穹觞阁的底细他早就打听过,上次仙魔大战折损了一批精锐修士,如今宗门里除了十几个元婴期之外,就只剩下一个化神期的长老在宗门里守护护山大阵,轻易不出山。
第28章 找茬的师叔们
上次秘境,穹觞阁损失了不少人,再看看眼前这些来势汹汹的元婴修士,估计他们自家宗门里留守的元婴修士连五个都不到。
这种宗门,别说仙道前三,恐怕连一流宗门都算不上了。
思及此,秦穆更加和颜悦色:“来得正好,诸位莫非是特地赶来参加我师父和师叔们的葬礼的?”
穹觞阁来了个暴脾气:“笑话!老夫是来取你项上人头的!”
这样的嚣张态度惹得凌仙宗弟子们都不满地瞪向他们。
偏偏这个时候云门站出来一步道:“景幽师侄,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穹觞阁道友的事情?好好认个错便罢了,莫要扰了灵堂。”
穹觞阁的跟他一唱一和:“可不是,我从未见过如此不守规矩之人!此人出了秘境还对本阁弟子刀剑相向,杀了我那三个毫无防备的师弟,当真心狠手辣!”
“秘境夺宝本是寻常之事,生死有命,诸位特地来此计较未免太过。”又站出一个修士道,看似在为秦穆开脱,实则不然。
果然,穹觞阁的修士闻言更来劲了:“若是在秘境中夺宝误伤我也认了,偏偏出了秘境才动手,若是人人如此,以后大家不如守在秘境门口等人出来便好了,何必还亲身进入秘境那8 等凶险之地!”
秦穆当初替师父报仇的行为,在他们口中成了离开秘境后杀人夺宝的小人行径,而且只口不提真正杀了那三人的叶昙之,态度明确只要他们交出秦穆。
秦穆暗叹这群师叔真是闲不住,连同门师兄弟的葬礼也要搅合,这样再看不出穹觞阁背后有人指点他就是瞎。可惜这群人说什么都没用,他笑道:“身为师父的徒儿,自然要替师父报仇。”言下之意竟然是承认了。
在场的凌仙宗众人都知道掌门之所以会死是因为在秘境中被穹觞阁偷袭,秦穆离开秘境后替掌门报仇也是理所当然,一时间倒是分不出孰对孰错了。
不过秦穆根本就没打算跟一个即将沦落为二流宗门的小门派讲道理,眼看时辰不早,再跟他们扯皮就要耽误葬礼了,当即一挥手,客客气气地打断一个正欲辩驳的修士,高声道:“穹觞阁的诸位道友来得正巧,今日是我师父的葬礼,诸位既然来了,便留下吧。”
“我们可不是来参加葬礼的!”穹觞阁的修士讥笑。
秦穆看了眼祭台:“诸位误会了,我只是觉得,诸位对我师父来说,应该是不错的祭品,毕竟我曾经立下誓言,要让穹觞阁血债血偿。”
他说得轻巧,却听得人毛骨悚然,那穹觞阁的修士好似忘了眼前不过一个区区金丹期的小辈,结结巴巴地道:“你,你敢!”
秦穆笑了:“有何不敢?”话音刚落,几道身影从四面八方飞出,手持法器,眨眼间就组成了一个阵法,将几个穹觞阁的修士团团困在正中,无法脱出。
云字辈的师叔秦穆如今还使唤不动,结阵的弟子不过是几个景字辈的师兄弟,修为都是金丹期,却因为出其不意,成功将几个元婴修士困住了。
秦穆是不会被仙道那些古板的规则所拘束的,他这么做,谁都没想到,一时间满堂寂静。
云门回过神来高呼一声:“你这是什么行径!太放肆了简直如同魔道!”
秦穆还未答话,便听见头顶云端上的长老之中有人哈哈大笑:“不愧是我风玄的徒孙,干得好!”
秦穆微笑,扫了眼身旁不远处的一众师叔。
云门等人神色极其难看。
他们根本想不到秦穆竟敢直接对穹觞阁下杀手,更想不到这一举动偏偏投了长老的眼缘,如今情势,他们只能闭嘴。
有师祖撑腰,结阵的弟子们底气更足,将人死死困在阵中无法逃脱。更有几个弟子手持法宝,在阵外攻击,眼看就要将几个元婴修士围攻致死,却没想到其中有个脾气火爆的受不了如此憋屈的死法,竟然宁可自爆元婴,也要毁阵伤人。
众人措手不及,眼看阵法中光芒大炽,就快要伤到围观的众多弟子。还没等秦穆出手,就看见一道身影跃出,一剑扫平了正在垂死挣扎的穹觞阁修士,再一卷袖子,将阵法内溢出的灵力收了个干干净净,半点没伤到附近的弟子们。
秦穆悄悄收回手中法器。
那道身影落下,众人这才看清竟然是云溯师叔,纷纷向他行礼,多谢他出手相救。
“不必多礼。”他淡淡地道,又转身回去了。
一场风波迅速平息,葬礼有惊无险地结束了,而新掌门的名气也经此一战,在普通弟子们中愈发大增。
穹觞阁的人上门挑衅,竟然被新任掌门当场派人斩杀,成了葬礼上的祭品,这样的事情师叔们看起来或许不妥,但却对极了年轻人的胃口,凌仙宗的弟子们说起来,个个是眉飞色舞。
“景幽师侄!”葬礼刚刚结束,秦穆回到掌门平日里处理事务的侧殿,刚坐稳就有人破门而入,来势汹汹。
长老们参加完葬礼就回去了,如今可没人给他撑腰。
揣着这样的想法,几个刚刚鹌鹑似一言不发的师叔立刻迫不及待前来找秦穆的麻烦。
“师叔们有什么事吗?”秦穆放下手中厚厚的卷宗,问道。
“你还敢问!”云门气急败坏地道,“你究竟知不知道规矩?哪有将上门的外宗修士直接杀了的,以后谁还敢来我们凌仙宗?”
秦穆故作惊讶:“原来师叔们觉得景幽此举不妥?那为何不当时提出?如今人都已经死了,说什么也来不及了呀。”
云门被他噎得一口老血哽在喉咙里:那会儿不是长老发话了吗!谁敢反对啊!
“等这件事传到穹觞阁,他们势必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候就不是几个修士前来质问,恐怕会挑起两个宗门之间的争端。”一个不急不缓的声音响起,秦穆循声看去,原来是二师叔云桥真人。
看到这位师叔,秦穆倒是想起来了,之前他师父还在的时候,这位师叔就负责一部分宗门事务,上次他们去秘境,留守负责代理宗门事务的也是这位师叔。恐怕这位师叔心里一直认为,掌门死后应该由他来继任掌门,才会跟云门等人搞到一块儿去。
可惜,秦穆完全没有让贤的意思:“云桥师叔未免有些杞人忧天,区区穹觞阁而已,若要挑起争端,输的必定是他们,我们凌仙宗还不必惧怕这点困难。”
“可是一旦与穹觞阁敌对,必定会有弟子折损……”
“师叔将弟子们想得太过不堪一击,优胜劣汰乃是常理,师叔不能保护他们一辈子。更何况,在巨大的利益面前,折损几个弟子又算得了什么?”秦穆勾起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如今的穹觞阁实力不过二流,可毕竟也曾经是当年的仙道第一,千年底蕴还在,宗门之中的奇珍异宝必定不少,就算我们不动手,也会有眼馋的其他宗门出手瓜分。师叔们真的甘心,将穹觞阁拱手让人?”
宗门资源?这小子居然如此深谋远虑?
云门等人:“……”居,居然有种被他说服的感觉。
巨大的利益摆在眼前,再多的小心思也只能往后退。将晕晕乎乎的云门等师叔送出去,秦穆又坐回堆积如山的卷宗后面开始忙碌。结果刚坐下,又有人进来了。
无法,秦穆只好将刚刚拿起来的卷宗又放回去:“云溯师叔怎么来了?”
来人正是刚刚在千钧一发之际力挽狂澜解决了穹觞阁修士的叶昙之。说真的,秦穆以为在灵舟上透露出那点线索之后,叶昙之不会再想看到他,没想到竟然还愿意出手帮他解决穹觞阁。
叶昙之已经想通了:“我会听从掌门师兄的遗命保护你,不过能不能坐稳掌门之位要靠你自己。”
“这样就够了,”秦穆笑道,“弟子不会辜负师叔的信任。”
“我只是相信掌门师兄的决定。”叶昙之冷冷地道,“你在入秘境前或许跟魔修做了什么交易,但只要不背叛凌仙宗,就与我无关。”
“跟魔修的交易?师叔真是冤枉我了。”秦穆道。
叶昙之不为所动:“冤枉?那你倒是说说,为何掌门当初交给魔修的那张名单上的人除了关禁闭的云治真人,都被安排去了秘境?”然后无一例外地死在了里面。
秦穆笑容不变:“大概是天意如此。”
“哼。”叶昙之早就猜到他不会承认,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又过了几日,秦穆的掌门继任大典开始了。
自从上次质问秦穆失败后,云门等人陷入了究竟要不要继续对付他的困扰中。后来还是他们的二师兄云桥一语道破——吞并穹觞阁和解决秦穆这两件事完全不冲突啊!
他们恍然大悟,决定继续在掌门继任大典上搞事。
可惜他们当天一进门,就被兜头泼了一盆凉水。
秦穆身边坐着的赫然是长老风玄,这二人不知什么时候成了忘年交,正在相谈甚欢。
渡劫期的长老坐镇,谁敢造次?
云门等人一脸菜色,纷纷落座。
秦穆将他们的脸色变化尽收眼底,暗暗好笑。没想到这些人只有这点能耐,连个波澜都掀不起来,真是高估他们了。
第29章 云治之死
继任大典进行得很顺利,秦穆正式踏上凌仙宗掌门之位,金胜门等一流宗门纷纷派人来送上贺礼,一片和乐融融的景象,仿佛不久之前穹觞阁修士挑衅不成反遭砍的事情根本无人听说一般。
“二师兄,怎么办呐?难不成真让那小子做掌门?”大典一结束,云门就迫不及待地问。
“是啊,我可不想任由那小子使唤。”有人补充道。
云桥淡定道:“怕什么,风玄长老已经踏入渡劫期多年,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迎接雷劫,最多也就替那小子守个大典就要回去闭关了。我们只要解决了云溯师弟,区区金丹期的小师侄不就只能听我们的?”
“解,解决云溯师弟?”有个师弟闻言脸就白了。
云桥冷冷瞥他一眼:“你在想些什么?此解决非彼解决,这件事交给我便是。”
“是,二师兄。”
叶昙之看到云桥真人出现在他的洞府外等他的时候,并没有觉得意外。
“二师兄,真是稀客。”他从半空中落下,淡淡地道,并没有把禁制打开请人进去聊的意思。
“你最近似乎挺忙?”已经在洞府门口等了许久,还以为叶昙之在里面却不想见他的云桥真人道。
叶昙之面无表情地道:“尚可。”
对于这个从小沉默寡言,根本看不出在想些什么的小师弟,云桥真人一向不太喜欢,但如今不得不硬着头皮继续道:“这么多年过来,我们同辈师兄弟只剩下寥寥数十人,彼此之间,还要多多亲近才是。”
叶昙之无声地看着他,似乎在等他继续。
这个样子完全没有办法交流啊……云桥真人头疼地想,只好直接说出他的来意:“云治师弟已经关了这么多年的禁闭,师兄弟们都见不到他不说,就连掌门师兄的葬礼他都没能出来参加,实在是说不过去。云治师弟被关了这么久想必也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不然,就请小掌门将他放出来吧?咱们师兄弟还活着的也不多了,我年纪大了,就想看到大家团团圆圆的……”
云桥等人不待见秦穆做掌门,叶昙之是知道的。如今秦穆已经正式进行过掌门继任大典,云桥等人提到他的时候不得不口称掌门,却还是非要在前面加个“小”字,好似这样就能满足他们那点辈分上仅剩的优越感。
叶昙之眼底划过讥讽之意,面上却依旧是冷冷的:“师兄去跟掌门说便是。”
“唉,你也知道,当年小掌门经脉俱断就是被云治的儿子伤到的,我去说他恐怕不会答应,师弟你就不一样了,掌门师兄临死前将他托付于你,他一定会听你的。”云桥真人有理有据地道。
“说起来,云莲师姐还被云治真人囚禁着呢,师兄不如先想个办法将她弄出来?”叶昙之回道。
这个小师弟怎么如此油盐不进!云桥真人十分头痛,耐着性子道:“只要让云治出来,我一定会劝他将云莲放出来的。”
叶昙之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我去试试,不过掌门未必会听我的。”
云桥真人如释重负,迫不及待地告辞道:“我相信他一定会听的!时候不早,我先走了啊。”可怜他在门口等了这么久,又站着说了半天的话,连口茶水都没喝上。
“师兄慢走。”叶昙之目送他离开,这才转身打开洞府的禁制踏了进去。
云桥真人算盘打得响:云治的鬼点子从小就是师兄弟里最多,只要他的禁闭结束被放出来,不愁找不到办法对付景幽那个小子,到时候不说掌门之位,就连彻底解决这个小师侄,也是有可能的。
不过云治真人确实被关了很久了,因为宗门中大事一件接着一件,众人哪里还记得云治真人是在被关禁闭还是自己闭关,早就将人忘到脑后去了。云桥真人也是突然想起他是个能用的,才动了放他出来的心思,不然别说关个十几年,百八十年的都有可能。
而且云治真人被关禁闭的原因之一就是囚禁了道侣,他不出来,别人解不开禁制,没办法将云莲真人放出来。
想到这一点,叶昙之才松口答应云桥真人,去找秦穆试试。
出乎意料,秦穆意外的非常好说话。
“云治师叔?他还在禁闭室里?”听到叶昙之的话,秦穆一脸震惊不似作伪,“我竟然完全忘了……”
叶昙之没吱声,其实他也忘了。
“既然如此,我这就派人去取禁闭室的钥匙。不过我这里还有些别的事,只能请云溯师叔多跑一趟,替我将他放出来了。”秦穆道。
没想到如此轻易就拿到了钥匙,叶昙之自然是一口答应下来。
但当他赶到人迹罕至的禁闭之地,打开那扇厚重的大门后才发现,被关在里面的云治真人,已经不知死去多久了。
只是禁闭之地隔绝一切,才无人知晓他的死亡,也完好地将他的尸身保存了下来。
他走进去稍微查探了一下云治的尸体,并没有看出什么外伤,只得先将尸身收殓,关好禁闭室的门后,原路返回去找秦穆。
云治真人不明不白的死在禁闭室里,究竟是谁干的?
秦穆似乎真的不知道这件事,见到他回来,甚至还笑了下:“这么快?”
“云治死了。”叶昙之开门见山地道。
秦穆一愣,似乎十分意外:“怎么死的?”
叶昙之将尸体从乾坤袋里放出来。
秦穆放下手中的事情,仔细打量着这具尸体,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任何端倪,只好抬起头问:“没有外伤?”
叶昙之正在认真打量他的表情,冷不防与他对视,没来得及收回眼中的审视。秦穆一愣,有些啼笑皆非:“你在怀疑,是我干的?”
“我不希望是你干的。”叶昙之道。
秦穆面露失望:“你真的是在怀疑我,怎么,云溯师叔眼中的景幽,原来是这种睚眦必报的小人吗?”
“云治真人也在魔修的名单上。”叶昙之道。
“魔修不可能潜入宗门里来,说到底你还是在怀疑我。”秦穆露出失望之极的表情,也懒得再研究云治的尸体,站起身掸掸衣服道,“也罢,既然云治师叔死了,那囚禁云莲师叔的禁制自然失效,不如去问问云莲师叔知道什么,也好让我证明自己的清白。”
云莲真人洞府外的禁制果然已经消失了,只不过因为大家一直以为她还被云治的禁制所困,无人前来,才这么久都没被发现。云莲真人似乎也懒得出门,面色苍白地靠在自己洞府内的床榻上,没什么力气似的抬了抬眼:“何事找我?”
“师姐,云治师兄死了。”叶昙之道。
“我知道啊,”云莲真人神色淡淡,“是我杀的。”
本来只是想问问禁制是何时消失的,以推断出云治真人的死亡时间,却没想到还没开口问,就找到了真正的凶手。
“师姐……”叶昙之欲语还休,片刻后只问了一句,“你没事吧?”
云莲真人这时唇角才有了一丝笑意:“我心事已了,自然无事。”
“那便不打搅师姐了。”出乎意料,叶昙之没有追问什么,便带着秦穆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