听完这些解释,龙倾寒紧皱的眉头才渐渐舒缓,不由得叹息一声:“谁说钟问之才是算计得最多的人,依我说,最厉害的,莫过于你。”
凤璇阳咧嘴笑了起来,察觉到龙倾寒没有恼意后,趁机将坐下的椅子挪了几挪,凑到龙倾寒的身边,将他揽到了自己的怀里:“子玥,你瞧为夫对你好罢?”
“嗯。”轻靠在他的胸口,龙倾寒浅浅地应答。
“那今夜让为夫上床可好。”
身子忽而一僵,龙倾寒从凤璇阳的怀里探出头道:“你成日便想着这事么?”
凤璇阳笑得一脸无邪,掰着手指头数道:“子玥,你我在一起不过短短一年,而我为你守身如玉了四十年,若是一次抵一日,你还欠我,我数数,唔,不数了!”
忽而一个大大的拥抱将龙倾寒裹了起来,天旋地转后,龙倾寒便被抱了起来。
“你作甚!”眼看着自己离床越来越近,龙倾寒剧烈地挣扎起来。
“做你!”抬手一抛,就把人扔了上床,顷刻间,高大的身影便朝龙倾寒压去。很快,房内便响起了打闹声,随后,声音渐渐低沉,换成了轻吟与喘息。
第一八九章·番外吃饭时的事
至晚间时,离诉方带着闹完别扭的洛羽尘归来。
那时,满足了欲望的凤大教主,正一脸舒坦地软靠在膳厅的凳子上,晃着个二郎腿,等着离诉两人回来吃饭。而被凤璇阳折腾了一天的龙倾寒,则是神情恹恹地撑着颔打盹,一副没精打采的模样,若非他有些事情还想问洛羽尘,只怕他连一口饭都不想吃,直接倒下睡了。
提眉看到龙倾寒没精神,凤璇阳也敛下了自己脸上的玩味,褪下了自己的外裳,给他披上,柔声道:“若困极,便先吃些东西,去睡罢。”
婉拒地摇摇头,龙倾寒一紧身上的外衣,轻声道:“不了,只是这秋意正浓,好让人困觉罢了,我们再等等罢。”
话得一落,只闻不远处传来叠沓的脚步声,随风一带,步子的声音变得逐渐清晰起来。
“教主,夫人。”方一进门,离诉便松开了拉着洛羽尘的手,恭谨地对着凤璇阳拱手道礼。凤璇阳颔首示意,摊手让离诉入坐了。
行至位置边,离诉拉开了凳子,伺候洛羽尘坐下后,方款款地给他推好凳子,自己再落座于一旁。
凤璇阳闲闲地看着离诉照顾洛羽尘的动作,嘴角扬了起来。离诉能寻着个伴,他这心里搁着的一块石头也消了去。
他与离诉相识已经多年。离诉也同他一般,是被九天教教主拐上来的孤儿,后来两人在长年相处中,产生了深厚的友谊,离诉便言道要帮他打下九天教,而他则做他的护法,辅助他。是以两人的关系情同手足,私下里便如同兄弟一般,吃饭时同在一桌也是常事。
不过话虽如此,离诉还是守礼的,这一落座,凤璇阳未开口言道吃饭,他是万万不敢动手举箸的。
但,洛羽尘却是意外。他今日受气走了出去,一日都未归来,早已肚饿得慌,是以一落座,道了一声,便自行举箸吃起饭来了,弄得离诉好不尴尬,屡屡轻瞥凤璇阳,生怕他责怪洛羽尘不识礼。
不过凤璇阳也并未说什么,同离诉道了一声后,便也开始举箸用餐。
龙倾寒随之也动起了筷子,夹菜吃饭。
这一餐饭,众人吃得极其安静。洛羽尘本便不喜说话,只是安静地吃食,而离诉碍于凤璇阳在场,不敢多说。而龙倾寒精神不足,简单地扒了几口饭,便不想吃了,还是凤璇阳生怕他饿着,一直给他夹菜,劝他多吃点,他才勉强多吞几口。
这静谧的气氛,一直到两个人的筷子同时伸向一个鸡腿时,才被打破。
凤璇阳一挑眉尾,挑衅地看着同样伸到鸡腿上的离诉,喉里逸出了一声不满:“嗯?”
离诉讪讪地笑了笑,立时便收回了筷子,转向了一旁的排骨,挑了一块瘦肉多的,夹给了洛羽尘。
哪知,便在凤璇阳得意洋洋地将鸡腿放到龙倾寒碗里时,洛羽尘忽而开口道:“不吃。”
离诉的手僵在了半空,又将排骨折回了自己的碗里,无奈地轻声问道:“你想吃甚,我夹给你。”
不知是有意无意,洛羽尘瞥了一眼龙倾寒碗里沾满了酱油的鸡腿,冷冷地道:“鸡腿。”
离诉脸上笑意一僵,余光看了一眼凤璇阳,得到他授意后,才将那盘子里剩的另一个鸡腿夹给了洛羽尘。
洛羽尘看到,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一边斯文地用筷子挑着鸡腿上的肉吃,一边淡然地开口道:“精神萎靡之人,吃不下油腻的东西。”
话音一落,凤璇阳夹起一块扣肉的手顿住了,而龙倾寒则是恹恹地抬起了眸,看向洛羽尘,微微一笑:“多谢。”起先他便困顿得紧,一点也吃不下凤璇阳夹来的满是油光的鸡腿,如今洛羽尘开口了,也好省得他再被凤璇阳夹一些油腻的东西。
然而,他却忘了,他这番话,可是在驳凤璇阳的面子,因而凤璇阳夹起了一块扣肉,便狠狠地丢进了他的碗里,恶狠狠地威胁道:“吃!”
“过度纵欲,尚强逼他人吃油腻之物,凤教主,昔日你应承我之事你忘了么。”洛羽尘好似是故意的,话语里都带着了挑衅的意味,听得离诉冷汗淋漓,生怕洛羽尘惹着了凤璇阳。
但洛羽尘同凤璇阳毫无瓜葛,不似离诉因着主仆之谊而束手束脚,是以便放大了胆子,继续开口道:“昔时你应承我此生必对子玥好,我方同你做戏瞒他,甚至不惜让他误解我,给他下了极欢散,逼迫他去寻你,而你便是这般报答我的么。”
龙倾寒怵而惊醒,不悦地挑起了眉头,冷声问道:“羽尘,这是怎地回事?”
“哦?凤教主未同你说么。”洛羽尘淡淡地夹起一筷子的饭,温文尔雅地放入口中。
一道灼热的目光顷刻射向了洛羽尘,凤璇阳手里的碗筷放了下来,隐隐威胁着洛羽尘。
离诉看得冷汗涔涔,当即也放下了碗筷,欲劝说洛羽尘。哪知洛羽尘快他一步道了出口:“昔时你初离家后来到了医王谷,便是凤教主送你来的。之后离诉扮作的陶槐同我会面,呵,‘收买’了我,我从他口中知晓了凤教主护着你之事,便应承他,若是他待你好,我便助他瞒着你。却没想,现下……”他带着深意地看了一眼龙倾寒碗里的鸡腿,冷哼了一声。
凤璇阳狠狠地瞪了离诉一眼,让他把洛羽尘的嘴闭上,离诉身子立时打了个颤,暗中扯了扯洛羽尘的衣袖,示意他莫在多说。
然而,洛羽尘还未得住口,龙倾寒便开口问道:“那方才你所说的什么散,是何东西?”
“极欢散?”洛羽尘问道,看到龙倾寒点头后,便答道,“那是一种可让人想接近心上人,同他欢好的药。”
脑中忽而一懵,龙倾寒怔愕地看着洛羽尘,好似想起了什么,颤音道:“你何时给我下的。”
离诉一听,立时便要捂住洛羽尘的嘴,可洛羽尘也不是好摆平的,拍开了他的手,瞪了一眼后,侧身对龙倾寒道:“你去九天教之前。”
轰地一下,宛如一记闷雷在龙倾寒耳边炸开,九天教之前,是他自武林大会后伤重,在天剑宗里养伤之时。而那时,74 便是因着洛羽尘同离诉假扮的陶槐厮混,暗中给他“下毒”,他方心凉地离去,却没想,洛羽尘给他下的竟然是那挡子的药,那么……
他冷冷地瞥向了正轻声慢步挪开椅子,想偷溜的人,伸手一抓,扯过凤璇阳的衣袖,阴测测道:“凤璇阳,你真厉害啊。”莫怪那时候去到九天教时,总想着同凤璇阳欢好,原来是这缘故。
“呵,凤璇阳,你还瞒着我什么,嗯?”
凤璇阳吞沫了一声,直觉一股凉气嗖嗖嗖地从脚底漫上,他这夫人平日里虽然好欺,但生起气来,可甚是难哄。他一边轻轻地扯了扯龙倾寒攀着他的手,一边笑盈盈地道:“子玥,你莫气,洛羽尘那都是唬你的,其实我……”
“需要离诉替我作证么?”极其欠扁的冷音插了进来,洛羽尘闲适地夹起了一块肉,放入嘴里,眸里淡得没有波澜。
凤璇阳咬得牙都碎了,他开始用力地扯动龙倾寒的手,然而龙倾寒却越抓越紧,一边同凤璇阳对峙,他一边侧头问离诉道:“离诉,羽尘所言可是真的。”
离诉双唇龛动,睨了一眼凤璇阳,方要替他说好话,哪知洛羽尘轻飘飘的一句“想忠诚于教主抑或是睡躺椅,自个儿选”带来,他立时改了主意,开口就将自己的主子出卖了:“羽尘的话俱是真的,”他顿了顿,以免龙倾寒将罪责怪到洛羽尘的身上,蒙着眼添油加醋地道,“我所为俱是教主指使的,与我们俩无关,夫人您想踢教主下床也好,罚他跪搓衣板也罢,切莫牵连我们,我们可是无辜的。”
凤璇阳的脸愈发黑沉,这离诉摆明便是有了夫人忘了主子,指不准便是怨先前自己打他之事,趁机报复来的了。
可现下,与其追究离诉之事,更为重要的是,想法子安抚龙倾寒才是。
凤璇阳僵硬地扯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又拽了几下龙倾寒的手,笑眯眯地哄道:“子玥,你不是困了么,快些吃饱了,睡醒一觉,我们再谈可好。”
轻轻地蹙起眉头,龙倾寒看了一眼还剩了许多的饭菜,思量之下,便松开了凤璇阳,转身回来,端起饭碗继续吃饭,不再理会他。
凤璇阳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摸了摸还有些扁的肚子,便坐了回来,小心翼翼地给龙倾寒添着不油腻的菜,笑眯眯地讨殷勤。
一餐饭,便在这诡异的情况下结束了。
然而,凤教主的惩罚才刚开始。
第一九零章·番外一起回童年
“子玥,呜,你让我进去罢,子玥。”咚咚咚的敲门声,在寂静的庭院里回荡流转,时而有路过的婢女,远远瞧着那在月下可怜兮兮地敲门之人,这嘴便弯了起来,含羞地半遮半掩着嘴,同伙伴偷偷笑了几声,又转身离了去。
整个庭院里,时不时都有人路过,瞧着凤璇阳,都是偷偷窃喜几声,又折身离开,没个人上来替他说情。
打先凤璇阳还未来时,离诉便知照了庄里的人,可千万别惹着了夫人龙倾寒。若是见到凤璇阳被龙倾寒惩罚,当成笑话一般看待便是,切莫去替凤璇阳说情,不若夫人闹起脾气来,谁也受不住他身上散出的寒息。
是以现下,唯得凤璇阳委屈地扁着嘴,在门外使劲地敲门。如今龙倾寒还在气头上,他也不敢爬窗进去,不若,要是龙倾寒气极了,不让他再上床,他的性福便毁了。
但是里头之人久久都未有回应,凤璇阳这嘴从扁成一条缝,变成了嘟得可挂油瓶了,他整个人都趴在了门上,巴不得用力将自己的身体挤成一张纸,从门缝里钻进去,而后再将龙倾寒狠狠地压到床上,做得他叫苦连天。这么想着,精虫上脑的他很快便起了反应,然,这热情才刚点燃,便感觉到一股彻寒的冷息从门缝中钻出来,透过重重衣物,侵入肌肤里层。
“花修鸣,你真是满脑子的龌龊思想!”
话音一落,凤璇阳还不解地愣住了一会,但很快便反应过来,龙倾寒与自己共心,这身体的反应龙倾寒自然也感觉得到。
糟糕了,这不知不觉中又让龙倾寒生了气,凤璇阳的脸都拧成了苦瓜样。
“子玥,我并非有意的,你让我进去可好,我给你解释。”
“我在沐浴。”里头之人短促地回答了一声。
“可你沐浴了一个时辰了。”凤璇阳早便听出龙倾寒这是借口,是以便这般回道。
“方才在脱衣。”
“你脱了一个时辰。”凤璇阳不死心的道。
“我脱得慢。”龙倾寒真不知道自己今夜怎么这么有闲心,同凤璇阳废话道。
哪知凤璇阳还是个不开窍的,龙倾寒的话一落,随口便道:“那我帮你脱!”
话音一落,凤璇阳便觉浑身恶寒,方才,他似乎说什么胡话了……
果然,这一次,龙倾寒不同他说话了,直接行到门口,将里头的栓扣紧,话也不多说,直接吹熄烛火,拂袖一挥,关上窗户,上床便睡,徒留凤璇阳一人在外哭着脸敲门。
“子玥,我错了,外边好冷,让我进去罢。”
似是回应他的萧索一般,冷风霎时吹来,撩得树木发出了状似鬼魅的声音,凤璇阳身子一抖,不禁搓了搓身上的鸡皮疙瘩。
便在这时,窗户悄声地打开了一个缝,凤璇阳双眼一亮,奔了过去,就要把脸送上,哪知里头忽而扔出了什么东西,正兜头砸到他的脸上,摔了他一个趔趄,低头一瞧,竟然是被褥与枕头。
“拿去,省得你风寒了怪责到我头上。”
“……”
凤璇阳觉得,压龙倾寒三日三夜似乎太少了,应该压个十天半个月才是。
但想归想,龙倾寒这口气未消,他也只得在脑海里肖想罢了。看了一眼手里头的东西,凤璇阳吸了吸鼻子,只得转身去寻一间客房睡了。
可客房毕竟是未经布置过的,即便临时给他点起了火盆,但萧索的凉意还是沁在屋里的。凤璇阳躺在冰冷的床上滚了几滚,愣是睡不着,没有心上人在旁,感觉不到温暖的体温,他更难受得慌。
是以最后,他竟是睁着眼到了天亮。
听着耳边响起了鸡鸣声,凤璇阳只觉自己老了十岁,他起身后,第一件事,便是冲去了离诉的房里,将还窝在心上人寝被里的离诉拽了起来,话不多说,劈头就问:“子玥生气了,本座该怎办。”
彼时离诉还在半梦半醒间,这迷迷糊糊地差些便要倒地睡下,他揉了揉眼,看清眼前之人后打了个呵欠,随意地应付道:“逗他开心。”
“如何逗。”听得好似有良方,凤璇阳的眼都亮了起来。
离诉紧了紧身上单薄的衣裳,整个人还没精打采的:“他喜欢甚,便送给他呗。”
“喜欢甚?”凤璇阳敲击着下巴,回忆起来,好似同龙倾寒在一块,也未发觉他有特别喜欢的东西,不过,想想,龙倾寒似乎对儿童的玩具有些欢喜。
想到这里,凤璇阳的双眸登时亮了起来,他一蹦而起,便要揪着离诉继续问可还有什么法子,哪知目光一放,这离诉早不见了踪影,空荡荡的小路里只剩下他一人了。
待得将近午时时,慵懒的龙倾寒才从床上爬起来。同凤璇阳在一起安逸的日子过惯了,他都懒得早早起身练武了,这不,肉都长了不少,可是,这临近冬日,天又冷得不行,他更是不想起身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