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子息地眉紧紧地皱在了一起,然后在秦伯牙没有反应过来之前,一把就抱起了他。
“哎……你怎么……放我下来……“双脚忽然离地,秦伯牙慌张地叫了起来,尤其是被连子息抱在怀里,这个,是他名义上的儿子啊。
“爹爹,你累了,我抱你去休息……”连子息低低地笑着,并不去理会他。
然后在连子息那低低的笑里,秦伯牙又像被惊艳了一次,失神地愣在那里,居然不再做挣扎,就让他乖乖地抱着,走向床的位置。
床离珠帘只有一段距离,但是这一段,于秦伯牙,却像是很长的一段路。
身体被心翼翼地放下来,然后棉被被盖上去,连子息的脸就挨着他的脸,连子息的衣服就燃烧在他的眼前,秦伯牙,忽然就闭上了眼睛……非礼勿视啊……
“爹爹,你的脸怎么红了?”他想要装作睡过去,以掩饰自己的尴尬和慌张,连子息却像是不放过他一样,忽然道。
“哪有……没有脸红!”眼睛睁开,秦伯牙连忙反驳道,被一个鬼抓包,实在是,太尴尬了,尤其是一个喊自己爹爹的鬼。
“谁没有的……”连子息着,手已经探上去,贴在了他的额头上,“你,热……”
“啊,是不是发烧了啊……不行,我要去找大夫,爹爹,你等一下……”连子息忽然大叫了一声,作势就要站起来,秦伯牙见他真的要出去,连忙掀开被子,一把拉住了他。
要是大夫真的来了,查出了他为什么脸红发烧,那还不要笑死人啊!
“没事的,爹爹只是刚刚有些头晕,真的不是发烧,你,现在就正常了~!”然后一把拉过连子息的右手,又按到自己的额头上,“你,我都了,真的没有发烧啊,刚刚只是头晕,真的是头晕!”
“哎……是真的吗,爹爹不要骗我啊……”连子息转过头,疑惑地着他,不过手上的温度,确实像没有刚刚烫了,“难道,刚刚,爹爹是害羞了?”
连子息语不惊人死不休地冒出一句,秦伯牙简直就要羞愤地昏倒过去,脸上,又控制不住地烧了起来,“怎么可能?我害什么羞啊!”
“你又烧起来了,爹爹害羞了……”连子息笑了出来,收回了自己的手,指尖,却有意无意地划过了秦伯牙的唇,“爹爹害羞了,真的是可爱……”
“啊……你给我滚出去!”
……
迎春大会过的很快,转眼间,送菜节又到了,他来这里,也已经过了一年的时间了,朦朦胧胧的细雪落下来,这是叶城今年的初雪,雪花很细,并没有很冷,但是带着的湿意,打一把薄薄地油纸伞,已经足够抵挡了。
“你们,都准备了吗?”秦伯牙转头,微微地笑着。
身后,是一队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男孩子,红的胜火,粉的似霞,白的如雪,翠的似璧……花花绿绿的男孩子们,脸上都画着精致的妆容,往熙熙攘攘的大街上一站,俨然是一道让人无法移开眼的风景线。
每个男孩子,手里都提着一个精致的篮子,另外一只手捧着一棵脆生生的菜,绿的青菜,青的黄瓜,紫的茄子,白的萝卜……秦伯牙微微地笑着,这个情景,何曾相似,去年这个时候,他和连子期,也是一同参加过这个送菜节的吧。
可惜,物是人非,谁能想到,事到如今,人面全非?
他照例是没有拿菜,也没有拿篮子,两袖清风,也省的麻烦。
“公子,可以走了吗?无期会自己赶上来的……”钟宝也没有带菜和篮子,今天,他们只是负责住这些年轻的男孩子,顺便打响红楼的招牌。
“伯牙要等无期,就等着,等一下,还要仰仗无期的武功呢……”纳兰容开口帮腔道。
其实这两个人,都没有变,只是少了连子期和连城而已,秦伯牙抬起头,向红楼门口的方向,一抹红色的身影,果然已经出现在了那里,莹白的雪地上,那一抹红色,就如同一团火焰,熊熊地燃烧过来,秦伯牙没有想到,连子息,还是穿了这件衣服。
“爹爹!”连子息高声叫着,然后朝秦伯牙跑过来,猎猎地风吹动着那两片蝴蝶翅膀一样张开的袖子,所有人都回过头去,望着这一团火,由远至近,蔓延开来。
惊艳,嫉妒,厌恶……各种复杂的目光交汇在这个身影上,连子息,也终于走近了,英俊美丽的脸,莹莹如白雪,耀眼地足够把在场所有浓妆艳抹的倌儿比下去。
“爹爹,我在换衣服,还是这一身,以后,我要只穿这样颜色的衣服,要穿爹爹做给我的。”秦伯牙也走向了他,连子息挽住了秦伯牙的右手,亲昵地着,全然不顾周围的眼光。
钟宝的脸色却暗了下来,原来,秦伯牙问他要了这么一块酒红的绸缎,是为了给连子息做一身衣服,这身衣服不是表演,不是为了红楼,只是为了连子息,为什么,连子息可以有,而他,却不能得到。
手不由地握紧了,纳兰容着他,不由地苦笑一声,然后握住了他的手,“确实很,这样的颜色,很配他的,你穿,太老气了……”
钟宝却不理他,只是把目光落在秦伯牙的身上,那个男人,正浅笑盈盈地任由连子息挽着手臂,用低沉沙哑的声音道,“啊,只要你喜欢,少件都可以啊……”
少件都可以,真是大方啊,钟宝嘲笑着,心里却是酸涩一片。
“了,无期来了,宝,出发吧……”秦伯牙站在不远处,朝他叫着,显然没有走过来的意思,钟宝着,忽然觉得,眼睛里,就有些湿润了。
“了,19 走吧!”开口的是纳兰容,他一边更紧地握住了钟宝的手,一边高声地着。
章节目录 送的菜
话音一落,这么一个花枝招展,艳光四射的队伍,就浩浩荡荡地向集市出发了,今年的送菜节,还是如去年一样的热闹,年轻的男人女人们,把整条道路都挤得满满当当的,但是到红楼的队伍一来,都纷纷避让开来。也难怪,红楼是什么地方,整个叶城,恐怕都知道的十二万分清楚,走了半路,虽然引颈侧目的人不在少数,驻足观的人,也为数不少,但是真正来送菜的,或者是上前搭话的,却一个都没有,那些倌儿手里的菜,同样的,也一棵都没有送出去。
“这样,是不是很尴尬……”钟宝此刻已经调整了自己的情绪,走上前去,低声地问道,眼里,有些隐隐的担忧。
“哪有,其实这样已经很了,至少那些胆大的人,不是正在吗?”秦伯牙不以为意地,“红楼的倌儿,身份就摆在那里,宝也不用杞人忧天了,顺其自然就。”
“就是啊,又不在乎真的能拉少人回去,爹爹,我的对吗?”连子息急忙道。
“恩,无期最聪明了,有没有什么喜欢的?爹爹送给你啊……”秦伯牙笑着,又习惯性地去摸他的头,不过,再过一年,只怕是要高的摸不到了,这样算不算,及时行乐呢?
“公子,我们先去那里,楼里的孩子,还请你担待了……”着他和他其乐融融的样子,钟宝终于还是觉得受不了,拉过纳兰容,就往别的地方走。
“你们放心去玩吧……”秦伯牙的回答,是对着钟宝的背影的,他知道,他又害那个孩子伤心的。
“那我们去灯会吧,这里反正都不会有人送给我们菜的,带大家去灯会吧!”钟宝一走,连子息就更加地高兴了,拉着秦伯牙就要往灯会走,“这个灯会,可是从东临国传来的,那些灯,很有意思的,我偷偷地出来过……”
“那就一起去吧……”秦伯牙无可奈何地扬起嘴角,对连子息,他确实是纵容了。
灯会是在叶城的最中心,走过去并不远,只是秦伯牙带着的这个队伍,尤其的浩浩荡荡,引人注目,刚到了灯会,就引起了一阵不的骚动,指指点点和窃窃私语,从他们到了开始,就没有断绝过,不过那些倌倒很自得其乐,也不在乎这些目光。等收到了秦伯牙的话,可以到处走动,就呼啦啦地全部走散开来。
待那些倌都走开了,刚刚还浩浩荡荡的队伍,转眼间就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原本以为那群用来招蜂引蝶的花蝴蝶走开了,那些狂蜂浪蝶般追逐的目光,就会少了,没有想到,结果反而出乎意料地了起来。
“公子,你是红楼的倌吗?”不过骚扰的对象,并不是他,而是连子息。
秦伯牙不得不承认,连子息穿上了这身衣服,是比红楼里的倌儿还要耀眼得,不过对于这种真的把连子息当成的倌的纨绔子弟,他实在是讨厌得紧。
“抱歉,公子你认错了,无期不是红楼的倌,那些,都是……”
“哎……原来不是吗?”那个年轻的公子像有些失望,不过马上就开心起来了,“不是更啊,这是我的菜,不知道公子愿不愿意收下,给在下一个机会?”
一个巧的南瓜被捧到了连子息的面前,黄灿灿的颜色,配着那个年轻人过分炽热的眼神,着实有些晃眼。
“爹爹……”连子息却为难的把目光投向了秦伯牙,“这个是别人的东西,不能要吧?”
“……”秦伯牙知道他的意思,于是开口对那个年轻公子道,“公子,我家无期,脑袋摔坏了,所以对公子的抬爱,只能是抱歉了,这个南瓜,公子收去送别的有缘人吧……”
“原来是这样吗……哎……真是可惜了……贵公子真是……我见犹怜……”那个年轻人恋恋不舍地从连子息身上收回目光,惋惜地道,然后忽然把那个南瓜往连子息的手里一塞,就跑开了,“不过,这个南瓜,还是只能送给公子了……”
人已经跑开了,但是声音却飘了过来,秦伯牙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指着南瓜对连子息,“人家都送给你了,明天,记得吃掉,我给你煮南瓜粥吧……”
“随爹爹高兴就……不过,爹爹喜欢这个南瓜吗?”连子息握着那个南瓜抬头问道。
“嗯?”秦伯牙有些疑惑,问道,“我喜不喜欢不重要啊,你喜欢的话,就可以根据这个上面的名字的住址去找人了。”
“我才不喜欢呢,爹爹喜欢,我就把它送给爹爹,算是我给爹爹的菜。”
“……”秦伯牙一时也不知道怎样回答了,连子息,知不知道,这菜的意义呢?
“还是做成南瓜粥吧,我们一起吃掉,这样不?”见秦伯牙不再话,连子息立即就改了口道,一起吃了,那也是接受了他的菜,其实也很,不是吗?
那个年轻的公子走开后,陆陆续续又有几个人上来要送连子息自己的菜,有男有女,却统统被秦伯牙打发走了,第一次,秦伯牙觉得,自己就像是变成了学生时代,学校里盛行的护花使者,不过现在是护草使者而已。
“你,我的就是那个灯!”秦伯牙正在胡思乱想,连子息忽然欢快地叫了一声,然后拉着秦伯牙就快步地往前面走,一下子挤过人群,进了一个黑咕隆咚的房子。
秦伯牙被连子息牵着,置身于这一片黑暗中,隐隐地有些担心,很不安,但是他不知道不安的源头在哪里,“无期,灯在哪里,怎么一片黑啊?”
“马上就出来了,爹爹等一下哦……”右手被握得更紧了,秦伯牙觉得,连子息,像靠的更近了。
章节目录 容敬欢
然后,忽然之间,五彩斑斓的灯光就从头顶慢慢流泻出来,落在墙上,形成了各种光影,淡淡的,深深的,浅浅的,浓浓的,五色的灯光在这个的房间里跳起了舞,进来赏灯的人,或或少,都发出了阵阵的赞叹……但是,不包括秦伯牙……
因为,这个灯……不就是……很寻常的走马灯吗?
“很漂亮吧,这个我从来没有见过,像是仙境一样。”连子息高兴地着。
“恩,确实很漂亮,我也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花灯……”
只是很普通的走马灯,但是到连子息那么兴高采烈的样子,他忽然也觉得,确实是很漂亮,的是灯,也是灯人的心情。
手被紧紧地握着,心也像安定了,和连子息在一起,很安心,一刹那的永远,若是时间就此停住,该有,可惜,这世间,最留不住的,就是,时间。
忽然,房间里的灯,就全部灭了,隐隐的不安,正在慢慢扩大,那个人,是他要来了吗?
不自觉地,秦伯牙握着连子息的手,收紧了,该来的,总是要来,可是,要来的,总是不会让人欢喜的。
“爹爹,怎么了?”连子息已经感受到了秦伯牙微微的慌乱,低声地问道。
秦伯牙没有回答他,连子息也没有再问,因为,房间的尽头,忽然亮了起来,在一片的黑暗中,那个人,就在那一片黑暗中,白衣胜雪,恍若一个仙人。
他没有坐步辇,只是一个人,没有花瓣,没有童,站在那里,只拿了一盏白色的灯笼,不用动,就可以耀眼得把整个房间照亮。
“容敬欢……”连子息低喃出声,这个人,是容敬欢,他不记得自己见过,可是他像就是知道,这个人,就是那个神秘的容大官人。
果然是他,这个身体,像是能感受到的,容敬欢的气息,他握着连子息,手里却已经全是冷汗,“容公子,别来无恙……”
房间里的人,已经在不知不觉中都被请了出去,偌大的房间,只剩下了他们三个人,走马灯又开始闪烁起来,流光溢彩,映照着每个人,各不相同的神色。
“伯牙……”容敬欢开口,带着一点心翼翼的狂喜,然后提着灯笼,一步一步地走近。
“容公子……”秦伯牙却连退了三步,他确实,很畏惧他。
“你做什么!”连子息到他们的你来我往,这算什么呢?旧情人的会面?他忽然想到了,容敬欢,是不是就是他的旧情人呢?
脑子里糊涂一片,酸酸涩涩,可是,他很清楚,他不想让这个人,再靠近他的爹爹。
“四皇子殿下请离开,这是我和伯牙的事情。”容敬欢淡淡地着,目光却落在他和他交握的手上,他们不是父子吗?难道,情报,出错了?
“我和容公子,像,无话可。”秦伯牙立即回答道,“不知道容公子,这么三番两次地来找在下的麻烦,是为了什么呢?我都过了,前尘往事,我都不记得了。”
“我已经不希望你能记起来了,我想要的,是你,不管你是不是还记得我……咳咳……”容敬欢似乎并不介意,但是眼神里,却不自觉地流露着淡淡的悲哀,况且他的病,像还没有转。
“爹爹是我的,不是你的!”连子息终于确定,他们,真的是旧情人了,可是,旧情人又怎么样?“爹爹不喜欢你,你快走吧,再不走,休怪我不讲情面了!”
“就凭你,四皇子殿下,你未免,也太瞧得起自己了吧……”容敬欢不屑了他一眼,转而对秦伯牙,“上一次的事情,我并不怪你,我们都已经成亲了,跟我回去吧,管生我也已经教训过了,上一次在红楼,是他冒犯了……”
成亲……连子息只觉得脑子哄的一声,上一回秦伯牙的成亲,真的是个这个人吗?所以,他们,只是闹了别扭?心里那种酸酸涩涩的滋味更重了,容敬欢轻蔑的眼神里,传递着他无法接受的事实……
爹爹,只能是他一个人的爹爹!
胸腔里像有一把火,正在熊熊地燃烧起来,然后,手就已经听从脑子和心脏的指挥,拔剑出鞘!凌厉的剑招,一下子全部朝容敬欢刺去。
“找死!”容敬欢一个侧身躲过,轻轻地吐出一句,很轻,但是带着浓重的杀意,秦伯牙能感受到,这个病弱的青年,像一下子就被一种强烈的杀意给笼罩住了,那个然物外,仙风道骨的容大官人,一个侧身之间,已然化身成了地狱来的修罗。
他右手提着那个白色的灯笼,左手是空的,他没有拿什么兵器,似只是在躲连子息的杀招,但是秦伯牙却觉得,他只是在找一个时机。
终于连子息一剑刺去,一个落空,容敬欢修长的手指,却已经直指连子息的胸膛,那个位置,正是心脏的位置!
“住手!容敬欢!”秦伯牙连忙大叫一声,容敬欢的手指也在连子息的胸膛收住,但是连子息整个人,已经被他挟持住了,连手里那把精钢制成的宝剑,也已经落在了地上。
“那你是希望我怎么样呢……咳咳……”容敬欢咳嗽着,脸上带着莫名的笑容,着秦伯牙,有着志在必得的意味。
“我要你,放了无期,他还,容大官人。”秦伯牙低声地着,这么虚弱的借口,他居然也得出口,但是,他能的,也只有这个了。