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可儿的‘我’字刚刚出口,忽然迎面飞来一颗药丸,不轻不重的打进了她的嘴里,顶着她的喉咙,就这么生生的咽了下去!
☆、她的心里满满的装着的都是陛下
她的心里满满的装着的都是陛下
没等安可儿开口,司徒御医就捂住了她的嘴,压低着声音:“丫头,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可是,你的情况和陛下的不一样……我老人家也有要紧的话要跟你说,但是我要先滞延陛下的体内的蛇毒,丫头你就乖乖地在一旁等着,”
说罢,司徒御医背着药箱子,也上了接陛下回御书房的步撵。
安可儿疑惑的望着司徒御医的背影,司徒御医连她想说什么都知道?难道他知道,她也被蛇咬了?他有重要的事情,那究竟是什么事情呢?
今夜的御书房,格外的忙碌。
轩辕殊珺要写的遗书和密诏,比山还要高。他要交代的人和事数不胜数。司徒御医正在为他处理肩上的伤口,细薄的小刀挂掉了被蛇咬烂的毒肉,而轩辕殊珺就这样面不改色的,光着上身端坐的案前,沉着淡定的书写着,只是他额头上冒出豆大的冷汗,宣示着他究竟忍受着多么难忍的痛楚。
“陛下,喝点水吧。”
安可儿默默的端了一杯水,递到他的眼前。
轩辕殊珺干燥的薄唇抽动了一下,淡淡的应了一声,然后接过那杯水喝了一口:“嗯?可儿,给朕白水就好,不要加盐。”
“唔……奴婢,奴婢没有,奴婢是,奴婢是不小心……”
轩辕殊珺听到安可儿的声音有些抽泣,缓缓的抬起头来,看到她满脸的泪泽,这才明白水中的咸味是她的眼泪。
那一瞬间,他的心狠狠的震动了一下。
轩辕殊珺从没发现,她此刻竟然如此的美丽动人,浓密纤长的睫毛上沾的泪珠,就像芙蓉花上的晨露,晶莹而美丽。最动人的莫过于那双深情似水的明眸,让他心醉不已。
他忽然生出一种,死了以后再也见不到她,会很遗憾的感觉。
司徒御医轻微咳嗽了一声:“咳咳,微臣已经处理完了。陛下,一个时辰之后,魏春会为陛下再换一次药,再施一次针。”
司徒御医临走的时候,意味深长的看了安可儿一眼,那眼神分明就是在告诉她,一会儿记得来找我哟。
司徒走了之后,轩辕殊珺依旧继续执笔写着给不同的心腹大臣的密诏,就好像是不肯浪费一丝一毫的时间一样,连都不不抬,语调淡凉的轻声道:“你走吧。朕解除你的奴婢身份,从今以后,你就是个自由的人了。离开皇宫,去过你想过的生活吧。”
安可儿惊讶的望着他,难以置信:“陛下,难道在这种时刻,您的心里想的都是……趁着自己还活着,安排好每一个人吗……您为什么不想想自己呢,您应该很难过,很恐惧吧,您会不会很想哭呢?”
轩辕殊珺蓦地一怔,抬起头来缓缓的将她盯住,冷声嗤笑:“那你觉得,朕是不是应该仰天长啸,然后披头散发的拿着剑,见人就砍,让你们都给我陪葬?”
安可儿被反问的一愣。如果他真的是这样,那也在情理之中。可是,总觉得画风不对。轩辕殊珺是连临死前的最后一刻都能保持高贵与理智的人。
忽然,他的唇畔扯出了一个浅薄的笑容,就好像是在嘲讽自己一样:“朕,杀的人太多了。终有一天,会被恨我入骨暗杀,然后死于非命……因为每天都这么忧虑着,小心翼翼的提防着,所以,等这个时刻真的到来了,我反而会觉得忽然一下子就轻松了许多。”
安可儿难过的看着他,不知道应该为了他以前活着的日子而难过,还是为了他即将死去的日子而难过。
轩辕殊珺抬起头,深深的凝眸,望着微微一笑,他第一次想用轻柔的语调和她说话:“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会让我觉得自己真的很可怜。你出去吧,不要再进来,我不想再看见你。不要在跟朕说话了,朕的时间不多了,不想浪费了和你说些没用的废话。”
说完他就低下了头,拿起笔来继续写着遗诏。努力的强迫自己不要再去看她。
因为越是多看她一眼,他就会越舍不得死。
轩辕殊珺的话,让安可儿愈发的心痛了,她低下头:“是,陛下。奴婢这就离开……不会再来打扰陛下了。”
她转身,离开。
虽然安可儿想留在这里,继续看着他,安慰他,但是,眼下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那就是——救他!
安可儿相信,司徒御医老爷爷一定是有办法救轩辕殊珺的。而且,她应该就是救活他的关键!不然,司徒御医也不会那么神秘兮兮的说要和她密聊。
轩辕殊珺终究还是忍不住,抬起头来,又看了一眼她的背影。那一抹俏丽的朱红色就像温暖的火,印在在他的幽邃的黑瞳里,深深的烙在他的心里。
他忽然想留下唯一一个关于他自己的遗诏,留给他的弟弟,轩辕楚。他死了以后,不想睡在冷冰冰,幽暗不见天日的皇陵里。他想让楚把他骸骨葬在帝都最高的西凉山上,站在高处,看得远。也许,这样他就能看见她的倩影,和她的笑靥。
安可儿从御书房出来之后,就左顾右盼的四处寻找司徒老头的人影。
安可儿依着走廊,一路走,一路小声的唤着:“司徒爷爷?你在哪儿?司徒爷爷……这个死老头,说好等我的,现在连个影儿都不见了!”
背后忽然传来一声傲娇十足的微哼:“在面前叫我爷爷,在背后叫我死老头,你这个鬼丫头,奸诈!”
安可儿一听见这个声音,惊喜得立即转过头来,看到司徒御医就赫然站在廊子的正中央。那傲娇着昂着头噘着嘴的样子,很明显就是再告诉你,来哄我啊,来哄我啊……
机灵的安可儿立即换了一张明媚可人的笑靥,蹦跶到了司徒御医的身边:“哎呀~司徒爷爷,您误会啦!在我的心里您永远是一只慈祥的核桃……额,慈祥的爷爷!您刚刚是听错啦!您看,您的年纪这么大了,也该到眼花耳鸣,听不清的程度了!而且,我可是一直都不相信,司徒爷爷您是冷漠无情见死不救的死老头呢。”
安可儿说前面那段话,还甚是中听。可是后半部分,司徒御医在安可儿的话里听到了刺儿,扎得他老人家的耳朵疼。
司徒御医叹了口气道:“你在怪我,为什么不救陛下?”
安可儿微微一哼:“当然!你知道我也被冥蛇咬了对不对?我现在还不是生龙活虎的,强壮得能打死两头牛……唔,蜗牛也是牛。所以,冥蛇并不是个无解的毒物。”
布满了慈祥的褶子的那张老脸,渐渐的晕开了笑意:“嗯,丫头,你既然这么聪明,那你也应该猜到了,为什么我知道可以解毒的方法,但是却瞒着陛下没有说。”
安可儿心里即刻漏了一拍,情绪和声音一样低沉着:“是的,我隐隐的猜到了,是不是需要用我来做解药?比如说,把我炖成补汤给陛下喝?”
司徒御医开怀的大笑两声:“哈哈哈——你还真是,不管什么时候都能逗爷爷开心。”
安可儿皱着眉头:真不明白你的笑点在哪里,明明人家就是很悲情的再跟你讲话的。
眼下,安可儿已经没有心情吐槽了,她的心里满满的装着的都是陛下!
安可儿扯着老人家的衣袖:“司徒爷爷~你就老实说吧,怎么样才能救陛下!”
司徒御医忽然收住了笑容,不笑了,严肃且一本正经将她望着:“如果真的要把你炖成补汤给陛下喝,你可愿意?”
安可儿沉默了,冷静的思考着一些她想不通的问题。
捋顺了思路之后,安可儿蓦然出声:“司徒爷爷,有件事情我无法理解,所以,你说的话,我不会完全相信。”
司徒御医微微的挑了挑眉毛:“哦?是什么让你怀疑我,怀疑我不是个诚实可爱的老爷爷。”
安可儿紧紧的盯着司徒御医的眼睛,不肯放过一丝可能找到线索的细节,悠然出声:“如果,用我的命可以救陛下,那么你为什么会替我隐瞒,而不直接告诉陛下呢。我想来想去,只能想到两个动机,第一个,就是,你想害我,陛下已经没救了,你骗我说陛下还有救,让我自杀或者是自残。第二个,就是你想救我,出于某种我不知道的原因,在你的心里,我的性命比陛下的性命重要。司徒爷爷,我想让你解释给我听,究竟是哪一个动机。”
☆、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hello kitty?!
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hello kitty?!
可是,安可儿心里其实是有些排斥第二种可能性的,因为轩辕殊珺十分的信任司徒老头。轩辕殊珺是个明君,睿智过人!轩辕殊珺既然这么的相信这个老头子,那就证明了这个老头子绝对会对轩辕殊珺忠心耿耿的。
司徒御医默默的听完安可儿的分析,慈祥的核桃脸渐渐的舒展开来一个老不正经的微笑:打趣道:“就你的脑子转得这么快,都快赶上陛下了。丫头,如果我老人家不想对你说真话呢?”
安可儿拧着漂亮的眉毛,故作阴测测的勾唇冷笑:“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hellokitty?!司徒老爷爷,你不要看我可爱,就以为我好糊弄,人家也是有态度的!你想对我说谎的尽管说好了,谎话对我来说也是线索,从你嘴里说出来的每一句话,我都会一字不差的听进耳朵里,但是你休想骗得住我。”
司徒老头被安可儿这么阴森望着,他脑门上都不禁的冒出了冷汗:“好好好,我不闹你了,我知道你现在满心都是陛下的安危。那我就明明白白的告诉你好了。要救陛下,只有一个方法,那就是放掉陛下体内的毒血,用你的血去净化陛下的身体。”
安可儿蓦地,愣住了。
这种办法,电视剧和小说里倒是经常出现的,可是就是不知道有没有什么科学依据。
安可儿镇定的看着司徒御医那:“你这样的做法是不科学的!万一我和陛下的血型不对呢?输血的时候产生血凝,那怎么办怎么办?”
司徒御医闻言,两眼一亮:“哦?小丫头,你连这个都知道?看来你师父交给你的东西还真不少。正因为如果,我们医治伤患的时候,一旦换血,就必须全部换掉。“
安可儿的脸色刷白:“全换?那我不是成干尸了?”
司徒御医无奈的摇摇头:“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如果不是全换的话,陛下可能只有十分之一的可能,可能受得住你的血。”
安可儿沉默着,如果安慕希的身体是万能的O型血就好了。
安可儿一心都在想着输血的问题,猛地想到了刚刚司徒御医提到她的师父。
她于是问道:“司徒爷爷,你以前问过我有没有师父,但是我因为脑子被雷劈过,失忆了,所以忘记了。你现在这么笃定的提起我有师父,你是不是知道我师父是谁?你们认识吗?”
其实,就算司徒御医不回答她的问题,安可儿心已经有了个肯定的答案。她肯定有个师父,而司徒老头一定是认识她师父的。
唯一不敢确定的就是,司徒老头和她的师父是有不是有什么特别的交情。
安可儿心想,司徒爷爷看起来并不像坏人,可是万一……万一和她师父有仇呢,她还是得处处小心一些。
司徒御医双目怅然,脸上微微的泛起了一丝荡漾的纯情,虽然脸上的皱纹比较多,但是安可儿还是能看出他脸红的颜色。
安可儿嗅到了一丝奸情的气味。
即使现在半夜,司徒爷爷也是仿佛置身在一片夕阳红的暖情之下,他唇角含笑,娓娓道来:“唔,我们确实是相识的,早些年,她永远都是这么那么善良美好的样子,不管看到是受伤的蛇,还是难产的老虎,她都会带回来医治,还时常给付不起诊金的病人,倒贴药费,常常入不敷出,然后饿晕在院子里。”
安可儿难过的摇摇头,有一个这么蠢萌的师父,那以后发家致富就得全靠她一个人了。
可是,安可儿不管怎么想,都觉得身份诡异的安慕希,是个八辈子跟‘穷’字都扯不上一点关系的富家女。
安可儿默默的抬起一双手,这是一双细嫩如羊脂的纤纤玉手,?2 终粕仙踔撩挥幸凰看旨搿U庋凰值闹魅耍隙ú换崾且桓銮畹枚鲈蔚拇蠓虻耐降堋?br /> 安可儿带着疑惑的问道:“司徒爷爷,你会不会搞错了,你难道亲眼见过我么,怎么会认为我是‘她’的弟子?”
司徒御医从一片美妙的幻觉里渐渐的清醒过来,眯眯眼看着她,沉思着:“应该错不了。我曾听她提起过,收了一个弟子。并且把‘天玄冰蟾’给她的徒弟吃了。你身体里那股百毒不侵的寒气,就是因为年幼的时候曾经服用了这个解毒的圣物,所以,你现在才是百毒不侵的体质。不过,她收了弟子这件事情,她并没有公告天下。而且,就连我,都没有见过她的这个徒弟究竟是谁?”
安可儿惊讶的张了张嘴:“听起来好像很了不起的样子。我还以为我的师父只是一个穷光蛋呢。对了,说了这么久,我的师父究竟是谁啊?”
司徒御医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逼紧了嘴巴一言不发,三百六十度环视了周围,确认没人之后,他才凑到安可儿的耳边,悄声道:“你师父啊,就是神医谷的谷主,岚窈。”
安可儿蓦地瞪大了眼睛:神,医,谷?!
穿越来轩辕王朝的第一天晚上,轩辕殊珺就逼问她是不是神医谷派来的,因为轩辕殊珺看到她这张脸,特别像他心爱的女人,以为她是去神医谷整过容,以为她是君心叵测的人专门派来惑帝心的。
现在,她知道了她和神医谷的渊源这么深厚,就连她自己都怀疑,她究竟是不是整过容的人了。如果她的容貌真的被整成轩辕殊珺心尖上的那个女人的模样,那么,让她去整容的人,动机绝对不单纯!
安可儿忽然有一种无力的疲惫感。只要跟安慕希的过去稍微有一些牵扯,她就觉得连呼吸都好累啊。
她就连着倾国倾城的容貌都是假的么?
安可儿沮丧的低下头,看了一眼安慰自己颇为傲人的一对胸,她默默的就算脸是假的,但是最起码胸是真的。古代有磨骨易容术,但是至少没有隆胸术!
司徒御医看着安可儿一会儿情绪低落摸着自己的脸,一会儿两眼发亮盯着自己的胸,不好意的干咳两声:“丫头,因为你的师父对我曾经有救命之恩,所以,我没有办法对陛下说出救治蛇毒的办法,因为,我老人家知道,陛下一旦得知你是蛇毒唯一的解药,他肯定是不会放过你的。”
安可儿的心里,蓦地一寒。是的,她很清楚,轩辕殊珺如果知道她是他的解药,就算不为他自己,为了整个轩辕皇朝,他都会毫不犹豫的滴干她的血。
轩辕殊珺正在御书房里,各众位心腹大臣写遗书,这些人,哪一个都比她这个小小的奴婢重要,他不愿意浪费生命最后一点一滴的时间,也要交代他们身后事。轩辕殊珺还嫌弃她,不和她说话,他觉得生命最后的时光里,如果和她耗在一起说废话,那就是不可原谅的。
安可儿越是这样想下去,就越觉得她的心,一点一点的凉掉了。
司徒御医在一旁,无声的叹息着:“丫头,你想好了。如果你要救陛下,那么陛下肯定是不会管你的生死,就算把你的血放干,他都要活下去。我太了解陛下了,他从来不是为了自己而活着的。把你和他守护的整个皇朝放在一起做考量,那么你简直就是一粒微尘。如果你选择不救陛下,那么我可以考虑帮你逃出皇宫,你去找你的师父吧,和她待在一起,让她治一治你的脑袋。等你回复了记忆,你就继续过你以前的生活。”
安可儿一颗心,冰凉冰凉的,目光呆滞而恍惚,口中喃喃道:“可是……我没有办法,眼睁睁的看着陛下……就这样死去……”
眼睁睁的看着他死……光是这个想法就已经让她心头一阵一阵的绞痛,像是被无数锋利的刀子在一点一点的刨刮着。
虽然不见鲜血,但是却痛得淋漓尽致。
司徒老头是个过来人,安可儿对陛下是个什么心思,他早就一眼看出来了。只要有陛下在的地方,她的那双大眼睛里满满的装着的都是陛下。
他老人家不禁叹道:“丫头,既然你不能舍弃陛下,那你能下定决心,为了陛下舍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