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楚非绯多次拒绝的夏少元渐渐也琢磨出来,楚非绯怕是不愿意与人共侍一夫的,虽然这想法有些大逆不道,但也不是不能实现,父亲堂堂相国大人不就是终身只有母亲这一位正妻吗?如果不是因为他夏少元要娶的是那位前朝公主,他就算不能给这丫头正妻之位,但独宠一生,只娶一人,也不是不可以,只可惜,他的婚姻......背负了太多的东西......
楚非绯有些生气,虽然在这个时代,家仆本就是私有物,做主子的替家仆安排出路,本也无可厚非,可是楚非绯就是很生气。她觉得这几个月来,她和这个夏少元之间,脸也撕破过,也合作过,还有那么一丝丝默契在里面,他默默地帮她解决麻烦,她也投桃报李地想出新奇的茶来,讨他喜欢,她明明都已经将他当做朋友了,他却做出这种事,将她送人?
楚非绯想冷笑,想质问他,他那高高在上,替她着想的口吻从何而来?他所谓的她想要的他给不了又是指什么?她就不信凭他这个三分痴性的书呆子,能猜出她想要的是什么!!
但是楚非绯终归不是普通的十七岁小姑娘,她早就学会了戴上一副面具,学会了用那副假面来保护自己。
虽然在夏少元面前,她一度流露过真性情,但是此时,楚非绯却在心里冷冷地笑着,将一张面具戴了起来,一副,她专门为夏少元,量身定做的面具。
“非绯?”夏少元有些惊吓,眼前的女子水润的眼睛此时凝满了水雾,一滴晶莹的泪珠,就凝在长长的睫毛上,要坠不坠地挂在那里。
从没见过这样柔弱的楚非绯的夏少元如锤重击,一颗心疼得都要碎了,恨不得立刻就带着这女子远走高飞,那大业,那前途,那责任,统统都抛了弃了,只带着这个不一般的女子,这个让他不知不觉放在心上的女子相依为命。
她那么爱钱,他就卖画写字赚钱养她,她想要正妻之位,他就三媒六聘,风光地娶她......
只是,只是,老父那未过半百就已鬓角斑白的身影,朝堂上,那对着他们夏家背主求荣的指指点点,这么多年来,他们苦心经营谋划的一切,夏少元喉间腥甜,他不敢弃,不能弃......
夏少元觉得有一只手在撕扯着他的心肺,将他几乎生生撕裂成两半。
然而他能做的只是,低哑地说了一句:“非绯,听话......”
楚非绯突然轻泣了一声:“少爷,非绯从没有要求过什么,为何少爷就是容不下非绯?”
夏少元呆在那里,眼前的女子神情凄婉,欲泣不泣,真是如烟兰泣露,芙蓉凝珠,夏少元一时也是痴了,一个心像是被揉得翻来覆去,只觉得如此佳人,如有所负,定当天厌之,天厌之。
虽然灵台一丝清明,这小丫头怎么今天突然示弱了?要是搁在往常,她要是气了,虽说不至于再撸袖子抽他,至少也不会给他好脸色。如今这婉约的情状,真是稀奇的紧。
但是楚非绯恰到好处地把握了夏少元作为文人的一点痴性,夏少元一时大男子主义发作,觉得楚非绯现在的做派才是真情流露,平时都是强撑着要强罢了,心里真是又疼又怜,一时也顾不得许多,只恨不得将自己刚才说的话,统统收回来,丢进荷花池里喂鱼。
楚非绯见火候已到,很是衷情地表达了自己生是相府人,死是相府鬼的想法。
夏少元自然是感动得无以复加,心里暗暗决定,无论将来发生了什么,只要他留得一口气在,就绝不让她受一丝委屈。
但是如今形势严峻,夏少元也不便多说,只是深深地盯了她一眼:“非绯,你只记住,我定不负你。”说完转身快步离去。
楚非绯望着夏少元的背影,擦了擦额头的冷汗,为了不被送给六王爷,她也是拼了。
那么肉麻的台词,她如今也是张口就来了,不知道如果陆坤在场,会给她的演技打上几分?
想起夏少元刚才那认真的样子,楚非绯又有些心里惴惴,不知道自己这样做虽然解了一时的燃眉之急,却不知会不会惹了更大的麻烦。
翻来覆去地想了一会,突然觉得,反正自己都快要诈死出府了,随便这几位少爷王爷怎么折腾吧,只要在她出府前,不要再搞出什么妖蛾子就好。
楚非绯想到这里,心情也轻松起来,不由自主地哼起了一支跑调的小曲,向自己的院门走去。
黑暗中,一双毫无感情的眼睛,注视着楚非绯走进了自己的小院,才如一只黑色的大鸟一样,投入了黑暗中。
楚非绯推开自己的院门,脸上轻松的神情还没来得及散去,就僵在原地。
院中,站着一男一女。
男的身如青松,五官俊朗,神情间却带着股漫不经心,女的容貌艳丽,身姿妖娆,只是神情偏冷,自有一种诱人的风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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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非绯脸上轻快的笑容凝住,半晌后,才挂下数道黑线......
这对鸳鸯在哪私会不好,为什么非要在她的小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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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青春期问题
杂乱的小院中,也就靠近水井的那半片院子被楚非绯收拾了出来。靠墙的一侧是大片的荒草,另一侧则是堆积的杂物,披着油布的桌椅......
这样脏乱差的环境下,还有心情谈情说爱的,这天底下,大概也就只有这一对了。
楚非绯心里腹诽着,眼光在木子水的脸上晃了一下,就避了开去。虽然那天她嘴硬,说是什么人工呼吸,她才没有放在心上,实际上,作为十七岁的花季少女,第一次和一个男人那样亲密接触,说完全不在意是不可能的。
尤其是楚非绯这种程前的脑残粉,一直是想将初吻贡献给程前这种绝世美男的,虽然陆坤的幕后形象已经逐步打破了楚非绯的幻想,一个孤傲高绝的情圣,在她面前彻底化身事事关心在意的事妈兄长,但是这并不影响楚非绯的品位啊。
这木子水的外形就算在天佑王朝再受欢迎,不代表楚非绯就觉得他多么好看,整天被陆坤和夏少元这样,秀美清隽的帅哥洗眼睛的楚非绯,品位其实也是很挑剔的好不好。
总的来说,楚非绯对昨天发生的那件事还是很窝火的,尤其是这个男人还同时和另一个女人纠缠不清......
对面的那对男女,要笑不笑,淡淡地瞅着她,楚非绯突然想起,自己刚才的那一番表演,该不会都落入这对男女的耳里了吧。
想到这里,楚非绯不禁有些羞恼,却又不想和木子水说话,只对着方雪晴道:“雪晴,你怎么在这里?是来找我的么?”
方雪晴淡淡一笑,身姿曼妙地迈步向楚非绯走来,在走到楚非绯身边时,却没有停留,而是直接越过她,推开了院门。
楚非绯隐隐听到一声低笑:“我只是路过借道而已。”
路过?借道?楚非绯想起自己这个小院是临着后墙的,心里隐约明白了方雪晴的意思。大约方雪晴是翻墙进来,借着她的小院掩人耳目呢。
好吧,那么这个木子水又是怎么回事?
方雪晴的离去,让小院里只剩下了楚非绯和木子水两人。
楚非绯看向木子水:“你也是路过借道?”
化名木子水的杜子淇,站在水井边,颀长的身躯在地上拖出一道长长的影子,嘴角那丝似笑非笑的神情,让楚非绯看着很不舒服。
“这就是你的真实心思?”杜子淇淡声道,嘴角浮起一丝嘲弄。
该死的,这个家伙果然全听到了,楚非绯脸色暗暗一红,随即又想到,她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保命而已,这位木子水和她非亲非故,有什么资格质询她?
“那又如何?”楚非绯梗着脖子,看着一侧的荒草。
“不如何,但是如果你的目的是想成为那位少爷的妾室的话,你知道根据时空管理条例,你会被遣返的。”杜子淇压着心中的火气,试图苦口婆心地劝说,这丫头年纪小不懂事,她不懂,没关系,他可以教她。心术不正也没关系,趁着年纪小,还能改过来。
楚非绯自然没这个打算,所以很不领情地道:“除非有人举报,时空管理局又怎么会知道,我这种小角色,又不会对历史有什么重大影响。”
杜子淇见楚非绯没有否认,心中火气更大了:“就算不会被发现,你也变成了黑户,这一辈子也只能留在这落后的古代了,这就是你想要的生活?”
楚非绯心中暗想,真还让你说对了,这就是我想要的生活。
不过楚非绯自然不会把自己的真实心思说出来,这一整天被六王爷折腾得担惊受怕的,她也是真的有些累了,便淡声道:“这些都和你无关吧,木大哥,这么晚了,你留在后院似乎不太好吧。”你和那个方雪晴不要名声,我还要呢,楚非绯心里补了一句。
杜子淇冷笑:“有何不好,我要是不来,岂不是要错过一场好戏?”
楚非绯很不喜欢杜子淇这种阴阳怪气的口气,她又没欠他的,再加上之前的木芙蓉花丛中的那件事,让楚非绯看到杜子淇时心里就觉得怪怪的,忍不住也心浮气躁起来:“木大哥,我是留在古代还是回现代,都是我自己的事,与你无关吧!”
杜子淇被眼前的女子那一句与你无关,气得肝疼,却又无法反驳,一向冷静自持的大脑也有那么一瞬间脱了控。
“你到底有没有羞耻心!给别人做小老婆很光荣吗?”
楚非绯涨红了脸:“什么小老婆!你胡说什么!”
“哈,原来是我小看了你,你楚非绯想做的不是小老婆,而是正妻?你也不看看你的身份,在这事事都看出身的古代,你拿什么去配人家相府嫡子?”杜子淇也不知道自己原来也有尖酸的天分,这些话简直没经过大脑就滑了出来。
楚非绯觉得这个木子水简直不可理喻,她才十七岁,十七岁,连恋爱都没谈过,什么大老婆,小老婆的,她更是从来就没想过。
在二十四世纪,普通人都是到了三十左右才会考虑婚事,对于十七岁的楚非绯来说,那简直就是遥远得不能再遥远的事。杜子淇在这里扯什么有的没的,楚非绯真是觉得他在无理取闹。
而且他说话又那么难听,楚非绯就算对他有所顾忌,此时也忍不住有了脾气:“我说木大哥,你半夜闯到我的院子里,对我指手画脚,是不是有点太可笑了?我没有羞耻心?你呢?你和方雪晴夜半私会也就罢了,麻烦您二位下次选个僻静的地方,你们想秀恩爱,我还不想看呢!”
说完楚非绯一扭脸,冷哼一声,越过杜子淇径自回了自己的屋子。
“哐”的一声,房门重重地关上。
杜子淇露出啼笑皆非的神情,他和方雪晴?这是哪跟哪啊?还夜半私会?这小丫头也真会联想。
不过......
想到方雪晴,杜子淇的神色冷了半晌,根据他的情报,这个方雪晴的来历很不简单,应该是受过专门训练的那种杀手级人物,只是这样的人怎么会潜伏在这相府中?这个空间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
那场将他送到这个空间的意外,究竟和方雪晴有没有关系?或者说,和方雪晴身后的那个庞大的机构有无关系?
杜子淇看了眼紧闭的房门,微微叹了口气,将手里一直攥着的东西,重新放回了怀里,唉,他现在真是越来越沉不住气了,一个小丫头,居然也能将他气得失控。
看来回去,应该将那家传的心法好好练上几遍,不然迟早有一天要被这死丫头气得脑淤血。
杜子淇咬着牙,出了院门,四顾一下,左右无人,便隐身于草木之中,迅速遁去。
他没看见,他离开后,一个身影从花丛后站了出来,望着那个杂物小院淡淡地出神......
☆、第八十四章 连同破屋一起穿越了
楚非绯站在窗边,看着杜子淇出了院门,心里才松了口气,从袖筒里摸出一个精致的小瓶来,淡绿色的小瓶,上半部被设计成为一簇精巧的绿叶,楚非绯对着月光看了看,嘴角微挑。
回身对着地面仔细看了看,才找到那块被她撬松了的四方形青砖,用手将那块青砖扣开,拨开洒在上面的泥土,露出下面埋着的一个木盒。
楚非绯微微一笑,这可是她的秘密保险箱,她的金贵东西都在这呢,打开那个木盒,里面却又没什么东西,一个细长的油布卷,一排~精致的插在试管架上的小瓶,和楚非绯刚刚拿在手里的那小瓶,看上去像是一套。
楚非绯将手中的绿色小瓶放回到架子上,又拿起一个粉红色的小瓶,淡粉色的瓶身,上半部被雕琢成一朵娇艳的玫瑰花。楚非绯轻轻地旋转了那朵被雕琢成玫瑰花的瓶塞,一阵淡淡的玫瑰花香就飘了出来,楚非绯露出一个愉快的微笑。
这是陆坤上个月通过走私渠道,特意给她带的。这一排小瓶中的,都是特质的植物精油,可以内服也可以外用,大概是当时陆坤看楚非绯也学着古人佩戴香囊,对那制作粗劣的香囊很是看不上眼,直接带了最高档的精油。
只要楚非绯在那香囊上滴上一小滴,就能发出让人愉悦的香味很久,香型纯净自然,又不会浓烈到令人生疑。不过楚非绯为人谨慎,只是在房里无人的时候赏玩,却没有真的用在香囊上。
今天楚非绯泡绿菊茶时,那奇异的林中香气,就是用了一小滴的迷迭香,迷迭香本身有着镇痛作用,所以六王爷的胃疾才会觉得缓解,并不是那茶真的有什么神奇的功效。
这本就是楚非绯保命时想到的小把戏,谁知六王爷竟然不为所动,仍然想要杀她。
楚非绯想到这里心中微寒,半晌后,目光淡淡地落在一旁的那细长的油布纸包上,又是一声轻叹。
那人怎么还没来拿这东西呢?
楚非绯有些发愁地打开那纸包,里面是一个看上去十分昂贵的金卷,金卷被一个精巧的龙形锁扣扣着,龙嘴衔着龙尾,四爪紧紧地抱着金卷,楚非绯曾经摆~弄了半天也不知道怎么打开,索性就一起放在了自己的“藏宝箱”里。
这个油纸包,还是两个月前,她和薛无房薛大哥一起去荣和斋给老太太买糕点时,不巧正好遇到金鹰队追捕朝廷要犯。当时楚非绯很不巧地挡了那钦犯的路,被抓了当人质,虽说没多久就让薛无房给救了回来,但是回来后却发现身上多了东西。
就是这个油纸包。
楚非绯想,这个东西一定很重要,不然那个钦犯不会将这东西藏到她的身上,自己引开那些朝廷追兵。只是时隔这么久了,为何没有见到那人来找自己要回这件东西呢?
楚非绯当时将这东西藏起来后,本来想告诉陆坤的,但是陆坤近来似乎十分忙碌,不但要关照她开店的事,他自己似乎也有很多事要做。每次见她时,也是来去匆匆,和她确认一些东西后,就急忙离开了。楚非绯就把这件事彻底忘在了脑后,如今看到这个油纸包,楚非绯暗想,这东西放到她这里也是不怎么妥当,还是要找个机会请陆大哥看看才好。
将油纸包原样放好,楚非绯正要合上盒盖,突然发现那排高档精油架上,好像少了一瓶精油,仔细一想,她前些天似乎将那瓶薰衣草精油带在了身上,原想着找个机会泡个新茶贿赂夏少元,让他再找个借口带她出府。
但是后来似乎连同腰包都不见了,楚非绯微微皱眉,那腰包既不值钱,也不显眼,丢了就丢了,也没人知道那是她的,只是里面装着一瓶薰衣草的精油,要是普通小丫鬟拾去,也就罢了,顶多当个稀罕物玩玩,要是被有心人拾去......不知道会闯出什么祸来。一瓶小小的精油究竟会不会对历史有什么影响,楚非绯还真拿不准。
楚非绯皱着眉想了半晌,也想不起究竟是什么时候丢了那腰包,想到最后,索性不想了,合上自己的“藏宝箱”,覆上泥土,盖好青砖,恢复原样。
然后打了桶井水,就着炉上温着的热水,略擦了擦身,就上床睡了。
月上中天,大半个相府已经彻底陷入了沉睡。
杂物小院外,一个瘦削的人影缓步步出,轻轻一纵,便如一片落叶,轻飘飘地落在了小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